说着,何明月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喜鹊的手脚反剪着,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捆了起来,还熟门熟路地检查了喜鹊的口腔。
武驹忙问:“有毒丸吗?”
何明月看他一眼,说道:“有匕首吗?”
武驹忙从靴子里抽出匕首。
何明月一看就笑了,她没有犹豫,就把刚从靴子里抽出来的匕首伸进了喜鹊的嘴里。
喜鹊大怒,可是她动弹不得,就连嘴巴都不受自己控制,只能心如死灰地任由何明月用匕首撬下她的一颗牙齿。
“你看,这颗牙齿是用木头做的,里面是空芯的。”
说着,她把那颗木齿拿给武驹看,木齿是空芯的,里面赫然有一颗带蜡膜的药丸。
“只要用舌头一舔,药丸就能从木齿里出来,用力咬一下,就能中毒一死了之。若是我没猜错,这药丸多半是砒霜,死得特别快。”
何明月如数家珍,就好像这颗药丸是她给放到喜鹊嘴里一样。
喜鹊不可置信,可惜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何明月那双穿着绣花鞋了的脚,可是即使看不到何明月的脸,喜鹊也能想象得出,此时此刻,那张脸一定得意洋洋。
武驹倒吸一口气,说道:“你怎么懂这么多?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何明月指指地上的喜鹊:“我是和她一起被神鹰营送到这里来的,我会武功,所以我被挑到萧夫人身边了,这个喜鹊据说以前是给黑魔王暖床的,所以现在和你手下的长官们打得火热,对了,她还有个同伴叫画眉的,营主最好马上让人把画眉控制起来。”
武驹深深地看了何明月一眼,此时显然不是继续问话的时候。
他对何明月说道:“带上她,跟我走。”
何明月像拖死狗一样拖起地上的喜鹊,跟着武驹向前走去。
也难怪喜鹊会在这个时候行刺,此时正是士兵们开饭的时间,士兵们都在吃饭,武驹所在的地方,周围没有人。
而且,显然武驹平素里喜欢独自坐在这里,他手下的人,连同整个营地的人全都知道他的习惯,因此,没有人敢来打扰,这四周也没有人。
看来,喜鹊没少在床上打听消息,若非何明月今天误打误撞来了这里,她根本就不知道武驹有这个习惯,而喜鹊却已经知道了。
何明月自我检讨,身为锦衣卫,她这次输给了一名刺客。
不过,何明月自我检讨也没用,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将官们,而本应与武驹最亲近的萧夫人,却已经接连五天没和武驹见面了。
很快,便有人看到他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武驹发号施令,片刻之后,一个衣裳不整的女子便被从一座帐篷里拖了出来,正是画眉。
这一次武驹有经验了,让人摘了画眉的下巴,又用从何明月那里学来的方法,从画眉嘴里撬下一颗木齿,从里面找到一颗药丸。
整个营地瞬间便热闹起来,竟然有人行刺营主,而且行刺营主的还是这几天的风云人物。
没错,若问最近几天,整个长蛇营里谁最出名,那肯定是喜鹊和画眉这两个妖精。
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不是妖精,而是煞星。
那几个和她们上过床的将官满脸羞愧地讪笑,不用审问,武驹也能猜到,那个喜鹊定然是从他们口中知道,自己每天傍晚都会在河边小坐的习惯。
何明月知道这里没有她的事了,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了。
次日,何明月还没睡醒,就被阿花叫了起来,阿花问道:“你昨天救了营主?”
何明月点点头:“如果抓住喜鹊算救人的话,那就是救了。”
这话说得和没说一样。
阿花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良久,说道:“你和喜鹊画眉一起来的,在路上时难道没有发现她们有古怪?”
何明月在心中冷笑,这是怀疑她和那两人是一伙的,在武驹面前演古肉计的大戏啊。
“她们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怎么会留意她们?再说,她们也来这里十几天了,阿花姐姐,你不也不理她们吗?”
阿花哼了一声,画眉和喜鹊都是狐狸精,正经女人谁会和她们说话,多看一眼都嫌脏。
阿花没有再问,但是接下来一天,包括阿花在内,萧夫人身边的所有丫鬟,除了小明明以外,大家全都躲着何明月,看她的眼神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何明月不在意,她知道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吴四等人早就离开长蛇营了,因此,喜鹊和画眉的真正来历,现在这里没人知晓。
大家都和何明月一样,知道她们二人以前是给黑魔王暖床的,现在黑魔王对她们厌倦了,就把她们送来长蛇营。
然而查来查去,这个说法其实是她们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两人骨头很硬,严刑拷打仍然一言不发,武驹审了两天,什么也没有审出来。
第三天傍晚,到了吃饭的时候,萧夫人的饭食由阿花亲自服侍,其他人不用在身边伺候,于是何明月和明明凑在一起吃饭。
正在这时,本应服侍萧夫人的阿花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对何明月说道:“营主要见你。”
何明月哦了一声,问道:“是去大帐吗?”
阿花瞪她一眼:“明知故问。”
何明月懂了,既然说她明知胡问,那肯定不是营帐了,应该是河边那块石头旁,看来武驹的习惯没有因为被刺而改变。
何明月在阿花那并不友善的目光中走出萧夫人的营帐,去了小河边。
还是三天前的时间,还是三天前的地方,武驹也如三天前那样,独自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还在十丈以外,何明月便故意弄出声响,武驹扭头看过来,没有说话,但却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走到近前。
“你叫月月?”武驹问道。
“是。”何明月回答。
“姓什么?”武驹又问。
何明月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姓何。”
武驹的身体猛的一颤,吃惊地瞪着她:“你再说一遍,你姓什么?”
何明月:“我姓何,人可何。”
武驹沉声问道:“是何苒的何,还是何淑婷的何?”
何明月在心里笑了,环境太能锻炼人了,看,就连武驹都能问出这么高水平的话了。
她没有隐瞒:“何大当家的何。”
武驹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终于,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一块石头。
“何苒,她救过我。”
何明月没有说话,等着武驹继续说下去。
“何苒还为我弟弟报了仇,那时,她就光杆一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可就这样,她还是杀了姓蔡的杂碎,要知道,就连我爹也不敢去给我弟弟报仇,可是何苒就敢。”
何明月静静听着,何大当家说过,武家人并不坏,而武驹是武东明仅存的儿子,何明月出京的时候,何大当家便说,如果可以,那就保住武驹性命,当然,如果武驹的性命要用自己人的性命来换,那就没有必要了。
武驹继续说道:“武氏帮过何苒,但是那些年里,何苒对武氏也很好,我们每年去京城送年礼,都会换回很多榆林需要的东西,有武器,有盔甲,还有各种边关离不了的药材.那几年,鞑子不敢造次,榆林百姓安居乐业,那也是我们一家过得最舒心也最幸福的日子。”
武驹的目光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何时,嘴角含了一抹微笑,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那时的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他是榆林城里最闪亮的少年,他的身边总有一群和他一样的将门子弟,他们策马扬鞭,潇潇洒洒。
其实,那也不过就是几年前的事,可是对于武驹,却像是隔了一辈子。
他甚至没有质问何明月,只是自顾自回忆往昔。
何明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她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武驹是太寂寞,太想和人说说以前的事了。
武驹叹了口气:“如果大哥没有遇到何淑婷,或者父母没有反对他与何淑婷的亲事,让他们正大光明成亲,我大哥没有带着一半兵马离家出走,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何淑婷有我娘管着,想来也不敢作妖,那么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大哥和我们还是一家人,武氏与何苒仍然是盟友,父亲和母亲不会死,大哥更不会年纪轻轻就离世,我也不会”
武驹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添了两行眼泪,他用手背抹去,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对了,你是何苒派来的?”
“是。”何明月说道。
“她让你来杀我?”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这话可笑,武驹苦笑,“我真是高估自己了,现在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废物,哪里值得她派杀手来取我性命,更何况,这里还是大漠。”
何明月扬扬眉毛,你这个人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大当家没让我杀你,恰恰相反,大当家说你是武老将军唯一的血脉,我出京时,大当家叮嘱我,若是可以,那就保住你的性命,给武家留一条根。”
武驹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她,她真是这样说的,你没有骗我?”
何明月冷笑:“你自己也说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无家可恨的废物,我何苦骗你。”
“哈哈哈!”武驹大笑,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
何明月扭过脸不看他,二世祖还是二世祖,虽然她没说假话,可是武驹也太容易相信人了。
武驹吸吸鼻子:“到了现在,居然还有人在乎我这条烂命,我,我”
好吧,又哭上了。
何明月翻个白眼,她以为的武驹是个好大喜功的愣头青,可是没有人告诉她,武驹还是个哭包啊,这动不动就掉金豆子是怎么回事?
忽然,武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何苒说我才是我爹唯一还活着的后人?”
何苒其实只是对何明月说过可以留下武驹性命,至于要给武东明留后的话,是何明月顺嘴秃噜的,没想到武驹还认真起来了。
何明月只好点头:“是的。”
何大当家想要留武驹一命,想来也是想给武东明留后,所以她也不算假传旨意。
武驹又笑了,这一次终于像是这个年龄应有的笑容了。
“何苒只承认我是武氏子孙,她没有承认武国昌,她真的没有承认武国昌!”
何明月.大当家没说,这都是我说的,算了,你高兴就好。
武驹高兴了一会,这才想起正事,他问道:“何苒既然不是派你来杀我的,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明月说道:“大当家想与你联手对付何淑婷,你也知道,现在长安军风头正劲,连西萧也被他们灭了,何淑婷眼看就要成为西北霸主了。”
提到何淑婷,武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算哪门子西北霸主,还有黑魔王。”
说到黑魔王,何明月的精神一下子来了。
“黑魔王对你很好啊,不但封你做一营之主,还把大漠上最好的地方给了你,啧啧啧,不说别的,就是这条小河,就能羡慕哭了无数人。对了,他还让你娶了萧皇后,啧啧啧,哪个男人不想让萧皇后给自己当老婆啊,黑魔王没把萧皇后留给自己,而是给了你,就凭这一点,他就对你不错”
何明月说起萧皇后时,语气里带了几分猥琐,果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武驹打断了:“够了!男人的事,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何明月: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女人,何大当家也是女人,就连你憎恨的何淑婷同样是女人。
你们男人做的事,的确和我们女人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你们都成了丧家犬了,我们女人可没有这么丢人。
何明月迅速转换话题:“在神鹰营时,喜鹊和画眉口口声声说她们伺候过黑魔王,这肯定不是胡说八道,因为她们当着很多人说的,神鹰营的人,包括吴四在内,没有人斥责过她们,所以她们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面没有说谎。”
武驹不解:“可她们为何要杀我?”
何明月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却是清楚的。
“她们是神鹰营送来的,武二将军,你最好反思反思,你是不是得罪过神鹰营还不自知,说不定神鹰营的梁非凡恨你娶了萧皇后,想把你置于死地,等你死了,他再把萧皇后抢走,所以他派出刺客暗杀你。”
武驹显然是听进去了,只是他摇摇头:“不,梁非凡如果想杀我,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
何明月当然知道梁非凡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杀死武驹,她说这番话只是想要刺激武驹而已。
对于这些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来说,女人从来不是他们造反或者杀人的理由,而只是他们的借口。
何大当家就给她们讲过一个叫吴阿三的人,把自己卖国求荣的劣行归咎到一个小妾头上,说他是为了那个小妾才做了汉奸,引鞑子入关。
何大当家说了,这都是借口,历史上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妃毒妃们,十个里面至少九个都是男人的挡箭牌。
何大当家还说过,只靠一个何淑婷,武家不会亡。武家之祸是迟早的事,错在武东明任由老将们排除异己,不让年轻人冒头,祸在武骥偏听偏信,失了民心和军心,哪怕没有何淑婷,武家还是会走向灭亡,而何淑婷的出现,只是推动了武家灭亡的速度。
武驹并不知道何明月在想什么,他说道:“我同意和你们合作,但是你要帮我查明此事,我想知道那两个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
何明月差点笑出声来,这个武驹,脑子是真的不灵光啊。
这有什么可查的,喜鹊和画眉哪怕不是黑魔王派来的,也是梁非凡的人。
不过何明月没有拒绝,她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何明月斗胆问了一个问题:“据我所知,令尊去世之后,令尊的亲信们没有投靠武大公子,而是都来投奔你了,按理说,你现在手下应该有很多可用之人,可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孤家寡人啊。”
四周空气忽然似是凝固了一样,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何明月知道,自己是问到点子上了,她倒要听听武驹怎么说。
武驹苦笑一声,说道:“死了,他们全都死了,你没有说错,我现在的确是孤家寡人。”
原来,武驹之所以会投靠黑魔王,并非是他主动的,而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后,迫不得已带着仅余的几个人投降的。
而那仅余的几个人,也在后来与马贼的交锋中全都战死了。
何明月有些无奈:“以前就不提了,就说最后还跟着你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武驹眼中满是悲伤:“我还不傻,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为我而死。”
何明月说话毫不客气:“也就是说,令尊给你的那些人,只不过几年时间,就全都死光光了,你一个也没能保住?”
武驹一脸惭色,他低下头去,这个曾经倔强不可一世的少年,终于懂得了世间疾苦,没有了父亲,他什么都不是,他连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人也保不住。
何明月又问:“那萧夫人呢,你们不是成亲了吗?你不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吗?为何一次也不去见她?”
第444章 黑魔王已死
没想到,何明月不问则已,一问之下,刚刚还能侃侃而谈的武驹,忽然像是受到莫大伤害一样,面红耳赤,凶巴巴地低吼:“这不关你的事,不用你关心,不许再问!”
何明月翻个白眼,我才不是关心,我是八卦!
这茫茫大漠,除了风儿就是沙,我不疯狂你自杀,没有情绪价值,还不能听听八卦吗?
与武驹的谈话到此结束,武驹让何明月帮他查出画眉和喜鹊的来历,其实哪怕他不说,何明月也是要查的。
在她的任务中,武驹的性命没有硬性要求,但是刺杀武驹却是一件大事,关乎西部政局,她不但要查个清楚,还要及时上报京城。
不过,以何明月多年的办案经验,她心中已有答案。
其实她觉得武驹也猜出背后指使是谁了,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
有了武驹的配合,何明月得到一身军服,加上她在锦衣卫里学到的易容手法,很快,她便给自己改头换面。
喜鹊和画眉分开关押,何明月先去了关押画眉的地方。
画眉衣衫不整,用绳子挂在碗口粗的横梁上。
何明月走进去时,画眉刚刚经过一番拷打,人已经晕死过去。
虽然营地里有一条浅浅的小河,可是水源仍是宝贵的东西,舍不得用水把人泼醒,于是何明月便用一根长针扎进画眉的脚心。
画眉一下子便清醒过来,看到站在下面的是一张陌生面孔,她轻蔑一笑,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何明月笑道:“原来你连黑魔王的面没有见过,也是,就你这种货色,顶多能给黑魔王做洗脚婢,还想爬床,笑话。”
画眉不为所动,双唇紧抿,看都没看何明月。
何明月自顾自地嘲笑:“原本喜鹊这样说,我还不信,现在看到你,我是信了,黑魔王又不是瞎子,哪怕来者不拒也不会要你。喜鹊就比你有自知之明。”
果然,当何明月提到喜鹊时,她看到画眉的眼睫毛动了。
何明月冲着外面喊道:“端个炭炉来。”
炭炉很快便送了进来,何明月用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朝着画眉的脚底烙了上去。
只听嗤的一声,画眉发出一声惨叫。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啊,吓死奴家了”
疼得死去活来的画眉,猛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最后的防线瞬间瓦解。
喜鹊这个贱货果然招了,所以现在受折磨的人只有她!
其实外面说话的人根本不是喜鹊,而是小明明。
多日相处,何明月发现小明明有个绝技,便是能学别人说话,十岁的小姑娘,声音里还带着童真,却能模仿成年人的声音。
其实如果仔细听,是能听出两者的差别的,可是现在画眉已经疼得精神恍忽,加上刚才何明月已经往她的大脑中灌输了喜鹊已经招供的信息,因此,当她听到这个拿腔拿调的夹子音,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喜鹊。
何明月偏又在这时再添一把火:“把脚废了,以后就不能爬床了,再把脸也毁了,男人看到你,能跑多远跑多远。”
画眉大怒:“老娘才不在乎,老娘就没爬过男人的床。”
都是男人主动来上她的床。
何明月冷笑,又夹起一块烧得火红的木炭,朝着画眉的脸上烙去。
画眉大惊失色,大叫道:“不要,不要,我说!”
何明月手里的铁钳子没有收回,而是仍然举着,那嘶嘶燃烧的火炭,与画眉的脸蛋近在咫尺。
画眉想要反悔,可是看一眼那块火炭,又想到喜鹊那个贱人,她咬咬牙,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没有见过黑魔王。”
根据画眉交待,她原是在江南做没本买卖的,后来因为杀人被抓进了死牢,准备秋后问斩。
苒军打过来时,知县为了趁乱逃跑,打开了死囚牢,她就这样逃了出来。
她是在江南犯事被抓的,担心被人认出来,便一路向西,跑到咸阳。
她在咸阳隐姓埋名待了两年,后来手头渐紧,便揭了暗花,行刺了一名富商,没想到那名富商的背后主子居然是神鹰营的梁非凡,就这样,她引起了梁非凡的注意,为了保住性命,她便投靠了梁非凡。
喜鹊和她差不多时候来的,据喜鹊自己说,她是梁非凡花银子从金城的死囚牢里买出来的。
她们没见过黑魔王,但是梁非凡给她们的身份就是黑魔王的暖床丫鬟。
画眉说,虽然有黑魔王在的地方就一定有神鹰营,但是不仅她和喜鹊没有见过黑魔王,就连她在神鹰营里认识的几个人,也说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黑魔王了。
黑魔王的一切命令,都是通过梁非凡下达的,比如这次她们来刺杀武驹,虽然是黑魔王的命令,但也是梁非凡告诉她们的。
从关押画眉的地方出来,何明月便去河边见武驹。
现在她已经知道武驹为何喜欢去河边了,因为河边虽然有树,但是沙漠里的树,都是细细溜溜的,藏不了人,武驹不让身边的人跟着他,那就只能离得远远的,想要偷偷溜过来偷听,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而如果是在营帐里,哪怕是武驹自己的营帐,也难免有人会在外面偷听,武驹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何明月没有隐瞒,把她从画眉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全都告诉了武驹。
武驹的脸色变了又变,说道:“黑魔王为何要杀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他把我一刀杀了岂不省事?”
何明月觉得武驹的脑子那是真不好用,也难怪大当家想要留下他的性命。
何明月只能启发他:“可是杀你的命令是梁非凡转告给这两名杀手的,说不定下命令的就是梁非凡本人,而不是黑魔王呢,你也说了黑魔王想杀你,当年就杀了,何必现在又派杀手过来,可若这是梁非凡假传命令,这件事不就能解释通了?”
武驹一怔:“假传命令?梁非凡的胆子这么大吗?”
何明月冷笑:“这还算胆子大?说不定还有胆子更大的,黑魔王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谁知道?”
武驹瞪大了眼睛,好吧,他终于明白了。
何明月是说,黑魔王已经死了,然而梁非凡却隐瞒了他的死讯,依然借用黑魔王的身份发号施令。
何明月见他发呆,继续说道:“你在这大漠深处,可能还不知道现在黑魔王的名气已经很大了吧,你一定听说过天下权势榜吧。”
武驹下意识点点头:“知道,我爹上过那个榜。”
第一次的天下权势榜里有武东明,那时西北还没有大乱,武东明还是西北兵马最强的人。
何明月说道:“天下权势榜的位置已经重新排名,何大当家稳居第一,周沧岳第二,排名第九的是你的侄子武国昌,而黑魔王位列第十,现在黑魔王的名气已经不只是在丝绸之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漠里有个黑魔王。”
武驹怔了怔:“黑魔王不就是个马贼吗,他的名气这么大了吗?”
“是,也就是最近这一两年吧,黑魔王的名气很大,所以如果这个时候传出黑魔王已死的消息,你猜整个西北,连同那些鞑子,会做何反应?”
武驹倒抽一口凉气,他的脑子虽然不是太好使,可毕竟是长于武将之家,何况何明月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要黑魔王的死讯传出来,整个西北都会动,各股势力都要来分一杯羹。
“看来也不能怪梁非凡越俎代庖,假传命令。”
何明月白他一眼,说道:“你就没怀疑黑魔王是被梁非凡杀死的?”
武驹:“会吗?”
何明月:“肯定的,否则梁非凡为何要派人来杀你?黑魔王留下你的性命,可却铲除了你的亲信,这长蛇营所在的地方,可能是整个大漠里最好的,只能说黑魔王是真的想要让你活着,不让你有所作为,只是让你活着,如果我没猜错,黑魔王和令尊很可能有点交情。”
以前黑魔王是张掖总兵,他和武东明认识也很正常。
武驹点点头:“邢大山能当上张掖总兵,我爹出力不小。”
何明月点头:“所以黑魔王剪掉你的翅膀,却留下你的性命,如果他不死,他就会让你一直活下去。可现在他死了,所以梁非凡不想让你活着,你猜猜看,你这样一个半废的人,梁非凡为何不想让你活下去。”
武驹:“一定是梁非凡和何淑婷合作了,那梁非凡就是好色之徒,而何淑婷那个贱货当年就曾经追杀过我。”
何明月摇摇头:“不一定,也可能是梁非凡想和鞑子合作,要知道你毕竟姓武,他想用你的脑袋做投名状。”
武驹怔住,到了现在,他的脑袋还有用吗?
何明月是真不在乎他的脑袋,但是黑魔王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却是惊天的。
次日,何明月就将这个消息送了出去,不久,一支在沙漠里游走的驼队发现了何明月的暗号,根据暗号找到了她送出的情报,很快,这份情报便辗转送到金城,再向京城而去。
只是当何苒和钟意收到这份情报时,大漠里的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何明月通过何少林的驼队,将黑魔王已死的消息传播出去。
黑魔王麾下除了神鹰营和长蛇营,还有黑狐营和苍狼营。
其中苍狼营营主是黑魔王的表弟,而黑狐营营主也是当年黑魔王在张掖时的手下。
黑魔王被梁非凡杀死的消息传到这两个营地后,苍狼营主破口大骂,这一年来,他去过神鹰营三次,三次都没有见到黑魔王,理由就是黑魔王恰好不在。
那时他有所怀疑,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如今的黑魔王如日中天,放眼整个西北,也没人敢招惹,所以他便没有深想。
现在想来,他后悔得想给自己几拳,为什么就没有去查一查呢。
苍狼营主立刻带了七八千人,直扑神鹰营。
黑狐营主听到消息后,他的反应和苍狼营主不同,因为他本人和梁非凡关系不错,两人当年还差点成了连襟。
在他看来,梁非凡即使真的杀死了黑魔王邢大山,会瞒着天下人,可也不会瞒着他。
梁非凡如果真想造反,肯定会拉上他的,没理由连他也瞒着,所以一定是外面瞎传的。
现在黑魔王的名头太大了,不知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比如陇西郡,虽然武国昌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何淑婷又是女流之辈,可是陇西郡有个厉害的军师何宗群,何宗群已经灭了西萧,现在能与他们抗衡的就只有黑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