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终于睡醒,但是意识迷濛,感觉怀里满满的,只以为是自己的毛绒狗。
等察觉到那毛茸茸热乎乎的有温度,这才猛地惊醒。
睁开眼,直接对上小黄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念念早啊!”
舒念愣住,自己怎么抱着小黄狗睡着了?明明只是挨着边边而已。
可是怎么办,毛茸茸好可爱,好温暖,抱着好舒服。
小黄狗也喜欢被抱着,甚至主动往小主人怀里蹭,“念念喜欢,可以每天晚上抱着我睡。”
舒念顿时不好意思,手慢慢松开,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只自顾坐起来。
洗漱,吃早饭,一切都是和往常一样,遵循自己的规律来。
中午,张桂花把毛绒狗拿下来,塞给孙女,“行了,晒得干干的,又白又香。”
舒念抱着毛绒狗,鼻子微微动了动,嗅到和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样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不讨厌,但也不喜欢,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即便是大夏天,舒念依旧喜欢有温度的东西,这和热不热没关系,纯粹就是一种由衷的喜欢。
毛绒狗一年四季不离手,哪怕是最热的三伏天依旧如此,这也是舒玉华难以理解的事情。
然而在乡下,舒念大夏天的抱着毛绒玩具,谁也不会说什么。
唐庆国觉得自家孙女爱抱啥抱啥,要是孙女喜欢,抱一头猪也没问题。
张桂花则是看着小孙女白白嫩嫩的,抱着同样白白的毛绒狗,只觉心都化了。
至于不符合常理?瞧着像是有毛病?谁在乎呢!
可是——
毛绒狗没有温度,不如小黄狗抱起来暖和。
舒念感受过小黄狗抱在怀里的感觉,第一次觉得,怀里的毛绒狗不香了。
好想抱着毛茸茸,一直抱着,走到哪里都抱着。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中午午睡,舒念的欲望膨胀到最大。
今天是唐庆国陪伴午睡,昨天出了事,两个人不敢大意,决定以后每一天都陪着孩子。
不就是午睡两个小时嘛,往椅子上一躺,眯一眯就过去了。
但是一向乖巧、入睡很快的孩子,今天怎么都不睡觉了。
“念念,咋啦?”唐庆国挪动椅子,靠过去。
舒念不说话,紧紧拽着毛绒狗,想了会儿,又主动松开。
动作幅度很小,毛绒狗依旧躺在她的怀里。
唐庆国没看明白,只以为孙女睡不着,于是开始讲故事。
讲了好一会儿,孩子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唐庆国就懵逼了。
这个事情,要怎么搞?
“念念啊,你要是睡不着,咱就不睡了?”
唐庆国今年五十六岁,打从记事开始,就没一天午睡过。小时候上山下河,抓鱼钓虾,长大了忙着挣钱养家,一天恨不得打三份工。
午休是什么东西,那是有钱人闲得慌的调剂品。
唐庆国也没见过村里的孩子要午睡的,反倒是瞧着一个个娃娃,大中午的蹲在家门口玩泥巴。
之前觉得,自己孙女是城里养大的,可能不太一样。
但是自己这么一句话,孙女竟然眼睛都亮了,唐庆国忽然意识到,孩子可能也压根不想睡。
牵着下楼时,祖孙俩商量着去哪儿耍。
最后由舒念决定,去后院的牛棚,看自家老黄牛。
唐庆国给孩子在牛棚里搭了个干净的草甸子,又搞了块毛巾铺着,这才让人坐下。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孙女喜欢看牛,也不明白牛吃草究竟有啥看头,但是孩子乐意,他虽任由她去。
一连几天,都是唐庆国陪着午睡,然后午睡的两个小时,祖孙俩看牛看猪又看鸡,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
第五天,唐庆国终于搞明白,自家孙女根本不愿意午睡。
于是大手一挥,将午睡项目取消了。
张桂花听完直摇头,“那不行的,振杰说了,念念一天里的那个流程都是有定数,稍微小改可以,但是大改,她会受不了。别到时候又犯病了!”
张桂花想起之前一次,自己进孙女卧室打扫,家具挪动了没有归位,孩子就死活不肯进去。
如今要取消午睡?
张桂花觉得,这天都要塌了。
唐庆国却是哼声,“你懂什么,孩子有自己的规矩,咱照着做,那确实不能改。但是午睡这个事情,那是你那个没脑子的儿子自己规定出来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孙女压根不想午睡,估摸着在城里和她爹妈一起住,每天就应付着,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说完,唐庆国又摇头,“可怜见的,还得小孩子迁就大人,那俩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张桂花相信儿子,但她更相信自己的老伴儿。
一连观察两天,确实就像唐庆国说的,中断午睡后的孙女,那是一点应激反应都没有。
相反,还自顾玩得乐呵。
更甚者,没事儿搬一把小矮凳,陪自己坐着摘菜捡豆子。
张桂花心里热乎乎,多乖巧的宝啊!
“念念,我去隔壁一趟,你和奶奶一起去?”
张桂花想起,自己得去邻居陈阿婆家拿点花样,但是自家小孙女好像从来没去过陌生人家里。
这个事儿吧,得听医生的,首先要询问孩子的意思。
“念念啊,你要是不乐意去,奶奶给你拿点桂花糕,你就坐在这里,奶奶一会儿就回来。”
张桂花说完,满是期待的看过去。
舒念抱着毛绒狗,陷入纠结的情绪,做选择题,对她来说是十分困难的。
去,不去,简直就是一个世纪难题。
张桂花没得到回应,想了想,又说:“那这样,你跟着去,要是进了陈阿婆家里,你心里不乐意,咱就再回来。”
舒念没反对,乖乖站起来,任由奶奶牵着走出家门。
小黄狗得知要去邻居陈阿婆家里,高兴坏了,疯狂安利对方家中的大秋千。
大公鸡站在墙头,听到这话,“喔喔”两声,“小黄崽子,我看是你自己想玩儿,还撺掇念念一起,小心思蛮多哦!”
小黄狗被戳穿,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狠狠点头,“对的对的,上一次我跟奶奶去陈阿婆家里,我一下子跳得老高,坐在那个秋千上,荡来荡去的,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哎哟,是不是看我天天飞到墙头上,羡慕了?”大公鸡又说话。
小黄狗欢快摇尾巴,“那可不,会飞的狗子,多少厉害!”
舒念听着听着,脑海中浮现一幕:自己抱着小黄狗,坐在那个大秋千上,秋千荡起来很高很高,好像能飞到天上去一样。
那种感觉,是不是真的很好?
小区里的小朋友,每一次荡秋千,都哇哇大叫,原来不是被吓得,是因为很开心吗?
张桂花带着孙女到邻居家,陈阿婆热情欢迎,更是第一时间指着院子里的秋千,让孩子去玩。
舒念站在奶奶身边,拽着毛绒狗,有些意动,但也仅仅是想法而已。
张桂花跟着老伴儿学习,渐渐懂得怎么观察孙女的细节表情。
见孩子的目光有看向秋千,就知道应该是想玩的。
于是拍拍孩子脑袋,笑说:“玩儿去吧,坐上去荡一荡,奶奶在这里说几句话,你玩个半小时挺好。”
张桂花还想再交代,陈阿婆已经拉着对方进屋,开始翻找花样。
舒念在原地愣了下,低头看自己的儿童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八分,奶奶说玩半个小时,所以在三点零八分的时候,就要停止了。
对于时间,她一直都是精确到具体几分几秒的。
小黄狗已经迫不及待,咬着小主人的裤脚,往秋千那边拽。
“念念,快点快点!”
舒念走得很慢,靠近秋千后,也没急着坐上去,反而盯着那座椅皱眉。
小黄狗一脸懵逼,怎么不上去呢?
还想坐在小主人的腿上,一起荡高高呢!
然后,小黄狗就见自家小主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包手帕纸,撕开后拿出一张,很认真的擦拭座椅。
反反覆覆擦了好几回,眉头依旧皱得紧。
“念念,擦干净了,我们坐上去耍吧?”小黄狗又叫了两声。
舒念看着黑乎乎的纸巾,不想坐。
太脏了,脏脏的座椅会弄脏裤子,说不定还会弄脏毛绒狗。
要擦干净,干的纸巾擦不掉,要用湿的。
舒念在院子里到处看,寻找水龙头,想要将纸巾打湿。好不容易找到,弄湿,擦拭,再取出干的纸巾继续擦,然后找垃圾桶……
全部忙活完,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等小黄狗如愿坐到小主人的腿上,来回荡了两三回,奶奶和陈阿婆从屋子里走出来。
显然,她们的谈话结束,这也就意味着,这一趟荡秋千的活动要到此为止了。
小黄狗不情不愿跳下来,绕着秋千转圈圈,依依不舍,“还没飞起来呢,这就要回家了啊?”
小黄狗叫唤刚停,张桂花就喊了声,“念念,咱回家去了。”
舒念听到了,却没有动,一手抱着毛绒狗,一手拽着秋千绳。
陈阿婆以为孩子还想玩,就说:“急啥呀,让她在这里玩,玩好了再回家去,咱们两家这么点路,她自己走的回去。”
张桂花哪敢扔孩子一个人在陌生环境独处,搞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见孙女还要玩,她索性等在一旁。
但是不过一会儿,孩子主动跳下秋千,走到自己跟前站着了。
“咋不玩了?”
张桂花不明白,之前不是还不肯下来的吗?
“半个小时到了。”舒念心中默默说道。
张桂花搞不懂,只好牵着孩子回家去。
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谁也没有发现,小小的舒念,对时间有着十分严苛的计算标准。
午后两个小时,是属于舒念的独处时光。
自从取消午睡后,从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半,她都会搬着一把小矮凳,坐在后院的某个小角落里。
有时候是猪圈旁,有时候是牛棚边,还有的时候,干脆坐在后院篱笆小门边上,因为从这个方向和角度看出去,能够看到村口那条路上,有几个人经过,又有几辆车开过。
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舒念坐在猪圈旁,听小猪和小黄狗唠嗑。
但两只实在太吵了,她听得有些头疼,最后主动搬着小矮凳,走向篱笆小门。
刚坐下没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舒念疑惑抬头,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人,那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身上背着一个大麻袋。
老唐家后院有一条小路,约莫五十公分宽,骑个自行车都费劲,但是平常走个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是这条小路挺偏僻,除了唐庆国夫妻俩,也就隔壁两家邻居会走走。
可以说,这条小路上,除了村子里随时闲逛的狗子,几乎见不着人影。
舒念看到陌生人,而且是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但是篱笆小门掩着,自己坐在院子里,陌生人是不会进来的。
“不要紧张,他不进来,不进来。”舒念默默告诉自己,而后面无表情,继续坐在那儿。
搁一般孩子,要是见着陌生人心里害怕,指定站起来,撒丫子就跑。
可是舒念没有跑的概念,坐着,那就是坐着。
陌生男人顺着小路走过去,本来打算走了,却眼尖瞥见这户人家的后院墙角跟,摆着几根铜管柱子。
他到处收破烂,自然知道铜管比纸箱塑料瓶赚钱。
又在院子外观望一会儿,里头静悄悄的,看样子是没有人。
于是胆子一肥,又绕回来,准备悄咪咪溜进去,拿了铜管就走。
至于坐在篱笆门口的小孩子,他直接忽视了,压根不认为这么个小不点儿,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就算孩子大喊大叫,那他也已经拿了东西跑出去老远了。
然而篱笆门推不开,孩子把路堵住了。
舒念想起在幼儿园学到的,老师说,不能让陌生人进自己家里。
爷爷奶奶说,这里就是她的家,所以自己家的门,要守住。
男人推不开,直接沉着脸吓唬,“小鬼,别碍事,不然把你抓去卖了。”
舒念不为所动,小手抵着篱笆门,冷漠脸。
男人不肯放弃,那几根铜管值十几块钱呢!
于是干脆不走门,直接翻过篱笆,迳直朝院子角落走去。
舒念心里着急,却不知道喊大人帮忙,只是迈着小短腿,跟着陌生男人跑。
见对方要拿家里的东西,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但她却牢牢护住。
两人拉扯的工夫,小黄狗已经闻声赶来。
瞧见有陌生人进家门,更是在欺负自家小主人,立即毛发直竖,呲牙咧嘴冲过去。
“汪汪!汪汪!”
“哪里来的陌生人,滚出去,滚出去!”
男人一脚踹开小奶狗,继续拿铜管。
小黄狗被踹飞,“呜呜”两声,立即满院子叫唤,“来人啊!来人啊!有陌生人闯进来了!”
绕过牛棚,见老黄牛不在,小黄狗又朝猪圈跑去。
“小白,小白!快去救念念,陌生人欺负她!”
跑过大公鸡时,又是一句,“快去救念念,陌生人要抓走她了!”
而后一路朝着前院厨房跑去,找了一圈儿,终于在杂物房里找到埋头清理的张桂花。
“奶奶,奶奶!不好啦,陌生人要抓走念念了!”
张桂花听狗叫声急促,一声更比一声响,就觉事情不对劲。
她想到上次孙女发病,这会儿一秒不敢耽搁,直接冲了出去。
跟着小黄狗一路跑到后院,正好瞧见一个收破烂的,将自家孙女推倒在地。
张桂花眼睛一瞬瞪圆,抄起家伙往前冲,“瘪犊子!作死啊!”
男人见有大人冲出,对方又扛着九齿钉耙,本就心虚的他,吓得拔腿就跑。
舒念还惦记着自家东西,拽住男人的袋子不肯松手。
一拉一扯,张桂花直击对方一棍。
“哎哟!”
男人痛得撒手,麻袋落地,到处逃窜,一边跑一边喊,“我就是个收破烂的,我就是个收破烂的!”
等事情搞清楚,男人不情不愿取出两根铜管放下,而后背着麻袋,灰溜溜离开。
舒念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奶奶的行为,坏蛋不是要送到警察局去的吗?
张桂花难得看懂孩子的表情,一边收拾一边说:“穷寇莫追,人家就是个收破烂的,把人逼急了,没啥好处。”
要是怀恨在心,反过来惦记自家,那才是糟糕。
舒念还是不懂,但她没有开口问,而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奶奶收拾。
傍晚,唐庆国回家,听闻自家孙女的英勇行为,直接笑眯了眼。
“哎哟,小小年纪勇敢的勒!”
“那可不!你是没瞧见,那小手紧紧抓着,死活不肯松开,非得让人把铜管拿出来。”
“有受伤没?”
“没呢!家里大公鸡飞到那人背上,啄得厉害。”
“那畜生一直挺凶,看家护院是把好手,和村里的大鹅没差。”
“狗崽子也不孬,还是它跑来叫我的。”
“狗种好,有狼狗的血脉。”
小黄狗和大公鸡站在旁边,听爷爷奶奶夸奖自己,表情相当得意。
“念念,我是不是很厉害,我叫的整个院子都听到了。”
“那还是得靠我,你是不知道,我啄那人的脑袋,一啄一个狠,就跟啄米粒一样。”
“我更厉害,我是小先锋。”
“小黄崽子,我是主力军。”
两只谁也不服谁,没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打成一团。
“喔喔喔!”
“汪汪汪!”
顿时鸡毛狗毛飞上天。
张桂花喜欢干净,院子每天都要打扫,最见不得家畜到处拉屎撒尿,还有到处掉毛。
但这会儿,难得宽容,“这俩畜生,活泛得很。”
唐庆国看向渐渐体力不支的小黄狗,笑说:“再过几个月,狗崽子就大了,这鸡也欺负不到哪里去。”
大公鸡听到这话,心想那还了得,必须趁着小黄崽子弱小,赶紧欺负啊!
于是乎,双方撕扯扭打更加厉害。
舒念看着两只毛茸茸打架,眼睛一眨不眨,只觉新奇。
同时也很疑惑,都是自家的,为什么它们打架,爷爷奶奶不劝阻?
再看小黄狗,被欺负的实惨,趴在地上“汪汪”叫个不停。
七月中旬,舒念到爷爷奶奶家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渐渐习惯在乡下的日子,每一天都按照自己的规律做事,除了晚上有点想抱小黄狗一起睡的念头没实现,其他都觉得很好。
但是这天下午,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舒念坐在堂屋门口,正在吃冰激凌,小黄狗蹲在一旁昏昏欲睡。
午后的夏天,蝉鸣聒噪,但是舒念这一方小天地,十分静谧。
“吱呀——”一声。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黄狗被惊醒,和舒念一起抬头,四只眼睛齐刷刷看过去。
“是大姑!”
小黄狗看到来人,欢快地摇尾巴,很快冲了过去。
舒念却是将目光落在大姑的右手边,看着完全陌生的小男孩儿,轻轻皱眉。
唐佳欣摸摸小黄狗脑袋,就将其拨开,同时也松开孩子的手,大步走进院子里。
“念念,奶奶在家吗?”唐佳欣径直走到舒念跟前,蹲下询问。
舒念知道奶奶在家里,但具体在哪个房间,她不清楚。
大姑的问题让她陷入纠结,要不要回答,该怎么回答,顿时陷入选择困难症。
唐佳欣见侄女没反应,想到对方的情况,干脆起身自己去找。
等找到人,母女俩又是一番闲聊。
“妈,大宝从爷爷家回来了,非要嚷嚷着到外公外婆家来,我就把人带来了。”
“哎哟,我大外孙来了?”
“在前头院子里耍呢。”
“他的换洗衣服带了没?在这儿住多久啊?”
“就住两天,等明天吃了晚饭,我就带回去。”
“你干啥呀!往年不都在乡下过暑假的吗?”
唐佳欣却是摇头,顿了顿,再和自己亲妈说实话,“妈,这不是念念在这里嘛!孩子这个情况,你们照顾一个估计都费力,大宝皮得很,我哪放心……”
“我看你是担心两个孩子合不拢吧?”张桂花直接戳破。
唐佳欣脸色尴尬,却是承认了,“嗯,念念不爱说话,我就怕大宝欺负人。”
“念念好着呢,没你想的那回事儿。再说了,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等唐庆国回来,知晓事情原委,直接大手一挥,“晚上让小秦过来吃饭,顺便把孩子的换洗衣服捎过来。”
唐庆国口中的小秦,就是唐佳欣的丈夫赵秦。
自己亲爹什么脾气,唐佳欣一清二楚,这事儿爸妈直接就决定了,哪有给她反对的地方。
再看院子里,两个孩子各玩各的,似乎还算和谐美好?
从下午到晚上,唐佳欣和赵秦一直都在默默观察孩子们的动向,确实没有发生他们预想的糟糕情况,总算松了口气。
临走时,赵秦把儿子喊到一旁,一再叮嘱,“赵文轩,念念是妹妹,你作为哥哥,要照顾好妹妹。在外公外婆家,不能当小霸王,有啥好吃的好喝的,也要和妹妹分享,相亲相爱一家人,知道吗?”
赵大宝一听亲爸喊自己大名,就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有“重大事情”要交代。
然而听完所有,赵大宝直接疑惑脸,就这?就这?!
原本,赵大宝瞧见外公外婆家里多了个白白嫩嫩的好可爱的小女孩儿,就特别想凑近。
但是人家不搭理自己,热脸贴冷屁几次,也就没兴趣了。
这会儿被爸妈反覆交代,赵大宝的逆反心理瞬间暴涨。
过完暑假,他就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赵大宝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能够做很多大人才做的事情。
于是,等爸妈一走,赵大宝立即“不听话”,直接往舒念那边凑。
而他的凑近乎方式更是直白,就是用身体贴贴。
舒念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家里多了个不认识的小朋友,她一直默默关注对方的动向。
在赵大宝靠近的时候,立即站起来,迅速走到门外边。
赵大宝完全没有预料,直接扑了空,一把压住旁边吃饱喝足的狗崽子。
小黄狗正在回味晚上这一顿大餐,冷不丁被泰山压顶,顿时“汪汪汪”叫唤,那声音带着凄厉和惊恐,明显是惊吓大于疼痛。
好不容易从赵大宝的身体下面爬出来,小黄狗“呲溜”窜进舒念怀里。
“念念,念念!可吓死我了!”
“怎么和小白一样凶残,差点狗命不保,压死狗了。”
舒念心里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走开,小黄狗就不会被压到了。
那么大一坨,小黄狗会不会被压出血?
舒念一把薅住狗头,拎起来仔细做检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小黄狗顿时一脸懵逼,本以为小主人会给予安抚,来一个爱的抱抱,结果薅着自己脑袋是想干啥?
“念念,念念……”
到底是只小奶狗,被遏制住命运的狗头,任凭四肢乱舞,也丝毫挣脱不了。
舒念检查完,确定没有流血,这才终于放心。
但是抱都抱起来了,有温度的毛茸茸好舒服,都不舍得放下了。
纠结,再纠结,最后顺从自己心意,将小黄狗抱紧在怀。
一手毛绒狗,一手小黄狗,摔倒的赵大宝看自己这个妹妹,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他不喜欢毛绒狗,那是小女孩才玩的玩具,但是他很喜欢活灵活现的小狗崽子,尤其是住在县城那么个小套间里,爸爸妈妈坚决不让他养狗。
“喂!你有两只狗,分我一只。”赵大宝忘了痛,一骨碌爬起来,走向舒念。
舒念面无表情略过,抱着两只毛茸茸,准备上楼。
她的洗漱时间到了,要洗洗准备睡觉。
今天家里有陌生人,这个小孩儿好凶,小狗狗睡在外面不安全,她要保护它,所以晚上要抱着睡。
嗯,就是为了保护小狗狗,才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赵大宝被无视了,看着对方越过自己,就这么离开,惊讶极了。
她居然不怕自己吗?
可是明明自己长得那么壮,还那么凶……以前在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会害怕的。
“可恶,我要把小狗抢过来。”
赵大宝的念头还未付诸行动,就被外婆一把拽住。
张桂花拎着外孙的后背衣服,像拎小鸡一样带走,边走边念叨,“大宝,叫你多少声了,还不过来洗澡。”
“外婆,我还不想睡。”
“不行,都这个点儿了,赶紧洗澡睡觉。小孩子晚睡长不高,你看你爸那个子,指定小时候没睡好。”
对于自己的大女婿,张桂花是十分满意的,做事靠谱,性格温和,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太矮。
其实也不算特别矮,赵秦约莫也有一米七,但是唐佳欣个儿有一米六五,又穿高跟鞋,两人站一起,对方是真的没啥看头。
张桂花这些日子为照顾小孙女,和老伴儿恶补了许多知识,知道孩子应该早睡早起,还要吃的营养健康又全面。
再看外孙不过六岁,就胖的快要两个孙女那么大,又是一阵头疼。
“大宝啊,以后少吃零食,再胖下去,长不高了。”
“明儿起,你和念念一样,每天吃两个零食就够了。”
赵大宝眼神瞬间哀怨,“两个零食?外婆,还不够塞牙缝呢!”
他之所以喜欢到乡下过暑假,就是因为外公外婆家里有许多好吃的,山高皇帝远,爸爸妈妈管不着,就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
张桂花直接一巴掌糊过去,笑骂一句,“还不够塞牙缝?你那牙缝什么时候和我一样大了?”
“不要啊!外婆,两个零食太少了,妹妹那么小,所以才吃得少。”
“念念就比你小一岁。”
“啊?她那么矮,才比我小一岁吗?”
张桂花只觉心口中箭,孩子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她心中泛起酸涩。
是啊,明明儿子儿媳都长得高,可是孙女却这么瘦小,这究竟是因为那个病,还是爹妈根本就没照顾好?
张桂花感慨一声,拉着外孙去浴室。
赵大宝此时心里眼里只有小零食,至于抢小狗的事儿,早就忘记了。
而此时的舒念,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左手抱着毛绒狗,右手揽着小黄狗,明明该是幸福赢家,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天花板,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小黄狗的毛发。
小黄狗被摸得舒服,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小主人的身体好温暖啊,还奶香奶香的。
“小黄。”
黑暗中,冷不丁响起声音。
原本快睡着的小黄狗,蹭一下惊醒,扭头看向旁边,“念念?”
舒念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小黄狗嗅了嗅,察觉到小主人呼吸平稳,它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对方喊自己,这才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舒念依照自己的生物钟醒来,睁开眼的一瞬,察觉到怀里的毛茸茸。
她想起昨天晚上做的梦,梦里的她抱着小黄狗在荡秋千,秋千荡起来很高很高,她和小黄狗都飞到天上去了。
“小黄。”
舒念低头,轻轻喊了一声。
小黄狗迷濛睁眼,“呜呜”叫唤,脑袋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念念,早啊!”
舒念转头,拍拍自己的毛绒狗,想要喊一声“小白”。
但很快,她就想到,家里的小猪好像叫小白。
重名了,不好,毛绒狗要重新取个名字。
于是吃早饭的时间,舒念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一个合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