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五岁的舒念被送到乡下,要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一年。
她冷漠的推开院子门,却看到鸡牛猪狗一片热闹。
大公鸡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这就是舒念,舒念来啦。”
母鸡悠哉悠哉下了个蛋,“咯咯哒,欢迎欢迎。”
老黄牛吃着青草,语气温柔,“念念是个乖孩子。”
猪圈里的小猪拱着门要跳出来,“在哪里在哪里,我也要看。”
绕在她脚边的,是跑的最欢快的小黄狗,“舒念!舒念!”
从这天起,舒念的人生开启了温暖时光。
从小患自闭症的舒念,父母以谎言欺骗,将她送到乡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小的她早已经知晓事情真相。
她有病,爸爸妈妈放弃她了,要再生一个弟弟妹妹。
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然而五岁那年夏天,她的世界闯入一群小伙伴,它们陪她度过人生中最灰暗的童年,让她有幸健康成长。
二十岁的舒念,成为享誉世界的新锐画家,访谈时,主持人惊叹她的人生过往。
“你的画风这么温柔细腻,充满温暖和爱,一定是被父母从小呵护长大的吧?”
“不,是因为天使曾经来过。”
【何其有幸,我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阅读指南:又名《天使曾经来过》,城市里的童话故事,治愈系列。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安县站,请在安县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的自己行李物品……”
高铁上,广播播报结束,原本安静的车厢开始逐渐骚动,陆陆续续有乘客起身。
坐在车厢最前面位置的三连座乘客,更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那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士负责拿架子上的行李箱,女士则是整理座椅上的零碎。
唯独靠窗的小女孩儿,抱着一只毛绒狗,安静地望向车窗外,一动不动。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牵着念念,我们去前面排队。”
唐振杰推着两个行李箱,已然没办法再牵孩子,只能转头叮嘱妻子。
舒玉华“嗯”了声,转头俯身,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念念,我们快要到爷爷奶奶家了,跟妈妈一起去排队,好吗?”
小女孩儿依旧盯着车窗外,没有任何反应。
舒玉华又叫了几声,察觉到孩子眉头皱起,立即转身走向丈夫。
“我来推行李箱,你去牵念念。”
话音未落,唐振杰手中的行李箱已经被推走,舒玉华动作十分利索,朝着前方排队队伍走去。
唐振杰费了不少心思,终于赶在高铁到站时,说动女儿,牵着对方的小手走下车。
出了火车站,一辆绿色的出租车风驰电掣,朝着安县西南方向的某个小山村驶去。
永唐村,村口大樟树底下,一群老太太正在拉家常,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只等着日头正晒时,再回家做午饭。
正聊得起劲,其中一个老太太忽然“唉”了声,抬手指向正前方村口那条小路。
“后生瞧着眼熟,是不是庆国家的娃娃?”
“庆国他闺女有车,哪用得上走着。”
“不是说佳欣那孩子,是到省城去的那个。”
“老唐家的的儿子?唉哟,瞧着还真是,这不逢年过节的,咋滴这时候回来了?”
唐庆国在村委下棋,听到村里人传信,说是自家在省城工作的儿子回来了,简直不敢相信。
“胡扯,还没到放假时候。”唐庆国摇头,准备继续下棋。
旁边传信的老头儿却是点头,“哪能骗你,我家老婆子亲眼瞧见的,不止你儿子回来,那儿媳和孙女也一并跟着呢!”
唐庆国依旧不大相信,但到底心里热乎起来,抬手下了一子,拎着水壶转身就走。
“嘿你个老唐,临了还将我一军!”
“你个臭棋篓子,老唐老早八早就能将死你,逗你玩儿呢。”
“要不是急着回去看儿子,他还得溜你三五十。”
“我记得老唐他儿子上次回来,好像是去年五一?这得有一年了吧?”
“人家找了个城里媳妇儿,老早就是城里人喽!”
舒念不是第一次到爷爷奶奶家,但是从村口走到院门口,周遭环境或一路上遇到的陌生人,依旧感到不适。
然而爸爸妈妈并没有发现,只是牵着她,脚步不停。
唐振杰站在熟悉的小院门前,这才露出笑容,低头看向身旁的女儿,说道:“念念,爷爷奶奶家到了,你还记得吗,去年爸爸妈妈带你来过的。”
舒念记得,但她并没有说话,甚至连点头摇头都没有。
唐振杰也不期望女儿能做出反应,自顾推开院门,接过妻子手中的行李箱拿进去。
舒玉华走在后面,将院门推开一半,“念念,跟着进来。”
舒念呆愣愣的站在院门口,好一会儿,终于抬头,轻轻推开另一扇院门。
乡下的小院很大,小小的孩子站在院子中央,就像个小不点儿。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舒念抱着毛绒狗,顿时无措起来,她不知道应该往哪间屋子走进去,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呢?
好像也不需要去找他们,就待在院子里,时间久了,他们会来找自己的。
舒念今年还不满五周岁,不太喜欢说话,但安静地外表下,脑子却是飞速转着,一天能想许多事情。
正出神时,一抹淡黄色的影子忽然从身后窜出来。
小黄狗出门溜跶,掐着时间点儿回家吃午饭,还没跑进院子,就闻到陌生的气息,顿时“汪汪”叫唤。
它冲着眼前小女孩儿转圈圈,呲牙咧嘴,表现得很凶。
“哪里来的小娃娃,赶紧走,不然咬死你!”小黄狗还是只幼崽,长得奶乎乎的,却张牙舞爪。
舒念抱着毛绒狗的手指轻轻颤动,眼底滑过不可思议,刚刚,是小狗狗在说话吗?
小黄狗见陌生人不离开,叫得更凶了。
这一叫,反倒是引来后院散步的大公鸡。
大公鸡去年见过舒念,走近闻着气味也对,扑棱着翅膀直接飞到矮墙上。
“小黄崽子,叫唤啥呢叫唤,那是舒念,爷爷家的小孙女勒!”
话音刚落,大公鸡想起什么,开始打鸣,一声声传唤告诉邻居们,“舒念来啦!舒念来啦!”
母鸡悠哉悠哉下了个蛋,然后探出脑袋,“咯咯哒,欢迎欢迎。”
老黄牛在后院吃草,听到声响抬头,“哞哞”两声,语气温柔极了,“念念来了,是个乖孩子。”
隔壁的猪圈里,刚到没几天的小猪仔使劲拱门,非要跳出来,“在哪里在哪里,我也要看。”
小黄狗被大家伙儿科普,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小娃娃原来是自家人。
于是在对方的脚边绕着转圈圈儿,时不时嗅一嗅味道,十分欢快,“舒念!舒念!我晓得勒,以后记住这个味道。”
舒念已经完全惊呆住,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听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
爷爷奶奶家的毛茸茸们,怎么都会开口说话了?
难道自己进入了神奇的童话世界吗?
唐振杰已经整理好行李,见女儿迟迟没有进来,就走出屋外瞧。
见孩子木楞的站在太阳底下晒,立即走过去,“念念,太晒了,我们进屋凉一凉。”
舒念没动,眼睛直直盯着矮墙上的大公鸡。
大公鸡与舒念对视,“咯咯咯”叫了几声,“念念是个乖孩子,进屋凉快去。”
舒念眨眨眼,扭头快速看了眼爸爸。
唐振杰不明所以,甚至都未察觉到孩子与自己匆匆对视的动作,他只是蹲下来,耐着性子继续说话。
“念念,夏天的太阳很晒,你还是小孩子,晒久了容易皮肤灼伤。”
“我们进屋去,爸爸给你拿冰激凌吃好不好?”
“你想要草莓味的吗?或者巧克力味的?我也不知道爷爷奶奶冰箱里有没有,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如果没有,爸爸去小店里买一些放着……”
舒念终于迈动脚步,跟着爸爸走进屋子里。
她心里有些遗憾,原来爸爸听不到大公鸡说话,其他毛茸茸的声音,爸爸也听不到。
舒念坐在小凳子上吃冰激凌的时候,爷爷奶奶终于回来了。
唐庆国摸摸孙女的脑袋,大步走进屋内,和儿子热情交流。之后张桂花就开始杀鱼剁肉,准备烧一桌子菜,毕竟儿子儿媳回来了。
舒念一整个中午都坐在凳子上,有时候看一看院子的篱笆墙,有时候看一看趴在自己脚边呼呼睡觉的小黄狗,有时候又盯着奶奶的杀鱼刀,看对方上下挥舞。
张桂花稀罕白白嫩嫩的小孙女,特意拿出前几天大女儿送过来的糕点,各式各样的,将孙女坐着旁边的小桌子摆满了。
“念念啊,吃,好吃着呢!你大姑挑的,味道不赖。”
舒念盯着眼前的糕点看,花花绿绿的,几乎不认识。
在家里,她的零食是被限制的,每天只有一样小零食,且大多数是健康食品。
她在一堆糕点里看了一圈儿,终于认出其中一样,那个好像叫绿豆糕,她三个月前吃过一次,奶香味的。
舒念回忆绿豆糕的味道,有些想吃。
但她没动手,只是这么盯着看。
张桂花瞧孩子不动,很干脆拿起一块,直接塞对方手里,“随便吃,管够。”
“妈,念念肠胃不好,不能吃这些糕点。”
舒念手中的绿豆糕被抽走,舒玉华拿出湿纸巾,给孩子擦手,“念念,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我们不吃零食了,知道吗?”
舒念默默收回视线,低头看小黄狗。
舒玉华又一次没得到回应,终于死心,原本摇摆不定的心,这一刻更加坚定了。
一顿午饭吃得热闹,除了面无表情的舒念,四个大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饭后,是舒念的午睡时间。
舒玉华带着孩子去卧室,哄睡后走出去,拉扯丈夫的衣袖,眼神示意。
唐振杰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儿已然熟睡,恬静的容颜,瞧着就像个小天使。
“真的要这么做吗?念念还这么小。”唐振杰有些不忍。
舒玉华没去看身后,声音很轻,“你知道的,每次面对念念,我总有深深的挫败感。她不愿理我,不想和我说话,她宁愿抱着一只毛绒玩具,也不愿让我抱一抱……”
“我真的很努力在靠近她了,可是,我依旧是个失败的妈妈。”
“一年时间,就一年,让我调整自己,一年后,我们接念念回去。”
唐振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半晌叹了口气,牵着妻子走向父母房间。
五分钟后,房间里传出声响。
“你说什么?你们要把孩子扔在乡下,不带回去了?”
张桂花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儿子再次求证,“振杰,你怎么个说法?”
唐振杰已经做出决定,直接就说:“妈,玉华她怀孕了,我工作忙,她一个孕妇自己都顾不过来,再加一个孩子根本办不到。念念就在你们身边待一年,等明年玉华生了,我们就接孩子回去,正好可以上小学。”
“你媳妇怀孕了啊,那是不好带的,留在这里也好,左右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张桂花通情达理,十分理解儿媳妇怀孕的艰辛,表示孙女在乡下,那一定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唐振杰将两个行李箱的东西都摆出来,都是孩子的日常用品和衣物,并每一样做详细解释。
“妈,念念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你按照我说的来,不要随意改变,否则她容易闹脾气的。”
“还有,她的房间东西,你也别随便去动,弄乱了她会不高兴。”
“等九月份开学,念念就去镇里上幼儿园,这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
“还有……”
唐振杰说到最后,从包里抽出一个旅行袋,袋子打开,里面有各种药品。
“这是念念的药,每一种怎么吃,我都做了标注,妈你都看一下,别搞混了。”
张桂花看到一袋子药,直接傻眼,“我孙女好好地,没病吃什么药?”
唐振杰沉默住,半晌艰难开口,“妈,念念有自闭症。”
“什么玩意儿?”张桂花再次傻眼。
一个小时后,唐家大女儿到来,给二老科普什么是自闭症,而后唐庆国拿起扫帚,直接扫向儿子。
“振杰!”舒玉华吓得脸色发白,走过去护住。
唐庆国做不出对儿媳打骂的事情,心里憋着一口气,扶着门框直喘粗气。
“孩子留下,你们走。”
唐振杰心头一哽,欲要开口,舒玉华却是说道:“振杰,我们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快要来不及了。”
唐庆国大手一挥,“赶紧走!”
“爸……”
“佳欣,送他们去火车站。”
唐佳欣送弟弟弟媳去火车站,唐庆国提着扫帚,看着院子,脸色铁青。
张桂花拎着一袋子药,直呼造孽,“这都什么事儿,孩子有病,这也不管了。”
“别提那个畜生,和他那个城里媳妇一样,黑心肝的玩意儿。”唐庆国气极。
张桂花还在找补,“那也不是这么说,振杰他媳妇儿怀孕了……”
“怀孕就能扔了孩子不管?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后妈!整得一出又一出,不过就是借口怀孕逃避责任。”
张桂花:“唉,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在乡下一年,回去得和爹妈生分了。”
唐庆国:“没良心的爹妈,有个屁用。”
“唉?这药底下还有钱?一万整呢!”
张桂花翻出一沓钱,谁知唐庆国嘲讽的更厉害,“你那儿子脸皮可真是厚,一万块要我们两个老的照顾孩子一年,合着每个月一千块都不到,他这是从哪儿算得乡下保姆的价钱?”
“老唐你话说的……”
“不对,咱俩还得平分,合着每人每月五百块都没有。这畜生咋不上天呢!”
舒念站在楼梯口,听完了全过程,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在妈妈刚怀孕时,她就偷听过他们的谈话了。
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她有病,爸爸妈妈更期待一个健康的宝宝,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思绪乱飞,舒念越想越多,手中抓着的毛绒狗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就在快要失控时,脚边的拉扯感将她拽回现实。
瞥了眼,是小黄狗。
小黄狗清澈的眼神中泛着迷糊,疑惑问道:“念念,你爸爸也是毛茸茸?爷爷喊他畜生呢,他是不是也会变成一只狗?”
大公鸡飞落在窗棱上,听到这话笑死,“小黄崽子,你如果一定要找个同类耍耍,还不如问问念念手中的毛茸茸。”
舒念一瞬戒备,本能抱紧怀里的毛绒狗,一步一步往后退。
此时,她完全顾不上那些大人的事情,只想守卫自己的毛绒狗。
大公鸡看着一人一犬你进我退,越看越是有滋味儿,大热天的,人类幼崽和小狗崽子,真有意思。
直到——
舒念一把薅住狗头,将小黄狗拎起来。
舒念拎着小黄狗,将对方怼上毛绒狗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我的。”
小黄狗被扼制住命运的狗脖子,四只爪子在半空中飞舞,嗷嗷直叫,“撒开,撒开!狗命不保,狗命不保!”
“我的。”舒念重复说道。
小黄狗挣扎点头,“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舒念听到对方承认,这才松手,小黄狗“扑通”落下,在地上连滚两圈,吃了一嘴巴灰。
但它依旧尾巴摇得欢快,绕着舒念转,“念念,毛绒狗有啥好玩的,摸我摸我。”
舒念侧身避开,甚至举起抓着毛绒狗的那只手,不让小黄狗碰到。
她的眼睛清澈,却没有任何情绪,直白说道:“脏。”
大公鸡原本只是看热闹,但这会儿却是惊呆了,瞅着舒念,不确定问:“念念呀,你听得懂咩?”
舒念没回答,抱着毛绒狗转身,继续回屋睡觉。
而此时的唐庆国,气劲过去后,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烟。
张桂花已经收好钱和药,却依旧满面愁容,“我们两个老的,怎么照顾一个有病的孩子啊?”
“怎么照顾都比他们强,你甭打主意把孩子送回去,就凭他们买当天回去的车票,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唉……”
“别想那么多,去看看孩子,等醒了,好好和她说。”
唐庆国所预想的小孩子离开父母会大哭大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一觉睡醒的舒念,乖巧的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安安静静的喝牛奶。
即便唐庆国说,爸爸妈妈要一年以后才会来接,舒念依旧没有表情。
不哭,不闹,懂事,乖巧,这在唐庆国看来,完全就是好孩子的表现。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舍得扔乡下呢,没良心的。”
唐庆国再一次暗骂不靠谱的儿子儿媳,回头瞅着白嫩嫩的小孙女,笑得满脸褶子。
说道:“念念啊,爷爷带你去抓鱼,水渠沟里有小鱼,我们抓来喂鸡,母鸡下鸡蛋,给我们念念吃。”
一旁母鸡听得笑眯眯,“咯咯”点头,“小鱼好吃,活的,鲜的,爱吃。”
舒念看了眼鸡窝,没动。
唐庆国见孙女不反对,权当就是同意了,二话不说抱起,拎着竹篮出门。
舒念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密接触,皮肤摩擦的颗粒感让她很不舒服,是以才走出院子,她就挣扎起来。
唐庆国拗不过,把人放下,改为牵手,“乡下也有车,得牵着爷爷。”
小黄狗跟在后头,一个劲儿的撺掇,“去吧去吧,抓鱼可好玩啦,我们一起出去耍吧!”
舒念被狗头推着,没法倒退,她抵触与人接触,却完全抵挡不了毛茸茸的靠近。
小黄狗柔软的毛发触碰到自己的小腿肚,有些痒痒的,却很舒服,就跟手里的毛绒狗摸起来一样。
不,小黄狗的毛发更软,还有温度。
舒念停顿两秒,一步一步跟上爷爷的步伐。
小黄狗高兴地前后来回跑,比谁都激动,“抓鱼去喽,玩一整天。”
唐庆国牵着孙女到水渠沟旁,把竹篮放下,叮嘱说道:“你在这里站着别动,爷爷去拿锄头,咱把水渠拦一拦,一会儿好抓鱼。”
舒念站在旁边干净的田埂上,抱着毛绒狗,看着爷爷的身影走向另一边。
对方进了一个草棚,从里面拿出一把锄头,而后走回来前后捣鼓,又把竹篮搁在最后面。
水渠沟的里水缓慢上涨,爷孙俩盯了一会儿,唐庆国最先待不住。
“念念,爷爷带你放牛去。”
舒念没说话,心里却在想着,放牛是什么意思?是把家里的那头老黄牛放走吗?
等唐庆国牵着老黄牛到山脚下,而后甩长绳子,任由它在那里吃草时,她终于明白所谓放牛的意思。
舒念坐在旁边的石头墩上,唐庆国挨着坐,不长不短的青草叶在他手中上下飞舞,不一会儿就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
唐庆国编了好几只蚂蚱,拿小木棍串成一串儿,递过去,“喜欢不,爷爷还能编许多玩意儿。”
舒念捏着一串草编蚂蚱,看得呆呆地,她连活的蚂蚱都很少见,更别说草编的了。
爷爷是会变魔术吗?他的手好厉害!
舒念拎着一串儿蚂蚱,就这么看了一下午。
傍晚,太阳快下山时,唐庆国将孙女搁在牛背上,带着牛和孩子回去。
他本以为城里的小孩儿会害怕,心想着孙女要是不乐意,就赶紧抱下来。
谁承想,小家伙趴在牛背上,安静得很。
“胆儿挺大。”
唐庆国笑了声,牵着牛绳往前走,回家前还不忘去水渠沟一趟,拎了竹篮。
篮子在水里搁了一下午,抓上来七八条小鱼,也算是给母鸡塞牙缝了。
一老一少,一牛一犬,迎着落日余晖,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偶有碰上熟悉的,唐庆国都会停下打个招呼,闲聊两句。
“哎哟!老唐,哪里来的小娃娃,长得可好看!”
“我孙女,漂亮着呢。”
“老唐啊,听说你家儿子回来啦?”
“工作忙,夫妻俩当天赶回去了。”
“那孩子?”
“在这儿过暑假。”
“那感情好,和爷奶亲呢!”
“谁说不是呢……”
唐庆国牵着老黄牛回家,推开院门时,就见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
分别是在县城里住着的大女儿和大女婿,还有时常不着家的小女儿。
“哟,什么风,把俩闺女都吹回家了。”唐庆国笑呵呵说话。
身后的老黄牛已经开始做介绍,“念念别紧张,在你左手边的那个是你大姑,旁边那个是你大姑父,你右手边的那个是你小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听大公鸡说起,舒念可能听得懂它们说话,老黄牛就像个大家长,时刻挂心人类幼崽。
小黄狗跟着点头,绕着家里来人几个转悠一圈儿,嗅完了跑回来。
“对的对的,气味没变,是家里人。”
舒念知道来的不是陌生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但是自己小姑忽然走近,却让她一瞬开始紧张。
尤其,对方冷不丁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脑袋。
“哎哟,我这小侄女长得可真标致,好看死了!”唐佳菲是个外貌控,看到漂亮的人或物,就忍不住手痒。
然而小侄女反应巨大,直接歪头,大半个身体侧出去。
小孩子平衡感不好,又是第一次坐在牛背上,随便一个移动,身体就失去平衡,直接从牛背上滑下来。
唐庆国眼疾手快接住,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背安抚。
扭头瞪了眼小女儿,“你吓唬谁呢!”
唐佳菲一脸懵逼,“爸,我只是表达对侄女的喜爱而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吓唬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瞧你整的五颜六色的大花脸,你侄女可不喜欢,没准儿瞧着大白天活见鬼。”
“爸,我这是烟熏妆。”
“确实跟烟熏了似的,整俩熊猫眼。”
“爸……”
“没空搭理你。”
唐庆国一手抱孩子,一手牵着牛,去往后院。
舒念吓得不轻,难得乖巧待在爷爷身上,等察觉到不舒服想要下来时,对方却是先一步将自己松开了。
“念念,拿小鱼喂鸡去。”
唐庆国把竹篮递给孙女,任由孩子在后院玩耍,自顾走向前院。
这种放任的粗养模式,给予舒念很大的自由度,比起在家里,爸爸妈妈带她出去玩,时刻紧盯住的感觉,要好太多。
她提着小竹篮,一步一步走向鸡窝,并且按照爷爷的叮嘱,把里头的七八条小鱼喂给鸡吃。
大公鸡闻着鲜味儿赶来,却被舒念挡开。
“念念,我要吃鱼勒!”
大公鸡看着那么几条小鱼,已经有一半被母鸡吃掉了,更是心急。
要不是瞧着人类幼崽可爱,真想张开翅膀,一巴掌扇过去。
舒念依旧挡住大公鸡,甚至利用毛绒狗,彰显自己的臂展。
她记得很清楚,爷爷说的是,抓小鱼给母鸡吃,母鸡吃完要下蛋。
所以,小鱼是独属于母鸡的,没有大公鸡的份。
机会稍纵即逝,一人一鸡对峙,不过几十秒时间,母鸡已经享用完毕。
“咯咯哒,吃饱喝足,回窝睡觉。”母鸡迈着悠闲惬意的步伐,高兴回鸡窝里。
大公鸡低头看,地上只剩下一些水渍,夕阳下泛起微弱的光芒,不由叹气,“又是痛失小鱼的一天,可恶!我也每天早起打鸣勒,凭什么只给下蛋的加餐?”
越想越委屈,大公鸡扑棱翅膀,“喔喔喔”叫。
舒念被对方张开的翅膀扇到,一时不察往后倒,为了保护手里的毛绒狗,直接一屁股着地。
唐佳欣寻过来找孩子,恰好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
两三步疾跑过去,将孩子抱起,又蹲下仔细检查,担心问道:“念念,有没有摔疼了?”
自己弟弟这个孩子,竟然有自闭症,唐佳欣气愤弟弟弟媳不负责任,却更心疼孩子。
尤其,见舒念小腿肚擦破了皮流血不止,却一声不吭任她上药,更觉难受。
“大宝比念念大一岁,平时磕着碰着,哭得嗷嗷的。刚才我给念念擦碘酒,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饭后,一家子坐着聊天,唐佳欣说起刚才的事情。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小孩儿可聪明着呢,知道有人疼,有点事儿就叫唤得厉害。”
唐佳菲十分鄙夷自己的哥哥,把有病的孩子扔给爷爷奶奶,缺德又缺心眼儿,“他不会以为再生一个孩子就一定是健康的吧?万一再生个有毛病的,他俩是不是准备再扔一次?”
“佳菲!”唐佳欣听得皱眉,赶紧制止。
一旁唐庆国却是点头,挺赞同小女儿说的,“这话不是没道理,不过那孩子还没生呢,就算生了也和我们两个老的没啥关系。我们现在啊,就专心带着念念。”
“爸,你真的要养我小侄女一年呐?”唐佳菲惊呼。
唐庆国:“咋滴!我照顾自己孙女还不行?”
“不是不行,不过念念有自闭症,这个不太好照顾,我听妈说,我哥走之前交代了一大堆,你们俩平时记得住吗?”
自己父母虽然还不到六十岁,但到底不再年轻,而且老一辈的人照顾孩子,总归和年轻人不一样。
唐佳菲很担心,一年之后,自己哥嫂回来接孩子,会不会又抱怨父母照顾的不好?
“这万一,我是说万一哈,念念这一年里,病情又重了呢?”唐佳菲问出心中的担忧。
唐庆国:“这事儿我和你妈也不懂,还有那个药,一堆一堆的,实在头疼。我就想着,明天去县城里的医院,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