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极度接近狼的狼狗，来福的身上，保留着许多狼性。
不亲近人类，是其中一点。
如果不是李宗这个主人救了自己，它最后的归属，应该是茂密的丛林。
或许，它会成为一头真正的狼！
“狗崽，你或许不知道，我，可是被狼生下来的。”
它的母亲，是一头真正的狼。
当然，它的父亲，好像不太纯正。
而跟着母亲一起的它，从出生开始，接触的一切生存方式，都是狼的特性。
“狼，你懂么，我是狼的后代。”
人类一直称呼自己是狼狗的后代，但来福认为，它是狼，是狼的后代。
“密歇根吗？”舒念忽然问道。
大狗愣住，这个人类幼崽在自言自语什么？
“来福的妈妈，是密歇根吗？”舒念又问。
想起哈士奇说的话，舒念很自然将狼的种类归属到一起。
约莫就是，所有的狼，都是密歇根山谷狼。
在小黄狗不遗余力的表现下，大狗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类幼崽，能够听得懂它们说话。
大狗：“……”
眼神从不可思议，转而平静无波，最后面无表情看向对方。
“喂，人类幼崽，你见过狼？”
舒念点头，在动物园见过的，但是一点都不可怕。
“那你知道中国狼吗？”
舒念摇头，狼有区别吗？
大狗似乎在回忆，想起一些曾经的过往，语气很是骄傲，“中国狼，我母亲就是一头中国狼。它长得十分高大，捕猎很迅猛，能够轻松抓住猎物，并一口咬死。它喜欢独自活动，但也有群狼，它生活在西北地区，对，在很荒凉的荒漠……”
小黄狗听得迷迷糊糊，最后忍不住反驳，“可是不对，这里是南方。”
大狗：“可恶的盗猎者，他们将它偷走了，离开了那里，但是我的母亲很聪明，它在中途逃跑了，它到了南方，但它很不幸，遇到了狗。是的，肯定只是一只狗，绝对不是狼狗，我记得，它有些蠢……”
大狗回忆自己的父母，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而舒念执着于另一件事，忍不住问：“大山里，有狼？”
南方的山不高，但也不矮，连绵不断的山脉，在最深处，是有猛兽的。
爷爷奶奶是这么说的，大山里，有凶猛的老虎。
大狗嗤笑一声，“这种小山，怎么可能会有老虎，我只在深山里看到过野猪。就是狼，也没碰到过。”
“你的妈妈？”
“你说它么，不知道，已经走远了，或许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又或许已经死了。”
大狗不耐，即便人类幼崽能够听得懂自己说话，它也不想多说废话。
“去不去，快点。”
话音刚落，就听唐庆国在喊：“念念，念念？你在哪儿呢，快回来，我们要回家去了！”
大狗：“……”
舒念：“……”
小黄狗：“……”
一人二犬，这一刻这一秒，情绪意外同步。
临走前，大狗知道哈士奇的存在，以及证明事件。
它直接说道：“人类幼崽，你带着它来，我会告诉它，狼狗为什么叫狼狗。”
证明这件事，用行动就足够了。
舒念点头，记下，想着下次再遇上哈士奇，一定要告诉对方。
唐庆国和老友商量半天，始终无法证明“狼狗是狼狗”这种事情。
回去的路上，难免觉得对孩子没法交代。
“念念啊，这个事情吧，它有点难办。”
唐庆国努力组织语言，试图解说的明白一些，但最终，还是决定对孩子坦诚。
“真诚，直接，不要试图欺骗，你以为孩子看不懂，其实她都知道。”
想到医生的话，唐庆国又说：“爷爷没法给你证明，咱家狗崽是狼狗，因为这个狼狗，没有狼狗证。你要是想给你同学证据，爷爷也不晓得怎么办。”
孩子口中的“大花”，唐庆国自动带入幼儿园某个孩子的小名。
舒念点点头，表示明白。
但是大狗已经告诉自己了，如果要证据，可以让哈士奇去茶山上找它，它会亲自告诉的。
虽然不知道大狗有什么办法，但对方很厉害的样子。
而且，毛茸茸是不会骗人的。
医生通过检查，发现了一件喜人的事情。
“孩子的情况正在逐渐转好，可以看得出，她这段时间过得很愉快，至少身心是放松的。”
“当然，这不是说自闭症的情况就已经痊愈了，即便再轻微的症状，只要还存在，且持续出现，就不能掉以轻心。”
“舒念的爷爷奶奶，我能问一问孩子近段时间，最大的改变在哪里吗？”
医生的提问，让两个老人犯了难。
最大的改变？
那哪里看得出来哦！
“真要说有些什么不一样，也就咱家那些家畜了。”
唐庆国说完，张桂花不禁点头，“对对对，它们陪着上学这个事儿，全镇也就独一份。”
医生知晓孩子似乎天然亲近动物，且很喜欢独处，最后又提出一个建议。
“如果条件允许，可以给孩子准备一个录音机，用来录下大自然的声音，比如风吹过树叶，雨水敲打窗户……当然，还可以录下不同动物的声音，蝉鸣鸟叫，鸡鸣犬吠，有研究表明，自然界的声音能够缓和甚至治愈焦躁和不安……”
从医院回来，唐庆国就开始琢磨录音机的事情。
这个录音机，绝不是那种老式的插天线的那种。能够让孩子拿在手上的东西，必定很精致小巧。
这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唐庆国果断求助女儿。
唐佳欣听完，第一反应是，自家老爹要开始折腾新花样儿了。
“不是爸！就前两个月买的烤箱，好几千呢，我专门给你做的烘焙手册，你最后做了几个给念念吃啊？”
唐庆国心里虚，但语气却是一点不显，“一个，咋滴！念念就喜欢吃香肠面包。”
唐佳欣：“……”
确定是喜欢，而不是没得选择吗？
唐庆国：“那不是还做了其他吃的，烤红薯，烤玉米，烤鸡烤肉，我看念念吃得都挺香。”
“爸，这三千多的烤箱呢，你就拿来烤鸡烤鱼？会不会有点太奢侈了？”
要真只是为了烧烤，普通三四百的烤箱就能满足。
唐庆国不以为意，“你甭管我用来干啥，你就说用没用吧？我管它三千还是五百，反正不是我出钱。”
不是自己花钱，就是大几万，造了也不心疼。
唐佳欣却是话题一转，问起买专业录音机的事情，毕竟那么个小玩意儿，价格却不便宜。
唐庆国：“我又不出钱。”
“爸，你该不会……”
“孩子要用的东西，不该她老子花钱？”
“可是弟他……”
“你咋那么多可是，又不花你钱，你心疼个啥，咸吃萝卜淡操心。”
是夜，唐庆国一通电话打给省城的儿子，直接要求对方在网上买一个专业录音机。
当然，东西是提前让大女儿挑好的，告知具体牌子和型号。
“就要那个，你可不要嫌贵，给我换个便宜货。”唐庆国不忘叮嘱一句。
唐振杰说好，保证一个星期内寄到。
唐庆国满意了，又说：“我那银行卡你有卡号的吧，给里头转五千块钱。”
“爸，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买个电的三轮车，回头送念念上学用。”
“爸，家里不是有三轮车吗？”
“那个啊，骑不动了，费劲儿。”
“念念重了吗？”
唐振杰不禁欣喜，只以为女儿吃多长高了。
谁知唐庆国哼哼两声，“重什么重，我孙女那么个小小的人儿，我能骑不动！”
“那爸你……”
“哦，我还要带一头猪。”
这个周末，注定是热闹的。
唐庆国带着银行卡和孙女，去镇上挑选电动三轮车。
老板以为买车是为了送孩子上下学，很热情推销店里的最新款。
唐庆国却是摆手，“不用，买那种运货的。”
“叔，这个运货的不好带孩子。”
“在后头绑个椅子，没啥大毛病。”
“也对，送人运货两不误，还是叔你考虑的周到，那看看这边，店里载货的三轮车，各种型号大小都有。”
唐庆国大手一挥，爽快说道：“念念，你去瞧瞧，看中哪一款，咱就买。”
说完蹲下，又嘀咕一句，“甭心疼钱，你爸给了老多。”
最近幼儿园在教认识人民币，知道钱的概念后，孩子对用钱有了看法。
也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错觉，让孙女以为住在乡下，很穷。
唐庆国没有刻意纠正，虽然自家不缺钱花，但与城里相比较，农村的确不富裕。
但孩子他爹会赚钱啊！
舒念知道是爸爸给的钱，也知道爸爸妈妈有工作，不像爷爷奶奶，在家里没有收入。
她点点头，捏着毛绒狗走来走去。
“小朋友，你看这一款，外观大气，漂亮得很。”老板跟着凑热闹。
舒念看了眼，心里默默划掉，太小了，小猪坐不下。
继续走，继续看，最后停在一辆三轮车前。
舒念的眼睛有些发亮，看着比自己不知大多少倍的三轮车，惊呆住。
好大，真的好大啊！
这么大的三轮车，老黄牛是不是也能坐进去？
如果，老黄牛不用自己走路，也坐三轮车的话……
唐庆国站在店里最大的那辆三轮车前，脑回路一瞬同频，思忖一会儿，果断打消孩子的念想。
“念念啊，这个车捏，爷爷骑倒是能骑，不过挺大。”
舒念有些疑惑，大，难道不好吗？
“咳咳！这个事儿吧，得讲究规矩，这么大个电动三轮车，得考证。”
说完，扭头看身边老板，“是吧，我记得好像要考证。前两天是不是有个谁骑这个大三轮，停路边被缴了？”
老板：“对对对，这个是要的。”
唐庆国转身，干脆蹲下，拍拍孩子的肩膀。
“念念，爷爷年纪大了，考试这个事儿，干不得。”
原来要考试，舒念一下子想到家里爸爸开的小汽车。
“爸爸，也考试？”
唐庆国：“你爸那个是小汽车，考的证和这个不一样，他那个难。”
最终，唐庆国买下一辆中等型号的电动三轮车。
骑出去时，乐呵呵的，“念念啊，等下星期，爷爷就带着你和咱家猪一起上学，这速度快得勒，还不费劲儿。”
然快乐总是短暂的，现实教做人。
唐庆国的电动三轮车被扣了，因为没有相关的驾驶证。
“那不是，大家都这么开，谁也没驾驶证啊！这玩意儿要啥驾驶证，就那么小一辆。”
“不是的大叔，按照规定，电动三轮车属于机动车，要上路就要驾驶证。”
“那我没有，咋办？”
“这个好办，直接报名考一个，只要D照就行。”
“什么B？”
“D型准驾车证，包括普通三轮摩托车、普通二轮摩托车以及电动三轮车……”
张桂花做好午饭，等老伴儿和孙女开着新车回来，然而，这一老一少，竟是直接走回来的。
当然，走路的是唐庆国，舒念几乎是被抱回来的。
“你不是买车去了吗？车呢？”
“甭提了，被扣住了。”
“咋？你撞人了？”
“撞什么人，刚买的还没开热乎，就被拦下，说是不让骑，要那个什么驾驶证。”
“以前没听说啊？”
“说是最近开始严查，都得要。”
唐庆国一整个忧心，愁得饭都吃不下。
三轮车已经买了，这个钱也不能退，但是车子被扣了，因为念在初犯，只要求考了驾驶证，就可以开回去。
可是自己一大把年纪，怎么考？
唐佳欣回娘家，听了这个事儿，直接就笑，“爸，我早就和你说过，你那个默认的法子行不通。现在和以前不能比，规矩严着呢。”
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别看只是乡镇小地方，查起来可不手软。
“那咋办？我和念念都说好了，难能说话不算数？”
说了要带猪，就得带猪。
唐佳欣：“能怎么办，考呗，回头我让赵秦给你辅导，爸你又不是不识字，就算考不过，多考几次就成。”
唐佳欣心里没一点担心，反而想要趁着这次机会，让自己父亲认识到这件事。
且考过证，以后开三轮车，也能心里有点分寸。
舒念的上学陪伴，暂时发生变化。
唐庆国因为专注于学习考证，且心疼钱，为了一次性过，铆足了劲儿。
骑三轮车送孩子上学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到老伴儿身上。
张桂花是乐意的，但是她搞不定家里的大型家畜，于是送上学的陪伴活计，直接减掉老黄牛和小猪。
“好可惜哦，我和老黄不能陪念念去上学了。”
小猪得知这个消息，趴在猪栏上，唉声叹气。
大公鸡保持原样，心里很是得意，显摆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挖苦一下。
“小白啊小白，我看你是出去玩的心都野了，你不是为念念可惜，你是因为不能出门感到可惜。”
小猪“哼哼”叫唤，痛快承认，“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出门耍，我也喜欢念念，我都喜欢，不行吗？”
“行行行，不过我说小白啊，你已经是一百斤的猪了，你要学会稳重。”
“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让念念坐到你背上？”
“你这个样子，爷爷也不放心，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出门溜跶？”
大公鸡一连三问，小猪直接哑巴，等回过神，又恍然大悟。
“是哦，我要稳重，我要做一头稳重的猪。”
“我要和老黄学习，让爷爷放心，让念念开心。”
“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当一头特立独行的猪。”
“特立独行？”大公鸡没听懂。
小猪：“我也不懂，不过哈狗是这么说的。”
大公鸡又问：“那为什么是明天，不能是今天？”
明明，今天的日子还很长。
小猪：“今天，猪猪我心情很沮丧。伤心的时候，是没有力气努力的，我要休息，等明天，就有力气努力了。”
说完，又冲着猪栏外大声喊：“念念，念念！我要做一头稳重的猪，特立独行的猪，从明天开始！”
舒念在房间里发呆，小猪的叫声清晰传入耳朵里。
她听到，小猪在说：“我要做一头特立独行的猪”。
特立独行这个词，舒念知道，在爸爸的书房里，她看到过一本书。
书的封面写着：《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封面上，还画着一头猪，那头猪抬起前面两只蹄子，搭在台阶上，仰着脖子往上看，表情有些骄傲。
舒念回忆之前看过的猪，走到窗边，踮起脚尖往外看。
嗯，小白和那只猪，有点像。
它以后要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啦！
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特立独行。
但是小猪很高兴，它高兴，自己也高兴。
临睡前，舒念特意走到猪栏前，伸手摸了摸小猪。
“特立独行的猪。”她轻声说道。
小猪仰头，很得意的表情，“对，是这样子的。”
第40章
哈士奇带着狗粮再次到来，它已经十分熟悉老唐家后院的那条小路，抬爪扒拉，推开门，进去后用屁股顶回去。
一系列动作，流畅之极。
“黄仔，黄仔，狗子找你来玩了咩，你在不在啊？”
哈士奇放下塑料袋，站在后院嗷嗷叫。
没得到任何回应，也没见着小黄狗冲出来。
“唉？黄仔怎么不在家里？”
哈士奇脖子一扭，看向牛棚，哦，老黄牛也不在。
于是慢悠悠继续往前走，扒拉着猪栏朝里看，“小白，小白！黄仔呢？”
小猪见着哈士奇，有些高兴，想要撒开蹄子飞奔，但是想起自己要做一头稳重的猪，只能作罢。
优雅，一步一步走，很好，又是努力进步的一天。
小猪靠在猪栏边，冲着哈士奇“哼哧哼哧”，算是友好打招呼。
而后才说道：“小黄出去了，和念念一起，他们要帮我寻找新的路线。”
“路线？什么路线？”
“爷爷答应，只要我把村子里的道路全都走一遍，我就可以自由出门啦！”
想到这些，小猪总是心情澎湃，它觉得爷爷真是非常好的主人，这个任务一点都不难。
哈士奇和小猪交流一会儿，把带来的狗粮塞进牛棚最深处，这才从前院大门走出去。
溜跶一圈儿，很快找到舒念和小黄狗。
“黄仔，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狗粮，藏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里，你回去记得吃啊！”
话说完，转身看向舒念，尾巴摇得欢快，“念念，狗子有一点点想你了，摸摸。”
舒念一直将摸哈士奇当成是工作，这是自己为小黄狗赚狗粮的任务。
所以，没有任何抗拒。
等摸完，她想到什么，拍拍哈士奇的脑袋，“有证据。”
“啊？”
“小黄，是狼狗，有证据。”舒念重复说道。
哈士奇表情恍惚，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大概是自己很久之前，随口提的一句话。
话说完，自己都忘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类幼崽，她记住了，而且很认真的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哈士奇虽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是被人类如此珍重对待，一时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
它眨巴眨巴眼睛，脑袋一下子塞进对方怀里，呜呜咽咽的，略显激动。
“念念，念念！你可真是太好了，像你这样可爱的人类幼崽，狗子最最喜欢。”
“除了我家铲屎官，你是第二好的人。”
“你是不是和我家铲屎官一样，很喜欢狗子？”
哈士奇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对方，充满期待。
舒念被哈士奇顶得连连后退，要不是自家小黄狗在身后帮忙，估计已经摔倒了。
“念念，你没事吧？”
小黄狗努力给小主人做支撑，还不忘低吼两声，“大花，你走开，你太胖了，会挤到念念的。”
“哦哦，我忘了，人类幼崽是小小的一只。”
哈士奇往后退，咧开嘴笑，又问：“念念，你是不是喜欢狗子，非常喜欢？”
舒念站稳身体，拍拍身边的小黄狗，像是给予肯定和奖励。
然而再抬头，却是面无表情说道：“不是。”
“啊？”
“最喜欢，小黄。”
想了下，舒念补充说道：“大花，一点点喜欢。”
哈士奇一整只蔫掉，一点点喜欢，那你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你这样子，狗子很容易误会的好嘛！
“好吧，一点点就是亿点点，我懂的。那念念，黄仔是狼狗的证据，在哪里？”
舒念指了个方向，小黄狗已经急不可耐开口，“在茶山上，我的狗娘在茶山上，它是狼的后代，我是它的后代，所以我是狼狗。”
“狗子怎么知道它就是狼的后代？”哈士奇不相信。
舒念将大狗的话进行转述，要求对方自己上山求证。
哈士奇自是不肯，非要拉着小黄狗和舒念一起，“你们如果不去，狗子怎么知道，会不会是骗狗的？”
对舒念来讲，证明自家毛茸茸的身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其重要程度，不是其他人可以理解的。
她看了眼太阳，又低头看手表，犹豫很久，还是选择了“不听话”。
爷爷说过，不能随便乱走，我要不遵守约定了。
所以我不是好孩子，等回家后，要和爷爷认错。
爷爷说过，天黑以后就要回家，我要在天黑之前下山，不能再不遵守约定。
所以要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相较于第一次爬山，舒念第二次的速度快了很多，途中，摔倒或绊倒多次，就连哈士奇都看得揪心。
但是，她一次都没停下来。
登顶时，舒念催促，“大花，你去。”
拿到证明后，就要立刻下山了。
然而哈士奇却皱着眉头，在原地一动不动。
被催得紧了，这才一脸严肃开口，“小心，有大家伙。”
“没有大老虎。”舒念纠正。
哈士奇：“不是大老虎，是强者，我闻到了，那是属于强者的味道。”
哈士奇在茶树之间上蹿下跳，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接连感慨。
“好强，好强！比密歇根还要厉害。”
“和我飞天兄弟有得一拼。”
“这是什么奇怪的动物，绝对不是狗子，狗子才没有这样的气息。”
大狗早已察觉有“入侵者”，但看清楚来人，却是选择按兵不动。
它一直关注着突然上山的陌生狗子，本以为瞧着对方体型庞大，一双狗眼颇显智慧，应当是不好对付的。
但现在？
大狗忽然想起某个上茶山人类说的话。
“聪明的动物往往其貌不扬，但是愚蠢的狗子各有各的蠢样儿。”
果然，上帝都是公平的。
给一些狗种好看的皮囊，往往就会收回聪明的狗脑。
“人类幼崽，这就是你说的哈士奇吗？”大狗终于现身。
舒念刚刚转身，就察觉到一阵疾风刮过，黑白胖硕的身影，从她眼前飞跃，迳直落到大狗跟前。
“我的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哈士奇围着大狗转圈圈，越看越是惊叹，“和飞天兄弟好像，强者，这就是强者！”
“蠢狗，离我远点。”
大狗嫌弃躲开，看向自己的狗崽，“你以前就是和这种狗一起耍的吗？”
难怪，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蠢，完全没有自己的狼性。
小黄狗看了眼哈士奇，沉默一会儿，抬头笑说：“大花还是很可爱的。”
大狗点头，眼前这只哈士奇，确实有资本凭借皮囊吸引人类。
对人类而言，聪明似乎不是最重要的，长得好看更能捕获人心。
而长得好看又有些蠢，他们称之为蠢萌，如此更收欢迎。
“你就是怀疑我狗崽的那只狗？”大狗扭头，看向哈士奇。
哈士奇已经认定，眼前这只就是强者。
狗种，除了飞天那样的，不可能有强者。
所以大狗肯定是狼狗，那大狗生的小狗，黄仔也就是狼狗。
这已经是不需要证明的事实了。
然而在乡下的日子，多么无聊啊！
哈士奇奔波各个村子，努力和所有中华田园犬打交道，每天奔跑不知几十公里。
跑得越多，跑得越快。
无敌，是一种寂寞。
十里八乡，已经没有狗子能够与我相媲美！
哈士奇怀念在研究所和警犬飞天跑马拉松的日子，跟随强者的步伐，让它觉得狗生都升华了。
于是眼珠子一转，露出轻蔑的表情，“你就是黄仔的狗娘咩，你要证明黄仔是狼狗，那你作为狗娘，就要拿出证据来。狼狗，那可是有狼和狗的血脉，作为一只狼狗，必定是非常强大的，你要展现自己的能力。”
“捕猎？”大狗随口说道：“要吃什么，我去深山里给你抓一只。”
“不不不，我可是和平友善的狗子，我们选择温柔的方式进行验证。”
“蠢狗，快说。”
“呐！我们进行赛跑吧，和人类一样，我们跑马拉松，我可是很厉害的狗子，只有我飞天兄弟跑得过我。你如果比我跑得快，那你一定就是狼狗。”
大狗只觉得这事儿很蠢，但急速奔跑的快乐，确实很久没有体验了。
于是算是默认，将此项活动进行下去。
“狗崽，你也来跑，作为一只狼狗，必须要跑得快。”大狗冲小黄狗说道。
小黄狗心里蠢蠢欲动，但它没点头，只是转过去看自己的小主人。
它时刻牢记，它是有家的狗，它的第一任务是看家护院，以及保护主人。
舒念蹲下来，摸摸狗头，“小黄，跑吗？”
“念念，你愿意让我跑吗？你一个人害怕吗？”小黄狗反问。
舒念想了想，没直接回答，又问：“小黄，想吗？”
小黄狗诚实点头。
舒念跟着点点头，拍拍狗脑袋，“那，要跑。”
深山老林不适合长途奔跑，但是永唐村可以。
舒念经过大半个月的探寻，知道一条围绕村子的小路，白天几乎没有小汽车经过，而且是最长的一条路，可以进行自由奔跑。
狗子们不知道马拉松究竟要跑几公里，但是跑到力竭，坚持到最后，那就是胜利者，就是强者。
“念念，你当裁判，我们准备好，你说开始，跑。”哈士奇邀请舒念参与其中。
舒念想起幼儿园的跑步比赛，大概知道裁判要做什么。
她走到道路的最旁边，找了一根小木棍，等三只全部站好，就做出准备吹哨子的动作。
随着一口气重重呼出，高高举起的小木棍落下。
“跑！”
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三道狗影疾驰而去……
舒念站在原地，看着跑得越来越远的狗子们，表情有些呆滞，眼睛却闪闪发亮。
她好像看到毛茸茸们飞起来了，它们奔跑的时候，脚脚已经不在地上了。
好漂亮的跑步姿势啊，毛茸茸和这条小路，好像融在一起了。
如果，如果可以把它们画下来，就可以永远记住了。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萌生出，想要绘画记录的情绪。
很快，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传遍整个村子。
当然，话是在狗子们之间传播的。伴随着“嗷呜”和“汪汪”声，一众中华田园犬出动，前往围观看热闹。
“哪呢哪呢，是哪几只不知死活的狗子，大白天奔跑，小心被车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