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怎么做都比部队好吃,叶父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担心陶春兰让他回部队吃食堂。
饭菜刚做好,陶春兰叫大家端饭,陈小慧带着靓靓回来了。李明月跑出去把女儿抱下来:“这么热的天找个阴凉地休息啊。”
陈小慧:“遇到一群旅游的,看样子像退休老干部,一个个也不怕吃坏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带着靓靓同情我,一人买俩,我和小勤的雪糕都被他们卖光了。”
叶烦:“渴了。旅游景点连卖水的都没有。”
陈小慧眼睛一亮:“那我明儿不去少年宫和公园,改去旅游景点?”
叶烦:“可能碰到于家村的人。”
“那还是算了。少年宫开课的时候也挺好卖。”陈小慧打盆水洗洗脸,然后去提醒她妈下午哄靓靓睡觉,她不想带孩子。
陶春兰下意识朝外看,见儿媳妇在正房,松了口气:“你小点声。”
陈小慧撇一下嘴,端着碗拿着筷子去正房。
耿致晔叶烦都在厨房等着端饭。耿致晔见状不禁说:“她可真不怕婆婆媳妇小姑世纪大战!”
叶烦朝耿致晔脚上踩一下。
陶春兰准备数落女婿, 让他少说两句。她一看到叶烦的动作立刻把话咽回去,心说“活该”, 就拿着筷子端着菜盆出去。
叶烦瞪一眼耿致晔:“多话!”
耿致晔小声嘀咕:“又没说错。”
“那也不能当着我妈的面起哄架秧子。”叶烦给他个眼神,耿致晔端着菜跟上。
考虑到午饭后太阳毒辣,贪玩的小孩也很少往外跑,没多少人买冰棒,所以陈小慧两点半才去张小明家。幸好张小明也在西城,陈小慧骑车两公里就到了。
陈小慧等耿致勤到来就驮着冰棒走街串巷。张小明拉着空箱子去冰棒厂批冰棒。
翌日上午,叶烦让耿致晔陪大宝二宝去少年宫。十点左右叶烦出发去冰棒厂,回来先绕到公园, 然后去张小明家放下四箱,剩下三箱她开车去离市区较远的公园和景区, 还顺便在寺庙道观门口停几分钟。
不出所料,这么热的天依然有人求神拜佛。叶烦看一下客人年龄, 感觉是参加高考的学生和父母。算着时间, 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该到了, 也不怪没收到通知书的学生家长着急。
叶烦找的地方缺冰棒雪糕, 以至于不到四点就卖光。叶烦去冰棒厂拉三箱, 一边卖一边去张小明家, 看到她小姑子和陈小慧在张小明家吃西瓜,“你俩这两天生意不错啊。”
陈小慧:“我在少年宫门口,她在离少年宫不远的国营单位门口, 中午十二点就卖掉一半。吃过午饭在有阴凉地的路口休息,又被胡同里的小孩买走一些, 然后我俩随便溜达溜达就卖完了。我觉着你明儿可以多批几箱。”
叶烦:“都立秋了, 早晚都没之前闷热,你没发现?你们再卖一周就收工。”
陈小慧示意她看看外面多热。
叶烦:“那我再给你俩各一箱?”
陈小慧反而不敢要一箱。
叶烦一脸无语地瞥她一眼就转向耿致勤, 无声地问,你呢?
耿致勤:“我们又不指望卖冰棒养家糊口,干嘛把自己搞得很累。”
张小明点头:“我太累的时候就想着不如休息一天,可是因为多卖一箱休息一天少挣几十块,还不如每天这样刚刚好。”
叶烦问陈小慧:“你就不怕中暑在家养到开学?”
此言一出,陈小慧不敢犟,跟耿致勤分一箱冰棒就去小孩多的胡同。
叶烦车上只有两箱,太阳落山前肯定能卖完,便在城区打转,走到哪儿是哪儿,没有刻意找客人。半道上碰到于宏伟,于宏伟立刻靠边停下问:“犇犇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叶烦摇头:“应该快了。你这是今天第几趟?”
于宏伟:“早上和中午是我堂哥,他们现在在公园门口边卖冰棒边休息,换我出来转转。”
今年于家村出来的人多,叶烦担心三伏天做饭把于文桃累中暑,就叫于家村的人自己解决午饭。叶烦问:“午饭在哪儿吃的?”
以前于文桃的兄弟侄子都不舍得在城里吃饭,叶烦才叫他们随便给点钱在叶烦家用午饭。去年赚到钱,叶烦还是有点担心农村人节省习惯,中午随便凑合,一个夏天过去累坏身体。
于宏伟道:“堂哥用我以前上高中使的饭盒帮我带了一份炸酱面。”
叶烦点点头:“吃饱才不容易生病。”
“知道。嫂子去哪儿?”于宏伟问。
叶烦:“你呢?”
“我车上只剩一箱多,随便走走就差不多了。”
叶烦道:“一起吧。要是不好卖等工人快下班咱们去工厂门口试试。”
虽然立秋好几天了,由于城区住房密集不如乡下凉爽,五六点下班的时候依然很热,叶烦和于宏伟的冰棒在工厂门口十分钟卖光。
于宏伟到东城的公园门口接上几个堂哥去叶烦家,放下装冰棒的箱子便回村。他们前脚走,耿致挥和楚风禾后脚到家。
叶烦突然看到他们愣了一下,“从单位直接过来的?”
“不是,从火车站。我们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楚风禾没等叶烦问她去哪儿出差就问:“卉卉和犇犇呢?”
叶烦心说,至于防我跟防贼似的吗?我又不是不知道保密条例。
“在公园玩呢。”叶烦把公园的冰棒箱拉回来,几个小的要再玩一会,所以叶烦回来便让她婆婆七点再做饭。
耿致挥问:“犇犇考的怎么样?”
叶烦顿时想吐槽,这个时候知道问我了。去年把人弄到楚家半个多月,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犇犇说还行。”
楚风禾问:“通知书还没下来?”
叶烦摇摇头:“能在家待十天半个月的话,你俩肯定能见到他的通知书。”
于文桃从正房出来,“先洗洗脸洗澡,有什么话回头再聊。”随后她拿个大西瓜放水桶里洗干净一切四半,其中两半放冰箱里,留晚饭后吃,另外两半切开,让他们夫妻俩和耿致勤以及叶烦吃。
耿致勤比叶烦回来早点,到家就洗澡。于文桃切好西瓜,耿致勤把盆和毛巾收拾干净,到正房吃一口西瓜,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叶烦见状问:“天天出去累不累?”
耿致勤以前在公园待一天也不觉着累。现在半天骑车十几公里身体很疲惫,但她又不希望她妈担心:“有一点吧。可能以前没干过,身体还不适应。”
楚风禾好奇地问她最近忙什么呢。
耿致勤解释她骑车出去卖冰棒。突然想到什么,顺便说卉卉今年也在公园卖冰棒。
楚风禾眉头一皱就问:“我爸妈知不知道?”
耿致勤摇头:“不清楚。”
楚风禾一脸深思,像是很怕她爹妈知道。于文桃看耿致勤:干嘛不说实话啊。耿致勤递给她妈一块瓜:“你也吃。是不是今年雨少,感觉比去年的瓜甜。”
“有吗?”于文桃尝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也觉着瓜甜,就问耿致挥和楚风禾甜不甜。
楚风禾摇摇头:“一般般,跟我们之前吃的比起来——正好,不腻。”
叶烦闻言不由得挑眉,北方昼夜温差大,比南方雨水少,比南方西瓜甜,能让二嫂说出“之前”,怕不是西北。
叶烦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就顺着她的话说:“你多吃点。”
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叶烦不扭脸都知道跑在最前面的是耿大宝,紧随大宝的是二宝,二宝后面是高考结束后比以前稳重的耿犇犇。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叶烦扭头,果然大宝快到正房门口,耿致晔刚刚进院门。
大宝跳进来就“哇”一声。叶烦抢先说话:“洗手!”
二宝停下,转身去院里开水龙头,然后第一个进家门的大宝第二个吃到西瓜。二宝拿起西瓜啃一口才意识到西瓜大不方便啃,叫叶烦切小块。
叶烦把已经切好的西瓜横着分四块,大宝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妈。”
“吃你的吧。”叶烦递给最后进来的耿致晔一块。
耿致挥看到他弟好一会才回过神:“你——你不是两年进修期?海军不要你了?”
耿致晔白了他一眼——
看我搭理你不?
耿致挥差点被西瓜噎到。他儿子忍着笑说:“小叔在军校表现好,首都军区去学校挑人的首长发现他就被留在首都。”
楚风禾不禁为他感到高兴,也为自家感到高兴,因为他们走后耿致晔再走,家里全是老弱妇孺,耿卉卉在学校遇到点什么事,不去楚家找人,就得麻烦叶烦娘家人,或者叫村里人帮忙。
耿致晔身为军官,力气大还会拳脚功夫,有他在家,他们想去哪儿出差去哪儿出差,想去多久去多久。
楚风禾:“能在这边待几年吧?”
耿致挥道:“部队没那么容易变动,可能要在这边退休。”
耿致晔摇头:“真不是这样。陆军人多,空军和海军人少,如果改革开放后国家有了钱,扩充海军和空军,整编精简陆军,我还有可能动一下。”
耿致晔想想海军那些装备,一个比一个贵,而且保养也耗钱,怪难扩充。耿致挥想说实话,又感觉像故意抬杠,干脆说:“以后再说。留在首都能经常回来吧?”
耿致晔:“还不清楚。”
叶烦:“二哥,先吃西瓜。吃好我们去做饭,你们哥俩好好聊。”
还没吃好,张小明过来,叶烦叫他进来吃块瓜。楚风禾以为张小明找叶烦有事,就催耿致挥快吃,吃完出去,外面凉快。
叶烦笑着说:“小明没啥事,他来开车下乡。”
楚风禾不禁问:“你不是结婚了吗?结了婚还每晚都去乡下啊?你爱人没意见?”
董颖有意见也没办法,她租的房子只有两间,一间卧室和一间厨房加餐厅。由于她离婚的时候革命刚结束,大家都担心死灰复燃,董家不敢给她买房,还担心她因为住大房子惹来麻烦,便任由她租小房子。
娘俩住小房子很宽松,董颖觉着挺好。张小明住进去,董颖在卧室弄个布帘,给女儿弄个小床,一家三口住一起,张小明在家睡也不敢有想法。
董颖提过换房子,张小明就说过些天存了钱,买的房子收拾一下搬过去就宽敞了。董颖晔懒得搬家,就这么一家三口凑合着。
张小明不好意思当众说实话,就说他爱人通情达理,特别好说话。楚风禾知道他不容易,闻言就说:“那好好过日子,别对不起人家。”
“我知道。”张小明把瓜皮扔垃圾桶里,洗洗手就拎着油箱去门外开车。
楚风禾望着他的背影说:“真快。以前张大爷找烦烦做生意,他啥也没有。这才多久,房子妻子什么都有了。”
叶烦听到“房子”想想手里的钱,晚上便跟耿致晔商量买两间店面。
耿致晔:“开店?能开店了?”
叶烦摇头:“南方个别城市可以,咱们这里还不行。”
“那你买店面干嘛?”
叶烦:“在店门口卖村里种的东西啊。房子是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谁能不让卖啊。不让在店里卖,就把东西放店门口。”
耿致晔叹气:“你真能钻漏洞啊。别忘了,你现在是学生。”
“记得呢。”叶烦道,“我这么着急赚钱也是想弄一台电脑。”
耿致晔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电脑。”叶烦想一下,补几个字,“信息技术那方面。”
耿致晔想起她这个学期选修计算机,“很贵吗?”
叶烦:“内地没有。到香江买,最便宜的也要一两万。”
耿致晔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叶烦吓愣住,他怎么了。
耿致晔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多少?”
叶烦:“一两万,也有可能两三万。”
“一台?”随着叶烦点头,耿致晔倒抽一口气,“抢钱呢?这这不比清末往咱们国家倾销那玩意还赚钱?”
叶烦不清楚现在一台电脑生产成本,但她很清楚近乎垄断的生意就没有不赚钱的,“赚钱应该很赚钱,但没那东西来钱快。”
耿致晔沉吟片刻,道:“叶烦,要不你换专业,别学文言文了,专门研究计算机,以后生产电脑吧。”
叶烦愣住,他俩谁多活了一辈子?怎么比我还敢想啊。
耿致晔不禁问:“很难吗?我异想天开?”
叶烦下意识摇头:“不是——我搞电脑?还自己生产?”
“对啊。你看,你是计算机系的,肯定了解电脑内部构造吧?咱们国家设了几个经济特区,需要什么去特区买。”耿致晔越说越觉着这事很简单,可是真简单的话,西方国家都生产,电脑不可能那么贵,“我是不是把这事想简单了?”
叶烦点头:“有些东西我们没法自己生产。”
耿致晔愣了一下:“我,我没说全用国产啊。咱们可以一边买一遍研发。我们部队很多武器都是这么发展起来的。你看,咱们用算盘就能算出第一颗蘑菇蛋,电脑不比蘑菇蛋简单吧?”
叶烦被他说的心动:“等开学我跟同学聊聊?”
“聊聊。你计算机系的同学家境都不错吧?”
叶烦点头,这年头农村人甚至首都普通市民都没听说过计算机,更别说叫自己孩子报考:“你的意思跟同学合伙?”
耿致晔:“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叶烦摇头:“忙不过来。别的不说,生产外壳这一项就需要一两个人去南边出差做模具。”
耿致晔道:“他们可以帮你分担工作,也可以出钱帮你分担风险。”
叶烦不禁起来:“你真觉着可以啊?”
耿致晔:“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你可以。叶烦烦,这么不自信可不像你。”
第103章 军校通知书
翌日上午, 耿致挥陪妻子回丈母娘家,于文桃和耿卉卉洗衣服, 耿犇犇帮忙,耿致勤估计跑去约会去了,耿磊磊和耿致晔和大宝二宝去少年宫,叶烦一个人在正房琢磨耿致晔的提议。
生产电脑?叶烦想象一下就不禁佩服耿致晔比她敢想。
如果不必卖房,只用自己这两年赚的钱,就算全部打水漂也无妨,就当花钱买教训。再说了,失败的话, 早点死心也能早点全心全意干别的。
想到这些,叶烦决定开学跟计算机系跟她三观契合的同学聊聊。
现在还是赚钱当紧。
九点多, 叶烦拉满满一车箱子去冰棒厂。冰棒厂工作人员看到她就笑,因为她一来库存能少一大片。也是因为叶烦开车卖冰棒, 冰棒厂这两年夏天都比往年多生产上万块冰棒雪糕。
效益提上去, 哪怕跟总体比起来不多, 冰棒厂也得到上面表扬。
叶烦还记得第一次过来需要自己帮着搬冰棒。现在她把车停好, 工作人员就拿着箱子数冰棒雪糕。人家一箱要在这里耽搁五分钟十分钟, 她拉十箱也是耽搁这么久。
车堆得高高的, 叶烦先去公园放下几箱,然后再去张小明家,最后无论剩几箱都由她拉着卖。
翌日上午的冰棒张小明负责, 叶烦和耿致晔带着儿女去故宫博物院。二宝看到瓷器捂住嘴巴小声说:“妈妈,跟咱家的一样啊。”
叶烦笑着摇头:“咱家是清末的, 这是康熙年间的, 中间差了一百多年呢。咱家的东西不值钱。”
大宝指着花瓶:“妈妈,那个好看, 比你买的好看。”
叶烦看着孔雀蓝的瓷瓶:“看起来像雍正的审美。”
大宝:“贵吗?”
叶烦点头。
大宝和二宝立刻凑近打量。
耿致晔一脑门黑线,恨不得哪凉快哪待着去,嫌他俩丢脸。
叶烦走过去,一手拉着一个:“随便看看就行了。不然咱们上午半天逛不完。”
大宝问:“还有很多好东西吗?”
叶烦:“看看就知道了。”
等大宝看到精美的钟表,顿时觉着瓷器也就那回事。
耿致晔见俩孩子两眼放光又想捂脸,他真是脑子有病吃饱了撑的,陪钻进钱眼里的俩小鬼逛故宫。
叶烦要说地上的砖也是古物,耿致晔怀疑他俩能趴在地上一探究竟。
由于故宫开放的地方不多,就算他俩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就依依不舍,一家四口逛一圈也没到下午。十二点多到家,于文桃还没做午饭。
于文桃和耿磊磊在家,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西瓜,一个只有五六斤重,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呢。于文桃可能怕叶烦数落她吃太多血糖上去,一看见大宝和二宝就问他俩吃不吃,她再切一个。
叶烦问:“这么小的瓜什么时候买的?”
于文桃就说她侄子送的。
叶烦不禁问:“还没卖完吗?于家村今年种了多少西瓜?”
于文桃比她好奇,因此早就问过:“除了种粮食的地方,其他地方都被他们种菜种瓜种果树。不过今天的瓜是从我侄女婆家收的。”
叶烦:“比直接给钱好。”
于文桃点头:“宏伟说什么鱼什么渔的我也没听懂,就跟你说的一样比给钱好。我侄女婆家一大家子都高兴。这瓜也好吃。你看西瓜籽这么黑,一看就没用磷肥,自己一点点长大的。”说着话还摇了摇头,一脸嫌弃:“用化肥的瓜不好吃。”
叶烦:“那你再切一个,我俩也挖着吃。”
耿致晔道:“我来切吧。”
吃好西瓜,叶烦就去做饭。饭做好叶烦不饿,干脆去给耿卉卉送饭,还带一块冰西瓜。
耿卉卉看到饭菜和西瓜选择吃瓜。西瓜涨肚啊,吃了西瓜不想吃饭叫叶烦带回去。叶烦道:“我在这里陪你。回头你叔去拉冰棒,等他到这边再换我卖冰棒。”
耿卉卉把饭盒盖好,问:“我爸妈还在我姥姥家?”
叶烦点头:“咋了?”
耿卉卉:“我姥姥姥爷肯定会跟他俩说我不听话。我以为他俩到我姥姥家听说这事会立刻回来数落我。”
叶烦:“我和你叔都在家,你爸妈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训你。再说了,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公园卖冰棒,想训你昨儿就训了。”
耿致挥和楚风禾从楚家回来也没训孩子,就是一家人吃完饭的时候,耿致挥跟叶烦絮叨,有些人越老越固执,当晚辈的要担待一下。
叶烦闻言顿时明白他什么意思,故意说:“二哥放心,只要于姨不过分,我不跟她计较。”
耿致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不是这意思啊。
耿致晔想笑:“二哥,你岳父岳母又不是烦烦的长辈,她担待什么?烦烦也没跑到楚家门口说他们管得宽。人到咱家数落烦烦,还不许烦烦回嘴?”
耿大宝什么都跟他爸说,所以耿致晔毫不意外地知道叶烦跟他二嫂的父母干起来。那次耿致晔没有和稀泥,直接告诉儿子,叶烦烦做得对。
耿致挥不提,耿致晔可以当自己不知道这事。偏偏他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耿致晔不客气,“二嫂,我真同情你,摊上那样的父母还能健全长大。”
楚风禾气得张口结舌,“——烦烦做的饭不好吃吗?”言外之意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耿致晔:“二哥,烦烦做的饭不好吃吗?”
耿致挥张张嘴,不知如何反驳,干脆端着盆出去蹲墙角吃饭。
太阳落山,胡同里不晒,李大妈坐在胡同里吃饭,见状问:“怎么不搬个板凳?”然后自己起来,说她吃好了,把小马扎让给耿致挥。
耿致挥张嘴就来:“蹲着吃饭消化快。”
“消化快那睡前不还得吃?”李大妈怀疑他工作忙忙傻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拎着板凳走过来递给他。
院门过道里就有板凳,耿致挥拒绝她的好意,回院里搬个板凳出去。
叶烦听到动静瞥一眼他,便问:“二嫂,你妈你爸数落你和二哥了?”
楚风禾:“你说呢?”
叶烦:“那干嘛不等卉卉开学再休假?届时你可以说,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楚风禾心说,你以为我想这个时候休假。要不是犇犇今年参加高考,她非拖到她父母忙着上课,没时间数落她的时候再回来。
想到高考,楚风禾顿时觉着在父母家挨的那顿训不算什么,要是能换来耿犇犇的通知书,她可以天天过去挨训。
大概楚风禾太惦记此事,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学校被她念叨烦了,翌日上午邮递员到叶烦家。此时叶烦已经到冰棒厂,耿卉卉和她奶奶在公园,耿致晔和耿磊磊带着大宝二宝在少年宫,耿致勤在张小明家,楚风禾和耿致挥在家等通知书。
楚风禾一看到邮递员就跑过去:“是不是录取通知书?”
邮递员看一眼寄信人,点了点头:“恭喜。”
“谢谢,谢谢。”楚风禾就想拆开,一想到这是儿子的,就朝隔壁的隔壁喊:“犇犇!”
邮递员到张家门口,耿犇犇从张家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张小弟。张小弟看到邮递员掏出一件东西,问:“我的录取通知书?”
张大爷最近哪都不去,屋里跟火炉一样也是到院门口站站,就是怕错过儿子的通知书。他闻言就晃晃悠悠出来,“考上了?”
张小弟递给他,耿犇犇叫他爸拆,紧接着每到夏天上午下午都异常安静的胡同里响起两声惊呼。拿着小马扎正准备去公园避暑的李大妈立刻跑出来看热闹:“咋的了?”
张大爷指着他小儿子:“为什么是,怎么是军校?”
张小弟:“我第二志愿是军校,第一志愿没考上呗。我说师范大学吃香,首都师范大学又是重点,考上了就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报考的人很多,我不一定能考上,你们还不信。”
李大妈忍不住点头,就是啊,师范大学那么好考,也不至于这条胡同就耿家俩姑娘考上。
张大爷扶着门框,叹气道:“李大妈,军校哪能跟师范比。再说了,他的小身板哪能上军校?”
张小弟:“那就算了?我再复读一年。”
李大妈不赞同:“早一年毕业早一年拿工资啊。老张,你不要一看到军校就觉着危险。保家卫国,光宗耀祖。再说了,有的人想上分数够了还上不了呢。小弟要是我儿子,我这就买纸买炮告慰先祖。”
张大爷本以为小儿子能在自己跟前,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满心无力地摆摆手转身回屋。
张小弟料到他爹一时难以接受,见状毫不意外,对李大妈道一声谢就回屋盯着他爹别气晕过去。
张家门口的话传到叶烦家,耿致挥可不信什么第一志愿师范没考上,正好滑到第二志愿。耿致挥到屋里坐下就叫儿子解释。
耿犇犇问:“解释什么?”
耿致挥:“谁让你报的军校?不要说你婶和你叔,他俩对大宝和二宝的态度都是喜欢什么学什么,不可能强迫你报军校。这两天听你叔的意思,他被调去陆军之前你的志愿就填好了。你不可能因为他到陆军部队,你就上陆军指挥学校。”
耿犇犇点头:“志愿是我自己填的。我本来想找等你们回来商量商量,可是联系不上你们,我就抓阄决定,抓到哪个是哪个。”
楚风禾潜意识认为儿子填的师范大学,因为他不喜欢工科,所以也没想起来问他报的哪个学校。早知道他“乱填”,她就请假回来陪考了:“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
耿犇犇:“我没落榜,对得起你们的培养,我肯定没错。”
耿致挥气无语了。
楚风禾胸口疼头疼, 哪儿哪儿都疼,“不是, 犇犇,你知道上军校意味着什么?”
耿犇犇:“流血牺牲!”
耿致挥把通知书往桌上一扔:“流血牺牲是你幸运。轻则卧床仨月,重则半身不遂缺胳膊少腿眼瞎耳聋!你想后半辈子这么过?”
耿犇犇翻个白眼:“我上师大就能平安到老?要是我今儿去学校,然后睡上铺,半夜掉下来摔死了呢?”
耿致挥张张嘴:“……你别抬杠!”
“你先抬杠!现在又不是抗战时期。部队每年牺牲的人还没被犯罪分子杀死的多。”耿犇犇问,“人家都没事就我有事,不是我疏于训练就是我倒霉。前者我技不如人受伤活该,后者我认命!”
耿致挥和楚风禾双双无语。
耿犇犇最近没去过公园, 也没去少年宫打乒乓球,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去张家待一会, 就怕邮递员过来找不到他。因此他也憋得很难受。
现在通知书终于到了,耿犇犇从冰箱里拿一个盐水棒冰往外走。耿致挥忙问:“干嘛去?我还没说完。”
耿犇犇翻个白眼, 转过身, “去公园帮我姐卖冰棒。你没说完继续说, 我妈不是在这儿?让我妈听。”说完大步往外走。
耿致挥气得张口结舌, 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字, 还没说出来耿犇犇已从他视线中消失, 气得耿致挥指着空空的大门问楚风禾:“他眼里有没有老子?”
楚风禾也气得不轻,木着一张脸:“大概没有。”
“都是于姨惯的!”耿致挥道。
楚风禾下意识朝外看,意识到家中没别人, 松了一口气:“不要说于姨,于姨没胆子支持他报军校。”
耿致挥:“那就是老三和叶烦。”
楚风禾点头:“有他俩撑腰犇犇无所顾忌。可是犇犇自己不想, 他俩说再多也没用。”顿了顿, “说白了还是儿子自己主意大。”
“我当初——”
“当初你有时间还是我有时间像叶烦现在这样盯着大宝二宝学习,还有空陪俩孩子去少年宫, 还逛故宫爬香山。”事已至此楚风禾生气也没用,一边劝自己接受一边劝耿致挥。
耿致挥无言以对。
楚风禾叹了一口气。
耿致挥见状便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顿时不好说废话,“那现在怎么办?”
楚风禾:“张家小弟跟他一个学校,从首都到学校也有直达的火车,路上我们不用担心。老三知道部队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比我们会收拾行李,过几天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