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师家的堡垒,她们算是守住了。
李昭昭去了趟邻居家,没能立马出来。
她坐在床边硬生生守到付雪醒来为止,然后拽着人想学习学习她打理家务的能力。
婆婆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付雪哪哪儿看起来都不如自己,那一定是做家务上有让自家婆婆看中的亮点,只有把这项技术学到手,她依旧会是婆婆眼里最好的儿媳!
然而付雪这个老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跟着自己藏着一手,怎么都不肯教。
她竟然妄图在自己面前伪装家务不勤,想要将自己骗过去!
呵,想当年,娘家不给东西吃,她就去山里捕兔子。
她饭量大,就专门盯着兔子窝,为了能捕到一窝兔子,她能在山里一动不动,一待就是三天,终于在饿死之前抓到了!
李昭昭耐心好的很。
看谁耗得过谁!
裘家人:“……”
这真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一个外人跑自家来,每天一待好几个钟头,说实在的,很失礼。
但要说失礼吧,裘家人更理亏。
要不是付雪天天跑去打扰人家,还妄想破坏人家夫妻间的感情,也不至于招来这么莽人。
也好,莽人对上瘟神,瘟神目前空不出手来折腾点别的东西,来就来吧。
这些事情,李招娣和李福娣没提,她们在知道这些破事后,不想让俞爱宝在怀孕的时候也为此伤神,因此什么都没提。
李昭昭本来就闲不住,每天在家里看不到人,俞爱宝便只当是被周母拎去使唤了。
周母白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在小田庄里,没看到李昭昭也不奇怪,毕竟晚上一回去就能看到她天天围着儿媳妇转,也只当她白天也都凑在儿媳妇面前献殷勤。
就这样,两人谁都没提,就错过了关键信息。
因此,这两日俞爱宝总能察觉到从邻居家那里飘来的幽怨目光。
付雪能不幽怨吗,李昭昭成天就守在屋里,看她做家务,打着学习的念头。
这种正常人都干不出来的事情,放在李昭昭身上莫名合理。
说实在的,在李昭昭来裘家之前,付雪都没干过这么多活。
裘家对她有愧,之前还有保姆,保姆被付雪赶走后,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徐华珍做,付雪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多也就是洗洗她自己的内衣裤,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一番。
现在不一样了,整个家里上上下下的活都由李昭昭盯着干,她不干,李昭昭就在耳边念叨她那老封建的三从四德和老八股女戒,简直不知道一个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哪里学来的这些封建糟粕的东西!
出生的时候怎么没在那个特殊年代跟那些东西一样被丢进火里烧死呢!
付雪愤怒。
她是个死宅,一个人在家的那段时间,除了一周才可能出去囤一次菜,还是大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出的门,其余时候几乎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别说是周母看半天才能认出来了,就是这个村里其他经常待在家里的老人,都不一定找得出三分之一的人认识她。
可想而知,付雪是个多喜欢安静环境的人。
而李昭昭是个话唠,一头喜欢边碎碎念边勤快干活的老黄牛。
你说你帮着一起干活,付雪也不说什么了,明明是个看着这么憨,一点心眼也没有的女人,偏偏是一点活不帮着干!
别说付雪压根就没有什么厉害不外传的做家务手段了,就算有,你想学你是不是该出点学费?
她也不缺这几个钱,你至少得帮忙干点活是吧?
但李昭昭
就不,她只会一直在那里念念念、问问问,一个个不知道哪里想出来的问题就像牢牢扒在头顶的金箍,随着唐僧一样无情的李昭昭的念咒之下,箍的越来越紧。
脑袋都快爆炸了。
只有妥协干活,李昭昭才能停下她的念咒。
偏偏以往一直让着自己的婆家人,在看见她被欺负的时候,一个个都当是没看见般,竟还把人留下来吃午饭!
一刻不能消停!
付雪见过李昭昭踮起脚尖拿东西时露出来的腹肌,结实野性而不夸张,具有力量的那种美感,一看就是揍人很疼的那种。
付雪不怕疼,说实在的,她宁愿李昭昭把自己打一顿,最好把自己给打晕过去。
但偏偏李昭昭说她是个文明人,不会干这种野蛮事给她婆婆丢脸!
好好好,又是俞爱宝这个女人!
先是把李昭昭这头蛮牛给引过来,接着又放任她一直不断的骚扰自己。
也不知道俞爱宝用了什么手段,付雪试图洗脑李昭昭,没用。她说她的,话飞到李昭昭耳边,转一圈又撞回她自己脸上,根本进不去李昭昭的脑子里。
付雪试图挑拨这对婆媳的关系,不过这法子还不如没用的洗脑呢!
不仅没用,李昭昭压根听不得有人说俞爱宝一句坏话。
她也不打你,就是会在你耳边一直说她婆婆的好,碎碎念个不停,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怎么的,以付雪跟俞爱宝的关系,李昭昭还指望自己把她的话传给俞爱宝听不成?
要说李昭昭来之前,付雪只会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眼下发青,情况不严重,凑近了才能察觉。
现在不同,付雪整日里蔫蔫的,精神萎靡,晚上都在做噩梦,噩梦里密密麻麻的嘴在她耳边一张一合,开口,都是李昭昭的声音,数万道声音,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重合在一起,就像进了被洪水创了的养鸭场,脑子都要炸了。
眼下不止是淡淡的青,已经黑了。
俞爱宝:“最近过得可真安生,付雪没来碍眼,李昭昭也没给自己惹事,真好。”
俞爱宝坐在书房阳台上,嘬了一口自制的奶茶,翘起脚指头看看自己漂亮的指甲盖。
古法蔻丹是环保又安全,就是不固色,她都保护挺好了,之前的正红色还是
褪成了粉色。要不是她皮肤白,还真hold不住这个色儿。
扭头:“小狗,奶茶喝完了,再给我倒一杯!”
是的,自制奶茶,小狗自制。
周小果在看俞爱宝新给他买的西洋画册,闻言头也不抬:“你就不能使唤使唤我姐吗?”
“你姐忙着在楼下院子里压腿,再说,我刚给你买了画册,使唤使唤你怎么啦?”
俞爱宝理直气壮。
姐花了钱的!
周小果放下画册,无奈起身:“我也忙啊,你又不止给我买了画册,你不还给我姐买了套汉服么。”
如果说现在国内很多衣服都非常便宜的话,汉服和旗袍另算。
这两种都得定做,成本耗费大,价格死贵死贵。
周美美学的古典舞,按照少年宫那位教她古典舞的兴趣班老师所说,她刚学舞蹈,也不上台,用不着买,平日里就穿好活动的衣服就成。
周美美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等她能上台,现在买的汉服也就穿不上了,那不是浪费么。
因此,周美美没跟俞爱宝提起过。
还是俞爱宝昨天心血来潮去少年宫接人,看到古典舞班里所有女孩子都穿着漂亮仙气的汉服跳舞,只有周美美穿着便服,一问之下,拍腿。
“买!”
现在能上得起少年宫兴趣班,且上的还不是主课相关内容的家庭原本就不多,尤其是愿意在女孩子身上花费甚多的更少。
在山泽市少年宫里,女孩只有男孩数量的八分之一!
学古典舞的,更是只有六人。
这里有的女孩子比周美美可能还要小一两岁,但学习时间最短的,也已经超过一年半。周美美刚来小几个月,基本功还没练扎实呢,没定做的汉服很正常,班里的小姑娘们也没说有哪个嫌弃她,用异样眼神看待她的。
但俞爱宝差这点钱吗?
既然不差这点钱,俞爱宝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姑娘受这种委屈。
后世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年少不得之物将遗憾终身”。
于是,俞爱宝问兴趣班老师要了衣服款式后,一挥手,带周美美去市里好一点的裁缝店里给她定做了三套,做这种的人不多,不用排队,但也得做上将近一个月才能做
给自家姑娘买了三套汉服,家里不还有个小伙子么,总不能被说重女轻男吧,于是俞爱宝带他去了市里最大的新华书店,四层楼的那个,让周小果亲自挑了一套西洋画册。
学美术的,多看看能培养美商。
周小果在楼下调奶茶,按照俞爱宝所说的方法,奶用的是周淮升天还没亮去奶站买的鲜奶,买回来后就镇在井里,没有放在冰箱里那么冰,入口刚刚好。
周小果从书上得知,孕妇不能喝浓茶,淡茶可以喝,也得少量。
周小果索性放一小把绿茶,而后用一桶水泡开,再混入鲜奶后,茶味更淡,也更能让人放心些。
周美美在院子里压腿,俞爱宝前世没学过跳舞,便从人家古典舞教室里检查了一遍练舞设备,照着那些设备让人在自家院子里弄了一模一样的一份,就在角落里。
缺点是出太阳晒,下雨天不方便。
小洋楼里还是不够大,能有空间放这些的,只能是前院偌大没什么用的空地。
尽管如此,周美美依旧十分惊喜,她将这件事情说给兴趣班同学听后,引来一阵羡慕。
听说周美美的同学很羡慕,俞爱宝就满意了。
那看来,她这个舅妈做的还算称职。
周小果抱着一大杯奶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院子里正在压腿的周美美,看看院子里俞爱宝专门花钱花心思给周美美做的设备,酸溜溜道:“你就好了,她对你好,还不使唤你干活。给我买个画册,已经使唤我一天了。”
周美美扭头,外面热,尽管已经在阴凉地,她还是热的直冒汗。
看他一脸酸溜溜的样子,周美美乐不可支,玩笑道:“你的画册已经到手了,我的衣服不是还没拿到么。”
周美美很累,但这是舅妈花钱并花了很多心思给她选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舅妈,她都不能松懈,一刻也不能。
现在她是班里基本功最差的那个,但她相信,明年的这时候,她一定能超过班上至少一半同学!
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不努力,一定会失败!
“喏,你的。”
周小果谁都说不过,翻了个白眼回到二楼书房,走到阳台上,把大杯子递到俞爱宝手边的小圆桌上。
爱宝抱起杯子,喝上一小口,美滋滋的晃着腿。
周小果老气横秋:“少喝点,喝茶喝多了对孕妇不好。”
俞爱宝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几分钟后:“小狗哇,我好像听见了哭声,你去我房间看看,是不是小鲁班醒了?”
周小果淡定的翻过一页:“我哭小鲁班都不一定会哭,放心吧,说不定是我姐压腿疼哭的。”刚刚他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姐在一字马,笔直笔直的一条还不够,还往脚后跟下垫了块砖,脸都疼白了。
俞爱宝:“你哭的还不少,之前厌学那会儿,每天躲被窝里哭鼻子。”
小少年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没哭!”
“那边的墙可不隔音。”
周小果:“!!!”
那不是全家都知道了?!!
周小果羞臊,转身就跑。
这个书房,他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小鲁班很能睡,到现在都没醒。
此刻正攥着小拳头睡得小肚子一起一伏。
暑假生活很悠闲,没什么事情干,但俞爱宝也不觉无聊,她能躺在这个躺椅上睡到天荒地老。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还能看看小说,还能和丁雪等人聊聊天。
也不知道丁雪这几日在做什么,两家离得这么近,以往为了和靳修玩点花的,孩子没人带,送回娘家,又得被念叨。至于给公婆带?
怎么可能,如果说小囡囡生日那天只是闹翻的话,最近靳修态度大变,变得不再听他们的话,一心围着丁雪转,这就算是跟他们结上仇了。
别说带小孩了,万一他们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想挽回都来不及。
因此,丁雪会经常把小囡囡带到俞爱宝这里。
最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丁雪一直没过来。
家里没有安装电话,打电话还得去村里的小卖铺。
俞爱宝想,丁雪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值得她来回多花费那二十来分钟。
唉,她再次感慨,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学校门口对面这两条街还没有卤味店,俞爱宝开的这一家是唯一的一家,且口味和在其他地方买来的不同,味道不错,也颇为新奇。
加上价格实惠,开
店的三天内,卖出去的不少。
不过由于这几日搞活动,利润不高,刨除食材、香料、调味料以及水费电费等所有成本,一天剩下来的利润五块钱多。
如果价格不变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一个月只能挣一百五。
俞爱宝付给梁舅妈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百,剩下来的也就五十左右。
俞爱宝算了下。
如果这房子买下来干放着不用,一个月分文不挣。
买下来租出去的话,现在租金低,卤味店的这两家租金加起来大概五十块钱。
没法帮到梁舅妈,也没法把两个李福娣和李招娣两个孩子给弄过来。
嗯,还有周母那十个鸡蛋也不一定能以最好的价格卖出去。
这么算起来,看似都是五十块钱的盈利,实际上后者赚疯了。
俞爱宝:很好,歪理成立。
周母那边的小田庄终于再开垦结束后种下适合这个季节种的蔬菜,看着眼前的成果,周母颇有成就感。转身,身后那一小块已经长出小菜的地上一片凌乱,小菜被啃的七零八落,刚浇湿的泥土上落满一个个爪印。
周母血压升高:“日呐娘娘,今朝夜头登鸡汤!!!”
顿时,小田庄里鸡飞鹅逃,羽毛乱飞。
周母刚气喘吁吁消停下来,小田庄门口一阵叭叭声,一辆小货车停在院门口。
“赵娟赵女士?赵女士在不在?”
周母喘息稍顿,直起身子,走到门口,开门,狐疑:“谁啊?”
还赵女士,怪让人不自在的。
下来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胖司机师傅,胖师傅走到小货车后面,拉开车门:“赵女士,这是你定的东西,鹅仔、鸡仔、鸭仔、兔仔各十双,猪仔、牛仔、羊仔各一双,你看看对不对,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给我签个字。”
周母:“什么仔仔仔的,我可什么都没买,走走走,别想骗我钱!”
胖师傅翻个白眼:“谁要骗你钱了,付了钱的,你确定是这些直接提走就是了,赶紧的,你不要我就直接拉走!”
付过了?
周母赶紧叫停:“要要要,是我的是我的,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说到后半句,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收货地址写的小田庄,收货人是她赵娟,还大手笔的直接付了钱。
能干出这事儿的,除了她家那个颠婆儿媳,还能有谁!
真是怀孕了,折腾人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胖师傅也没坑人,定的禽畜幼崽都很健康,可能一直在车上,空气沉闷会有点蔫,等一放下来,一个个在笼子里叫的欢快。
他们买的也不算少,放着鸡鸭鹅的三个竹笼就直接留下了。
猪牛羊幼崽,胖师傅直接帮着给赶进小田庄里。
在这块地方能有一个独立田庄,一般都是有钱人家,虽然地皮对俞爱宝来说就是白菜价,但还是有很多人买不起,或者买得起,但钱不足以多到能剩余不少。
很多人现在对房价还没有一个具体的了解,宁愿存起来放银行里,亦或者拿去买小轿车也不愿意买房子,因此只有真正多到买车买黄金等还能剩余不少,才会考虑买房子。
“你家这庄子挺大啊!”
周母的笑容立刻出现在脸上,假谦虚:“唉,也还行吧,我是觉得还能更大点,可惜没那么多钱买。”
胖师傅撇撇嘴,想到刚才周母以为这些禽畜没付过钱那生怕被讹上的表情,再看看现在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多有钱的暴发户模样。
小声嘀咕:“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周母没听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幼崽们的叫声。
“嘎嘎嘎”
“叽叽叽”
“哞~”
“咩~”
新来的幼崽吸引了院子里正在造反的鸡鸭鹅们,收着翅膀一脸好奇的歪头看竹笼。
小牛小羊进了这里后,也不惊慌,悠闲的四处逛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一只小母鸡咯咯几声,挥挥翅膀,噔噔噔跑到一块新长出小菜的菜地前,回头,冲着小牛小羊又是咯咯几声,再次挥翅膀。
它们大概是有着禽畜通用的加密频道语言可以沟通,小牛小羊晃晃悠悠来到小母鸡身边,低头,啃菜。
等周母把鸡鸭鹅仔们找了个地方放起来,再回头,看到被彻底糟蹋了的那块地,在周母心里,对俞爱宝生出三秒钟的杀意。
猪仔倒是乖,懒得动,随便找了个位置一窝,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周母按了下额头,算算李昭昭坐月子的时间,三十天都过了,是时候用起来了。
卤味店下班时间比较晚,梁外婆管的小卖铺收店时间和卤味店一致,相比较卤味店,小卖铺的生意更好一点。小卖铺里卖的东西很杂,有厨房用品,有生活用品,有零食,有文具,连粮油都有。
简直是一个杂货铺。
离得近的需要什么都会来这里,光是昨日的净利润就达到了9.6元,差点点就破10了。
等这两个铺子收店,起码得八点以后,因此两边吃饭的时间不一致。
梁家婆媳和李招娣、李福娣同吃同睡。
这里的店铺都带有后院,前主人在后院里搭有小房子,几乎每家商铺主人都这么干,自己开店方便,租给别人也能提高租金。
她们就住在后院里的房子里,里面放了折叠床,还专门买了电风扇。
但大夏天的本来就热,四人就两两一房间,地上铺一块草席,再压一块洗干净的石板,晚上睡觉电风扇对着脚心吹,凉快的很。
自从到了这里干活,李招娣和李福娣这小姐妹俩就没饿过肚子。
一天能吃三餐,早餐的白粥又稠又厚,插一把筷子都不会倒下。
配菜除了榨菜、咸菜和霉豆腐之外,还有油条或鸡蛋。
中午做的菜里有肉有油,碗里的米饭永远填的满满当当,到了晚上,餐桌上还能多出一两道,是白天没卖完的卤素菜和卤豆干。
身上的‘工作服’和‘工作鞋’是崭新没有补丁的,晚上睡觉还有电风扇呼呼的对着人吹,凉风仿佛能将人心里的浮躁也一起吹散,这简直是她俩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的美好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每个白日,姐妹俩卖力干活,每个夜晚,就睡在同一张草席上畅想未来。
“福娣姐,你以后想要上高中吗?”
俞爱宝说过,明年的学费不用担心,她会以感谢二人暑假无私帮忙的名义资助她们上学,就算是李福娣家里也没法从学校里把这笔钱给拿走。
为此,俞爱宝专门找出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所有学科试卷,很意外,李福娣都通过了。
俞爱宝又给她找来初一的试卷,即使分数不亮眼,但也让人
因为,除了英语之外的其余学科试卷,全部及格。
要不是英语分数太低,李福娣完全能够直接上初二。
俞爱宝知道,时间对李福娣来说比黄金更值钱。
她需要尽快脱离那个吸血的原生家庭,多留一秒,都有可能会被家里算计到婚事上面。
只有她有足够的能力,就能逃出这里。
原生家庭这种负累,是俞爱宝无法帮助李福娣摆脱的。
因为那太难了,前世俞爱宝摆脱了吗?
说不上来算不算摆脱,对那时候的俞爱宝来说,那叫‘断尾求生’。
这一生,俞爱宝不想再动那些歪念头,更不想手上再次被迫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
因此,俞爱宝能帮助李福娣的,只能是这些。
即使俞爱宝认为这只是微小的,随手可行的援手,对李福娣来说,却是能铭记一生的贵人。
这段时间天天跟李招娣待在一块儿,晚上睡觉前还能看看书。
在之前,李福娣借着帮双胞胎弟弟做作业,以避免弟弟被老师责骂的借口如饥似渴的学习,弟弟的所有家庭作业都是李福娣写的,明明没有上过学,她的成绩却比弟弟更好,写出来的字也更漂亮,但家里即使有这个供她上学的钱,也依旧不肯出。
在他们看来,生女儿没用,日后除了拿来给儿子换彩礼,对这个家庭来说就是个拖累。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女儿身上花钱呢?
他们不仅不愿意给女儿花钱,也不让她多学,就怕她学了足够多的知识,心思野了,翅膀硬了,就会逃出这个家,让他们损失一大笔彩礼钱!
因此,他们不断打压李福娣。
要不是双胞胎弟弟不想做家庭作业,吵着闹着让她写,李家爹妈心疼儿子,拗不过他的哭闹,这才同意她继续用弟弟的书自学。
但去上学,想都不要想。
李招娣上初一,但她不是学习的这块料,成绩反而没有不上学的李福娣好,于是,这几日晚上,李福娣辅导李招娣其他学科,李招娣将自己有限的英语知识交给李福娣。
虽然李招娣英语成绩也一般,但能及格,也足够辅导英语试卷分个位数的李福娣了。
李福娣翻个身,嘴里还在
念单词,背完那一段,才开口说道:“我想上大学。”
接着便没声了。
李招娣没吭声。
二人静默许久,黑暗的环境里除了风扇的呼呼声,再听不到其他。
因为她们知道,或许李招娣上大学还有可能,她只是被漠视,但有小叔在,小叔会争取给她上大学的机会——只要李招娣成绩足够,能考得上。
但李福娣不同。
她十三岁了。
或许,她还能安全两年。
等到十六岁,即使法律不允许,李福娣父母也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除非逃跑,否则根本无解。
可无论是选择嫁人,还是选择逃跑,李福娣成绩再好,也无法上大学。
前者婆家不允许,只会将她关起来,甚至有可能对她实施家暴、精神打压;后者,高考只能在户口本地考,逃跑就意味着自动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给李福娣一个选择的机会。
大早上,丁雪那嘹亮的大嗓门就在院门外响起。
周小果的脑袋从书房外探出去,周美美擦掉脸上的汗,匆忙开门:“嘘,丁老师,我舅妈还在睡觉。”
丁雪一手抱着小囡囡,一手拎着袋东西:“美美啊,快快快,帮我把自行车推进去。”
原本想要把闺女塞进周美美怀里,但看看她一身是汗,就舍不得把穿着漂亮小裙子,干干净净的小闺女塞过去,弯腰放到地上,拍拍小屁股:“去,跟猫猫们玩去!”
院子里的猫猫们还在跑酷,扭头看看这对母女,面面相觑,一哄而散。
它们自己都还是宝宝呢,宝宝猫不想哄宝宝人。
可惜,宝宝猫们遇到了听不懂猫话的人类,小囡囡高兴拍手,迈着小短腿追在小猫们身后。
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周小果皱眉,扭头看向另一边,果然,不一会儿,主卧那边的阳台落地窗打开,披着一头长卷发的俞爱宝穿着睡裙,一脸惺忪的打着哈欠出来。
“早上好,一大早就起来看书,没跑步吧?”
俞爱宝冲周小果挤挤眼,“放心,就这一次,我肯定不会跟你舅舅告状。”
周小果:“……”
果然,担心她睡不饱觉的自己是多余操心。
“跑了!”
说完头也不回进入书房。
俞爱宝这才探头看向院子里。
“我说今天外面鸟雀儿叫的这么欢,好几天没过来,这是干了什么坏事,拖家带口跑我这里来了?”
丁雪叉腰:“俞老师,你别没良心,我这可是给你带好东西过来!”
“在家里待着闷吧,我有一手八卦你听不听?”
俞爱宝果断:“听!”
小囡囡一屁股坐在地上,粉粉的小裙子也脏了,她也不在意,搂着一只龇牙咧嘴挣扎不停的暴脾气小狸花,学舌:“叮!”
丁雪看了眼,确认小狸花没伸爪子,这才随她去。
“美美,你练舞的时候帮我看一眼,有什么事儿叫我一声啊!”
周美美:“……”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丁雪和俞爱宝一样,都是属于不怎么管孩子
,只要家里有其他大孩子,那就遍地是看娃的德华。
丁雪噔噔噔拎着袋子进了屋,俞爱宝已经洗漱完,往脸上抹了无香型面霜。
丁雪在卧室外敲门:“你老公在不在?”
“不在。”
话音一落,卧室门立刻被人推开,丁雪快步进来,一脸我有八卦忍不住想说,但我想让你主动问我我才肯说的架势。
俞爱宝还有点困。
这种困和之前睡饱了还是想睡,但被叫醒也就醒了不同,现在晚上一天睡上十个小时才能睡饱觉,白天时不时还会打瞌睡,中午得补觉。
否则就容易睡不饱,精神无法集中。
周淮升不放心,带她去了趟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每个孕妇怀孕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怀孕后吃什么都吐,一点点腥味都闻不得。
有的特别能吃,一天吃七八顿都不会撑。
俞爱宝这种属于吃饭正常,只是因怀孕比之前多吃一餐,饭量也稍稍多了些,闻到鱼虾气味儿也不会恶心干呕,这些已经在所有孕妇中,属于最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