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嫌弃她能力不足是个累赘更应该把她留在原来的子公司,要不然就开了,何必放在眼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当牛马后就不再接受上司的PUA。什么“你和其他人的差距”,事实上这一年交给她的任务她都有认真完成,业绩不比唐理差,上次没谈成的合同还是唐理在背后搞鬼。
可她没有证据,闹大了工作不保,工资还没发呢,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周寻却没正面回答,眉目冷淡:“我带你来你不满意?承受不住总部的压力了?想退缩了?”
完全谈不下去,余落仪心里叹口气,再次确认她没有问题。
上司有病,喜欢上这位上司的人也有病,没错,她说的就是穿来那位。
一路沉默到了餐厅,吃饭时余落仪坐在最末尾的位置,周寻和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她丝毫不在意。吃到一半有人敲门进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见到周寻就叫“姐夫”。
“听经理说你在这里吃饭,我急忙过来打招呼,姐夫我们好久没见了。”
整个包厢一静。
姐夫?周总结婚了?没听说啊!
余落仪都没忍住抬头看了周寻一眼。
周寻沉默片刻才笑道:“还没结婚,你这么叫吓我一跳。”
哦,众人便懂了,原来是未婚妻,豪门常见的联姻手段。
余落仪揉揉眉心,她虽然知道这是一本书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节,只知道一个故事梗概。那晚的梦更像是让她觉醒死个明白,而不是详细讲清楚剧情好让她重生打脸。
不然她不会梦里梦到很多,醒来却只记得一个梗概。
既然周寻有未婚妻,希望穿来的那位遵守道德底线,谈恋爱可以,在周寻解除婚约之后。不要用着她的身体去当小三。
男人只跟周寻聊了几句就走了,唐理试探性问了问周寻未婚妻的事,周寻明显不想多说,脸阴沉沉的,众人乖乖闭嘴。
饭后还有活动,余落仪直接说有事先走,等周寻在车上等了半天没见到人才发现余落仪已经离开,他心情本来就不好,此时更甚,只问唐理:“余落仪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饭就走了,当时您好像去了洗手间。”唐理挠挠头,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是有点奇怪哈,以前她参与度虽说不高但还是会一起去玩,今天这么利落就走了。”
话里不乏探究的意思,周寻没接话径直关上车门。
二十分钟到酒吧,里面人已经很多了,郑南伦不缺热场子的人。余落仪平常是不去酒吧的,仅有的几次是跟着周寻谈工作,要说在酒吧玩,她一点儿也不会。
门口人挤人,她想着要先去给郑南伦打个招呼,左右都没看到人,好不容易挤进去还差点勾到桌子腿摔一跤,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
难道主角的平地摔buff已经加到我身上了?余落仪回身向帮忙的人道谢:“谢谢。”
温凛靳说没事,虚扶的手收回来,目光从对方脸上扫过,女人有一张清秀的脸,只是看起来冷冷的不好接近。
一件小事而已,他没有放在心上,见对方站稳便走了。
余落仪也没放在心上,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尽管这个陌生人长得很英俊,手臂很有力量。
她在酒吧晃了一圈找到郑南伦,郑南伦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尴尬,见她一个人还专门来捧场特意给她调了杯低度数的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让她坐下玩。
他这里没果汁,不然就给余落仪果汁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好在酒吧喝醉。
“有问题就来找我,我就在吧台那边,打电话也行。”
“好。”余落仪照样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和郑南伦聊天,她在来之前还特意在心里打腹稿,是跟他说“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好,还是说“这酒吧设计得很不错,你设计的吗”好。
前者太官方,说了就说了,后者如朋友间的问候,可以聊几句。
可惜郑南伦太忙,而她太敏感,最终哪一句都没说。
手机收到周寻发来的一条消息,问她在哪里,她没管,只觉得上司更神经了,员工下班的去向都要过问。
把身体镶进身下的沙发,目光落在一边的舞池,手里的酒有一搭没一搭喝着。原本准备坐半个小时就走,她以前都这样干脆,可时日无多,心里到底不甘心。
那两句话,总得说一句出去。
时间渐渐过去,明天是上班日,打工人见好就收玩够了就离场,人少了些。
郑南伦送走一拨人,一回头就注意到角落的余落仪。他把人安排在那个位置也是根据以前的记忆来,在他的记忆里余落仪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高考结束全班聚餐,大家都玩疯了,只有她稳坐在餐桌旁一语不发。
这样的人通常喜欢安静,可酒吧和安静不搭边,只能找个角落将就。
此时再看,他突然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
人群嬉闹音乐嘈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快的表情,大家有说有笑喝酒跳舞,哪里都是热闹的。唯独余落仪那里,像开了屏障一般隔绝所有声音和气氛,欢乐与她无关,她也不在意,清清静静的,和周围形成鲜明对比。
郑南伦爱笑,交的朋友也大多开朗善谈,有人说过最不喜欢和闷子聊天,说什么都冷冷淡淡的,很像热脸贴冷屁股。他虽然不完全赞同,也觉得会有些麻烦。
可现在看到余落仪,蓦地觉得她有种特别的气质,清冷独立,就连不好接近也变成了加分项,因为距离越远,越想靠近。
他上前和余落仪碰杯。
余落仪有些惊愕,以为要过些时候才能跟他告别,“来的正好,我准备走了,正找你呢”。
就要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多聊两句,有些失落,不过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好,他没有留人:“行,谢谢今天来给我捧场,下次请你吃饭。”
“嗯。”他看见余落仪点了点头,背着包起身,走两步又退回来,接着对他道,“忘了说,你这酒吧设计得挺不错的,祝生意兴隆。”
郑南伦笑了,把余落仪送出门。
下次吧,他想,下次见面一定好好聊一聊。
余落仪想想觉得挺高兴的,这位曾经喜欢过的人,她完成了告别。
就是上班的时候上司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有些不耐烦。以前没觉得上司是这么小气一个人,不过是聚餐早走了,何必跟她计较。
一个正常人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时间吗。
看一眼日历,倒计时十天,正好今天是周五,她下午可以去找那位心理医生。
她的年假还有很多,在OA上提出了申请,需要上级审批,结果等到十一点半也没回复。
半天假而已,周寻这都不愿意?
她给周寻发消息:“麻烦周总过一下我的审批,谢谢。”
周寻直接让她去办公室。
余落仪顶着唐理微妙的眼神进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合上,她问周寻找她什么事。
“是我要问你有什么事,你最近很不对劲。”周寻目不转睛盯着电脑,似乎很忙。他看到了余落仪的请假申请,但他当没看见,等着余落仪来问。
“哪里不对劲?”余落仪不懂,不加班休年假就是不对劲了?不过按照她以前的牛马程度来看,周寻认为她不对劲也正常。
“我下午有事所以想请半天假,您放心,不会耽误工作。”
“什么事?”
“私事。”
周寻这才把目光放在余落仪身上:“私事?”
他不信,只觉得余落仪有事瞒着他。
“合同签下来了?”
余落仪摇头。
“那你还有时间请假?”
余落仪想了想直接说道:“合同原本能签下来,但唐理泄露了我们的底价,所以合作吹了。”
周寻:“证据。”
余落仪又摇头:“没有证据。”
她只是想看看周寻是什么反应。
意料之中,周寻把她骂了一顿,无外乎什么凡事讲究证据他只看结果个人保密工作没做到位没有证据就不要攀扯同事之类的,她都能背下来。
只又说了一遍:“我下午有事,不想旷工,麻烦周总过一下我的审批。”
周寻盯着她不说话了。
上司的目光很吓人,余落仪想起她刚跟在周寻身边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周寻看着她不说话,因为这代表她做错事或者工作没让周寻满意,她怕被开了。
那哆哆嗦嗦的样,十足十的窝囊废。
她笑了起来。
周寻:?
把愤怒压回心底,他不想知道余落仪在笑什么,审批通过,他让余落仪走人。
“麻烦了。”余落仪礼貌道谢,走的干脆利落。
周寻望着余落仪的背影握紧手指。
他一直没告诉余落仪,其实他有些…喜欢她。
不然不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处理工作上的事。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人放在了心上,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无法全身而退。
余落仪这个人,僵硬死板,性格又别扭,连个笑都难得见。刚毕业那年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被他严厉教训时会梗着脖子硬邦邦跟他说“知道了”。
这种三年前的事,他居然都记得如此清晰。
他的家庭不简单,还有个联姻对象,余落仪现在的条件,家里是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他总想督促余落仪上进,努力再努力,有足够的实力和他站在一起,那时他会跟家里坦白这件事。
可最近事情好像不受控了。
“喂?帮我查一下唐理。”
还好余落仪不知道周寻的想法,要不然会想骂人。督促她上进之前问过她的意见吗,她想和他站在一起吗。
可以因为工作或者欣赏她让她上进,但不可以是因为爱情。
不然会让她这三年来挨过的骂、受到的冷待和嘲笑像个笑话。
余落仪早两天就挂了心理医生的号,医生名叫吴言,第一次在地铁上碰见为安她心介绍了自己,说是某某医院的医生,告诉她她很可能是焦虑才会出现这些躯体化的症状。
她后来去医院检查,确实是这样。
以至于后期想找个心理医生调节下意识找了对方。
但她去的次数其实不多,也就三次,这次是最后一次。
吴言已经等在办公室,余落仪放下包,发现吴言和以前一样,随时都带着笑容,浑身充满亲和力。
吴言自有一种书卷气,温婉得像古典美人。
“最近怎么样?”吴言问道。
余落仪沉默了会儿,说她有个问题想问:“如何与人交朋友?”
吴言虽诧异,还是顺着余落仪的思路说下去,问余落仪最近是不是在交友上遇到了麻烦:“和朋友吵架了?”
余落仪说不是:“你知道的,我没有朋友。”
吴言:“所以是想学着交朋友?”
“…”是也不是,余落仪放开皱起的眉头,她没时间交朋友了,今天来只为见见吴言。
“其实我是想说,我很喜欢你,想和你成为朋友。”
吴言偏头,心理医生是不能和患者有其他关系的,她张嘴想说什么,被余落仪制止。
余落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分析我的这个想法。大概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心里有着对友情的渴望,而你和我年龄相仿,知道我所有的烦恼,还会安慰我教我控制自己,就像朋友间一样相处,所以我会不自觉把对友情的需求转移到你身上。”
“你大概会说,这是正常的,但我是被大脑迷惑了,我不一定真的想和你交朋友,只是因为身边只有你,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吴言真的无言了,余落仪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吴医生,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了。”余落仪接着道,穿来的主角不需要心理医生,她要和吴言说再见,“谢谢这段时间的开解,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余落仪要走,吴言起身相送,她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又换了:“余小姐。”
余落仪回头。
吴言:“等以后你好了,没准我们会在某个社交活动上遇见,到时候我们好好聊聊。”
不再是医生和患者,就可以做朋友了。
她在侧面告诉余落仪要多出去接触世界接触人,一直一个人不利于康复。
“好的吴医生。”余落仪挥挥手,继告别曾经喜欢的人后,再告别想要做朋友的人。
吴言和郑南伦一样都寄托着她的某种情感,她想成为郑南伦那样开朗善谈的人,想和吴言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不过所有都是她的幻想,更何况实际上的郑南伦和吴言也许与她想的不一样。
但一个人天生拥有幻想的权力。
周末很快过去,周一照常上班,余落仪去茶水间接水偶尔会听到她的名字,稀碎零落,大概是又在讨论她什么。
可能是周末没来加班让他们惊讶了,毕竟以前她不会放过这种学习及拿加班费的机会。
周寻上午有事没来,午休时间余落仪靠在椅背上刷着手机,她的娱乐项目很少,拿着手机都不知道玩什么。
同事玩笑的声音传进耳朵,“你看这个,深夜下班回家,如果遇到尾随的人可以发疯吓跑对方,哈哈哈。”
“我看看…这也太搞笑了吧,跟个猩猩一样。”
“下次我试试,哦不对,我不需要这样的‘下次’。”
余落仪瞟一眼,刚来总部的时候她有尝试和总部的人好好相处,也想着要是能交到朋友就好了,不过唐理针对她,繁重的工作压着她,加上她确实不会与人相处,一年过去连个饭搭子都没有。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没过多久有人走到她面前。
“余落仪。”
她抬起头,面前站着三人:“有事吗?”
三人左右看看,其中一人问道:“有点好奇,你是不是要离职了?”
到点下班、把没休的年假休了、不参加集体活动、也不再狂热工作,放在职场上都是要离职的表现。
总经办的人都是这样猜的。
余落仪有些莫名其妙,穿来的主角还要继续她的工作并和周寻谈恋爱,她离职干嘛。
“我不离职。”她没过多解释,只给了个答案。
三人还想问,眼角余光瞥见周寻就站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吓得赶紧回自己工位。
余落仪也才注意到周寻,和周寻对视两眼,她率先埋下头。
周寻却松了口气。不止其他人以为余落仪要离职,他其实也这样想过,还琢磨是不是最近对余落仪太严厉,余落仪压力过大不想干了。
他都已经在帮余落仪找证据了,只要余落仪提交离职申请,他就会用这份证据把余落仪留下来。
还好,她不想离职。
新的疑惑浮上心头,既然不想走,这段时间的反常究竟是因为什么?办公室看一圈,竟然没看出哪个人平时和余落仪走得近,连找个旁敲侧击的人都找不到。
周寻恍然,原来余落仪一直都一个人。
“你……”他犹豫着想说什么。
余落仪站起身,一如既往的恭敬:“周总,是有什么工作吗?”
周寻闭上嘴,只觉得这“恭敬”十分刺眼。
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喜欢余落仪,那余落仪,喜欢他吗?
“今晚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他想给余落仪介绍人脉。
余落仪说好,顺便看眼桌面的时间。
去掉今天,倒计时七天。
第5章 被穿倒计时3天
晚上的饭局一如既往,桌上一大半的人余落仪都认识,看起来都是陪客,她不认识的那几位才是今天的主角。
出乎意料,周寻把这几人介绍给了她,她要是没感觉错,周寻在给她送业绩——前提是她能把握住机会。
上司不对劲,余落仪想到。她上个项目搞砸了,这种介绍人脉的好事给唐理才对,给了她反而让她觉得里面有陷阱。
不过…余落仪老老实实把几人的联系方式存好,陷阱就陷阱,和她没关系了。
吃完饭八点多,她跟着周寻走出酒店,周寻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
“送你回去。”
“不用了。”
余落仪指指前方路口拐弯的地方,那里有地铁:“我坐地铁就行。”
她去周寻的住处给周寻拿过资料,甚至出差收拾过行李,知道周寻住的地方离酒店不远,酒店和她家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没必要来回跑。
而且,谁会喜欢和刻薄上司一辆车,车上要是问起工作又把她臭骂一顿怎么办。
周寻见余落仪坚持略微皱起眉,又觉得不好步步紧逼,他还没想出问题的答案,几秒后侧开身体让余落仪离开:“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余落仪甚至没开口,胡乱点了两下头便大步朝地铁走去,上司越来越奇怪了,今晚肯定有陷阱。
从酒店到她家的距离甚至比公司到家的距离还远,中途要转两次路线,从地铁口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她抱着包走在小道上,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有一截路路面坏了很久,市政最近才开始修,隔档拉起,路面越发狭窄,走着走着,余落仪觉得这场景很像影视剧里出事的地方,比如深夜杀人魔、尾随不轨男……
啊,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搞黑色幽默,真是服了自己,她揉揉太阳穴,只想尽快回家躺。
忽地,漫不经心的表情收起,心渐渐提起来,刚才好像真的听到了脚步声。
紧跟脚下高跟鞋响起,似乎是想浑水摸鱼,她看向前方,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没有第三人出现。
也许和她一样都是加班回家的人,她在原地等了等,身后那人没赶上来。
回过头,那人飞速按了按头上的棒球帽,头埋下去侧过身,人却一动不动,摆明了是等余落仪继续走。
一米七的身高,中等身材,灰衣黑裤,真是尾速不轨男。
那一刻,余落仪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深夜下班回家遇到尾随的人可以发疯吓跑对方。
主角能穿来说明她不会出事。
她从没做过这种事,想想还挺刺激的。
啪嗒,肩上的包从手臂上滑落咚的落到地上,男人一怔,下意识看过来。
余落仪没管包包,抬起脚,高跟鞋一只一只脱下,被她面无表情随意扔在路边,在男人没反应过来时,她猛地俯下身,双手垂在地面双腿岔开,大咧咧跟个猩猩一样,脸上表情变得浮夸:“辣弟,晚上一个人哦?”
直接表演一个四肢爬行。
男人嘴巴不自觉张开,形成一个惊讶的弧度。
余落仪没爬两步就见男人一个退缩,接着迅速跑开了。
啊?这么容易?发疯真的有用啊?
她从地上起来拍了拍沾满灰尘的手掌,拍着拍着笑出声,真的好搞笑,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吼着遇事不决就发疯了,当个野人挺好的,释放自己,吓退他人。
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一本书,如果她还能继续活下去,她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可她没命活了。
只剩七天生命的人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捡起包从里面拿出纸巾,先小心擦了擦脚底再穿上高跟鞋,收拾好自己她转过身,下一秒僵在原地。
路上有人等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那人的长相,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五官深邃肩宽腿长,身高一米八往上走,四月的天,夜晚还有一些冷,他却只穿一件长袖笔直站在路中间。
余落仪很快想起来这人是谁,在郑南伦的酒吧她差点摔倒,是这人拉了她一把。
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是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下。
“不好意思,”她说道,高冷再也装不下去,脸像火烧,“吓到你了吧?”
又加一句,“我不是疯子,你放心。”
温凛靳确实有些被吓到,也不叫吓,是很惊奇,没想到余落仪会想出这种招数。
他今晚在这边办事,这段路在维修,车子没开进来,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正准备回家,一拐弯就看见路上一男一女站着,都僵持着没动。
这种路段这个时间,不是吵架的情侣就是男的心怀不轨,他快步上前想帮忙,男人也看见了他,还没说话,就见背对着他的女人包包一扔……
总之,没事就好。
“我没事,没被吓到。”他想着问清楚,“刚才那人跟踪你?”
余落仪点点头。
果然,同为男性,温凛靳眼里闪过丝厌恶,他走近想问问对方有没有事,一眼发现对方眼睛红了。
他抿抿唇,拿出手机:“我帮你报警,让警察送你回去?”
他来送很可能让对方感受到压力,还是警方保险一点。
余落仪看眼温凛靳的手机,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的尾随男不是被她吓到才跑的,而是看到了温凛靳。
长袖也遮不住温凛靳大臂鼓鼓的肌肉,看起来可以一拳一个尾随男的样子。
是个热心的人,帮了她两次了。在温凛靳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给对方发了张好人卡。
“是要报警。”余落仪说道,就算因为尾随男没有动手无法抓他,但可以给周围人警醒,而且万一尾随男以前有前科。
警方很快到来,两人一起协助调查,接受询问时余落仪看眼温凛靳,她有让温凛靳先走,温凛靳只说不麻烦。
周寻发的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电话径直打了过来。
余落仪接起:“我没事,已经到家了,忘了给您报平安。”
“洗漱去了,没看到消息,不好意思。”
“好的,让您费心了。”
温凛靳听着,这语气不可能是男朋友,而且没说实话。
他扫眼余落仪的眉眼,和那天在酒吧一样,清清冷冷没有感情。
他其实记得余落仪,且记得很清楚。
那晚在酒吧,余落仪落座的角落距离他不是很远,从坐下就冷着脸,隔了半个小时再看,还是冷着脸。无论音乐有多激情,甚至有人上台耍宝,她都没笑过一次。
明显的,她对这座酒吧不感冒。
他这才注意到余落仪,不喜欢却又不走,和周围格格不入,似在两个世界。
分开时余落仪再次跟温凛靳道谢,他们背道而驰,没有留联系方式,以后也不会再见。
如郑南伦,如吴言。
回到家余落仪才想起应该要请人吃饭,毕竟帮了她,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假扮野人——她还记得警方调出监控时拼命忍笑的模样。一切都太超过,大脑一片混乱,她给忘了。
“落仪,今天怎么这么晚?”余母还没睡,从卧室走出来。
余落仪不想再提一遍野人,只说在加班,饭局也是加班,她没说谎。
“那,不要太累。”余母斟酌着语言,“落仪,我们债也还完了,你这个工作经常加班,对身体不好,实在辛苦的话,我们换个工作吧。”
换工作?
余落仪笑笑,脱下高跟鞋:“轻松的工作工资都不高,爸要钱的时候怎么办?”
余母一噎。
余落仪走向房间,余母的声音忽地从身后传来:“妈去挣,妈今天看到附近的超市在招人,我明天就去报名。”
余落仪停下脚步。
半晌,她说不用了:“这个工作挺好的,我暂时不会换。”
隔天上班在电梯里遇到周寻,一见余落仪周寻就拧着眉,搞得余落仪不知道该不该进电梯。
上司又怎么了。
“进来。”电梯门即将合上,周寻按着开门键,等余落仪进来才松手。
“谢谢周总。”余落仪礼貌道谢。
周寻再一次皱起眉。
昨晚的电话让他意识到一件事,余落仪对他太礼貌了,就像刚才的“谢谢”一般,称呼是“您”,“麻烦了”“不好意思”随时挂在嘴边,就算他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这种相处模式不对。
礼貌,即是疏离。
有点难搞,周寻眉头皱得更深。
余落仪:……
几天后,等倒计时来到最后三天,余落仪再一次确定她的判断。
上司真的太可怕了。
这几天对待她简直称得上温柔,周一给她介绍的人脉,得知她三天没联系都没骂她,只说抓紧时间;她到点就下班,周寻说要是有私事要忙可以给她批年假;合同的事都不再过问,吹了就吹了。
唐理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对,人也收敛许多。
余落仪不太懂,怎么她要消失了,一切却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能真是天生没有享福的命吧。
周五下班余落仪早早回了家,她在上查了查,郊区的花卉公园最近是热门休闲地,鲜花一种接一种的盛开,最近是牡丹和芍药。
余母爱花,但这些年一直没去看过。
她问余母要不要去逛逛:“明天周末我不加班,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余母良久没回过神。
上一次和余落仪一起出去玩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从余落仪初中起玩乐就远离了这个家,此时再想,只觉得好遥远,记忆都快模糊。
“好。”余母答应下来,“我们一起去玩。”
余落仪“嗯”一声。
倒计时三天,该告别父母了。
第6章 被穿倒计时0天
要出去玩,余落仪和余母起了个大早,这些年没怎么买新衣服,余母挑来挑去都不满意。
动静吵醒了打呼噜的余父,他不耐烦骂两句,起床上个厕所,回来发现余落仪已经收拾好在沙发上等着了。
看眼时间,早上八点,往常余落仪已经去上班。
“你不加班?”
“今天周末,不加班。”
余父往房间走,过两秒又退出来,余母这模样明显是要出门,余落仪该是同行,他揉揉脸:“你们要出去?”
“郊区的花卉公园。”余落仪目光落在余父身上,余父现在只对打牌喝酒感兴趣,逛公园这种事是绝对不会搭理的,所以她没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