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渔:“?”
不过摄影师是专业的,她选择听他的。许燕洄见她终于不笑,很是放心,他帮忙调整了姿势。
果然,遮住眼睛并且不笑之后,这样的她显示出了不属于她的神性。
如果这时候再来一场大火,她立于熊熊大火中,那种画面表现力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许燕洄取下他的墨镜往旁边一甩,然后单膝跪地,低头无声微笑。
今天的风不算大,头发、丝巾和裙摆像海鸥一样在绿浪里轻盈地飘飞,夏渔握紧双手,像是在低语祈祷,又像是在宽恕罪人,无人被注视,也无人敢注视她。
这样的画面有种神圣的美,围观的人变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在举行婚礼。
刚到场的同事和化完妆出来的同伴:“……”
金灿灿问:“那个男的是谁?苏屿不长那样啊。”
柯忆:“……接替霁恣青的新来的专家。”
两人齐齐沉默了。
钟灵市的法医狂喜:“今天不是师妹结婚?”
傅松声心说是项姐的婚礼,但夏渔和许燕洄整得跟他们结婚一样,他又不好说他们在喧宾夺主。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这样确实太美了,美得不像她本人。真亏许燕洄能想出遮住她眼睛这种办法,画面的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夏渔:0.o?#
摄影师疯狂抓拍,画面表现力太强了,他有预感,这会是他最棒的作品。
“好了吗?”夏渔问。
许燕洄回答:“快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正在河边看钓鱼的客人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尖利。
所有人都朝发声地看去。
傅松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看到夏渔一把扯开丝巾,提着裙摆踩着高跟健步如飞地往河边跑去。
夏渔来到河边:“怎么了怎么了?”
被吓到的当事人指着河中间的那团东西说:“那是不是人啊?”
看起来是个人。
夏渔正要脱鞋跳河,随后赶到的傅松声拦住了她:“我来。”
想到是项姐斥巨资买的裙子,夏渔忍住了,她站在岸边等傅队捞人。
傅松声游到中间,看了一会儿,他又游了回来,他的面色严肃地对夏渔说:“报警吧,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旁的柯忆:“向谁报警?”
傅松声:“……”
他们警察人都在这里了。
不出意外又是一起案子,夏渔一开始没当一回事,直到她看到刷新出来的主线任务的后缀。
【不信人间有白头②。(进行中)】
那这次的死者……
等死者被捞起来,夏渔上前去看死者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但她想不起来了。
骚动太大, 项荟也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尸体, 转身回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拿出了她的装备。
傅松声:“……?”
姐, 你结婚还带装备?你这是……防患于未然?
柯忆:“!”
项法医找夏渔当伴娘果然没安好心!
夏渔没想那么多, 她问:“项姐你亲自来吗?”
“尸体有些奇怪。”项荟说, “不出意外是谋杀。”
“你怎么看出来的?”
项荟还没回答,她的父母见她真打算验尸,当即就拉下脸来,不同意地说:“这关你什么事啊,尸体是从别的地方漂来的, 你安安心心结婚不好吗?”
“就是啊,这可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我们请了好多大师才算出来的良辰吉日, 错过了待会儿, 你的好运会大打折扣。”
“小荟, 听爸妈一句劝,这里交给你同事, 你们局里又不是没有其他法医。”
项荟的师兄装死, 假装自己不是法医。
然而项荟根本不听他们的劝, 她连婚纱都脱下了,换上了常服, 就等着干活。
亲家不太满意, 他们本来不接受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要不是儿子喜欢, 他们两家关系又不错,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现在呢?婚礼当天,还没举行仪式呢,就只想着工作,以后结婚了谁来照顾他们儿子?
眼见亲家的脸色越来越差,项荟父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婚事告吹。
新郎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说:“小荟要工作就让她先工作吧,结婚不急于一时,命案最重要。”
“那些客人呢?你就晾着他们?”
客人:其实我们很想走,谁想跟尸体待一块啊。
“我请了一些演员,可以让大家先看表演。”
归根到底不是婚礼上发生意外,尸体只是恰好流经这里而已,和平江尸体多了去了。更何况现场这么多警察,他们能有什么事?
所以对于新郎的提议,客人勉强接受了,纷纷离开了河边。
不管新郎是出于什么想法,项荟都要向他道谢:“谢谢,我这边应该用不了多久。”
新郎搂住她的肩膀:“没事,你慢慢来也行,爸妈那边有我呢。”
搂肩膀这种动作在夏渔看来比拥抱更亲密,她凑近了同伴:“他俩不是协议结婚吗?”
“协议结婚不代表关系一般。”金灿灿向她解释,“再怎么他们也会成为夫妻,这样的举止很正常。”
“你要搂一个试试吗?”许燕洄热心询问,“虽然我们的身高差有点大,但我可以弯腰让你试一试感觉。”
“我怀疑你在阴阳怪气。”
“没有~”
许燕洄把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给你说个秘密,你猜新郎为什么会结婚?”
夏渔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他的父母催婚。”
“你过来,我带你看点好戏。”
夏渔看了看正打算做初步尸检的项荟:“等会儿我们还要调查。”
“轮不到你们。”许燕洄指了指柯忆,“只有一个死者的话,大概会是一队的案子。”
柯忆:“……”
突然想升职了。
虽然许燕洄说有好戏看,但夏渔不听,她的眼里只有案件,什么好戏都比不上。
现场只剩下法医和技侦的同事在进行取证工作。
如项荟所说,这是一起谋杀案:死者是死后被人扔进的河里,真正死因是失血过多。
柯忆已经认命地带着自己的队员去调取监控了,尸体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他们要去看沿途的监控。
尸体被泡得浮肿,五官有些变形,气味也不太好闻。
项荟上手检查,她的表情很平静,眉头也没皱一下。
“男性,年龄大概在20-30之间。”一边检查,项荟一边说明情况,“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两天前,他生前——”
说到这里,项荟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尸体,停顿了片刻,她看向傅松声,示意他有重要发现。
项荟一般不会这么遮遮掩掩,除非涉及到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
傅松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除了许燕洄都是警局的人。
被注视的许燕洄没有半分避嫌的意思,他把墨镜往下移了一点,露出一点眼睛,看清死者后,他也“哇哦”一声:“你们不用避着我,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想到他的身份,傅松声沉默了。该死的,他说得很对。
“你说吧。”
项荟这才继续说下去:“死者双手骨骼错位,手腕处有红色痕迹……可能是被手铐铐住造成的。此外,死者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是生前伤,有刀伤,也有——”
她压低了声音:“枪伤。”
傅松声脸色凝重起来。
和平市的枪支管控较严,除了黑恶势力,普通人几乎无法获得枪支,就连黑恶势力也无法做到每人发枪。
如今和枪有关的案件都牵扯到了黑恶势力。
眼前这起……
傅松声叫停了项荟的工作:“我先去给张局汇报一下。”
项荟取下手套,走到河边,风吹走了鼻尖难闻的气味。
隔壁市的法医趁机上前,他还在试图挖墙脚:“师妹,你看他父母那个样子,婚后肯定有家庭矛盾,不如不结了。”
项荟没有搭理他,她靠着护栏,望着河里的游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灿灿看了看项荟他俩,又看了看夏渔和许燕洄,陷入了某种思考。
……现在的风气已经开放成这样了吗?
夏渔近距离地去看尸体。
有一就有二,这两起案件之间肯定有关联。死者被手铐铐过,说明他生前被限制了行动,会这么做的一般有两个原因:审问或者折磨。
夏渔觉得死者两个都经历了。
大家应该和她是相同的想法,不然傅队也不会说要去询问张局,项姐的反应也很快。
许燕洄大概是闲不住,他观察着周围的人,将他们的表情动作收入眼底,还不忘跟夏渔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我不听。”
只要她不听,她就不会被他勾起好奇心。
“我本来还想说我看到了我的熟人。”许燕洄遗憾地叹气,“既然你不听就算了。”
夏渔改口了:“好吧,我听,你说。”
“我不想说了。”
你小子?
夏渔实在忍不住了,她反手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别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后又在那里假装神秘啊!”
许燕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笑着说:“开个玩笑~”
“所以我哥到底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到了哪个熟人?”
“如果我说这是我意图引起你注意使的小把戏,你信吗?”
“你看我信吗?”
他们的互动看似针锋相对,实际上和调情差不多。
至少在某些人看来是这样的。
陈寄书拿出手机,直接拍了一张照片给某个人发过去。
方不言也低着头在打字。
姜兴生看到那边亲近的两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希望傅队早点回来吧。
被关注的两人还在拉拉扯扯。
夏渔根本不信许燕洄说的话:“实在不行,你就告诉我你们家那个小辈是谁。”
许鹤泠之前说她有个小辈多亏她照顾,但夏渔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
“就是你想的那个。”许燕洄的语气平淡,“可以算是我们这边派去你们那边的卧底?”
等等,这是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消息吗?
夏渔看了看周围,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她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们派了卧底在我们警局里?”
许燕洄回答得很干脆:“没错。”
“是谁?”
“不告诉你~”
夏渔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跳起来薅掉他的墨镜。失去本体的他微微低头,眼睛里的愉悦藏也藏不住。
“所以你刚才说的熟人是他吗?”
“是哦。”
嘶。夏渔望着在场的同事,每一个都是她的熟人,而这群人中,有一个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夏渔示意他弯腰,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好朋友,告诉我是谁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等你落网了,我一定天天去看望你,给你送好吃的,保证让你不孤单。就算你被枪毙,我也会收敛你的骨灰,帮你立个牌子。”
“你就这么断定我会落网?”
“别转移话题。”
感觉今天不给她一个答案她不会让他好过,许燕洄看了看不远处的人,颇有些兴奋地说:“可以给你个提示。”
“你说。”
“他是我大哥的儿子。”
“你这和没提示有什么区别!”
“好好想想,提示很明显了。”许燕洄眨眨眼,“实在不行,你可以和你的傅队一起商量。”
确实算明显,只要找到他大哥就行了。首先排除傅队,然后是陈寄书……也不能排除,万一许燕洄大哥入赘了呢?
还有一个更方便的办法:那就是把许燕洄的DNA数据导入数据库,亲属关系近的话不就可以找到那个卧底了吗?
等会儿?
夏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她警觉起来:“你知道我和傅队的事?你们知道我们在调查你们?”
终于抓住重点了,许燕洄欣慰点头:“是的哦,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包括你调查原扬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贴了过来,和夏渔靠在一起,从背影看,他们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他的嗓音带着笑意:“告诉我,帮原扬的是你吗?”
夏渔谨慎地问:“你说的是哪一次?”
“看来不止一次。”许燕洄没放在心上,他只关心那件事,“五年前,那个暗中帮助原扬的枪手,是你吗?”
夏渔刚想说不是,但想到颜与鹤的事情,她又不确定起来,万一系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给补充了什么奇怪的设定呢?
“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在看现场视频的时候觉得她的枪法不错,百发百中。所以我很想认识一下她,然后和她比比看。”
“你们还真是爱攀比啊。”夏渔吐槽,谁都想比一比,“你要比什么?对A吗?”
“比运气~”
谈到了原扬,夏渔就不得不问:“你们真的在住宅区埋了炸弹?”
“沈陆亭告诉你的?”许燕洄不意外,“应该没有。”
“应该?”
“我又不在国内。如果是宽阔地带还好,像是这个草坪公园,大晚上埋炸弹比较容易。但住宅区想埋炸弹太难了,带些小型炸弹倒是有可能,只不过威力没那么强而已。”
按照许燕洄所说,当时的苍鹰没有大型炸弹,就算爆炸,波及范围也不会太广,对居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时光机按钮,思考着要不要回到当时把这件事告诉原扬,或者干脆帮他逃脱追杀。
感觉可以破局。
“对了,当初我在森林里遇到了原扬,你们为什么没把我杀了?”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你那身打扮很酷,我很喜欢~”
夏渔无力吐槽:“认真一点,我们在讲正事。”
谎言轻易被识破的许燕洄选择了实话实说:“有人和我们做了交易,只要你不触及到我们的核心利益,我们就不会杀你。”
“谁?”
“谁最在乎你,那就是谁。”
“我自己?”
“……?”
许燕洄被逗笑了,他按着夏渔的肩膀笑得很大声,笑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那谢谢?”
“不客气~”
笑完后,许燕洄直起身子,他从夏渔手里抢过自己的墨镜重新戴上:“今天的解答时间到此结束,剩下的等下次~”
他透露的已经够多了,夏渔已经记完了,她很感动:“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买个贵的骨灰盒。”
“骨灰盒就不用了,你可以做成骨灰耳坠或者项链,天天戴在身上。”许燕洄晃了晃自己的红色耳坠,“你看,是不是很像鲜血?”
夏渔大惊失色:“你不会这么变态吧?”
“谁知道呢~”
许燕洄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夏渔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幸好傅队打完电话回来了,不然她高低得去验证一下那个耳坠里的红色物质是不是血。
傅松声从张局那里得到了不太想要的答案,他心事重重地走到项荟面前,跟她道了个歉:“我们得回警局一趟。”
项荟不在意:“没事,你随了礼就行。”
案件最重要。
取证结束,傅松声带着人走了。
夏渔没跟着走,本来柯队就不在,她要是再走,项姐的伴娘就又少了一个,人数上就少了优势。
隔壁市的法医没走:“师妹,我看你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想结婚就不结了呗,开心最重要,我可以抢婚。”
金灿灿:“?”
你们市里人真的好开放。
一说抢婚,夏渔看过很多这种电视剧,她好奇地问:“抢婚?是那种你只要出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新娘就放弃结婚的抢婚吗?”
法医师兄:“……”
扎心了老妹。
许燕洄也凑了热闹:“假如今天是你的婚礼,谁的出现会让你放弃结婚的念头?”
“那可太多了。”
夏渔数也数不过来。傅队出现意味着来活了,室友出现她要赶紧抓住她询问问题。
她看向他:“就算是你出现了我也会放弃结婚。”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法医师兄:“?”
不是,老妹你?
婚礼开场由伴郎伴娘预热,伴郎团那边表演歌舞。
许燕洄是弹琴的那个。
他坐在暗处,双手放在琴键上,身体随着节奏摆动,他没有在看舞台,仿佛自娱自乐般地轻轻哼着歌。
夏渔就在他旁边,伴郎唱着情歌,他哼着儿歌,和他弹的曲子风格截然不同。
但儿歌很好听。夏渔也跟着摇头晃脑唱歌。
然后就轮到她们伴娘表演了。
夏渔举手:“我也会唱歌!”
如果刚才没在夏渔旁边听她唱歌的话,金灿灿肯定会同意,但她听见了,所以她只能毙掉她的提议:“我们打太极拳吧。”
项荟:“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三人商定,两个伴娘打拳的时候,项荟入场,她再和他们打一会儿太极。
草坪,伴郎团,手机。
你们伴娘团好奇特。
夏渔还在练习,金灿灿却看出了项荟的心不在焉,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项荟:“我在想,我都到这个年纪了,要不要随心所欲一把。”
“女人至死是少年好吧?”金灿灿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给她加油打气,“想做什么就大胆做,你多学学小鱼,不要瞻前顾后,勇敢去做!”
“要做什么?”夏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金灿灿:“项法医想要随心所欲一把,但又瞻前顾后。”
“这有何难?”夏渔直接存了个档,“项姐你大胆做,后悔了就跟我说,我能让你回到现在。”
没人把她的话当真,金灿灿乐了:“你看,小鱼说了,你后悔了她能让你回到现在。”
项荟也笑了:“要是没有我就找你赔偿我损失。”
“包回的!”夏渔拍胸脯,她六个存档位呢。
和朋友们说了一会儿话,项荟也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去找新郎。”
这时候新郎应该在后台。
夏渔看了看她的大裙摆,说:“我去把他找来。”
伴郎团的表演即将结束,新郎马上就要上台。
夏渔抓紧时间去后台,现在后台应该只有新郎一个人。
她走到门口就嗅到了微不可闻的血腥味。
夏渔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
她掀开门帘,只见新郎仰躺在地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他死不瞑目。
结婚当天, 新郎惨死现场,红事变白事。
刚去查监控的柯忆又回到了草坪公园,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三队的人, 因为出现了两起案子, 所以他们来支援一下。
柯忆还带了局里的其他法医——毕竟项荟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死者叫邢朗, 29岁, 是某个公司的老总, 他继承了家产, 也算年轻有为。
死因是动脉损伤导致的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前。插在死者胸口的那把凶器是两位新人打算用来切蛋糕的水果刀,就摆放在休息室里,谁都可以碰到。
最后一个见到邢朗的是主持人,当时伴郎团已经上台表演, 即将轮到邢朗登台。
之后就是夏渔来后台找邢朗,发现他已经死于非命。
柯忆找到了负责录像的摄像师, 婚庆公司请来的摄像师全程跟录两位新人。
新娘这边的录像只到发现河边浮尸就停止了, 新郎那边则是一直到他进入休息室。
新郎刚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脸色就忽然一变, 他关上门,对摄像师说:“等婚礼开始再继续吧, 小荟不在, 录像没有意义。”
摄像师不疑有他, 关掉了摄像机。再次打开,婚礼即将开始, 主持人已经就位。
柯忆按下了暂停键, 问摄像师:“休息室里有人?”
摄像师表示不知道,因为他压根没有看到, 不过他觉得应该有人:“邢先生当时很紧张,很害怕我会看到里面的场景。”
但他拿人钱财,人家让他走他就走,就算里面藏了一堆人他都不当一回事。
很有职业素养的摄像师。
视频继续播放,因为重点在前台,所以摄影师都在前面,后台就只有婚庆公司的人。
主持人表示:“当时邢先生说他忘记打领带了,所以就去了休息室。”
柯忆又去看了一遍录像。
从河边到休息室的这段路上,邢朗的领带还在他的脖子上,而婚礼开始前,摄像师拍他的时候,他没有打领带。
邢朗没有撒谎。
而休息室一般是只有新人和他们的朋友才会进去,技侦人员正在提取门把手和水果刀上的指纹。
保险起见,警方决定采取一下宾客的指纹。
宾客:……他们当时怎么就没走呢?
当然,他们一边在心里直呼晦气,一边还要安慰新郎的父母,毕竟他们死了儿子。
但不太顶用。
因为警方拦着不让进,所以他们连自己儿子的死状都无法看到,他们只能无能地哭天抢地。他们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死了的话他们家不就绝后了?
越想越伤心,以至于他们开始攀咬新娘。
“我就说这婚结不得,婚礼还没开始呢,河里就漂来尸体,这不是上天的预兆是什么?你看他这不就被克死了?”
新郎爹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很难看,一看就是很同意妻子的话。
项荟父母不乐意了:“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想说小荟克夫?亲家,都什么年代了,而且小荟和小朗一没领证二没礼成,克哪门子的夫?”
没领证是因为想先看男方的诚意,万一婚礼上露出原形还能及时止损换下一个。
他们催婚不假,但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哪能让别人这么诋毁?
新郎父母更呕了,没领证就意味着项荟和邢朗没有夫妻关系,就意味着他儿子到死都没有妻子,而克死他们儿子的女人还是头婚。
“要真让她进门了,那我们全家不都得被克死?”
新郎父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说:“你女儿成天和死人打交道,说不准就是她身上的死气冲撞了小朗的阳气。”
项荟妈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瞧你这话说的,你们被克死那是你们命不够硬,我八字轻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
一看项邢两家结亲不成反而即将结仇,宾客赶紧拉架。到底是一个院子的邻居,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当不了亲家也不能当仇家啊。
话题中心的新娘正在发呆。
夏渔正在震惊:“这个凶手胆子好大,明知道有警察在,之前也出现过尸体,居然还敢杀人。”
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往好处想,起码结不了婚了。”法医师兄狂喜。
金灿灿:“?”
您这是?
法医师兄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很不尊重死者,他轻咳一声:“我是说,凶手真是太坏了。”
趁着验尸的档口,夏渔去问许燕洄他要让她看的好戏是什么,当时忘记问了,现在想来,应该和新郎有关。
许燕洄用着无所谓的态度说:“没什么,就是新郎的女友找上门来质问新郎为什么瞒着她结婚。”
夏渔:“?”
她暂停了许燕洄的讲述,拉着他走到项荟的面前,她伸手摆出“请”的姿势:“你继续。”
许燕洄又复述了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新郎和女友分分合合,在一起好几年了但始终没有谈婚论嫁。女友是歌舞团的成员,也就是说,她是新郎请来的表演人员。
柯忆:“……”
好离谱的新郎。
当时在休息室里的不会就是这个女友吧?再加上新郎从休息室里出来后,他的领带就不见了……她有点犯恶心。
夏渔只觉得新郎脚踏两只船,有了女友还要跟别人结婚,她很不满地拍着许燕洄的手臂:“你知道新郎渣还不跟我说。”
要是真结婚了那不就是推项姐进火坑了吗?
许燕洄理直气壮:“你的法医姐姐也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
“哪有。”
被提到的项荟不敢说话。
金灿灿则是想到了夏渔,后者和新郎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根据许燕洄的证词,柯忆把这位女友找来了。
女友叫冼律悠,今年25岁,是歌舞团里的门面。值得注意的是,歌舞团的团长就是伴郎之一,班湍。
夏渔远离了许燕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新郎伴郎都这样,他这个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许燕洄非要靠近她:“我只是为了看戏才来当伴郎。”
“你看的戏指的是这个?”
“当然不是,后面还有大戏。”
“什么大戏?”
“我不知道,只知道有大事发生~”
有大事发生?首先排除新郎死亡这件事,河里的尸体应该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柯忆正在对冼律悠进行问话。
冼律悠和邢朗交往好几年了。
当年她毕业刚加入歌舞团不久,还是一个新人。邢朗是班湍的好友,他来看表演时看到了冼律悠,当时的她比较笨拙,他高高在上地羞辱了冼律悠几句,于是理所当然的,两人结下了梁子。
但因为冼律悠是个好苗子,邢朗又是班湍的好友,班湍两边都不放弃。在他的帮助下,冼律悠和邢朗关系逐渐变好,之后又成为了恋人。
柯忆:好、好小说的设定。
如果男方和女方结婚的话,那就是一本很棒的小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要结婚的?”
“今天才知道的,但前几天我隐隐约约有预感。”冼律悠说,“因为班团接了新活却不打算带上我,我问他的时候他还支支吾吾,我起了疑心,硬要跟着来,结果就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