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不会很低。”
所有人都看向了傅松声。
沈陆亭是小喽啰就算了,如果他从小加入,知道的一定不少。这起案件涉黑严重,如果确定聂子平是卧底,他们必须请示领导是否要继续调查下去。
“我去找张局。”
这件事交给了傅松声,他会和张局沟通。
“姜哥接手调查尹秀丽,查出‘她’;陈寄书调查祁嘉言;方不言继续追踪尹聂二人的轨迹;夏渔你去调查沈陆亭,确定沈陆亭和申小宝是否为同一人。”
分工结束,夏渔接到任务就准备去获取沈陆亭的生物样本。
她特地等到月黑风高夜,在医院和他家附近跟踪埋伏,耐心等待他失去警惕的时机。
确认周围没人了,夏渔闪进了一个拐角处,握着刚买的棒球棍,耐心等待沈陆亭过来。
不得不说,那个想要绑架她的人的这个做法真的很不错,起码她还没蹲到人心情就已经很舒爽了。
沈陆亭出现了。
他戴着初见时的渔夫帽,慢慢地从她藏身的拐角处经过。
夏渔看了看自己的存档,气势昂扬地跳了出去,一棒将他打晕。
将人拖到角落里的某个废弃的仓库里,夏渔拿出绳子和眼罩等装备,绑住他的双手双脚,蒙住他的眼睛。之后她打开文字转语音软件,输入了几个字,一道电子音响起,很好,不会暴露。
她再把沈陆亭弄醒。
沈陆亭睁开眼,发现眼前黑乎乎的,手脚无法动弹,他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记忆回笼,他想起来自己在回家路上被人敲晕了。他很困惑,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他?不太可能寻仇,他的仇家不敢动他。只有可能是为财。
这么想着,他听到一道不阴不阳的电子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吧?”
他沉吟片刻,说:“夏渔?”
夏渔:“?”
眼睛是不是没蒙好?这是怎么认出她的?
沈陆亭没有听到对面再说话,终于确定下来是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轻轻笑了:“听说你最近在查我,以你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奇怪。”
南泊东吴万里船
不要说得好像她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一样。夏渔放弃电子音,“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虽然是文字转语音,但是会说这种话只会是你。”沈陆亭并不慌张,“会绑架我的仇家也只会是你,你似乎想起来了?”
夏渔把他的眼罩取了下来,让他看看她如今的模样:“是的,我活到了现在。”
“我可是在见你的第一面就想起你了。”
听到沈陆亭这么说,夏渔回想银行抢劫案中的场景。
沈陆亭当时转过来看到她,和她说了一句话后,她就被开枪打死了。
“我懂了,你忌惮我,所以就指使抢劫犯把我杀了。”
沈陆亭诧异:“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小子早就想对我图谋不轨了,我发现你装的窃听器了。”夏渔庆幸自己把他拉黑了,不然这小子肯定憋着法的想杀她。
沈陆亭还是一脸不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警察绑架良民的借口?”
“没事,等会你就知道了。”
夏渔挽起了袖子,一脚踹上他的腹部。
她的力气很大,差点把他踢出血。沈陆亭的眼睛里闪过刺骨的杀意,他抬头,又变成了虚弱:“夏小姐,你这是动用私刑,你难道不怕举报吗?”
都这样了还装,夏渔愿称他为最强。
气暂且消完了,她拍拍他:“嘻嘻嘻,我当然不怕。”
因为她会读档啊。
读档,回到她在医院蹲点的时候。意识到她做的事情被沈陆亭察觉,她放弃打人了,只能跟踪他,想方设法采取他的指纹。
在看到沈陆亭喝了咖啡丢进垃圾桶的瞬间,夏渔的眼睛亮了,她立马去附近买了帽子、口罩和塑料袋。等他一走,她戴好装备,冲到垃圾桶前,戴着手套弯腰捡咖啡杯。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咖啡杯,保证不会破坏上面的指纹和唾液残留。
她直起身,和正要丢垃圾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男生看了看夏渔手中的咖啡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饮料瓶,试探地朝她递了过来。
夏渔自然地接过塑料瓶:“谢谢。”
男生:“不、不客气。”
多捡了几个瓶子,假装自己是捡垃圾的拾荒人,夏渔提着塑料袋若无其事地离开。
哇,她真的是太聪明了,幸好她伪装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这种行为,要是被别人发现就糟糕了。
本来沈陆亭就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他们在查他,要是被他发现她在收集他的DNA,难保他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夏渔把咖啡杯拿去鉴定中心,和申家三口人的做对比。她是加急,但也要两天时间。
这段时间,她暗中跟踪沈陆亭,想看看能不能跟着他找到黑恶势力的老巢。但是沈陆亭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每天按部就班,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几乎不去其他地方。
或许是知道警方在查他,所以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夏渔猜测。
期间夏渔还去查了他提到了十一年前的女警被枪杀的案件。
这起案件在当年引起巨大的轰动,间接促使市长和当时的市局局长下定决心开展清洗行动。
这位女警殉职时年仅27岁,名叫叶亦晴,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她当年所创造的记录至今都没人打破,时至今日她在警校中也赫赫有名。
履历上,毕业后的她被派去卧底,但因为被出卖,只好回到警局。但当时的她在黑恶势力那边已经有了不低的地位,她脱身后也带走了一大堆的情报,在黑恶势力中埋下了一根引线。
因为她的行为,黑恶势力顶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把她杀死。她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她不死,他们就越来越难隐蔽、越来越难查出卧底。
叶亦晴卧底时烫着大波浪,烈焰红唇,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柔情似水。但回归警察身份时,她梳着齐耳短发,眼神犀利,目光如炬,面目轮廓坚毅硬朗。
完全是两个人,任谁也无法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傅松声来的时候看到她在看这起案子,他停下脚步,看着叶亦晴的照片,问:“你怎么想着查看叶警官的案子?”
“我小时候好像和沈陆亭见过面。”
夏渔把时光机里的事情和傅松声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他当时提到了这个案子。”
傅松声沉思,夏渔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一个十一年前的案子。他发散思维,难不成沈陆亭参与其中了?
“我想看看这起案子找找灵感。”
夏渔给他打申请,游戏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一个案子,就算是为了推剧情也有别的台词可以说,为什么一定是这起枪杀案?
傅松声同意了,反正他们现在的进度缓慢,可以让夏渔找找灵感,万一真让她找到了呢?
“对了,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应该快了。”
说曹操曹操到,夏渔刚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鉴定中心。
夏渔开了免提。
“沈陆亭和其他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鉴定中心这么说。
夏渔:?
夏渔沉思。两种可能, 一是她拿错杯子,二是沈陆亭冒名顶替。
上个案子就是冒名顶替,这次还冒名就不礼貌了哦。
肯定是她拿错了杯子。
为了节约时间, 她直接回档, 这次是去他的医院里拿样本。
她买了一束向日葵, 站在住院部门口, 在想借口。想了半天, 她觉得还是绑人来得比较快, 先验验,看看到底是不是,是的话再想办法拿样本,不是的话就不用忙活了。
那天晚上的档被她覆盖了,夏渔惋惜, 得再蹲半天了。
她正要转身,却看到了张局。
他和她一样, 捧着一束花, 看起来是来探望病人的。
想到丰昌的事情, 夏渔赶紧凑了过去。
首先打个招呼:“张局, 好巧,好巧。”
张局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她, 他看了一眼她抱住的花, 再想想傅松声汇报的情况, 他大致猜到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他邀请她:“一起去?”
正想知道他要去看谁的夏渔立马跟上。
张局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最后走到了尽头的一个病房。
病房里的人很多, 也很热闹,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
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他似乎病得很重, 压着被子的手瘦削不堪,颧骨突出,形如枯槁。
但那双眼睛依旧有神。
见到张局来,他挣扎着起身。张局立马按住他,扶着他躺下。
“叶叔,你这身体就别折腾了。”
姓叶的老人握住张局的手,“秋山,难为你还能来看我。”
他拉着张局,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同病房的患者在一边善意地笑了:“第一次看叶老头这么多话,小伙子你是他的儿子?”
将近50岁的张秋山被这堆老人称为小伙子,他也像个小伙子一样站直了身体,没有解释,而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了出去:“叶叔年纪大了,他要是有什么事,叔尽管给我打电话。”
这里的老人病情不是特别严重,他们都知道住在这里的叶老头癌症晚期,现在是强弩之末,所以对于张局的请求他们都友善地接受了。
他们顺便问了一句夏渔:“这个小姑娘是你女儿?”
夏渔正要否认,张局就含笑点头:“对,是我的女儿。”
紧接着他看向叶老头,略带紧张地说:“特地带来给叶叔看看。”
“好好好,你终于也成了家。”
叶老头看不清人脸,但光看轮廓和气质,他也能感受出这是个好孩子。
“她几岁了?”
“她叫小渔,还在读高中。”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乖孩子。”叶老头睁着眼睛看夏渔,“不要走你爸的老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她说过她以后要去造飞机。”
“造飞机好啊。”
他们一人一句,夏渔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她就只能趴在窗台上,拿放大镜看风景的同时思考问题。
看张局和他熟悉的态度,这个老人不普通。
而且他的姓氏——叶,夏渔想到了叶亦晴。她记得叶亦晴的档案上有写她双亲俱在,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
感觉想造飞机的也是这个弟弟。
夏渔使用放大镜往下看的时候看到了沈陆亭,和他走一起的是祁嘉言。两人走的地方比较偏,要不是她用了放大镜,恐怕都看不到他们两个。
她继续放大,目光跟随他们前进的方向。
沈陆亭保持着温柔的模样,他对面的祁嘉言情绪稳定但表情并不是很好看,两人应该是在争执。
可惜没有听筒,不然她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正当她聚精会神地看的时候,张局那边结束了,他出声叫她走了。
夏渔收好自己的放大镜,转身跟着离开。
出了病房,张局解释了一遍他刚才的行为:“你应该听说过叶亦晴,叶叔是她的父亲,他还有个儿子当年读高中。”
叶亦晴的母亲在生下小儿子不久后去世,父亲拉扯两姐弟长大。没想到人老了之后,两个孩子接连出事,自己也生了重病命不久矣。
现在的他只是吊着一口气,他想在死前看到和平市回归和平,他的孩子能够安息。
走出住院部,消毒水的味道逐渐远离,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平心而论,比起张秋山,隔壁市的任队更像局长。张秋山面容比较亲切,脱去警察的身份,他和一般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
他在一棵大树下站定,说:“知道为什么我会招揽你吗?和平市市局一般不接收新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这还用问?夏渔不假思索、肯定地回答:“因为我是第一。”
张局失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优秀的人才遍地都是,在侦查手段逐渐完善的现在,个人能力不是最重要的。
“和平市暗流涌动,警察流动性很强,有牺牲的,有坚持不下去调走的,也有守不住本心堕落的。”
“在亦晴死后第七天,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很稚嫩,但是……”
因为叶亦晴的特殊性,公安局并没有公开她的卧底身份,因而她死后什么言论都有。
唯独没有他想听到的。
“但是那个小女孩说,‘她一定逮捕了很多罪犯’。”
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句话更能让一个警察——一个殉职的警察和她的家属感到安慰。
“她还说,‘正义之光终将驱散阴霾’。”
张秋山微微低头,仿佛是在对那个小女孩传达敬意。
“夏渔,你有一颗坚定的心。”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一直在关注这个小女孩。
她果然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人格一如既往的崇高。
因此在听说她毕业后,他努力向上级争取夏渔,幸好她的意愿也是和平市,不然他还真的争不过隔壁市。
夏渔被说得脸一红。
因为她当时只是想反驳沈陆亭,说一些漂亮话,并没有张局说得那么高尚。
张局并不在意她是否真心,一个人论迹不论心,她毕业后所做的一切都充分彰显了她这个人的魅力,她是为和平而生的警察。
这就已经足够了。
送走张局,夏渔依旧保持着脸红的状态。
自己被夸当然好,但这不是她的优秀品格,被夸就会显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这种好心情在她转身后达到了高峰。
她转个弯就看到了不远处咖啡厅里的沈陆亭和祁嘉言,夏渔顿时精神一振。
她迅速在附近买了一顶帽子,闪身进入了咖啡厅,在他们的斜对面坐下。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上次她也是为了获取DNA在咖啡厅里和别人见面。
这次同样。
点了一杯咖啡,夏渔隔着盆栽看着对面的两人。她感觉很可惜,如果她有窃听器就好了,隔这么远,她根本听不见,她也不会唇语。
于是她退出去戳了戳客服,询问是否可以给她加一点设定。
客服:【不可以哟亲亲。】
夏渔:【放大镜都可以,为什么随身窃听器不行?】
客服:【眼睛会骗人,但耳朵不会,而且我们要尊重NPC隐私。】
夏渔:【?】
总之是被拒绝了。
放弃偷听他们的谈话,但从他们两个的表情上看……夏渔也看不出来。
她记得他们队里对情绪表情最为敏感的是傅队,所以每次审讯和谈话几乎都是他去。
等两人一走,目送他们在门口分开,夏渔迅速跑去制止了准备收拾东西的服务生。拿出自己的证件,夏渔成功带走了他们喝过的杯子。以防万一,她全都带走了。
这次鉴定的结果和回档前的一样,沈陆亭和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看来他真的不是申小宝。
那他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他为什么知道尹秀丽和真正的申小宝之间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要接近尹秀丽?
夏渔报告给了傅队,而其他人还在查。
傅松声请示过领导,他对队员说:“张局的要求是按普通凶杀案处理,我们不必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聂子平的身份上,把他当做劳改犯就行。”
既然张局都这么说了,那么聂子平可能真的是卧底。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即使死了,聂子平的身份也不能公开,挺令人难过的。
但这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我们只要查出尹秀丽和聂子平以及甘飞捷是怎么死亡的就行了。”傅松声给他们提个醒,“其他的暂时按下不发,也不要透露。”
“收到。”
大家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傅松声去调查甘飞捷的朋友。既然能够把甘飞捷带去胡同巷,他起码是甘飞捷的朋友,狐朋狗友也算。
甘飞捷的狐朋狗友遍布各个领域,傅松声手上的名单是和甘飞捷玩得好的、在他失势后也没有落井下石的。他得一个一个去查身份。
夏渔则是再去隔壁市一趟。
她把那天申家父母的举动告诉了傅松声,后者果然很精通这方面,判断出申家父母一定知道沈陆亭不是申小宝这件事,他让她去问清申小宝的事情,看沈陆亭到底是什么时候取代申小宝的。
“我倾向于是离村后沈陆亭就取代了申小宝。”傅松声做出推测,“他们在找到离村后的申小宝就搬离了福气村,其中肯定有原因。”
他让她直接去诈申家父母。
夏渔犹豫:“但是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他们在申小宝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这种感情直到老死也难以忘记。”
“好吧。”
夏渔接受他的建议,坐车去了钟灵市。
她出车站时特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没有鬼鬼祟祟的人。
——上次的经历让她对钟灵市有了不亚于和平市的评价。
这次夏渔认得路,而且只是来问几句话,所以没有拜托这边的特调组成员。
她直接去了申家人所在的小区。
还是申女士接待了她。
申家父母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板。
夏渔按照傅松声所说,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地说:“你们的儿子申小宝已经死了,对吗?”
申家父母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们如遭雷劈,反应非常剧烈。
申女士也很震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重复了一遍:“申小宝死了?那、那给我打钱的是……?”
“嗯?给你打钱?”夏渔没听她说过。
“……我会来照顾他们,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好歹生养了我,一方面就是因为申小宝给我打了钱,每个月五万块,要求是我给他们养老。”
医生工资有这么高吗?这很明显是赃款。沈陆亭涉黑多年,肯定攒下了不少的不义之财。申家夫妻都不是他的父母,他居然愿意给钱养老?
难不成沈陆亭就是申小宝,只不过他是领养的,所以和申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夏渔还没问出口,申母就失声恸哭:“我的小宝,我的小宝——”
不清楚申母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夏渔想了想,先安慰安慰,她放轻声音:“反正你们也活不久了,难道不想为申小宝讨个公道吗?”
申女士:“……”
这话听起来很冒犯,但申父的眼睛里已经闪着泪花,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或许是夏渔佩戴的光环起效了,他最终还是张着掉光一半牙的嘴说:“小宝早就没了。”
申小宝离村后,他们四处寻找他,最终他们找到了被富豪资助的申小宝。
但看到他的瞬间,他们就知道这不是他们的儿子。
“那是个恶魔。”
因为太想看到儿子了,他们没有和警察一起上门,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威胁了。
“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上,想让他活着就按照我说的做。”幼年沈陆亭背着手,弯着眼睛笑。
如果不听他说话的内容,旁人会以为他是一个正在和父母撒娇的乖孩子。
但申家父母如坠冰窟。
“敢对警方乱说的话,和平江的水很深,足够掩盖你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为了他们的儿子,申家父母妥协了,按照沈陆亭的要求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并搬离了福气村,对外说是不想待在伤心地。
但多年以后,他们回过味儿来,他们的小宝根本早就死了,那个小孩在骗他们。
可他们不敢揭发,他们经历过混乱时期的和平市,知道黑恶势力有多强大,他们想活着,只能担惊受怕到现在。
他们甚至忘记了这件事,当申小宝还活着,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小宝。
要不是这个女警察上门来提到申小宝,他们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在一边的申女士平静的听完父母的讲述,听他们诉说对儿子的爱,话里话外都是一家三口,半点没有她的存在。
她忽然有点想笑,但就像她之前说的,沈陆亭给的太多了,她就当接了个保姆的工作,照顾别人的父母。
夏渔“刷刷刷”地写完笔录,她关上录音笔,向申家父母确认了一遍。
申女士唯一庆幸的是,这位女警察并不关心别人的家事,始终以客观的角度看待他们,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情她的警察。
等申家父母确认后,夏渔收好东西,向申女士告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警局,向傅队提交了报告。
那么问题来了,沈陆亭不是申小宝,那么他到底是谁?
目前和沈陆亭有点关系的只有顾泽漆,毕竟他的迷药都是沈陆亭提供的,说不定他知道沈陆亭是谁。
于是夏渔申请再去一趟看守所。
领导准了。
进看守所真的跟回家一样,夏渔再次见到了顾泽漆,后者也没想到能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再次见到她。
他刚想打招呼。
夏渔没有废话,等他坐下就说明沈陆亭的情况,询问他知不知道沈陆亭到底是谁。
顾泽漆消化了这个事实:“真意外,他居然从小就加入了,我还以为他是大学时期来的。”
好的,白来了,这个人知道的不比他们多。
夏渔起身就要走,被顾泽漆叫住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十多年前确实有一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城中区,不瞒你说,因为他看起来太恶心了,我偷偷模仿过他。”
夏渔坐回原位,发现了矛盾点:“他恶心……你为什么要模仿他?”
“在城中区,恶心恶毒才活得好。”
“你继续。”
“不过因为你,我被送去了福利院,就没再见过那个小男孩了。”
夏渔纠正他:“你运气好离开了城中区,不要说得好像是我害了你似的。”
“……”顾泽漆继续刚才的话题,“当时诱骗你的计划是他制定的,我是执行者,如果不出意外,我没有得手的话,他会从后面把你打晕。”
很好,原来第一次从背后敲晕她的就是沈陆亭。夏渔已经自动把这个小男孩当成沈陆亭了,顾泽漆不会给她一个没用的信息。
由此可以推出,她的死亡结局都是被他打出来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个沈陆亭真的该死!
“既然你能顶替别人的身份,那么他也可以顶替别人的身份。”夏渔想知道他原本的真实身份,“你觉得谁会知道他的来历?”
“蔡刀吧,只有他你能接触到。”
夏渔记下了,“说起来,你认识尹秀丽吗?”
“我虽然出生于城中区,但和那边很久没有联系了。要不是为了杀人,我也不会找上沈陆亭。”顾泽漆有问必答,还会进行补充,“尹秀丽这个名字我不熟悉,但联系你的上下文,我姑且猜测是沈陆亭身边的那个女人——她不符合我的标准。”
夏渔看过尹秀丽的照片,不禁发问:“哪里不符合?”
“显而易见,她是个恋爱脑,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恋爱脑?”
“嗯哼,这个女人对沈陆亭言听计从,我怀疑沈陆亭叫她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自杀。”
不管有没有用,总之夏渔是记下了这些内容。
该问的问完了,夏渔再次起身,又被叫住了。
夏渔耐心等待:“你还有线索要告知我?”
顾泽漆:“你每次来探望我只是为了问线索?”
夏渔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难不成她来和她叙旧吗?她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顾泽漆也不理解她连沉默都不愿意,非得说这么直白。
旁听的同事盯着墙上的文字,保持沉默。
“你对容巡也是这样?”
“当然不是。”夏渔认真思考他的问题。因为容巡一看就是个不涉黑的,在这方面没有顾泽漆的经验多,她当然不需要去问容巡。
理解错了的顾泽漆又浅浅破防了。
夏渔临走前,那位看守所的同事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夏警官,你预计还有多久再送人进来?”
同事很喜欢这个市局的同事,因为她每次来他都能听一耳朵的八卦。最重要的最近新进来的几位都和她有关,他每天还能听几位犯罪嫌疑人谈到她。
这份工作无聊又枯燥,只有这种瓜能够吊着他的命,他甚至还向上级申请每次新进来的犯罪嫌疑人都由他看守。
钱有了,瓜也吃了,在领导那里的印象也好。
他赢麻了。
虽然不知道同事为什么会这么问,夏渔只当他是充当剧情进度提示的工具人,她自认为剧情推进得不算慢,回答说:“快了吧,而且我感觉会送进来两个人。”
“都是你认识的吗?”
同事期待无比。
“算是?”夏渔还指了指顾泽漆,“他也认识。”
同事直接发出欢呼:“太好了。”
又有瓜吃了。
夏渔:?
不是很懂同事的行为。
从看守所出来,夏渔听从顾泽漆的建议去找蔡刀。
但监狱的手续要比看守所的手续复杂,她向傅队申请,傅队说一时半会儿没审批下来,让她等时间。
“正好你现在空下来,和我一起去找个人。”
傅松声已经把甘飞捷的狐朋狗友调查完了,其中有一个坐过牢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叫做鲁斌,因为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进去的。
傅松声查到他当时和聂子平一个监舍,狱警提到这两人在监狱里的关系不错,不如说聂子平和监狱里的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聂子平能说会道、能屈能伸,再加上拜了山头,在监狱里混得很开。不过只有鲁斌比聂子平先出狱,早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