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声:“……所以这就是你拖祁嘉言下水的理由?”
“尹小姐肯定就是他杀的!”
鲁斌信誓旦旦。
“我还查到祁嘉言最近在追一个女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无疑是渣男。于是我去找聂子平,让他告诉尹小姐这件事。”
聂子平当时正要出门,表示一定会传达。
但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了。
鲁斌开车路过现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聂子平的车。从路人的口中,他得知死的是两个人,他们的尸体抱在一起。
“祁嘉言发现尹小姐得知他三心二意的消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尹小姐和聂子平一起杀了。”
傅松声:“……”
好稀碎的逻辑。
“我害死了他们两个。”
抱着这种想法,浑浑噩噩的鲁斌在路上看到了甘飞捷。他早上就听甘飞捷说他手上握有祁嘉言的把柄,于是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尹秀丽死了,祁嘉言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所以他让甘飞捷上了车,说有朋友要见甘飞捷,想共同商议把祁嘉言拉下马的大事。
甘飞捷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上车了。
“甘飞捷说的把柄是什么?”这一点傅松声想知道很久了,照他看来祁嘉言会被甘飞捷发现把柄很不可思议。
鲁斌摇头:“我问过,他不肯说,一定要见到那个朋友才说,哪怕我说我对祁嘉言恨之入骨他也不肯说。”
这么保密?更让人在意了。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他特地用了毒药,清理了所有痕迹,做出高明的犯罪现场。
夏渔点评:“一点都不高明。”
鲁斌不以为意:“我第一次杀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错了。”
确实。夏渔:“那你下次改进。”
傅松声:“……”
他把话题拉回正路:“你随身携带毒药?”
“对啊,这样要是我遇到了祁嘉言,随时随地都能把他毒死。”鲁斌说得理所当然。他早就想弄死祁嘉言了,但祁嘉言不好碰到,携带刀具不现实,就只好买毒药伺机下毒了。
反正甘飞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他他的良心也不会痛。
这很难评。
想了想,傅松声还是说了:“尹秀丽喜欢的不是祁嘉言,是你口中的沈医生,他们两个曾经是一个村的。”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鲁斌呆住了。
不是,这两人根本没有联系啊?
而且他找沈医生分析的时候,沈医生也说他分析得对啊。
“我们没必要骗你。”
鲁斌想起来了,聂子平是沈医生的手下,尹秀丽既然认得聂子平,肯定和沈医生也有交集。
“难怪聂子平那么爽快地去找了尹小姐,原来他是被沈医生指使去杀尹小姐的。”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总之他得出了这个结论,“警官,沈医生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查查他。”
傅松声:“你是说他从小就加入某个组织吗?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
“他还有专门的仓库研制药物。”
鲁斌想也不想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我也投资了。”
研制药物?难怪到处都查不到迷药和毒药的来源,原来是沈陆亭自己研制的,任凭他们怎么调查市面上的药物也是徒劳。
“你知道在哪儿吗?”
“这种事情不可能让我们知道的,我只负责分红就是了。”
想想也是,傅松声按下这件事,让鲁斌签字。
关于甘飞捷的案件告一段落,还有尹聂二人的案子。
从审讯室出来,傅松声在门口看到了姜兴生。
他也听了审讯,确实没想到甘飞捷是这么被杀的,凶手的动机就这么简单。
“傅队,我在聂子平的床板底下翻到了痕迹。”姜兴生给他们看照片,“就这个位置。”
手指的位置有胶布贴过的痕迹,被贴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看形状看起来是一张内存卡。
“不过已经被拿走了。”
他们动作倒是快。
三个人往外走,碰到了赶回来的陈寄书。他难得皱眉,表情不是很好看。
姜兴生关切地问:“怎么了寄书,这是碰壁了?”实在查不出来也没关系。
陈寄书没有碰壁,他把手上的文件递给傅松声:“祁嘉言和沈陆亭在几年前就有勾结。”
这个夏渔知道。就是那家伙开的枪。
“祁嘉言和沈陆亭达成协议,他给钱,沈陆亭帮助他上位——这也是尹秀丽会入职鸿运集团的原因。”
“但同时,谢执开始崭露头角,挤占鸿运集团的市场和地位。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尹秀丽跳槽进了一只鱼公司。”
好啊,迫害她还不够,还要迫害她哥。
夏渔对沈陆亭的仇恨像堆雪球一样越堆越多。
“两人一般是通过尹秀丽搭建的网站联系,所以我们查不出来他们的关联。”
尹秀丽一死,他们为了不在网上留下痕迹,就只能私底下见面。
“看来沈陆亭的地位不高。”傅松声草草翻阅。
像这种成组织的黑恶势力会有自己的暗网,组织成员大可以通过暗网互相联系。
“这么说,沈陆亭是看中了尹秀丽这方面的能力?搭建的暗网或许有尹秀丽的一份力。”
傅松声想到了那个内存卡,输错三次不会销毁文件,或许是转移。
正好方不言打电话叫他们过去。
一行人去了鉴定科。
方不言面色凝重,哪怕夏渔挤到了他旁边,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看。
很明显,密码已经被他破解。
“不愧是不言。”姜兴生高兴地拍着方不言的肩膀,“密码是多少?”
“是叶亦晴遇害的日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而且比起尹秀丽为什么会设置这个密码,他们更想知道:“你怎么想着输入这个答案的?”
方不言想到了尹秀丽办公电脑的浏览记录:“我只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问题不大,比起密码,当务之急还是内存卡里的内容。
五个人挤在一起,盯着方不言的操作。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的视频和录音文件。
方不言点开其中一个,是银行抢劫案的视频。
夏渔惊了,监控不是坏掉了吗?那岂不是她在银行里干的违反纪律的事情都被拍下来了?
很快她通过拍摄人的视角,看出来这是偷拍的。
视频里,夏渔老老实实地抱头蹲下。
在她旁边的是沈陆亭。
沈陆亭看到夏渔的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他看向劫匪头头,脑袋朝夏渔这边侧了侧,想表达的意味很清楚。
于是劫匪举起手枪,对准了夏渔。
即使知道结果,但看着毫无防备的夏渔,在场的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下一秒,夏渔猛地起身,打了劫匪一个措手不及。躲避,攻击,每一个动作都不多余,稍有不慎就会死掉。
他们观看了夏渔的天秀现场。
视频到所有劫匪被打趴下截止。
夏渔莫名有点脸红,这不就是在同事面前直播自己的装神现场吗!怪不好意思的。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拍到后面的内容。
视频清楚地拍到了沈陆亭是如何指使劫匪攻击夏渔,又是如何指使假装人质的劫匪偷袭夏渔。
单单这个视频,足够请沈陆亭喝一壶了。
后面还有更多的内容。
房间里肃静无声,大家越看表情越严峻。
半晌,傅松声出言:“姜哥,你和不言去把沈陆亭和祁嘉言带来,我和夏渔去一趟监狱。”
为了防止这两个人逃跑,还是警方亲自去把他们请来比较好。
他打的申请也下来了,必须得去见蔡刀一面。
蔡刀第二次被带到了招待室, 第二次见到了那名女警。
他被狱警按着坐下,表情不耐烦,像是讨厌警察老是来打扰他。
但傅松声看得出来, 比起对警察的不满, 这个犯人更多的是对夏渔这个人不满。
他再次把主导权让给了夏渔。
蔡刀:“这次来又是问谁?”
夏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把拿来的一份报告和档案摊开, 摆放在他的面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印在蔡刀的眼睛里。
夏渔指着那份报告说:“沈陆亭别是你的私生子吧?”
本来在整理措辞的蔡刀被她整无语了:“我们是一个村的, 当然有血缘关系。”
“那他为什么会取代申小宝的身份?也是像那个谁一样狡兔三窟、以防万一?”
就如同警方可以去卧底, 黑恶势力也可以在各个领域安插眼线。
蔡刀没有说话。
“你是想包庇他?”傅松声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证据,他不被枪毙都算好的了。”
蔡刀大吃一惊:“他这么不小心?”
夏渔不喜欢他的说法:“什么叫做不小心,这明明是我们厉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懂吧?”
蔡刀低头思索了一阵子,再抬起头时, 问:“我提供情报会给我减刑吗?”
他的防线在松动, 傅松声正想给蔡刀画大饼让他坦白从宽, 就听见夏渔认真地说:“不太可能, 我看过卷宗,要不是关键证据不足, 你也是被枪毙的命。”
蔡刀:“……”
傅松声:“。”
“那我提供情报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
“……”
听到这番对话, 傅松声就知道这趟是白来了, 他合上笔记本,准备收工。
“不过我可以送你生日蛋糕。”
女生的话成功让两人都停止了动作。
夏渔刚刚粗略翻了翻蔡刀的个人简介, 发现他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好歹人提供了线索, 向监狱申请送个小蛋糕应该没事,不然以后都没机会吃了。
长寿面就算了, 他也长寿不了。
生日蛋糕……
蔡刀感到好笑,他早就过了期待生日蛋糕的年纪,而且他也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都一个味道。
但是,他深吸几口气,坐端正了。
“严格算起来,我是他表叔。”
沈陆亭的父母孩子生多了,就把沈陆亭卖给了蔡刀。一袋米换一个健康的男孩,这笔买卖很划算。蔡刀原本是想转手卖了沈陆亭,但某天他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小男孩。
他当时很惊讶,尤其是沈陆亭脸上还挂着天真的笑脸,问:“蔡叔,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大了还得了?蔡刀当即就觉得这小孩值得培养。
于是他把他带了回去。沈陆亭果然是个当人渣的好苗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假装同样被拐来的监视着那些孩子。
“有个孩子差点逃脱,被他发现了,大哥为了杀鸡儆猴,就把那小孩杀了。”
蔡刀复盘了一下自己的经历,确认没有说出警方不知道的情报后,他继续说:“那小孩和他的关系挺好的,什么都给他说,没想到信错了人。这小崽子一直都是这样,善于利用他人的情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小孩死了,急需一个清白身份的沈陆亭取代了那个小孩的一切。
夏渔翻翻记录:“他说的‘老大对他失望’,是什么意思?”
为了方便蔡刀回想,她给他精准定位:“就在五年前。”
“……五年前我就在监狱里了。”
蔡刀想了想,“不过他说的老大,应该是对家势力的。”
“他是个养不熟的狗崽子,我们出钱出力培养他,他居然在条子行动之前就搭上了对家势力,没进来是他好运。”
要是沈陆亭出现在他面前,他高低要朝他吐口水。
那个老大对沈陆亭失望多正常,沈陆亭背叛原本的东家,在新东家这边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出。
“那你知道老大是谁吗?”
“……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回到警局,傅松声让夏渔整理一下笔录,挑出几个可以拿去动摇沈陆亭的信息。
但只有祁嘉言被带回来了,他正在审讯室思考人生。
沈陆亭没有被找到。
好在方不言在那个文件视频中推算出了沈陆亭制药工厂的位置,两人正赶去那间工厂。
傅松声打算先晾着祁嘉言一会儿,夏渔趁这个时间去要来了银行抢劫案前的视频。
她想知道是谁拍下的这个视频。
密密麻麻的人脸中,夏渔锁定了沈陆亭,他的那顶渔夫帽比较好认。
落在他后面几步的是聂子平,他仿佛保镖,护卫在沈陆亭的身后。
现场没有出现尹秀丽。
夏渔把傅队叫来,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
“几乎可以判定尹聂二人早就有了合作。”傅松声模模糊糊地有一个想法,“等审完沈陆亭,我们就会得到答案。”
姜兴生已经去找沈陆亭了,他们这边可以先提审祁嘉言。
祁嘉言镇定从容。单单说这个案子,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家属,警方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祁先生毕业于top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自家公司,从小员工做起。”
傅松声背出祁嘉言的个人经历:“因为父亲甘宏富的有意为难,你处处碰壁。意识到甘宏富不想把公司交给你,你开始寻求第三方的帮助。”
祁嘉言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于是你找上了沈陆亭,因为你知道他是某个组织的人,你想用非法手段谋夺利益。”
“警官,话不能乱说。”祁嘉言打断了傅松声的话,“我是一个守法公民,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沈陆亭不可能会自爆,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很隐蔽,再加上已经过去好几年,警察再怎么神通广大也——
【“祁先生,老规矩,加量不加价。”
夏渔点击播放,里面传来沈陆亭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祁嘉言:“甘宏富比你预估的要死得早。”
“但是他确实死了,你也得到了机会,不是吗?”
“……”】
祁嘉言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他想起来这段话发生在哪里了,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那个第三人尹秀丽。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一个女人上翻了跟头,那个女人伪装得真好啊。
夏渔见他表情不好看,好心地给了他几个选择:“我们这里有录音,有视频和文字记录,你要看哪个?”
祁嘉言很快整理好情绪,说:“好吧,我承认我对甘宏富恨之入骨,但我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个录音只能证明他有想法。
夏渔接着放别的录音。
【“那个女警很烦人。”沈陆亭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着是尹秀丽:“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警察,她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她出现后,我每天都做梦,梦见她破坏了我的计划。”沈陆亭的声音很疲惫,“这样吧,你去让祁嘉言想办法把她杀了。”】
祁嘉言已经能够预料到后面是什么内容了。
【“沈医生让你把这个女警察绑了,不需要做什么,关她半天,让她长长教训就行。”
“沈医生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他有他的用意。”
“不死就行了吧。”】
祁嘉言的声音清清楚楚,他想否认也没有办法,更别提警察还声称握有视频。
但没关系,这不是一手证据,请个律师就可以了。
他刚打算继续狡辩,就听见夏渔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也不想这些视频被别人看到吧?”
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内容,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这些东西你们是在尹秀丽的公司发现的?”
夏渔不明白祁嘉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看向傅松声,后者想了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于是祁嘉言突然就改口了:“是的,是我买凶绑架的你。”
夏渔:“?”
“不过我要申请律师,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一个字。”
从审讯室里出来,夏渔还是没搞懂祁嘉言怎么变得那么快,她都还没开始恐吓。但不管怎么说,他愿意承认就是一件好事。
正好奇去抓人的姜兴生怎么还没回来,傅松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傅队,你来沈陆亭的制药厂一趟,出事了。”姜兴生还强调十万火急。
能让姜兴生这么焦急的事情肯定不小,傅松声带上夏渔,让她赶紧开车到制药厂。
此时的制药厂陷入一片火海,消防员正在组织灭火救援。据现场的人说,这里十几分钟前发生过爆炸。
好在这里偏僻,没有什么人。花了大半时间,火被灭掉,消防员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特调组的成员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经过DNA比对,这具尸体就是沈陆亭。
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尹聂两人的案子很复杂,他们所知道的目前唯一知情的就是沈陆亭,可他现在死了。那尹聂两人行为逻辑岂不是没人知道了?
夏渔也郁闷。
这个案件许多事情还没弄清楚,这个沈陆亭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存档,果断选择最近的一个存档位,回到几个小时前。
这次她自告奋勇地去寻找沈陆亭。
她记得制药厂的路线,比第一次还省了不少时间。
到达目的地,夏渔透过放大镜,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一个是沈陆亭,一个不认识。
趁着两人在交谈,夏渔悄悄地摸了过去。
还是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开枪了。
夏渔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沈陆亭被击中了大腿无法动弹。
眼见陌生人瞄准了沈陆亭的眉心,夏渔立马冲出去,往前一扑,将陌生人扑倒在地。
她回头看,想看看沈陆亭是否还活着。
只见他瞪大了双眼、目含惊讶地倒在地上,鲜血从脑后晕染开来。
好吧,已经死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夏渔回档。
但是这个被派来杀沈陆亭的杀手很倔强,手都被夏渔掰断了,他也顽强开枪。
关键是还让他成功了。
于是沈陆亭又死了。
夏渔再次遗憾回档。
他又死,她又回,来来回回好几次,夏渔才终于在杀手的枪下救下沈陆亭的性命。
杀手被她敲晕,夏渔蹲在沈陆亭的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红宝石般的眼睛明亮深透,沈陆亭第一次离别人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永远燃烧着热烈光芒的眼睛。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平生第一次有人在保护他,不是因为他的某个身份,单单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微微张口:“我——”
下一秒,他就看到夏渔拿起杀手手中的枪,对准他,反客为主地说:“既然你没事,那就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沈陆亭:“……”
“只要你敢带着我踏出制药厂一步,我会被打成筛子。”
他不是在恐吓她:“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警方已经掌握了有关他的证据,他最后的下场只会是在被逮捕前被杀。
之所以只派了一个杀手,是因为想给他留个体面。
“狙击手?”
“对。”
狙击手啊,那没办法了。
夏渔从窗边退到里面来,顺便把窗户关上、窗帘拉上。
她的主线没推到这里,暂时还是不要和黑恶势力对上比较好。
她看向沈陆亭,诚恳建议:“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陆亭:“……”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无非就是尹秀丽和聂子平的事情。”
夏渔拍手,对他的识时务能力表示赞赏,她搬来杀手的身体,坐在上面,示意他可以开始讲了。
这样的场景何其眼熟,仿佛发生过一次一样,沈陆亭动了动手指。
夏渔警戒:“再动我就杀了你哦。”
她飞速回头看了一下,没人。
只是手麻的沈陆亭:“……你就单纯为了这件事,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
夏渔纠正他:“什么叫做这种事,这可是两条人命,怎么能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且案子都快查清了,就差他的口供,要是他死了,这个案子不就草草结束了吗?
她说的话再大义凛然不过了。
沈陆亭的心情复杂:“你想从哪儿听起?”
夏渔狐疑。不怪她多心,主要是这个人有前科,她很怀疑他是不是真心实意要招供,万一是他拖延的手段呢?
“你能按照时间顺序讲讲你的一生吗?”夏渔诚心诚意地发问,“这样便于我整理笔录和日志。”
沈陆亭:“……”
“那么,如你所愿。”
沈陆亭原本没有名字。
他出生于落后的山村,买卖孩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陆亭就是被卖的孩子。
但他不想被当做货物,于是选择成为卖家,主动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申小宝是他的第一个业绩。
“我觉得他挺不知足的,有爱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始终陪伴他的好朋友,这样的生活多少人梦寐以求。”沈陆亭略微轻蔑,“他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
所以他在套取申小宝的所有信息后,就把申小宝弄死了,他急切需要一个干净清白的身份,他不要和人贩子扯上关系。
夏渔发出疑问:“可你不就是人贩子吗?”
“我是为了自保。”他强调,“而且我就做过那么一次,之后我就专心研制药物了。”
“那也是人贩子。”
“……”
“而且你为什么要比惨?人家不能向往更美好的生活吗?”夏渔不懂为什么要在矮子里拔高个,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为什么非得挑出一个更惨的来比较?
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沈陆亭自嘲道:“呵呵,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懂。”
“但我略懂一些拳脚。”夏渔提醒他,“不要谜语人。”
“……”
总而言之,沈陆亭取代了申小宝的身份,一路考上了大学。他在大学里认识了很多人,也发展了很多人,其中包括祁嘉言。
祁嘉言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为的就是杀掉自己的亲爹,夺回属于自己的利益。
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
当然,为了拿捏祁嘉言,组织找到了他的把柄。
沈陆亭问她:“你侦办的江边浮尸案中有一起陈年旧案,死者叫孟清溪,你还记得吗?”
夏渔当然记得,就过去十几二十天,她记性没那么差。但他突然提到这起案件,再联系甘以兰的说法,夏渔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你是说,间接害死孟清溪的不是甘以兰,是祁嘉言?”
沈陆亭赞赏了她的聪明,补充说:“当初的祁嘉言本来是想趁机害死甘以兰,这样甘宏富会帮他遮掩,毕竟甘宏富自己就在做些违法的勾当。但是中途祁嘉言发现了孟清溪,一种想法油然而生。”
祁嘉言故意踩碎树枝,故意把甘宏富引过来,像是递投名状一样和甘宏富一起打死了孟清溪。
所以哪怕他是前妻生的儿子,甘宏富没有强迫他改名,甚至允许他进入公司。
其他孩子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而甘以兰目睹了祁嘉言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的行径,自然对他毕恭毕敬。
夏渔沉吟:“你这消息保真吗?”
“你去搜祁嘉言的屋子,会有惊喜。”
她冲电话那端喊道:“傅队,你听到了吗?”
傅松声“嗯”了一声:“我让方不言去调查了,你注意安全,我就快到了。”
沈陆亭有些难绷:“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有些话可以单独说,但绝对不能当着第三人的面说。
“从你说第一句话开始。”夏渔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招供我肯定要做备份,不然你翻供怎么办?”
我都要死了还怎么翻供!
沈陆亭充分理解上一位进局子的同伙的心情。
“好了,你继续说。”
夏渔体贴地提醒他进度:“该轮到尹秀丽了,你是在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遇到的她,你是早有图谋吗?”
沈陆亭:“……”
“我报名数学竞赛只是为了完善申小宝的经历而已。”
像是替申小宝赡养父母也是如此,到底借用了别人的身份,就要把自己包装得和本人别无二致。
沈陆亭本人对数学不感兴趣,做题还不如他搞研究,他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
“但我没想到会遇到尹秀丽。”沈陆亭觉得好笑,“因为经历和名字相同,所以哪怕性格与样貌不同,她也能把我当做申小宝,对我情根深种。”
不过人脉多一个是一个,沈陆亭假装认出她,和她成为朋友。渐渐的,他发现尹秀丽在计算机方面有着天赋。
于是他将尹秀丽引荐给了老大。
夏渔:“老大是……?”
“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别问。”沈陆亭提醒她,“现在的你不该知道这么多。”
这好办,夏渔把手机凑到他的耳边:“你可以说给我队长听,我保证不偷听。”
沈陆亭侧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对你产生过无数次杀意。”
“我知道,你没得逞。”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破坏我的计划。真可惜当初没能想尽办法把你杀了。”
想什么呢,她可是玩家,怎么可能被NPC杀掉。
“你不可能杀得了我。”
夏渔“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说出那句她早就想说的话了:“因为正义之光终将驱散黑暗。”
鼓掌,终于说出来了。
“不过你好像看不到那一天。”
沈陆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