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学聪明了,和尹秀丽分别后,没有再回头,而是想方设法地进了警校。
警校似乎是在迎接什么人,每隔一段距离就拉有一道横幅。
夏渔抬头看上面的文字。
“恭迎张局莅临我校指导”,对哦,现在是五年前,刚好是张秋山当上局长那年。
领导换了人,肯定要来警校进行讲话,亮亮相,让未来的下属认认人。
夏渔也想去凑热闹,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挡住她的是一名警校生,长得人高马大,看脸还有点眼熟。
夏渔扬起笑脸打招呼:“你好。”
“你是怎么进来的?”警校生不吃她这一套,他皱眉,“你哪个学校的?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乱跑。”
夏渔抱着手臂,苦思冥想想借口。
“同学。”
有人在叫这个警校生,两人转过去看。
是稍显年轻的张局。
“我认识这个小姑娘,让她和我一起吧。”
警校生为难,但张局是领导,他就只能放过夏渔这个外校学生。
他走的时候,夏渔特地记了他的警号。
张局朝夏渔招手,很是亲切地问了她一些问题,学习上的,生活上的,甚至感情上的也问了。
夏渔一一回答。
到了会场,张局给她安排了位置,她非常自然地坐下。
整个会场里只有她一个外人。
旁边有警校生问她和张局的关系。
夏渔理直气壮地撒谎:“我是他女儿。”
反正张局也这么说过。
哦,忘记不是这个时间点了。
“张局居然有女儿?”
“不是,他女儿都这么大了?”
消息传播得很快,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张局把女儿带来学校了。
“不对吧,张局不是为了叶警官至今未婚吗?”有人提出异议。他家里都是当警察的,知道的事情比他们多,就给他们讲了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夏渔竖起了耳朵。
叶这个姓氏很常见,但在公安系统里,叶警官几乎就是指叶亦晴这个人。
张局为了叶亦晴至今未婚?难不成他们是一对?仔细想想,张局经常去探望叶父,还亲昵地叫叶亦晴的名字。
为了张局的声誉,夏渔澄清了一句:“我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领养?那没事了。
虽然现在吵吵闹闹,但会议即将开始的前几分钟,所有人正襟危坐,庄严肃穆,紧绷着脸。
出席会议的有政府人员,有张局,有学校领导。
每个人挨着挨着讲话,轮到张局的时候,夏渔听了几耳朵。
讲的无非是一些官话和套话。
只在最后提到了和平市的特别调查组正在招人,邀请在场的师生踊跃报名参与。
夏渔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她现在的队友,紧接着她想到她的队友几乎都是中央警校毕业的,她就收回了目光。
混完了时光机的时间,夏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陆亭的DNA和失踪儿童父母的DNA作比对,结果没一个对上的。
要么是沈陆亭的父母没有报失踪,要么就是他在骗人。
夏渔倾向于是第二种,这小子惯会骗人。
反正比对一个是一个,夏渔干脆对比一下数据库。他这么嚣张,说不定犯罪被抓过。
放上去后,夏渔又想到现在的单位都要职工开具无犯罪记录证明,沈陆亭应该身家应该比较干净。
不管了,对完再说。
傅松声从外面买了咖啡和早餐回来,他发现刚才还在睡觉的夏渔不见了,他想了想,一下子就在鉴定科找到了她。
她正望着电脑深思。
“我买了你爱吃的栗子蛋糕,放你桌子上了。”
傅松声和她说了一声,转到正题上:“你有什么发现?”
夏渔把自己的行为复述了一遍。
“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夏渔充分学习队友,“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正在忙活的同事笑了:“渔妹,你问错人了,咱们傅队最讨厌的就是卖关子,你小心他骂你。”
傅松声冷漠地看着这名同事。
同事避开这道死亡视线,假装自己还有事,拿着报告就离开。
这里没有外人在,想着她是新人,傅松声忍了下来,配合她问:“第一个。”
“我在数据库里找到了和沈陆亭DNA相似的亲属。”
他只听第一个,她就说一个。
“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夏渔自觉通过这种方法拉近了和同事的关系,她继续吊人胃口:“这个亲属就在咱们和平监狱里,你猜是谁?”
傅松声继续忍了:“是谁?”
“蔡刀。”
当看到蔡刀的照片时,夏渔简直难以置信。她是随便比对,但没想到这么一随便,就真比对上了。
而且还是她见过的正在申请会面的蔡刀。
傅松声当机立断地表示:“我去催催张局。”
说到张局,夏渔想起叶亦晴的事情,她问:“你知道叶亦晴警官和张局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怎么突然关注这种事情?”
问完,傅松声想到她之前在看陈年旧案,以为她是从中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解答她的疑惑:“他们是恋人。”
十一年前,叶亦晴的案子轰动和平市的公安系统。
消息封锁得很快,但鲜少有人知道叶亦晴是在一中门口遇害的。
当时正值暑假,一中已经放假,但是高三生还在补课。
傅松声是高一生,没有补课,但他在等邻居哥哥放学。
和他一起等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等的是女方的弟弟。
下课铃声一响,没一会儿高中生就背着书包冲了出来。
一中大门口出来就是马路,他们三个人在马路的对面。
女人的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冲着走在最前面的弟弟招手。
那个弟弟也看到了姐姐,于是女人抬脚朝弟弟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子弹穿过女人的头颅,鲜血溅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枪声混在学生的欢声笑语中,如果不是傅松声离他们近,恐怕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死了。
女人抓着男人的衣服,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她竭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后面的广场。
男人反应过来,将女人护在怀里,绝对不能让那些学生看到。这些都是高三的学生,如果让他们看到有人死在他们的面前,一定会对他们造成阴影。
男人把女人带到后面的广场上,远离了那群学生。
望着悲痛不已的男人,紧跟在他们后头的傅松声握着手机问:“要帮忙叫救护车吗?”
这时候男人才发觉在场的还有一个学生,他想开口,但嗓子仿佛哑了似的无法说话。
傅松声觉得这个女人已经没救了,但他还是叫了救护车。
那个弟弟正疑惑姐姐突然倒了下去,赶紧跑过来,发现男人的胸前——姐姐脑袋靠着的地方晕染了一大片的血色。
他失了神似的蹲下,握着姐姐的手。
邻居哥哥走了过来,用眼神询问傅松声发生了什么事,傅松声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后来他得知那对情侣都是警察,聪明的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女警的死亡是黑势力的报复。
“可能在那时候起,我就隐隐约约地有了想当警察的想法。”傅松声说,“正义不该被黑暗压垮,我一直这么认为。”
夏渔想到了丰昌和尹秀丽。
她现在有点不确定他们的立场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把自己和尹秀丽的对话告诉了傅松声。
傅松声被她弄沉默了:“……你这个记性……是睡一觉回忆起一件事吗?”
他扶额,拿出手机给姜兴生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他几句话后,让他先回来。
趁姜兴生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傅松声先去找张局汇报他们找出的情报。
傅松声走了没一会儿,姜兴生就回来了。
“傅队怎么突然把我喊回来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瞧见桌子上摆放着的咖啡,问了夏渔一句,得知是傅松声买的,他拿起来跟喝酒似的一口干了。
夏渔也不懂傅队为什么叫停,她问:“姜哥你调查到哪里了?”
“我先去查了尹秀丽的两个姐姐。她的姐姐们早就嫁人了,家就在镇上,连县城都没出。不过尹秀丽去探望过她的两个姐姐,说要把她们接到城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们拒绝了?”
姜兴生摇头:“你绝对想不到,那两个姐姐居然说让尹秀丽先把弟弟接去城里。”
夏渔大为震撼:“啊?”
“你没听错,她们让尹秀丽养那个废物弟弟。说实话,我要是尹秀丽,高低给她们一巴掌。”
“然后呢?”
“然后尹秀丽什么都没做的就走了呗,之后和她们再也没有联系。”
很明显,这两扶弟魔姐姐不可能是尹秀丽提到的“她”。接着姜兴生又去按时间查了尹秀丽的同学、室友,但尹秀丽比较独来独往,和人很少有交流。
虽然同学们都说尹秀丽性格好、说话温柔,但是她比较封闭,大家和她都是点头之交,实在不知道谁能和她交好。
“不过她研究生时期的室友提到过一个人。那个室友和尹秀丽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考上了同一个学校的研究生,她说尹秀丽大概从大二还是大三开始就有点郁郁寡欢,直到那个时候——”
那天应该是周末,满腹心事的尹秀丽出门回来后,她的眉眼舒展,没有先前的不安与焦虑,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与坚定。
室友在意她的改变,就问了她一句。
一向不怎么会吐露心事的尹秀丽说:“我遇到了一个笑起来在发光的小姑娘。”
她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所有她想成为的模样。
干净纯粹,率性明媚,光是看着她,她就永远不会催生出任何黑暗的想法。
“我问过那个室友还记得尹秀丽说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不?你猜那个室友怎么说?”姜兴生这次没有故弄虚玄,“尹秀丽自个儿都忘记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据那个室友说,尹秀丽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给我的感受,像是夏天在海边吹着湿润的温暖的风——下次看到她我肯定能够想起来。”
夏渔捏着下巴思索:“真有这种描述的人存在?”
“是吧?我也觉得没有,人会美化记忆中的那个人。”姜兴生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大概率会是这个小姑娘,我正在查呢,傅队就把我叫回来了。”
“傅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也对。”
听了几句的傅松声:“……”
他叹气的声音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力,姜兴生起身,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傅松声有些心累:“如果你调查没错的话,那个小姑娘应该是夏渔。”
夏渔:“啊?”
姜兴生:“啊?”
傅松声让夏渔把她的经历再说了一遍。
姜兴生乐了:“你早不记起来晚不记起来,偏偏等我查得差不多的时候记起来,小渔,你在整你姜哥呢。”
夏渔心说她才经历过这件事:“巧合巧合。”
“那么之前的推理要推翻了。”
尹秀丽如果真的按照夏渔说的那样,想要收集证据把沈陆亭送进去的话,她和聂子平之间的关系就复杂了起来。
假设聂子平的身份被发现了,尹秀丽被派去追杀他的话,那得知聂子平是卧底的尹秀丽应该会放他一条生路才对,为什么她会阻拦他离开?
出现了新的线索,新的问题也跟着出来。
还是得先去审鲁斌。
已经关鲁斌一个晚上了,傅松声让夏渔准备好去审鲁斌。
“对了,陈大老板查的怎么样了?”夏渔记得陈寄书是去查祁嘉言和沈陆亭之间的关系。
姜兴生茫然:“陈大老板?谁?不会是寄书吧?”
傅松声大概知道是谁教她这么喊的,他跳过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切入正题。
“这两人很早之前就有联系,但到了什么程度陈寄书还在查。”傅松声顿了顿,“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摆在明面上,陈寄书要查的话肯定会动用家里的关系,得多给他一些时间。”
陈、祁两家公司是合作伙伴,目前共同经手好几个项目,陈寄书要查祁嘉言,无疑会对自家公司造成损失。
夏渔想到开枪打她的祁嘉言,认为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干坏事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沈陆亭为什么要接近尹秀丽?”看到夏渔整理出来的报告,沈陆亭不是申小宝的话,姜兴生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招尹秀丽。
这题她会。夏渔抢答:“肯定是因为他对尹秀丽别有所图,尹秀丽有过人之处让他给看上了。”
“我记得她学的是计算机专业,难不成让她攻击其他公司或者官方的防火墙?”
傅松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夏渔:“尹秀丽现在在谢执的公司上班,我记得你哥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信息技术?她是什么部门经理?”
夏渔看了看资料:“研发部门?”
“我再去一趟尹秀丽的公司。”傅松声大踏步往外走,“姜哥你去一下聂子平的家,详细的话我路上和你细说。”
“鲁斌不审了?”
“……让他再待会儿吧。”
之前傅松声就觉得尹秀丽的办公室和家里过于干净了, 当时还没往这方面想。
家里还好说,一个部门经理,办公室这么干净仿佛没人待是为了什么?对比一下聂子平, 他的家里又乱糟糟得无从下脚。
除了想掩盖什么东西外不做他想。
尹秀丽的家里就算了, 她死后估计就清理得差不多了;公司安保性强, 谁随意进尹秀丽的办公室都会被发现——而进入她办公室的人看到她上锁的柜门都会下意识认为她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
假设尹秀丽被派去处理聂子平, 那么她一定会感到疑惑——她是脑力派, 枪都不一定会开。会派她去, 只可能是有人怀疑了她的身份。
而她肯定会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或许会提前做好准备。
在赶路时,傅松声通过电话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姜兴生:“聂的行为我也费解,随身携带关键证据还让对方的人上车,这是生怕自己不会死似的。”
聂子平是一个卧底, 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他身上的东西说不准是假的, 真的可能已经被他转移了。
姜兴生听懂了:“但是问题又来了, 既然东西都不在他们手上, 他们为什么还会死掉?”
不需要拼命保护, 两人都不是坏人,大可以逃跑, 或者寻求警方的帮助。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想知道。
“先找找吧。”
只有清楚他们的身份和行为逻辑, 才能还原案发现场。
夏渔提前给谢执打了电话, 说他们还会来公司一趟。这次谢执的助理早早地就等在楼下了,不用他们说就热情地给他们带路, 顺便说了谢执不在公司的事情。
傅松声:不在公司挺好的。
再次来到尹秀丽的办公室, 傅松声站在中间。思考如果他是尹秀丽的话,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他打开电脑, 需要输入密码启动,这不是他的强项。他打电话把方不言叫来。
打完电话,傅松声就看到夏渔戴着手套把仙人掌拔了出来,徒手。
“……你的手还好吗?”
夏渔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她把仙人掌放到桌子上。盆栽中央空出位置,她干脆用手在里面掏来掏去。
傅松声发觉她要做什么了。
摸了半天,夏渔终于摸到了一个塑料袋包装的东西,她将其掏了出来。
“我喝药时就会把药倒在土地,四舍五入我猜她可能也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傅松声:“……四舍五入不是这么用的。”
看着塑料袋装着的内存卡,他用物证袋将其装了起来:“我先回局里了,方不言来后你给他说一下。”
他留在这里的作用没有夏渔大。
夏渔:“好的。”
方不言很快来了。
来的时候夏渔正在翻看尹秀丽柜子里的文件。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公司老板很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一点都不担忧她可能会发现公司机密。
但是……
他小心翼翼地问:“傅队呢?”
“他找到证据先回去了。”夏渔指了指电脑,“在这里,你站那么远干嘛?”
方不言同手同脚地走过来。
夏渔给他让了位置。这些文件她一个都看不懂,还是出去找尹秀丽的同事们问话好了。
尹秀丽的同事早就好奇警方的来意了,夏渔一出来,就跑来问:“尹经理怎么了?”
夏渔:“她死了。”
“怎么会这样?”
尹秀丽的同事们惊呼,他们都不敢相信尹秀丽居然会死掉。
有人敏感:“我明白了,尹经理是被杀的对不对?”
夏渔没点头也没摇头,在他们看来这是默认了。
“杀千刀的,尹经理那么好的人,到底是谁杀了她?”
“她不是去奔丧了?不会是她那背时父母吧?”
“不知道啊,没看到警方出通告。”
“接下来怎么办?工作谁接班?”
大家议论纷纷。
夏渔趁机说:“你们如果有关于尹秀丽的线索可以提供。”
就如同之前说的,尹秀丽和同事们关系一般,大家都只了解工作上的她。
有人突然想起来:“诶,小李,那天你不是说尹经理有男朋友了?”
小李本来想闭口不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同事都在警察面前点她名了,为了不被警察怀疑,她只好说:“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我是尹经理的助理嘛,我给她汇报情况的时候偶尔会撞见她打电话。”
尹经理在打电话时一脸幸福,挂完电话后又忧愁不已——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这样阴晴不定吧 。
这个和她打电话的应该是沈陆亭吧。
夏渔想。
小李是个很八卦的人,因为在意尹经理的感情生活,她就经常暗中观察尹经理,想要知道尹经理到底是在和谁打电话。结果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我发现尹经理很关注咱们谢总。”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惊讶不已:“关注谢总?不会吧。”
他们谢总出了名的除了工作谁都讨厌。
“千真万确,每次谢总一出现,尹经理总是盯着谢总看,而且谢总经手的项目她都加入了。”
“你们想想,尹经理在上个鸿运集团干得好好的,工资还比咱们这儿高,怎么就突然跳槽到我们这儿来了?”
年轻的职工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们不加班。”
“……这不是重点。”小李继续说,“重点是谢总去国外那段时间,她茶不思饭不想的。”
“我怀疑尹经理喜欢谢总。”
年轻的职工反驳: “你不是说尹经理有男朋友吗?”
“所以我猜,我猜啊,可能是尹经理的男朋友发现了她……”毕竟是在警察面前,小李遮遮掩掩,“就把她杀了。”
夏渔陷入沉思。
对哦,尹秀丽为什么要在这家公司上班呢?她多次跳槽会不会和她接到的任务有关?先把这件事记下来。
方不言那边解开了电脑密码,但什么内容也没有。不过想想也是,这好歹是公用电脑,再怎么样尹秀丽也不会在上面有所操作。而她本人的私人电脑不在家,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我发现她在浏览以前的一些案子。”
方不言退到贴着墙壁,示意她上前看。
是大清洗行动和叶亦晴的案子。
尹秀丽看这个做什么?
总之先记起来,万一之后有用呢?
信息收集完,夏渔和方不言一前一后地离开公司。
方不言开了车,夏渔想也不想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他握紧了方向盘,紧绷着身体问:“你可不可以坐副驾驶后面的位置?”
已经坐上副驾驶的夏渔:“不太可以。”
“好、好吧。”
方不言性格软,车开得也慢。夏渔好几次都想抢过方向盘自己来开,好在最后他似乎是看出她的蠢蠢欲动,加快了速度。
停好车,刚踏进警局,方不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接通电话,刚好碰到拿着手机的傅松声。
傅松声掐断通话:“你来得正好。”
方不言主动汇报情况:“傅队,我什么都没发现。”
傅松声“嗯”了一声:“猜得到,电脑也是幌子,真正的东西在那张内存卡里。”
他把他们带去了鉴定科。
三人在一个电脑前站定,傅松声把内存卡插入读卡器的卡槽,再把读卡器接到电脑上。
屏幕出现一个方框,想要读取内存同样需要输入密码。
“郑叔刚才看了,输错密码三次以上,里面的信息会全部销毁。”
很常见的一种保存秘密的方法。
夏渔觉得不对劲,她直接提出异议:“既然尹秀丽藏在哪儿,说明她不想除了警方以外的人发现。她要是这么设置的话,我们拿了废卡?而且如果让沈陆亭那边的人拿到,他们只需要输错三次密码,直接销毁不就完事了?”
夏渔说得很对。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小心对待。毕竟他们对尹秀丽的侧写都是基于她是好人的基础上,如果她就是彻彻底底的坏人,会这么设置不足为奇。
把主场留给方不言,傅松声终于想起来要去审问鲁斌了。
被关了一夜的鲁斌精神不减,还能追问警方为什么要抓他这个良民。
对于这种人,傅松声一般不废话,他直接甩出拷贝好的监控给鲁斌看。
看到被圈起来的自己,鲁斌无话可说。芝麻大的跟蚂蚁似的人影警方都能发现,真离谱。
“说吧,你是怎么把甘飞捷骗去胡同巷的?又是怎么杀死他的?”
没有直接拍到他犯罪的过程,鲁斌底气足了,开始喊冤:“我只是路过碰到他,他让我载他一程,把他送到我就走了。”
“警方正在调查祁嘉言,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傅松声知道鲁斌嘴硬是为了什么,“我们查到他和黑恶势力有勾结,不出意外警方会重点调查他。”
鲁斌沉默了,他在犹豫在挣扎。
傅松声在耐心等他想清楚,但夏渔不管这些。
“尹秀丽的死很复杂,如果你不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的话……”她拍拍本子,“你也不想我们以自杀结案吧?”
她大胆推测,当初聂子平和鲁斌讨论的就是尹秀丽。
鲁斌:“?”
他急了:“她不可能是自杀!你们警方不能颠倒黑白、不负责任!”
果然是尹秀丽。
傅松声心累,但队员话都这么说了,他再拆台对审讯不利,只好顺着她的话说:“现场没有第三人,与案件有关的人已经死了,我们是可以结案的。不管放哪儿看,我们都无可指摘。”
鲁斌:“……”
他被警察的话气到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警察说得很对。
傅松声继续下猛药:“扫黑除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对祁嘉言的调查也可以停止了。”
他起身,做出一副要草草收场的模样。
鲁斌:“……”
“我说。”他妥协了,“甘飞捷是我杀的。”
傅松声坐回原位:“毒药哪来的?”
“……认识的一个医生给我的。”
夏渔迅速在纸上画出一个人脸,举起来给鲁斌看:“沈陆亭?”
鲁斌惊奇:“你们查到他了?”
既然都查到沈医生了,那么警方说不定对他的犯罪行为了如指掌,还想撒谎的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和聂子平是在监狱里认识的,我们确实成为了好朋友。”
所以在聂子平出狱后,他出钱出力给聂子平找了房子,还给他买了车。
一开始聂子平是在他开的酒吧当酒保,但聂子平不老实,没个正形,嘴上不把门,总是对客人口花花,有时会被客人打一顿。
“我觉得他不适合在酒吧工作,就把他介绍给了我认识的所有人,希望有人能给他找份工作。”
聂子平应该是找到了好工作,原本颓废的他神清气爽起来,偶尔会把他的同事带来。
“但干我这行的很容易看出来一个人的好坏,聂子平带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鲁斌说,“他们的眼神就不是普通人的眼神。”
他劝说过聂子平,但后者我行我素,还说这样来钱快。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鲁斌尊重他的选择。
直到聂子平把一个女人带来了。
“看到尹小姐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了。”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鲁斌的脸上带着笑。
她应该是第一次来酒吧,拘谨地坐在角落里,听聂子平侃侃而谈。
“后来我听说了她家里的事情,一个女孩儿那么努力地考出来,该有多不容易,我更加喜欢她了。”
但是聂子平不同意鲁斌接近尹秀丽。
鲁斌没好气地说:“比起我,你更危险吧。”
他以为聂子平是怕他带坏尹秀丽。
但聂子平对他说尹秀丽有喜欢的人了,却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
鲁斌只好自己调查。
他查到尹秀丽之前在鸿运集团上班,和大公子祁嘉言有过几次会面。后来她跳槽去了一只鱼公司,和祁嘉言的关系没有断。
“我打听到尹小姐很关注一只鱼的总裁谢总,这意味着什么很清楚。”
傅松声看向听得聚精会神的夏渔。
只听见鲁斌说:“她一定是为了祁嘉言卧底在一只鱼公司,为祁嘉言套取情报。”
这两家是竞争对手,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低端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