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裴也反复叩问自己多次,后悔么。长?安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入韶州。她成?婚了,和英国公。她有孩子了。
他低低地咳了一声:“不悔了。”
见到她过得好,夫妇和睦,英国公也是难得的?好男儿,又身子康健,小女儿娇俏可爱,聪明?伶俐,他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林相看着孙儿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孽缘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是操心不到的?了。
回府之后,卢照雪问起?长?孙质:“阿娘,我的?画呢?”
“什么画?”
“就是我上次跟着阿爹爬紫庐山画的?呀。”卢照雪笑盈盈的?。她小孩子突发奇想,想起?一出是一出。
这么一提醒,长?孙质自然就回过神了。她笑着找出来:“放心,这可是你的?第一幅画,阿娘帮你收的?好好的?呢。”
“还是阿娘好。”卢照雪美滋滋地捧着她的?画走了。
“郎君……”长?孙质一回头,就被卢行溪以指抚脸。
卢行溪目光沉郁。内心有名的?火焰不可阻挡地升腾起?来,燃烧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他摸着长?孙质的?脸,轻声问道:“第一个总是重要的?是么?”
长孙质:?
她颇有些莫名其妙的。什么第一个?想起?自己与卢照雪方才说的“第一幅画”, 再想起?这几天来卢行溪颇有些不?对劲。
她努力地回想着这几日的不对劲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嗯……好像就?是萤萤从高家回府后说到林裴开始的?那两天她忙情报司的一个重?要案件,便没有怎么管他。好容易回府后,他们二人也没说什么。
昨日她都以为卢行溪要行周公之礼了, 毕竟他平日里都是无肉不?欢的, 几乎每日都要。他这个年纪最?是荤素不?忌,时常折腾得长孙质受不了。可到底是夫妻嘛,她也得了趣, 这男女之爱当然是两方都得趣才有意思。
她虽然没有卢行溪那么急切,可好几日没有了, 她也是有些想法的。谁知道昨晚她躺床上, 卢行溪却一副正人君子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熄了灯就睡着了。搞得长孙质更加奇怪, 也只当他是累了。
今日在马车上,还有见到林裴时卢行溪的反应,都很容易指向一个事?实?——卢行溪在吃醋。
长孙质颇有些无语。都陈年的旧情了, 不?是林裴出现, 她都快忘掉这个人的存在了。怎么郎君还在计较呢?现在还抓住她话头里“第一个”来生事??
她尚在无语, 但卢行溪却已经?误会了。他嫉妒得疯狂,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从前的点滴。爱使人生怖,他总觉得自己是趁虚而入, 本来长孙质和林裴是很好的一对的,只是他抓住了机会。
他年长阿质两岁, 暗恋了她好些年。从他十四岁起?, 再到十八岁看着?她的第一段感情夭折,再到二十岁求娶长孙质, 每一天他都蓄谋已久。若非林裴中途放弃,他不?会掺和进去。他只会静静地看着?, 不?会强夺。但既然是林裴先退出,他又有什么不?能争取的呢。
卢行溪在朝堂如鱼得水,不?知多少人敬畏,可面?对情之一事?,仍然害怕。他怕阿质只是被他趁虚而入才嫁给他,他怕这么多年了,他在阿质心中的地位始终不?如林裴。毕竟,第一个嘛,总是重?要的。
长孙质快要被他弄疯了。
他的左手修长指节,长孙质是个手控,往日总是很爱,而他也愿意顺她意思为她抚琴。可此时这只手却攀岩上玉雪之端,她微喘着?看他,又气又羞,他却神情透着?冷意。
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你说啊。”
神经?病。长孙质不?想搭理他。
而在卢行溪的角度看来,则是妻子全身都在抗拒,她紧紧抿着?唇,不?再看他。他越发被激怒,她的抗拒仿佛给了他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行溪捏着?妻子的双手,看她脸颊绯红,他要她动情,要她彻底忘掉那第一个,永远只记得他卢行溪。
为此就?算再卑劣也无妨。
第二日一早,卢行溪醒来时发现妻子已经?不?在了。理智回笼,他想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不?由懊悔起?来。真不?该如此的。
欲寻妻子道歉,却听?妻子的侍女说她一大早就?去情报司当值了。
卢行溪:……
所以昨晚上他们那疯狂的折腾,从榻上折腾到床上,他现在还不?时回想,脸颊通红,反而她长孙质和个没事?人儿似的去忙正经?公务了?
卢行溪想起?后面?长孙质短暂地翻过来,骂了他一句“有病”,眸中还带泪珠,还当自己欺负她狠了。谁知道她一点事?没有。
夫妻俩经?过这一晚之后,再也没恢复过正常。卢行溪有意与长孙质多说几句,却见长孙质脸色淡淡。夫妻两个晚上连睡都不?睡在一起?了,卢行溪额外睡在榻上,长孙质仍回床上睡。
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在女儿面?前保持正常。无论他们之间如何争吵,也不?会牵扯到女儿身上,叫年纪那么小?的女儿心里不?痛快。
可萤萤一向和父母感情要好,他们之间不?对劲,敏感的她仍然发现了。
于是她试探着?说:“我今晚想和阿娘睡。”
长孙质随口道:“那你晚上收拾你的小?被子过来。”
卢行溪则抿了抿唇,脸上没有笑意,却也没有说什么。
卢照雪就?心里一沉。坏了。她阿爹阿娘素日感情最?好的,她上次惩罚阿爹,把阿爹赶出他们房间,阿爹都生气不?已,还说自己罪不?至此,可这一次,她要和阿娘睡,那肯定也是把阿爹赶走,阿爹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了。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萤萤先问?长孙质:“阿娘,你和阿爹吵架啦?”
长孙质不?意女儿居然看得出来,见她那样的神色,便道:“也不?算吵架。就?是你阿爹有些事?想不?通,阿娘也和他计较起?来了。”
卢照雪听?懂了,她倒也没有说“那阿娘不?要和阿爹计较嘛”,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他们自己来解决。如果是阿爹做错了的话,她总不?能勉强阿娘来低头吧。
第二日,卢行溪照例送女儿去第一幼学。路上,卢照雪一脸严肃地问?他:“阿爹,你和阿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行溪:!!!
他瞠目结舌,闺女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阿质告诉她的?该不?会阿质还和闺女恶人先告状吧,这也太?坏了吧。
卢行溪不?好把自己吃醋的事?情告诉女儿,女儿这个年龄也不?可能明白感情之事?,反而还要多为爹娘烦忧。于是只能敷衍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管就?是了。”
心里又有些灰心丧气起?来。阿质这些天都冷脸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彻底失望了。从前选择了他是没得选,可如今曾经?最?爱的人回来了,她会不?会真正明白过来自己所思所想是谁呢?到那时候,若是她真改弦易张,向他提出,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放了,舍不?得;不?放,又恐伤她心。
卢照雪从爹娘两边都得不?到答案,只能悄悄地问?自己的小?伙伴。她的几个小?伙伴里,阿翡阿娘都不?在了,问?这些是凭空戳人家的心,而且人家当时也还小?,怎么都不?会知道父母相处之道。问?阿临?阿临恐怕对爹娘也不?甚了解。问?秋迟?秋迟的爹坏得很,是个出了名的甩手掌柜,谁知道和她阿娘感情好不?好。
还是问?阿姐为好。
在萤萤看来,除了她自己爹娘之外,就?属姨母姨父的感情最?好了。
于是下课之后,拉了秦晔的手一道往外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悄悄地问?:“阿姐,你爹娘有没有吵过架?”
秦晔:“没有吧。”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二,“没有,反正我印象中是没有。”至于她还小?的时候有没有,她就?不?知道了。“怎么了?”
卢照雪轻声道:“总感觉我爹娘最?近在冷战。他们有些怪怪的。虽然在我面?前装得好,可我感觉得出来。”
秦晔也纳了闷:“小?姨父和小?姨一向感情好,怎么也会吵架?”而且还是冷战诶,小?姨父怎么忍得住?
他那么爱说话的一个人,又那么疼小?姨。
卢照雪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问?他们原因?”秦晔积极地为妹妹寻找办法。
“我问?了,他们不?肯告诉我。”卢照雪有些苦恼。等一等,她忽然灵光一闪。她有麻烦事?的时候,会找上阿姐这个同龄人来问?。那爹爹娘亲呢?他们也有他们的同龄人啊。
于是她在阿姐耳边如此这般说道。
秦晔点点头,还拍了胸脯:“萤萤放心,包在我身上。”
卢照雪想着?没关系,反正姨父姨母也都是自家人,和爹娘关系最?为要好,她也不?算对别人暴露家事?了。
秦晔说到做到,下学回宫之后,就?找上了自家爹娘,如此这般说了出来。
还未说完,长孙令已经?皱了眉头:“这两个人都多大了,还这么不?像话!”
秦晔:“蛤?”
长孙令:“冷战让女儿都知道了,白白让我萤萤担心。真是的。”她狠狠一拍桌子,“定然是那卢行溪的错!”
桌子隐有裂缝。秦晔和秦曜对视一眼,对于阿娘这一过分?偏颇的心态,各有各的想法。
秦曜是想:阿娘如此偏心自己的妹妹,总感觉灼灼日后也会这般偏心萤萤呢。
秦晔则是想:此事?还尚未确定到底是小?姨的问?题还是小?姨父的问?题吧。不?过应该是小?姨父自己的问?题吧,嗯,肯定是小?姨父的问?题呀!
秦严前面?还有心看卢行溪的笑话,反正他们姐夫妹夫之间一向“不?合”,可如今听?见妻子这般护短长孙质,他对妹夫也罕见地生起?了同情心。
“咳咳,其实?也未必是行溪的错……”
他还没说完,就?被长孙令一个眼神杀到,再不?敢说话了。
秦晔道:“萤萤的意思是,能不?能让阿娘去和小?姨聊聊,阿爹去和小?姨父聊聊,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点了头。
于是第二日,卢行溪下朝后就?被官家召唤到了太?极殿。
秦严一打量卢行溪,就?发现他面?色不?好,脸上没有笑意。张口就?问?:“行溪,你和阿质妹妹到底是怎么了?”
卢行溪没想到连姐夫都来关心起?他们夫妻的事?情来了。他抿了抿唇,不?肯开口。
秦严本来还有心笑话他一二,见他这般倔强,实?在可怜,又道:“到底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我也不?瞒你,此时皇后也在和阿质妹妹聊着?天呢,说不?定待会就?说开了。”
“你们夫妻有症结,总得有个由头啊。总不?能让孩子担心。”
秦严循循善诱,卢行溪终于被这些话里某些字眼给触动到了。说不?得,秦严真有什么妙诀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也不?想和阿质这样僵着?呀。从前夫妻两个多好呀。
他面?色苍白道:“姐夫,我心里苦啊。”
秦严:“什么苦,说来给姐夫听?听?。”
卢行溪抿了抿唇:“韶州刺史回来了。”
秦严本还不?明白,这下是明白过来了。他想起?来妻妹从前和韶州刺史林裴也有一段感情的事?了,此时见卢行溪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失笑:“多久的事?情了,你孩子都有了,还计较这些?”
卢行溪看见他笑就?来气,又是气、又是羡慕,见四周没人,连朱银都被打发出去了,于是也干脆不?要脸道:“姐夫你知道什么!你早早得了阿姐第一份也是独一份的欢心。如何能明白我!”
秦严:QAQ
第53章
卢行溪对秦严的这份羡慕, 秦严是?照单全收。他眼睛一不错不错地盯着卢行溪,乖乖,今儿行溪是?怎么了, 说出来的话这么中听?
没错, 他和阿令的感情就是那么好。
他早早就得了阿令的欢心,他们是?彼此的第一份,也是?独一份。
诶嘿, 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美滋滋的。再一想到行溪和阿质妹妹的情况, 他也有了些诡异的骄傲。哎, 这也是?没法的事儿啊。
于是?先是?肃容,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毕竟人家还在气头上,委屈的关节点,他还来幸灾乐祸, 未免也太坏了些。
又劝慰卢行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难道不是?当下么?你虽然不能得到阿质妹妹第一份欢心, 但她现在肯定只?喜欢你了。”
卢行溪却微微摇头:“我也不确定了。”
秦严:?
不是?吧, 你们夫妻感情多年, 你连这都不能确定么?这做姐夫的可就得说你了啊。枕边人的心意究竟如何,你卢行溪聪明一世, 这都无法获悉?
“行溪,你现在别一味消沉。你只?告诉我, 难不成这林裴回来了, 阿质妹妹私下见他了?还是?他们有什?么不妥处?”
若是?长孙质对林裴还有私情,那有一种处理方法, 若是?没有,那就更好了。
卢行溪摇头:“没有。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阿质喜欢的, 或许一直都是?林裴那样温润如玉的。”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多温润的人,婚后对阿质虽然也温柔,但他骨子里是?偏执的,是?独占欲很强烈的。
这一点秦严倒是?也看得分明。林裴性格温和,长相温润,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身子也不好。英国公?就不同?了,容貌是?英俊挺拔的那种,能为妻女遮风挡雨,也能上?阵杀敌,还能算账富国强兵。
涉及容貌,秦严也不敢打包票了。只?因他也有自己更偏好的长相,长孙令就是?他极为喜欢的那种明艳长相,他就是?喜欢这种大气的,如一朵牡丹花,又如一杆长枪,带着凛冽。那种温柔小白花、清新如菊的,反而不合他的审美。
难道阿质真的喜欢温润的不喜欢英挺的?
卢行溪见姐夫也不说话了,心里哂笑,是?啊,这是?他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外人如何有主意呢。
秦严却叫朱银提了一壶酒来,有意让妹夫在酒意下多说点。
酒过三巡,卢行溪脸已经红了起来。在姐夫的刻意诱导下,又说了很多打死都不会说的话。
秦严听了,一副吃饱了的感觉。好家伙,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行溪喜欢了阿质这么久啊!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听见林裴的名字就应激。心上?人不仅恋慕林裴,而且是?真的和林裴相恋过,曾经也差点走到了谈婚论嫁。
原来妹夫这么自卑啊。他不禁更同?情了,再强大的人,面对自己爱的人,总是?如履薄冰的。
秦严皱紧眉头,忽然一把夺过卢行溪手里的酒壶:“别喝了!不就是?小小一个林裴么!有什?么好慌的!”
他真的要生气了。难不成那厮还敢和行溪抢阿质?他想得美!
“林裴真当你背后没人了?”秦严大手一揽,“行溪你放心,有姐夫在,不会叫他鸠占鹊巢的。他想要登堂入室,也要问问我秦严答不答应!”
端的是?大气。端的是?打包票。
开?玩笑,他平日里虽然总是?和行溪幼稚针对,但妹夫到底还是?自己人。那个林裴若是?老老实实还好,若是?敢和行溪争他妹夫这个位置,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
卢行溪此时稍微清醒了些,听见秦严这么说也想笑。他和阿质之间感情如何,又哪里是?姐夫可以干预的。“姐夫,此事到底还是?要看阿质怎么想的。我也不想勉强她。”
他爱阿质,只?希望她快乐。
秦严继续义正?言辞,义气十足:“别说我不答应,你阿姐也不会答应!我们都不会答应!”
卢行溪:……
好了,姐夫,知道你很讲义气了。
虽然姐夫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意见,但卢行溪到底心里好受了些。原来还是?有人支持他的。虽然他不指望靠这些外力胁迫阿质做决定,但他们这么说,想必自己做阿质的丈夫还是?挺不错的吧。
另一头,长孙质也被皇后召入宫中?。
她们姐妹两个自小感情最好,根本不需要像秦严和卢行溪那样慢慢切入正?题。长孙令一下子就开?门?见山:“你和行溪怎么了?”
长孙质:“萤萤找的你们?”不待阿姐回答,自己就先露出愧色:“是?我们做爹娘的不好,倒叫孩子担心。”
“先不说萤萤。萤萤那丫头还好呢,只?是?让灼灼请我和你姐夫陪你们聊聊,看能不能解决问题。”长孙令直接把丈夫给卖了,“现在卢行溪正?被官家传召呢。”
长孙令风风火火的:“你和行溪冷战?那肯定是?卢行溪的错啊!”
长孙质便将自己体会到的前后说出来:“……想是?他仍在吃醋,对林裴耿耿于怀。”
长孙令一整个大无语。她剥了一个橘子,分给妹妹一半:“真够莫名其妙的。没想到,行溪居然是?这么个小气包!”
长孙质接了橘子,边吃边说:“他确实是?个醋坛子。”最关键的是?,她也没做什?么啊。她与林裴早没来往了,就是?这次重逢,二人也没什?么接触,就这,卢行溪还要发神经,先是?那一晚的疯狂,又是?好几天和她冷战。
那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嘛,她喜欢林裴的时候哪里知道后面还会有一个卢行溪呢,也不能将过去?的回忆删除啊。
“不过,你要是?代?入一下。是?卢行溪从前喜欢过一个女子,后面才和你成亲,这时候这女子回来了,你会不会发癫?”
长孙令的这一“感同?身受”法让长孙质也愣住了。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只?要他现在一心对我,过去?的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吧。”
“那如果你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一心对你呢?万一他其实还对那女子有情,只?是?不得不和你成亲呢?”
“?”长孙质面目逐渐狰狞,“那我撕了他。”她有的是?法子好好折磨卢行溪。虽然她武艺不行。
长孙令一摊手:“那不就行了。吃醋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感情,还有什?么说不开?的么?”
长孙质若有所思起来。难不成过去?真是?她太直女了,才体会不到卢行溪的心情?又或者?是?,她一向是?感情中?的优势方,占据了卢行溪的全部心神,她很确定卢行溪只?爱她,也只?爱过她,才能这般胜券在握。反而对卢行溪来说,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这个傻子。长孙质又是?气又是?笑。
长孙令最后问她:“真不喜欢林裴了?”
长孙质无奈一笑:“阿姐,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长孙令心说,这不是?觉得如果妹妹两个人都喜欢,左右为男也不是?不行嘛。一切还是?要妹妹心意为准。大不了到时候好好开?解一下行溪。
“我早就翻篇了。想必林裴也翻篇了。只?有卢行溪这个大傻瓜还记在心里,自己烦忧。”长孙质也有些无奈,“今晚回去?好好和他说说。”
两夫妻也不能一直僵着。想到卢行溪在感情中?因为处于劣势总是?可怜的心态,她决定这次就低低头。
“行,阿姐就不留你吃饭了。”
长孙质点头,正?要离开?,就听朱银过来传话。朱银声音小小,颇有几分和他主子一样的性子。他主子做错了事,他自然也卑躬屈膝:“娘娘,国公?夫人,国公?爷喝醉了。官家请国公?夫人过去?接他。”
长孙令柳眉一竖:“在宫中?醉酒?谁给他的胆子?”
朱银小声道:“官家灌了不少酒。”
长孙令:“……反了他了。”就要过去?收拾唯恐天下不乱的自家丈夫。秦严真是?个没数的,眼看着阿质要和行溪好好说说,现在行溪喝醉了,和一个醉鬼还能说什?么。
长孙质也是?生气起来,好端端怎还喝起酒来。卢行溪酒量不好,一喝就上?脸,他自己知道自家事,怎么还喝酒?别说是?姐夫灌的,若是?他自己不愿意,任是?谁来也没用。
姐妹两个一起走向太极殿。
到了那,卢行溪果然一脸醉态,脸颊红扑扑的,眼神朦胧,但他酒品却好,不发酒疯,乖乖地?一个人坐在那,似乎在发呆。
秦严则在一旁不知所措,见到长孙姐妹来了,一下子从位置上?蹿起来,手足无措地?对妻子说:“阿令,不是?我……”
“我待会再和你算账!”长孙令盯着秦严发狠。
秦严:……呜呜。
长孙质则走到卢行溪跟前,“郎君,我们回去?吧。”
卢行溪双眼水汪汪的,此时倒是?很乖巧。他也知道自己喝醉了阿质不喜欢,他不怎么爱喝酒,也不怎么能喝酒。知道做错事了,唯恐阿质更加讨厌他,于是?乖乖点头:“嗯。”
长孙质牵了他的手,夫妻两个坐马车回去?了。
帝后两个也在对峙中?。朱银识相地?清空了太极殿所有人,未免殃及池鱼,自己也先溜为敬。
秦严想起自己刚才灌酒的事,卢行溪还一个劲不想喝,他就劝他说:“这叫苦肉计。喝了酒多可怜啊,只?要你不发酒疯,那就和生了病一样,保准阿质妹妹同?情你,怜爱你。一用一个准。”
当时的卢行溪还是?清醒的:“姐夫,你也和阿姐用过?”
秦严:“……”
他不想回忆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想当“死马”的卢行溪没奈何,其实也想借着醉了的机会和阿质好好说说话。他醉了的话,阿质总还是?要管他的。他想借酒说些平时不能说的话。
希望待会他们两个能说开?来。
秦严小心翼翼地?瞅着妻子,生怕她生气自己灌酒的事,自己先主动交代?了和卢行溪俩连襟的对话,坦白从宽。
帝后于是?一起复盘了一下妹妹妹夫之间的矛盾,可算是?明白过来了。
秦严眉头一舒:“原来阿质妹妹早就不喜欢林裴了啊。”那他就放心了。
长孙令也觉得好笑:“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吃醋。还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呢。”
秦严眼珠儿一转,抱住长孙令:“我倒觉得行溪吃醋没错。换了我,我也吃醋呜呜呜。阿令是?我的。”
长孙令因为被抱着,看不见秦严的表情,不知道他此时眸光中?带着独有的杀意:“谁和我争阿令,我就杀谁。”
第54章
秦严看着妹夫陷入情?爱的漩涡, 一脸气哭,但是他却不会去笑话他。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是个爱长孙令爱到不能自已的。所以很是能体会到卢行?溪的心情?。
照他说, 卢行?溪都算是脾气好?的了, 幸好?他和阿令是彼此的初遇也是唯一,若非如此……他不保证自己会对阿令另外有的心上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令只能是他的。
长孙令没看见秦严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 还当他和平时?一样在撒娇呢。反正自家这就是个小娇夫,比自己还能撒娇。
“没人和你争。”
秦严笑了笑, 实际上却没有笑意。怎么可能没有呢?长孙令十四岁就?名满长安, 样样出色,不知道多少少年郎明里暗里地喜欢她。他当时?还出手清理了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好?在阿令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他。
思及此, 他又趴在长孙令肩上问她:“阿令,当初要纳妃,你为何一点也不吃醋呢?”
为何不吃醋呢?
当年朝臣、太上皇、康太后齐齐威压, 要官家纳妃妾, 不能独宠皇后。长孙令至今还记得当时?他们?的狰狞面孔, 逐利而为真是人的本性啊。
但长孙令一点也不吃醋, 一点也不介意。她很坦荡,该是她的人一定是她的, 如果轻易就?可以改弦易辙,那说明此人不是良人, 大可抛弃之。她足够强大, 相信自己如果真的不想?要秦严了,也可以随时?甩得脱。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将来。
“没什么好?吃醋的。君若无情?我便休。”长孙令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秦严当然也很相信这一点。
他眼神一深, 揽住长孙令:“行?溪这么吃醋,是因?为在乎阿质。阿令莫非还没有那么在乎我?”
长孙令闻言, 很认真地回答起来:“因?为我知道,错不在那些被家族推出来的女子,她们?也未必喜欢你。在这段关?系里,真正能够自决的人其实是你。”
是高高在山的官家,能够决定这些女子们?的命运。究竟是得宠于官家、分皇后娘娘的宠,还是枯死后宫,完全取决于他。
女子为难女子,简直是最蠢的行?为。
秦严:“……”他深吸了一口气,叉腰道:“别再转移话题了!你究竟在不在乎我!”
长孙令安抚道:“在乎。我若不在乎,能嫁给你么?”
秦严的嘴角偷偷翘起来了:“我也很在乎你的。”他安排好?了后宫的几位女子,柳白歌发挥所能,帮他算账,南贵人和杜贵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在家中马上要被磋磨至死的,他给了她们?一条生路,她们?也识相,在后宫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从不掐头冒尖。唯一一个不省心的就?是康贵人,仗着姑母是太后,一开始没少闹幺蛾子,不过很快就?被帝后联手按压下去了。
秦严不会给其他女子任何机会。他已经拥有了一轮明月,决不允许任何男女破坏。
马车里。
卢行?溪被长孙质扶着,躺在了榻上。长孙质落座他身侧,轻声道:“郎君,其实你不用吃醋的。林裴对我来说,早就?过去了。”
卢行?溪紧闭着双眼,面色酡红,看样子是醉过去了。
长孙质叹一口气,“我和林裴的事?,你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当时?我们?确实也快谈婚论?嫁了。”
她看不到的地方,卢行?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你知道的,我一向有很多奇思妙想?。我十二岁时?,认识了林相。林相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学识渊博,人品也好?,我经常跑去林家,那时?候我只觉得,能和林相说话,学到很多东西,就?很开心。林相也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