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混血·天降紫薇星·颜值TOP大明星 vs. 金融巨鳄·真印钞机·三百六十五个心眼子豪门太子爷 | 港风娱乐圈 x 商战|90年代
非常规港风恋爱|霓虹闪烁的九龙vs流光碎金半山
97回归往事
季风吹拂大地的那一刻,漫长的季风雨就开始了
盛嘉宜住的地方离维多利亚港很近,却不是如想象那般的海景豪宅。
她每天晚上去天台上看日落,看到飞机擦着头顶飞过,卷起狂风,降落到启德机场。
1986年,香港证券市场的四个交易所合并为香港联合交易所(港交所),恒生指数一飞冲天。
后来盛嘉宜再看从前,原来每日希冀,不过是十七岁的那一天。
九十年代港城故事
架空香港,娱乐圈+商战+回归金融史
1v1|HE|女主视角|女主成长|不接受写作指导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商战 港风
主角视角盛嘉宜徐明砚
一句话简介:狮子山下,岁月流金
立意:像鸟飞往更高的山
1991年,香江,大屿山
雨下得很大,海面波涛翻滚,海浪咆哮卷起砂石拍在岸边,发出激烈的奏鸣。嘈杂的雨声与喧嚣的人声混杂着回荡在滩涂上,不时闪过的手电筒白光照亮被风雨吹得上下摇摆的渔船和招摇的风帆,铁皮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聋。
远处山顶有尊正在修建的佛像,去年动工,据称建成后将成为世界第二大户外青铜佛像,仅仅小于台湾的佛光大佛。
但佛像往常随月亮而皎洁的光色今夜被大雨冲刷殆尽,巨大的阴影矗立在黑暗中,庞然大物静然凝视风雨中的海岸,平添几分悚然。
红色救生艇在飘摇的风雨中勉强登岸,海岸早已经围满人群,几位身穿黑色警服的男人接过船上人递送过来的长条布袋,沉甸甸一卷,刚好一人高。
“发现时人已经死了,被海浪冲得卡喺岩石缝里,救唔返嚟了。”来人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白布掀开,露出一张浮肿灰白的面孔。
死者同样穿着一身黑白警服,前襟别了一块长方形银色胸牌,有人伸手,从他上衣口袋中取出一片被海水浸染的几近褪色的名片,上面斑驳的字迹,昭示着他的身份。
“OCTB(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B组组长段宗霖,三天前意外失踪,路面监控显示他携妻驱车前往大屿山,之后失踪,轿车被发现遗失在海滩附近的公路上。”
“死者手腕上有伤痕,头部存在击打痕迹,身上三处部位骨折,我们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一个密封防水袋,里面有一张遗书,笔迹已经请刑侦组鉴别过,的确是段sir亲笔所写......根据目前搜集到的证据,无法确定是谁杀害了他......”
“考虑到段sir特殊的职业性质和重案组对他的了解,他的身亡不能排除仇杀可能,最重要的,嘉宜,我们没有找到你的母亲苏静婉......打捞队搜寻了离岛附近全部海域,都没有找到任何痕迹,我们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强烈的白炽光灯下,警署官员将一张信纸递给眼前年轻的女孩。
纸张上熟悉的字迹触目惊心。
【汇港银行共四十万现金存款及一套湾仔物业留给我的妻子,请代我向她问好。——段宗霖】
女孩伸手接过,垂眸凝视着指尖,并不做声。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她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大屿山吗?”
依然是摇头。
“那苏静婉呢?”
她重复着摇头的动作,像一个机械的假人。
隔着一扇单向玻璃,几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就是组长的女儿?”有人出声问道。
那是位个子不高的女人,剪了一头齐耳短发,染成鲜艳的红色,身材娇小,但身姿挺拔。
“继女。”有人说,“那个女人跟一个英国佬生下她。”
“难怪。”她说,她忍不住回头,再度端详着那个女孩子的面容。
灯光下细腻得像白玉一样的皮肤,因为匆忙赶来淋了大雨,有些狼狈,瀑布一样的黑发紧紧贴在脸颊两侧,隔着一扇玻璃也能感受一分凉意。
乌发雪肤,这两样特质放在任何女人身上都足够惊艳,但这位还称不上是女人的小姐远不止如此,她的全身上下都像是用刻刀雕刻出来的一样,面部线条流畅紧实,骨骼精致立体,五官漂亮到令人观之屏息,白色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炫目的弧度......
“你看她的眼睛了吗?”
“看了。”李佳宁喃喃道,“蓝色的眼睛。”
“是深蓝色,组长的老婆不是海外华裔吗?盛小姐据说是她老婆之前在外面跟一个英国富商生下来的,所以瞳色是这样,很漂亮啊,跟钻石一样。”有人走上前拍了拍李佳宁的肩膀。
“从来没有听组长提过。”
“毕竟是别人的孩子,再说她也不是组长养大的,听说她生父给她留了一大笔钱,她一直在私立女中寄宿,有一次组长喝醉酒,说婉姐要她学很多门外语,还要学钢琴、芭蕾,送她去美国念书,换成他,出不起这么多钱。”
“婉姐真的死了吗?”
这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总之没有找到尸体,不过人掉进大海,想找到的确很难。”
“会不会......”
“不要胡说,婉姐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凶手,组长可是个练家子,婉姐难道能把她打成这样?”
“夫妻之间,一人死亡一人失踪,怀疑失踪那个人不是很正常?”
“你怎么不说失踪的那个凶多吉少......“
......
“盛嘉宜才十六?”忽然有人插嘴。
“还有一个月就十七了,圣诞节生日。”
“怎么十七岁就上大学二年级了?”
“因为......”
“因为她很聪明。”有人开门进来,铁门吱呀一声敞开,围着玻璃窗讨论的人群一滞,李佳宁回头,发现进来的是警务处总警司黄智贤。
“长官。”几人立刻立正,向他敬礼。
在香江,总警司几乎代表着警方力量的最高职级。
黄智贤手掌一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别因为她长得好看就小看她,我知道人都会下意识同情漂亮的小女孩,但盛嘉宜不是,她智商很高,她十二岁时我们曾经私下给她做过智力测试,158分,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她,普通的刑讯手段对她不起作用。“黄智贤挑起下巴,示意所有人看向对面,“她没有那些所谓的心理学上的小动作,也判断不出来她是不是在撒谎。”
李佳宁上前一步:“长官,难道你怀疑盛小姐?”
她下意识觉得这不可能。
“我不认为她有任何嫌疑。”黄智贤说,“但我担心她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你们不了解她,宗霖是我的学生,所以我对他的家庭了解要多一些,嘉宜从小跟着静婉,心思深沉,善和恶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她毕竟是阴影里盛开的花啊。“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极清,再场几人都没有听清。
“长官......”
黄智贤语气渐冷:“从建立OCTB一来,香江第一次有级别如此高的警察意外身故。一位担任过西九龙特别行动组专员,西九龙重案组组长,总警署重案组B组组长的高级警官,专门负责调查三合会犯罪案,曾立下过无数次功劳,却在一个雨夜跳海自尽......”
他抚摸过案桌上半人高的卷宗,向来坚毅的面容流露一丝伤感:“我以为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但有人杀了我最得意的学生,这笔帐,我该算到谁的头上?”
室内空气一滞,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安。
窗前电控按钮红灯跳两跳,另一边略带沙哑的柔美的女声低低传过。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盛嘉宜手指划过那张白纸黑字的遗书,稍许用力,在纸上留下一道印记。
“不用。”对方忖度着她的态度,缓缓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盛嘉宜淡淡道,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那双幽兰色的眼睛像极地的寒冰一样冷。
“你还没有成年,现在在上学,如果有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同我们讲,毕竟你,爸爸,和我们也是多年的同事......”
“我不缺钱。”盛嘉宜截断他的话,“我有一笔信托。”
“什么?”
“家族信托,我亲生父亲留给我的钱,开设在汇港银行。”她低声道,“年满十七后,我可以从里面取钱出来用。”
“原来是这样。”警官讪讪。
“节哀。”他只能这样说道,却又觉得自己比对方更需要这句安慰。
段宗霖的死亡像一层阴霾一样笼罩在警署上空,就像黄智贤所说,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死另有蹊跷——可是目前毫无头绪,他的妻子苏静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能联系到的盛小姐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警方调取她过去几个月的行踪,的确干干净净,她在财政司见习,日常生活就是大学、财政司、住所三点线,没有见过亲生母亲,也没有见过继父。她没什么朋友,尽管同学讲起她都夸她温柔漂亮,不过没有人能走进她的生活,也无从得知她的所思所想。
“你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去大屿山?”警官仍然不想放弃,试图从眼前女孩口中挖掘出一些可用信息。
他们已经反反复复问询了她近四个小时,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不让她喝水吃东西,也不让她有时间更换衣服,更不让其余人和她说话。这个女孩才十六岁,警方试图对她施加一些不那么过分的精神压力,从她嘴里找到线索。
“不知道。”盛嘉宜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
“有和你妈妈通电话吗?”
“没有。”她说,“我们之间如无必要,从来不会通电话。”
”你......”他的话被打断。
黄智贤在前方敲了敲玻璃。
“抱歉。”
男人过去打开连通两边的闸门:“长官。”
“我来和嘉宜说。”黄智贤说。
”好。“他下意识点点头,回头看了盛嘉宜一眼,附在黄智贤耳边小声道,“长官,她嘴里套不出任何话,她太冷静了。”
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继父与亲生母亲的十七岁女孩。
“我明白。”黄智贤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我,我来处理。”
男人开门离开,黄智贤在盛嘉宜对面坐下来,盛嘉宜掀起眼皮静静看了他几秒,才淡淡道:“黄叔。”
“你伤心吗?嘉宜。”黄智贤拉过桌面刚刚记录的资料,来回翻看。
“还好。”盛嘉宜说。
黄智贤全然不觉得意外。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去哪里了?”
“不知道。”
“也是,她如果要走,肯定不会告诉你,毕竟你们关系一直很冷淡。”黄智贤扯起唇角,露出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之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你害怕吗?”
“还好。”
“还好?”黄智贤皱眉,”那就是有些害怕。”
盛嘉宜抬头,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些难以捕捉的情绪。
“你大概能猜到是些什么原因吧。”黄智贤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钝响,“不要害怕,我关掉了录音设备,外面的人听不见。”
“我不知道。”过了许久,盛嘉宜才开口,“你们一直在盘问我,好像觉得我知道是谁杀了爸爸。”她歪了歪头,像只幼兽一样。
“可是明明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啊,黄叔。”
黄智贤喉咙有些发痒,他伸手想去掏上衣口袋中的烟盒,动作做到一半才想到这里不能抽烟,一只手尴尬僵在空中,他只能掩饰地低头,将手慢慢放回身侧。
“原来你叫他爸爸吗?”黄智贤说。
冷空气开到最大,老式风箱发出嘈杂的震响。
“冷不冷?”黄智贤这才注意到盛嘉宜身上湿了大半。
她凌晨赶来警署,冒着瓢泼的大雨,一身狼狈,还没有喘口气,就被迫围观了尸检,随后被带到这间房间里接受审讯。
段宗霖的尸体被泡得发白,熟悉他的人看到都忍不住掩面,盛嘉宜却面无表情围观了全程,就仿佛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尊蜡像。
“不冷。”盛嘉宜摇头。
她脸颊苍白的可怕,看起来摇摇欲坠,可她坐得很直,有股不自觉地倔强。
黄智贤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盛嘉宜,那是在段宗霖递给他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中的盛嘉宜才十二岁,十二岁就已经有了惊人的美貌,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发育不良,脸色同样苍白,而且太过瘦弱,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气质——她的气质是短时间内花钱砸出来的,苏静婉在这方面从不吝啬,她一直认为培养好盛嘉宜所带来的利益,要比她此时此刻的付出多出数倍。
段宗霖说这是苏静婉的女儿,那个时候她还叫盛婉,她很早之前和一个英国人生下这个女儿,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一直没有丢弃她,反而将她带到了香江。
“她随母姓。”段宗霖说,那时他和黄智贤站在运通大厦天台上抽烟,地上落满烟头。
警校出身段宗霖长相端正,不过与盛家母女站在一起,任凭什么样的容貌都要被压过一头。
漂亮的女人总是会吸引很多男人,而若是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还聪明,男人就只会成为她手中的玩物,段宗霖对盛婉动心,这是黄智贤能够预料到的结果,他那样总是压抑自己的男人根本不是这种女人的对手。
“阿婉说她可以帮我们,唯有一个条件。”
“什么?”
“把她和嘉宜带出来,给她们两个一个完美的身份,成为这座城市真正的市民。”
黄智贤扔掉手中的香烟,用皮鞋碾碎:“我明确告诉你,这不可能,盛婉在那里地位很高,有很多人都认识她,而她的女儿——盛嘉宜,她有双这样的眼睛,千万人中挑一,任何人想找到她都是轻而易举。把她们带出来,就等于带着个能定位的炸弹,谁来背这个责任。”
段宗霖摇头:“如果我们不答应,阿婉就不会替我们做事。长官,你是知道内情的,她的态度很重要,我们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有结果,难道你要放弃吗?”
放弃?黄智贤当然不会放弃,只要他成功这一次,很快他就能升到总警司的岗位上,他能做到从前警司做不到的事情,他将成为一个传奇。
“不行。”黄智贤依然坚持,“这是我的底线,我告诉你段宗霖,你不要被美色迷了心窍。盛婉就算不在香江,她也有地方可以去,大马、菲律宾、越南......以她的手段,想要去这些地方不难,她非要跟你一起出来,你就不怕她怀了别的目的?不,她一定就是有别的目的。”
“她自己是可以走,但她的女儿不可以。”段宗霖说,“长官,她希望嘉宜接受良好的教育,香江是最合适的地方。”
“令人感动的母女情。”黄智贤淡淡道。
“事实上她们两个感情很淡漠,我从没有见过盛婉有为盛嘉宜想过退路,除了这一次。”
“那是什么勾起了她的兴趣?”黄智贤又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一手拢在嘴边弯腰,去够火机上跃动的红光。
“大概是,她在盛嘉宜身上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吧。”
黄昏时分,天边云彩染做红霞,霓虹灯牌依次亮起,鳞次节比排列在起伏的路面上空,电线杆缠绕在广告牌中间,双层巴士从下方驶过,卷起的气流掀起唐楼窗前竹竿上晾晒的衣物,一条红色裤衩摇摇欲坠。
“长官,你应该见一见嘉宜。”段宗霖说,“然后你就会知道,真正的珠宝总是很难蒙尘的。”
“光芒太盛会害死身边的人。”黄智贤叹道,“你要为了帮她身处险境吗宗霖?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强烈的正义感,这世界上需要拯救的男女老少太多了,多她们两个不多,少她们两个不少,丢下她们母女不管她们也会去一个新地方活下来,也许没有在香江这么好,但我们没义务实现每个人的梦想,对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长官。”段宗霖说,“可是,我是个警察啊。”
港湾的海风吹灭了黄智贤手中的火。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白。
“我之前听说你准备去美国留学?”黄智贤打起精神问盛嘉宜,“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按照目前这个形式,你身处险境,越早走对你来说越安全。”
“你想我走吗?”盛嘉宜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他,“你觉得我应该走?”
黄智贤说:“那要看从什么角度了,作为一个长辈,我希望你尽快离开,你还这么年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必要卷入这谈浑水中。”
“那作为总警司呢?”
“自然是希望你留下来。”
“你母亲消失的这么干脆,说她跳海死了也好,没死也罢,总之宗霖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她至少也算一个知情者。我了解她的为人,她走了就是走了,香江警方没有办法找到她,一切痕迹都被抹平,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
“她不会为了我回来。”盛嘉宜说。
“但是会有人来找你。”黄智贤说,他指了指盛嘉宜的眼睛,“只要你留在这里,真相就有大白的那一天。”
盛嘉宜想了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必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黄智贤凝视着她的眼睛,随后笑了起来。
他把一张陈旧的纸张递给盛嘉宜,脸上写满了笃定。
那是四行诗。
It matters not how strait the gate
How charged with punishments the scroll
I am the master of my fate
I am the captain of my soul。
无关紧要门有多窄
无论赏罚多么沉重
我是命运的主宰
亦是我灵魂的舵手
[威廉亨利(William Ernest Henley,1849-1903)《不可征服》]
漂亮的斜体英文,盛嘉宜睫毛一颤。
“这是我写的。”她轻声说。
“你爸爸把它给了我。”黄智贤说,“那个时候你没上过任何英文课吧。”
盛嘉宜摩挲着粗燥的纸张。
“我亲自给你伪造了身份证明文件,嘉宜,你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可能要遭受廉政公署调查,轻则处分警告,重则免职乃至蹲监狱。而我做这一切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宗霖,因为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他愿意为你们母女提供信誉担保,甚至娶你母亲,认你为女儿,他情深至此,我无话可说,我只能为了他而冒险。”
“现在他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我想为我的学生报仇可是我没有办法,那你呢嘉宜?你要选择一走了之,带着他为你争取而来的身份和你母亲留给你的大笔财产,去美国开始你的新的人生吗?”
“你可以不在乎宗霖死亡的真相,也可以不关心你母亲的死活,这是你的权力,因为你是干净的,嘉宜,所有人都有默契地避开了你,不让你卷入纷争中。可那未免太不公平了,嘉宜,凭什么你可以置身事外?”
“他因你而死,你有什么资格开始新的人生?”
“你说够了吗?”盛嘉宜打断他的话。
她冷冷注视着对方,黄智贤被她那双眸子看得心惊。
“我会留下来,哪里都不会去。”盛嘉宜说。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她并不害怕,死亡于她而言,从来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她曾经期待迎来那一天,就像迎来早晨第一抹阳光一样。
黄智贤低下头:“很好,但是我要提醒你,警方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自己会想办法。”她说,“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会对我自己负责。”
她的迅速妥协反而让黄智贤有些手足无措:“你能想什么办法。”
盛嘉宜却不愿意再说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
瓢泼的雨里,灯光昏黄,照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枝。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
第3章 纵横四海
荣欣酒楼坐落在弥敦道上,这条大道贯穿深水埗与油尖旺,南至梳士巴利道,途径九龙半岛最繁华的区域,而荣欣酒楼就在其尖沙咀段的金马伦道上,楼下有家百年老凉茶铺,每至周六,凉茶铺门口都要停着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轿车,通常后面还会着一辆丰田,上面坐着一车黑衣保镖,等前车人下车,他们就围在劳斯莱斯四周,隔着墨镜冷漠扫视街头每个行走的路人。
每个周末,香港电影三大教父之一的橙禾集团董事长赵士荣都会到百年老铺荣欣记喝早茶。
赵士荣今年六十岁,祖籍潮汕,家里曾经是个远近闻名大地主,后来改做纺织生意,六十年代搬迁至香江,有点小钱,但不算大富大贵。赵士荣起初是在无线做制片人,后来又做了经纪人,再然后他独立门户,建立橙禾集团,成为权倾香江影坛的大佬。
他的出行,历来受到狗仔的重点关注。
但是关于他吃早茶一事,一开始还有狗仔跟拍,后来他来的太规律,娱乐小报也无意每周刊登这样无聊的新闻,久而久之就不会有狗仔再蹲守楼下。
赵士荣在荣欣记有一间专门的包厢,临窗,坐在他常坐的太师椅上,刚好能够俯视下方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都尽收眼中,再捧读一份生活助理送上来的早间时报,彼时的他总会种君临天下的畅意。
八点整,赵士荣已经端坐在太师椅上,穿着青色旗袍的女服务生为他煮了壶白毫银针王,用半个巴掌大的白瓷小盏装着,茶汤清澈,芬芳四溢。
昨晚刚下了场大雨,迎着楼下汽车鸣笛声,一笼笼蒸点端上桌,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糯色外皮下虾仁红润可人、陈皮牛肉丸拳头大一个,肉质紧实,褐色汤液滴在盘中、炸的金黄的黄金糕散发椰香,边缘微微焦黄,酥脆得要滴出油来、汤碗里细粉浸润着汤汁,深红色烧鹅腿泛着光躺在面上,绿色葱花细碎,散落在红白之间。
但赵士荣无心眼前滋味,他举着一只笨重的黑色大哥大,露出手腕上金色的劳力士手表,眉头紧锁。
“我晓得我炒房亏了钱,香江地价贵,谁也没想到会遇上经济危机,股市跌得咁猛,唰唰几个亿往下掉,但呢也唔系我一个人嘅问题嘛,香港人人都亏钱,你看建华的老板不是都跳楼自杀了......不,Andy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眼高手低,你睇你,我都冇讲乜,你就开始着急,我这冇是在想办法了?”
“我知道你在橙禾娱乐难做,人人都唔服你,讲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爬到这个位置上,放在两年前,我肯定给你钱去拍电影,培养自己的人马,但这不是现在手头没有流动资金......再说你觉得谢海华不听你的,要捧出第二个堪比谢海华的巨星,这怎么可能嘛,谢海华是橙禾的顶梁柱,Andy啊,你不要把他闹走了,有些亏该吃还是要吃的嘛。”
“是,是,这几年拍电影的公司多了,赚钱难,钱都让恒星电影赚走了,谁让别人培养了何季韩......不是我不培养人,巨星是你说培养就能培养得出的?那都是天生的,有没有星相,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拿桌上的白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给你挖个嫡系?去哪里?亚影?亚影系贺家人嘅娱乐公司,得罪不起的啦......我没有搪塞你,我充其量算个富商,贺家是豪门,十大家族,不敢和他们做对。无线?无线现在自己都没有培养出几个像话的人,徐家都走了,股权也转让了,他们比不上从前,而且拍电视剧跟拍电影还是不一样,电视剧上不得台面。”
“你不要着急,有些事急不来,你刚进橙禾娱乐董事会才一年,先搞清楚公司运转情况,拉拢愿意靠近你的人,再腾出手慢慢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久而久之他们就服你了......”
“我不是和稀泥......“
“老板。”有人打断赵士荣的话。
他瞪了一眼来人:“做乜?”
生活秘书兼赵士荣的亲侄子赵启成头快要低到胸前:“有人找你。”
“你冇看到我在打电话咩?哪个要找我?”
“一个女仔。”
“哪个女仔?”电话那边何希月的声音骤然高亢起来。
赵士荣也睁大眼睛:“哪个女仔?我不认得什么女仔。”
“是个陌生人,她说想做明星,想见您。”
赵士荣震惊到张大嘴巴:“我又不是明星经纪人,我是老板,你们怎么搞得?这种事情也拿来烦我,是不是走在路上随便谁凑过来一个女的,你们也要把她带到我面前,让我做个评估她是不是适合成为下一个李丽霞?明星不是谁都能当的,快叫她走。”
“三叔,我建议您先看一眼那个女孩子再说。”赵启成的声音有些古怪。
“做乜?”赵士荣这下是真火了,“我都说了不见,你是想被解雇了伐?”
赵士荣在香江娱乐圈打拼三十多年,培养不计其数的大牌明星,江湖地位极高,过了六十,更加独断专行起来,他发火的时候,整个橙禾集团员工都噤若寒蝉赵启成平日里也怕他要命,这个时候却格外坚持。
赵启成平日里也怕他要命,这个时候却格外坚持。“您见一眼。”他说,“您见了就知道,她真的能当明星。”
电话里的何希月安静下来。
“叫她进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在电话里淡淡道。
她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赵士荣嘴里嘀咕着说:“那你叫她过来,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狂。”手上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送到嘴边,“要是让我知道你唬我,赵启成你就别在我身边干了,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