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温塔对于萧厉的外表,其实还算是满意的。
而且这一通观察下来,她大致已经可以确定,今天的这场约会,主动权会全权在她。
因为萧厉的表现,和她想象当中的,基本大差不差。
——对方因为年纪和阅历的缘故,所以在沙发坐姿上故意表现的很是松弛,但成套工整的西装和皮鞋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
托家世和身材和样貌的福,从小到大,温塔的追求者都不算少,尤其进入到青春期之后,她就不断开始收到一封又一封的情书。
有些是悄悄塞到她的课桌底下的,有些则是信心满满,亲自递到她的面前的。
萧厉的表现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本质和那些青春期的男同学们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于是信心满满地走了过去,和萧厉说出了这辈子的第一句话:“你好,我是温塔。”
——在后来的很多个月里,温塔都极度后悔,自己当初居然会主动上去,和萧厉打招呼。
因为事实表明,她即便将人心观察得再透彻,但性格终究是摸不透的。
是,她猜的是没有错,萧厉的确喜欢她,并且对这一次的约会,早就蓄谋已久;但她意想不到的是,他根本一点儿也不掩藏他的爱意,从见面的一开始,就如同入室抢劫一般,对她进行着一连串的思想和文化上的掠夺和轰炸。
“你好,温塔,我是萧厉!”
“温塔,我之前见过你,在你们高中的毕业典礼上。”
“温塔,你很漂亮,大概经常这么有人这么夸你吧?”
“温塔,塔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温塔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还有些期待,逐渐很快就成了破灭。
玻璃外的花园映衬着她的脸色,几近似灰。
很显然,她全然没有预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一个谈吐的人。
她全程半僵着脸色。
最后那场约会,以萧厉送出的那串蓝宝石项链作为句点。
那也是温塔第一次收到萧厉送的珠宝。
“塔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你妈妈说你喜欢艺术类的东西,最爱的就是珠宝,我这几天就特地去挑选了一下,作为第一次约会的见面礼,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温塔一边听着萧厉的解说,一边在心底里松一口气,想着,总算是有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
然而,在萧厉打开项链盒子的一刹那,她的梦想,便再次掷地有声的,四分五裂了。
那是一串足足有十三克拉的斯里兰卡蓝宝石项链,无烧的皇家蓝色感,围着宝石的外圈,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碎钻,乍一看,宛如星尘一般,举托起月亮的光辉。
可以看得出,萧厉自己对于这条静心挑选的蓝宝石项链,很是满意。
温塔也丝毫不怀疑,如果她表达了喜欢,那他估计会立马迫不及待地起身,为她戴上这条项链。
可惜,温塔并不喜欢。
不是因为十三克拉的宝石不够大,也不是因为皇家蓝的颜色不够纯正,更不是因为斯里兰卡的产地不够优越。
相反,这些元素恰恰都是温塔喜欢的。
她所不喜欢的,是萧厉送给她的项链,镶嵌的蓝宝石切割过后的形状,是心形。
是温塔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入手过的……心形!
如果戴着这串项链在脖子上,招摇过市,温塔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冯荻荻的店老板朋友会怎么样惨无人道地记录下她的囧样,然后和冯荻荻一起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可怕,太可怕了。
她于是只能是面带微笑,收下了萧厉的礼物,然后并没有表达出任何想要佩戴上这条项链的想法。
即便那天她的脖子上,的确空空如也,并没有佩戴任何的饰品。
温塔从回忆之中抽身,一言难尽地回头又瞥了眼萧厉。
之后他们的数次约会再到结婚,萧厉又送过她不少的珠宝,但品味皆没有好到哪里去。每次收到后她便将它们丢进了自己收藏室的最角落里,再也没有叫它们见过光。
这期间,温塔也试图劝过萧厉不必再送她珠宝,她有的已经够多的了,有喜欢的,她自己会下手,但他仍旧乐此不彼,时不时便会给她一个“惊喜”。
她只得作罢。
“哦……你说那些啊。”温塔迟钝片刻后,便道,“我们这回的珠宝展示只是第一批,接下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呢,你送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单独选几件总觉得不够表达,全部都放上去又没有位置,就干脆想着留到下次了。”
她的解释可称是天衣无缝。
萧厉立马就信了。
“这样啊。”他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我送的那些,你都觉得不够高级呢。”
温塔:“……”
她现在说不够高级,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
萧厉信心满满,又刻意揽紧了些她的腰肢,俯身道:“那宝贝你下回再开展,可得做好准备,最个选二楼那个大一点的展厅,我保证,到时候你的珠宝,又会比现在再多出一整倍。”
美术馆里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这边的楼梯上没什么人,他说完话,还直接俯身在温塔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气息充满了狎昵。
“…………”
温塔两眼一黑,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将来自己的收藏区的惨状。
上午的展会结束后,温塔和冯荻荻还需要留在美术馆里,做一些后续的收尾工作。
萧厉陪着温塔,简单在美术馆吃了个午饭,才开着自己的车,暂时回了公司。
只是晚上,又是他亲自开着跑车,过来接的温塔回家。
在从前的二十多年,温塔只要是在北城,就是住在城西的温家老宅里头。
但是自从和萧厉结婚后,他们就一起搬到了现在近市中心二环的江月湾别墅区。
他们的别墅一共五层楼,一楼做的是会客厅和厨房,二楼做的是主卧和衣帽间,三楼则是萧厉的办公区和几间客房,至于四楼和五楼,全都隶属于温塔,是她的画室和藏品区。
整栋别墅从他们初次见面之前就陆陆续续开始装修,据萧厉说,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他除了温塔,再没有考虑过别的人。
温塔听罢,只是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朦朦胧胧的牵强笑意。
今天在美术馆里累了一整天,温塔一回卧室,就想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但还没等她走两步路,突然,有个滚烫的胸膛从她的背后扑了上来,将她牢牢地给锁进了怀里。
“宝贝,美术馆的事情现在终于忙的差不多了吧?该抽点时间给我了吧?”
萧厉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紧紧地贴着温塔,在她耳边吐着越来越磅礴的气息。
温塔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了,最近一直忙着美术馆的事情,她压根没有多少时间去管萧厉,本来她也不是特别热衷于这些事情,所以美术馆刚好也成为了她阻止萧厉胡闹的借口。
只是现在……
温塔尝试着推了推身后的人:“你等等,我先洗澡……”
“一起洗吧。”
素了大半个月的人,哪里还等的及这些。
领会到温塔并没有特别抗拒的意思过后,萧厉便急不可耐地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扛进了浴室里。
衬衫和裙子走一路掉一路。
温塔半推半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等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和萧厉一起坐在了浴缸里,她的双手也正攀在萧厉的脖子上。
月色笼罩上来,逐渐覆盖了半边春情。
秋日的晨光如期而至,降临在北城的大街小巷。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车水马龙,但是位于江月湾的别墅区,却仍旧安静不已,仿佛一条巨龙,静谧又不动声色地盘踞在城市的最中心地带。
温塔动了动手指,并没有被清早的晨光给吵醒,但是此时此刻,却要被自己身体上的重量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昨晚弄得有些晚,她也忘记了,自己和萧厉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眯着眼,偏头扫了眼窗前厚重的帘子,又回头扫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萧厉,便忍不住抬腿,踢了踢他。
“起开,你太沉了。”
她嘟哝了一声。
“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萧厉也是半梦半醒着,大半个身体趴在温塔的身上不说,一双有力的臂膀还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叫她基本动弹不得。
温塔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想直接用蛮力推开这个男人,但是再一抬腿,便措不及防地发现了位于自己腿部之间的异样。
“你……”
昨晚不是刚闹完?早上怎么还能有精力?
就算是自然反应,温塔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了。
“嘿嘿。”
萧厉终于也睁了眼,不管有没有刷牙,抱着温塔先狠狠地亲了一口。
“怪我老婆实在太叫人忍不住了。”
温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点儿也不想接受这样的赞扬。
昨晚的经历又在她的眼前历历在目。
那已经够累了,早上要是还来,那她今天都别想出门去上班了。
昨天才是美术馆开业第一天,今天当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可不能掉链子。
“我知道,我就蹭蹭,好不好?”
萧厉也还算是有分寸,大掌一路往下,掐住温塔的腰,叫自己能够刚刚好,严丝合缝、行动自如地把握着尺寸。
温塔很想推开他,说不好。
但无奈就算是十个她也比不过萧厉这个莽夫的力气,只能气得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而在萧厉看来,她这一口咬的,简直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昨晚她已经咬了他不知道多少口了。
“宝贝,再多来两口吧,往这儿咬,爽死老子了!”
他甚至还故意把自己厚重的肩膀往她的嘴边送。
温塔一时更气了。
她是一个很不喜欢脏话的人,尤其不喜欢萧厉在她的耳边说脏话。
萧厉平时倒也还好,只要一穿上衣服,基本人模人样,该装的样子都会装到位;但只要一脱下衣服,甭管什么话,全都能往外蹦。
他真实的脾性,野蛮,又粗俗。
“老婆,老婆……宝贝……”
他一声声地叫着,叫温塔恨不能用手堵上他的嘴。
虽然她的确也这么干了。
但那种情况那种动作,堵住他的嘴,只叫萧厉以为她是在害羞。他反客为主,直接舔舐着温塔的掌心,趁她往回收手的时候,顺势夺走了她的呼吸。
活脱脱的一个臭流氓。
大早上的活色生香最后以萧厉酣畅淋漓的胜利为告终。
刚醒过来就又被拉着弄这些事情,温塔幽怨的眼神气到能杀死人。
“嘿嘿,宝贝。”
萧厉讨好地抱着她去洗澡。
温塔并不想理他。
萧厉只能一边把人泡进浴缸里,一边说:“傅怀山昨天和我说过了,他说你的眼光的确很有水平,这段时间有空的话,他想请我们一起去他家里坐坐。宝贝,他家的藏品,可是咱们这一栋别墅都放不下的。”
温塔总算是有了点好脸色。
她仰了仰脖子,看着萧厉:“真的?”
萧厉目光下垂,顺着温塔从水中无意识钻出来的身体,瞥见她牛奶一般的肌肤,精致的两行锁骨上挂满了水珠,活脱脱就是四个字,娇艳欲滴。
他没忍住动了动喉结,眼神逐渐又变得幽暗。
温塔注意到他的异样,这回混不客气地拨起浴缸里的水,泼了他一脸。
“你要是还来,今晚就别回家了!”她警告道。
“不来了不来了!”
萧厉慌忙告饶,举起双手做出一副听话的样子。
温塔又瞪了他一眼,见他是真的老实了,这才又稍微放松地将身体彻底泡回到浴缸里。
萧厉在边上伺候着她,过了好半晌,温塔才主动开口,道:“那傅怀山的事情,你记得帮我上心一点。”
她的声音有一些轻,听起来只比耳边的蚊子要重上那么一点。
其实学艺术的人,骨子里多多少少都会带一点傲慢和清高。
尤其温塔又是打小出身名门,自小到大,她身边所谓的关系,几乎从来都是别人上赶着送上门的,要她自己去争取的,还没有过多少。
傅怀山的身价,温塔是知道的;萧厉说他有不下于一整栋别墅的藏品,她自然也是相信的。
美术馆要办下去,当然不可能永远只靠温塔和冯荻荻两个人的藏品,她们现在最需要接触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艺术家和收藏家。
她别别扭扭地看着萧厉。
萧厉却顿时笑得开心极了。
从结婚到现在,温塔一直都少有朝他开口的时候,这叫他一度很沮丧,觉得她并不是那么地需要自己,也不是那么地依赖自己。
她愿意主动朝他开口,他简直求之不得。
他飞快地俯下身,捧着温塔的脸蛋,又用自己早上还没刷过牙的嘴巴,重重地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放心吧,宝贝。”
他承诺道。
关于傅怀山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了萧厉,温塔这天收拾好去到美术馆,冯荻荻已经到了。
“啧啧啧,让我猜猜,昨晚一定很销魂!”
她瞥见温塔脖子上的丝巾,两眼直接笑眯了起来。
温塔略略翻了个白眼,解下了一路挡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昨晚和萧厉说了一百遍不要咬她的脖子,他也没听进去,早上起来一照镜子,她的脖子还是像狗啃过一样。
虽然已经拿粉底遮过了,但温塔还是不放心,又欲盖弥彰地戴了条丝巾,才终于允许自己出门见人。
“你老公一晚上几次啊?”
冯荻荻好奇道。
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温塔顿了一顿。
虽然说,闺蜜之间总归免不了讨论这些,冯荻荻也总是很大方地跟她分享和男朋友之间的事情,但对于萧厉,温塔总是不太愿意和人过多地提及。
因为骨子里的瞧不上这种莽夫。
“昨晚也不太记得了,三四次吧。”她简单地回答道。
温塔是真不记得,昨晚到底弄了几次。
她实在是太累了,最后什么也不清楚,三四次是萧厉平常的平均数值。
冯荻荻夸张地张了张嘴巴,想起萧厉平时那副包着西装也能看出的健硕倒三角身材,很快又点点头,觉得一切都很是合理。
“宝贝,你吃的实在是太好了。”
她摇头晃脑地调侃了一番,温塔又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有说有笑,各自忙起手上的事情。
这是美术馆开业第二天,不过今天不会有什么客人。
昨天的试营业虽然还算完美,但也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温塔和冯荻荻在美术馆正式开业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在她们正式地将美术馆面向大众之前,还需要空出一天的时间,来进行调整。
今天就是特地空出来,用来处理问题的。
俩人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一大早上就商量了不少的事情,
就在时针指向九点,冯荻荻觉得,她们有必要先吃个点心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咚咚”的两声。
专程花高薪聘请来的策展经理毕恭毕敬地站在办公室门外,说:“冯总,温总,楼下有位姓周的女士说是你们的朋友,想要来看看你们。”
“朋友?”冯荻荻问,“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周寐。”
“周寐?!”
温塔和冯荻荻同时吃了一惊。
因为这的确是她们的朋友,不过是好几年没联系过的那种老同学。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冯荻荻挑眉问道:“怎么样,去不去?要不我下去见见她?”
她们并没有给周寐发过邀请函,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同学是从哪得知的她们的美术馆的消息,又为什么突然过来,但人家来都来了,不招待一下,总有些说不过去。
而相比起温塔,冯荻荻和周寐还算是关系比较紧密一点。
温塔放下手中的东西:“没事,我也去见见吧。”
正好她也坐累了,下去走走,活动活动也好。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下楼,见到了自己数年没有再见过面的高中同学。
周寐一身莫兰迪色系的搭配,正坐在美术馆的大堂里,一见到二人,就起身笑得明媚,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荻荻,塔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塔和冯荻荻也同样说道。
“亲爱的,你怎么过来了?”冯荻荻故作惊喜地问道。
“我刚回国,就听说你们一起开了个美术馆的消息,昨天开业,真是的,也不叫我,邀请函都没有给我发一张!”周寐反客为主地抱怨道。
冯荻荻赶紧解释:“哎呀,那不是你一直在美国,我们听说你还打算定居,就没想着打扰你嘛。”
“那我这不是就回国了吗?”
周寐挑着一双丹凤眼,同时给温塔和冯荻荻抛了个媚眼。
几年不见,她果然是越来越像她的名字,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独属于成熟女人的妩媚韵味。
冯荻荻忍不住问:“对哦,你不是要定居吗?那你这趟回国是做什么的?”
“离婚啊。”
周寐耸了耸肩膀,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离婚?”这是温塔和冯荻荻今天第二次,同时发出一模一样的惊叹。
“是啊。”周寐却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之前结婚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
温塔和冯荻荻一同摇了摇头。
周寐便道:“那你们现在知道啦,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回回国,主要就是来打离婚官司的,几年不见,国内的律师水平果然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我的离婚官司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他们帮我争取到了我老公一半的资产。”
“哇哦!”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同学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她的老公又到底是谁,但看她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半的资产,估计不容小觑。
温塔和冯荻荻都纷纷恭喜起她,周寐喜气洋洋,只是突然,话说着说着,她就看向了温塔。
“对了,我听说你也结婚了,塔塔!”
温塔眉心一跳,只觉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万分准确。
这位老同学风情万种,满不在意地拨弄了下自己栗棕色的卷发。
“如果你将来有打离婚官司的打算,可以找我啊,我帮你推荐我这回的律师团队,保准一半资产,不是问题!”
美术馆里诡异的沉默结束在温塔过了一段时间才响起的清脆声响中。
她面带微笑,保持着自己在外人面前数十年如一日的优雅,道:“谢谢啊,不过我暂时应该不需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寐对于温塔的反应,好像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她热络地挽上温塔的手臂,打趣道:“哎呀塔塔,我就是开个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可都听说了,你老公是现在圈里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还对你死心塌地的,宠你宠的不得了,你这要是离婚,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啊!”
她人这么多年不在国内,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温塔睨了她一眼,知道既然人家都说是玩笑了,那她再把事情深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能又淡淡地笑了下,算是回应。
冯荻荻算是看出来了,周寐这人说话实在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她生怕她接下来还会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类的话来,连忙插在了两个人中间,说道:“诶,亲爱的,你今天特地过来我们的美术馆,那我们就带你参观一下吧,昨天刚开业,你今天来的正好,参观结束也给我们提点建议呗!”
“那当然好啊!”周寐道,“我今天过来,本来也就是想特地看看你们的美术馆呢!”
冯荻荻松下一口气,回头看了眼温塔。
果然,温塔直接说:“那我就不去了,刚刚楼上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我回去处理一下。”
冯荻荻在意料之中,朝着温塔点了点头,在周寐开口之前,又追加道:“对了,我的那份合同,今天上午一定要送出去,那麻烦塔塔你回去之后再帮我看一遍,没问题就叫他们拿走吧。”
“好。”
和她们简单道过别之后,温塔便转身,踩着她一如既往的高跟鞋,往楼上的办公室回去。
周寐看着温塔的背影,问冯荻荻道:“诶,我就开个玩笑,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冯荻荻在心里为周寐狠狠地捏了把汗。身为温塔这么多年的闺蜜,她当然知道,周寐刚才有哪些话,算是踩在了温塔的雷点上。
不是一句,也不是两句,而是所有。
对的,周寐刚才那几句话,估计就没一句是温塔喜欢听的。
但她为人向来八面玲珑,当然不会跟周寐说实话。
“哪有,塔塔不会那么小气的,只是我们今天上午的确挺忙的,毕竟这才开业第二天呢。”
“那就好。”
周寐实在是有点没心没肺,冯荻荻这么说,她立马也就信了,开开心心地又挽上她的手臂,要她带着自己,参观参观她们这整个美术馆的建造。
温塔回到办公室之后,拿起了冯荻荻放在桌上的那份文件。
但她摁着文件,却并没有什么认真看进去的心思。
其实温塔还真没有多么讨厌周寐今天所说的话,相反,关于离婚这件事情,温塔并不是没有起过念头。
大概结婚第一个月吧,她就有这种想法了。
没办法,萧厉这个人,和她理想中的对象实在差距过大,她就算婚前再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至少有一个长得可以,爱她又肯花钱的优点,艺术品位那些她以后都可以慢慢地教,但是结婚后不到一个月,她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和萧厉每天待在一起。
相比较优点而言,他的缺点显得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任何艺术鉴赏的品味只是其中之一,结婚后的温塔还发现,萧厉这个人,喜欢在床上说脏话,每天回家也不会特别主动地去洗澡,关于个人卫生上的事情,经常能拖就拖,得过且过……而且,他在有些时候,精力实在好到叫人害怕。
如是总总,加起来,温塔便觉得,自己结婚后的每一天都是在度日如年。
所以她想要离婚。
但想归想,温塔自己也清楚地知道,既然家里选择要她和萧厉结婚,那这个婚,就不可能随她的心意,想离就离。
所以她只能过一日是一日。
好在度完蜜月回来,温塔便有自己美术馆的事情要忙,萧厉也得回去上班,他们不必再日日都必须面对面地待在一起,她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种心思才算是稍稍地歇下来一些。
刚刚周寐的话,又把温塔提醒回了她和萧厉度蜜月的时候。
她摇摇头,要自己赶紧把那些一点儿也不美好的记忆甩出去。
她埋首工作,直到快用午饭的时候,身心才算彻底的安静下来。
周寐下午便离开了美术馆。
温塔也没再去送她。
这天是九月三号,温塔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过后,还需要回一趟老宅。
萧厉从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所谓老宅,当然是指温家的老宅。
这是温家的传统,每个月都要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回到老宅吃饭,算是家族的团聚。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低调的迈巴赫停在了美术馆外的喷泉前面。
温塔刚从美术馆里走出来,就见到萧厉殷勤地下了车,过来为她打开车门。
回老宅的时候,萧厉以防要喝酒,基本都不会自己开车。
等到温塔上车之后,他就自己也钻进了车后排,坐在了温塔的身边。
司机将车子驶向温家老宅的方向。
这个月的聚餐之所以选在三号,是因为上个月的聚会,温塔的大舅舅,也就是温家现阶段真正的掌权人之一温麟元,因为在国外出差,所以没有参加。
而前天,这位大舅舅终于从国外回来了,大家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聚一聚。
是的,温麟元,是温塔的舅舅。
圈子里几乎都人人都知道,温塔出身北城温家,家族资源庞大,但鲜少有人知道的是,温塔的姓,其实随的是她的妈妈。
温塔的妈妈温祝华,是北城温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和温塔的爸爸结婚的时候,她的爸爸,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私人建筑师。
因为地位差距过大,所以温塔自从出生起,就跟着妈妈姓。
后来两人离婚,温塔更不用说,抚养权归了母亲,也就跟随着妈妈,一直住在温家的老宅里。
温家老宅位于北城寸土寸金的西城区二环内,和温塔还有萧厉的新房其实离的不远。
换种方式说,其实萧厉当年之所以选择了位于江月湾的别墅区作为自己和温塔的新房,就是想要她住的离家近一点。
他们抵达温家老宅的时候,恰好月上柳梢,胡同巷子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伴随着三步一棵的老槐树,忽明忽暗,像是在为他们指引着回家的路。
温塔和萧厉下车,两个人的双手都提了不少的东西。
这些都是萧厉准备的。
纵然温塔和温家人都已经说过无数遍,自家人回来吃饭,不需要带这些东西,但萧厉总还是习惯准备着,一家人从外公到刚满两岁的小侄子,每一次回家,他都不会落下。
但凡这种细心能带一点到他的生活习惯上,温塔想,她都不至于会这么嫌弃萧厉。
两个人提着东西,进了家门。
平日里最是喜欢温塔这个外孙女的外公温彰荣,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哎,都说不用带东西回来了,家里又不缺什么……”看见两个人手上的东西,温彰荣便念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