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山白山  发于:2024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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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明本来在一旁坐着,一副大佬姿态,听到这也忍不住加入他们的谈话:“你也很有背景?”
“不然一个学校怎么会因为一个学生妥协?”
牧时说:“这个'也'好做作啊。”
牧时又说:“我没有背景,我只有恒心和毅力。我打了小一百个举报电话。”
“亓越阳,该你了!”
亓越阳扔出一张牌:“K。”
晚自习,操场上聚集了很多学生。有球赛的在比赛和加油,没球赛的就坐在草地上玩。
林一岚很高兴地扔出最后一张牌:“A!”
他们几个人在玩干瞪眼,最后的输家要接受大冒险的惩罚。
岑明低声说:“亓越阳,你干嘛给她喂牌?”他就坐在亓越阳旁边,看着他们玩游戏。
“什么喂牌。”
岑明说:“刚才她那个反应,明显就是想要K。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亓越阳说:“我没看出来。”
他输了,大冒险是公主抱最近的人。亓越阳在身后的岑明和牧时里选了牧时。
牧时剧烈地挣扎着,两个人一起跌在草地上,沾了一身的水。
一片笑声里,有人说:“人这么多,我们玩点别的桌游呀!”
“什么什么?你带了三国杀吗?”
“三国杀在教室里,我们好像只有扑克牌……”
“那个,”亓越阳忽然说,“我带了狼人杀。”
他仿佛凭空变出一个小盒子,围在一起的学生们发出欢呼。
“我也要玩!”
“都来都可以来!人越多越好玩!”
一片喧闹里,岑明懵逼地看着亓越阳:“你为什么会在系统面板里带一盒狼人杀?”
牧时说:“瞒不住你了。其实我跟亓越阳特别喜欢桌游,每天不玩两把都睡不着。”
第一场亓越阳是个平民,差点死在第一夜,被好心的女巫捞起来。
因为都是同学,而且很多新手,所以大家玩的也不是很专业,是熟人恩怨局。
林一岚说:“我就是女巫,不用客气。”
亓越阳点头:“谢谢你。”
但是林一岚其实是狼,甚至是她主张第一晚刀亓越阳的。她本来准备第二天再刀一次,但是亓越阳归票把她归出去了。
林一岚探身过来,小声问:“我演的不好吗?你怎么能怀疑到我?”
亓越阳也小声告诉她:“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特别亮,还会很活跃。”恨不得用小喇叭告诉全世界,这里有人编了个小谎言。
岑明一开始还端着,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跟一群高中生混在一起玩,算什么事。但后来他开始沉迷且乐在其中。
他甚至开始搞事,跟牧时相爱相杀。只要第一天死的这两人其中一个,那另一个八成就是下手的狼,两成是幸灾乐祸的女巫。
气氛热烈,加入的同学也越来越多。
亓越阳数着牌,忽然发现这一圈,已经围了二十多个人了。即使不加入游戏,一些玩家和npc都还是喜欢来凑热闹。
昏黄的光照亮操场,草地上还有水汽,远处的篮球撞在墙上。
一阵笑声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片忽然安静了下来。
亓越阳洗了洗牌,忽然,有一个人说:“只玩狼人杀,也没意思,不然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热闹的人声仿佛被玻璃隔绝,几分钟前的闲适像一个幻觉。
另一个人说:“好!一人一个,我先来!”
没有人阻止。很奇怪,就连亓越阳想说些什么打断他们,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他们似乎陷入了什么微妙的氛围,像平静的冰面下有暗流涌动。冰面上的裂纹却只能暗示发生了什么。
“很久之前,有一个傻子。他睡觉的时候,房子着火了,但是火又被雨水扑灭。”
“他起来以后,就去收拾房子。地上都是水,那个傻子啪嗒啪嗒踩在水里。”
“忽然,啪一声,滋溜溜的电漏出来了,那个傻子被电死。”
亓越阳看向讲故事的学生,他的身影被掩在一片黑暗里,只露出下巴上挂着诡异微笑的嘴。
……他们刚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圈学生里混进了什么东西。
已经有玩家开始冒冷汗。
亓越阳说:“不是讲鬼故事吗?”
“你说的这个故事,只是人死了,哪里有鬼?”
那个人咯咯笑着:“鬼,鬼在的呀!”
“鬼就在这里!”
林一岚被他突然抬高变尖的声音吓了一下。
“鬼就在这里呀!”
那个声音尖锐中夹杂着古怪的颤音,像指甲刮过黑板。
他哈哈大笑着,身体似要与那黑暗融为一体。

操场上明明到处都是人,但没有谁注意到这一片古怪的安静。
接下来讲故事的是几个普通学生。他们中有人讲的故事很老,之前已经有人讲过。
第一个讲故事的人,会在重复的故事出现时,不断发出奇怪的笑声。
而那些人不会因为被打断而生气,而是莫名其妙的,开始脸色发白,像在恐惧着什么。
直到轮到林一岚。
林一岚没看过多少鬼故事,憋了一会,才憋出几句:“学校……学校以前是个坟场。”
在场的玩家同时看向她。
因为那个鬼影没有笑。
林一岚回忆了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故事,然后一口气说完。
“然后,表面上学校很平静,实际一到了晚上,就会有鬼影到处晃,还会有尸体从地底下爬出来吃人……”
林一岚有点懵地说:“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岑明转头,盯着黑暗里,发起鬼故事的影子:“你为什么不笑?”
“……很好笑吗?”林一岚说,“我,我讲的确实是个鬼故事啊。”
牧时小声告诉亓越阳:“之前,晚上讲鬼故事的时候,如果有人重复的情节很多,就会有另一个,甚至好几个人怪笑。”
“然后,”牧时说,“那些人会莫名其妙离开宿舍,要么消失了,要么……”
他顿了一下,“可能是被吃了。我们找到过残肢,应该是红衣女鬼干的。”
岑明不能站起来,他指着林一岚,问那个影子:“她讲的故事重复了,你为什么不笑?”
林一岚说:“啊?跟谁的重复了?”
亓越阳说:“牧时他们宿舍,很喜欢讲鬼故事。之前有人讲过这个。”
牧时说:“什么喜欢?我那个是被迫的。”
岑明不解,继续问那个沉默的鬼影:“不是无差别击杀玩家和npc吗?你在发什么呆?”
牧时说:“哥,可能是卡了,你别急。”
岑明说:“我没有急。我只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女生,是亓越阳他们班的?她……”
牧时说:“嗯嗯,好,嗯嗯。”
林一岚说:“你们在说什么啊?”
亓越阳说:“好了,现在该我了。”
他说:“从前,有一个老师,她很漂亮,很多人喜欢她。”
“后来,她死了,在钢琴房,尸体旁有一瓶农药。”
“她变成了厉鬼,”亓越阳说,“她一直在钢琴房游荡。”
有人问:“她是自杀还是被杀?你怎么不讲清楚。”
亓越阳看过去,那个人的脸明明被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但五官却模糊不清,像泛黄的纸上被水晕开的画。
这个问题里藏着杀机。
亓越阳说:“很多人都认为,她是自杀。”
“不过,”他话锋一转,“也许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接下来讲故事的都是玩家,他们大多是根据自己的游戏经历,来讲述鬼故事。
接下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学生。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生,她被班里的人欺负。”
“她很可怜。”
岑明和牧时他们都渐渐反应过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经历的鬼故事里,会掺杂着一些提示。
只是故事的真假还不能确定。
“班里的人,都很可恶,他们都该死。”
“一个女生跳楼了,一个尸体砸在地上,一个头颅迸出血花,一个月后,”他说,“她会带走所有人。”
“满足她的愿望,也许能得到宽恕。”
“她的愿望是什么?”有人问。
讲故事的人咧开嘴笑了:“她要那些人都去死。”
“好了,故事都讲完了。”
最初发声的人说:“现在,我们来选择一位评委。他将组织我们投票,评选出今晚最好,和最差的故事。”
最好的故事一定会被重现,最差的故事将被驱逐一夜。
牧时之前告诉亓越阳的是,评定由宿管决定。
但今晚变成了选一个人,组织所有人,来决定谁去死。
“你们可以毛遂自荐,”影子说,“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时,今晚的鬼故事会落下帷幕。”
林一岚问牧时:“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
牧时说:“有点热,又有点紧张。”
有个玩家开口了:“如果是我来组织,我会希望大家都投刚才那个女生。”
林一岚说:“他说的是不是我?”
牧时点头。
亓越阳说:“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林一岚偏头,盯着那个玩家,对方别过脸。
林一岚说:“好吧,我反应一个给他看。”
她举起手:“我来组织!”
黑影沉默。
实际上,这个组织人的作用,可重可轻。
他只是影响着每个人的投票,但不能帮所有人做决定。
他可以欺骗,威胁,站队,或者在一众人里循循善诱,理智分析。
林一岚说:“没有人自荐了吗?那就是我了。”
黑影说:“那么你希望,哪一个故事,是最差的呢?”
林一岚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今晚没有最差的故事。”
沉默,又是沉默。那几个看不清五官的人什么也没说。
“你们在这?”
十六班班主任打着手电筒,大步走过来:“篮球赛不是结束了吗?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像挡着眼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亓越阳发现,晚自习的结束铃早就响了。
篮球赛确实已经结束,操场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坐在草地上。
只有十来个人,并且很多是十六班的。
在十六班班主任,陈老师的催促里,学生们慢慢站起来,往各个方向散去。
岑明盯着林一岚的背影:“她不回宿舍吗?”
牧时说:“她是亓越阳的邻居。”
亓越阳说:“好了。你们对刚才的故事有什么头绪吗?”
岑明还想问关于林一岚的事情,但是对视片刻后,他意识到亓越阳和牧时什么也不会说。
岑明只能道:“那个故事,是在暗示我们,还是要杀了六层那些人,才能平息她的怨气吗?”
“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亓越阳回忆着,进入学校后听过的每一句传言。
那些生动的脸,带着各自的表情,怀揣不同的目的,对别人说过的话语。
亓越阳说:“你们有没有李倩倩的照片?”
牧时愣了一下:“她的东西都被毁了。”
“那今晚,”亓越阳说,“你们要不要,都跟我去档案室看看?”
档案室里头的门,新的锁还没有换上,空了一个洞。
厚厚的资料堆积在柜子上,亓越阳他们分了人,一个去看门,一个去摆弄电脑,剩下的四个去翻纸质资料。
一个玩家问:“要找什么,李倩倩的照片吗?”
“对。”
岑明忽然又说:“要是有十七班……”
亓越阳背对着他,撩起眼皮,玻璃窗的倒影中,岑明闭上眼说:“算了。就找李倩倩的照片。”
他们最后有了成果。十六班大部分资料都被刻意清理过,只有入学时,一张校报角落,贴了李倩倩的照片。
她笑得张扬,身后是曹航,和别的几个学生。
“李老师为什么还留着这张报纸?”
一个人问:“这上面没什么他的事情吧。顶多……他是编辑之一?”
亓越阳说:“把报纸给我吧,我去验证一个事情。”
“你们再找找线索,”他说,“注意不要留下明显的痕迹。”
校医院始终亮着灯,值夜班的医生刚好是那天,亓越阳遇到的那个。
他小跑着过去,医生吓了一跳,见他精精神神的,问:“同学,两点了,你不睡觉,在这里跑步吗?”
亓越阳说:“医生,有个事情想请您帮忙。”
医生接过那张报纸,亓越阳觉得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在被剥开。
“您那天提到的,十六班那个痛经被送去医院的女生,”他问,“是这个人吗?”
医生摘下眼镜,仔细看了一下:“不是。”
他很笃定地说:“不是这个女生。”
亓越阳觉得真相近在咫尺。
“那您对她有印象吗?”亓越阳慢慢说,“她叫李倩倩。”
医生有些犹豫:“可能在哪听过吧。同学,我每天遇到的学生都很多,有些确实不太记得。”
那个因为痛经被送去的女生,才是真正的,经历校园暴力的人。
鬼故事的结局里,那个跳楼的女生,描述是,“一个”,而不是“那个”。
如果没有后面刻意的排比叙述,这个“一个”,也许还不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如果死去的其实是加害者……
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亓越阳又递上刚才找到的一张集体照,里头已经没有李倩倩。
他指着另一个女生,问:“那,被送去医院的,是她吗?”
医生又摘下眼镜,这次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小姑娘。”
亓越阳轻声说:“她叫王安。”
医生拍大腿:“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当时我在医院帮她填了好几张单子。”
王安才是音乐书上,被咒骂的“大小姐”。
亓越阳又想到曹航。
他刻意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李倩倩才是受害者,王安则是加害者,最主要的证据就是那个荷包。
亓越阳觉得在这件事上 ,曹航没有说谎。
那李倩倩,又是真的,因为王安的荷包,被诅咒而死吗?

早自习,王安在楼梯间被人堵住。
那几个男生女生是这学期才转来的,经常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举止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为首的岑明个头很高,插着口袋俯视人时,对普通学生来说,其实很有压迫感。
但是王安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冷淡地往前走,发现推不开他们以后,直接转身要去另一个楼梯。
牧时说:“王安,我们是来帮你的。”
王安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岑明又说:“李倩倩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吧?”
她一下懂了他们的意思。
上个学期,随着李倩倩的死亡,那近一年的折磨也结束了。
而这个学期……
王安说:“不需要了。”
过去的事情都被班主任勒令禁止提起,王安知道他还做了很多事情,来消去那些痕迹。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得知真相的,明明前几天他们还一副,觉得她是个恶人的样子。
王安抬头,直直看着岑明,又说:“借过一下。”
僵持片刻后,他们让开。
林一岚和亓越阳小跑着去教室。
林一岚说:“你今天怎么起晚了呀?”
亓越阳说:“我昨晚快三点才睡的。”
他们坐到座位上,林一岚小口喝着豆浆。
“三点睡,六点起,”林一岚打量着亓越阳的脸色,“你是在修仙吗?”
亓越阳眼下有些乌青。
这个世界太真实了,白天排得满满的课,写不完的作业,学不完的知识点。
亓越阳只能在休息时间去找线索,即使仗着年轻,连续几晚熬下来,也有点吃不消。
亓越阳越来越困,声音也越来越轻,“我睡一会,你帮我看看老师……”
林一岚还找了本书搭在他前面,挡一挡。
但其实,在讲台上,什么都能看得很清楚。
生物老师觉得好笑,还觉得那本挡着脑袋的书很是欲盖弥彰。
他去敲亓越阳的桌子,亓越阳一时间竟然没听到。
林一岚以为亓越阳要挨训了,但周老师只是嘀咕了一句“就这么困?”,就放着亓越阳睡过了一整个早自习。
课间的时候,亓越阳精神好了些。
林一岚跟他说闲话,讲着讲着,讲到了昨天晚上,操场上的事情。
林一岚说:“桌游真好玩呀,我都没注意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别的人就都走了,只有我们还在那里。”
亓越阳想了想,说:“一岚,你不觉得,这就是个怪谈吗?”
“嗯?”
林一岚有点好奇,又有点兴奋:“你是指,那天你提到的……学校里的鬼怪传闻吗?”
她把声音放轻。
亓越阳点头:“昨天晚上,很像是有鬼手挡住了我们的眼睛,又捂住我们的耳朵,让我们不能看清自己实际所处的环境。”
林一岚转着笔,因为不熟练,黑笔时不时掉在桌子上。
“世界上,应该没有鬼吧?”
她还是觉得得相信科学。
亓越阳说:“那为什么,我们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发现篮球赛已经结束了?”
“而且,”他说,“最后十六班班主任出现的时候,坐在那里的人变少了。”
消失的,是最先出声的黑影,和昏黄路灯下,那几张永远看不清的人脸。
人脸……
亓越阳忽然想到什么。
林一岚还是半信半疑的:“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正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费劲地形容那种感觉,“我明明知道里头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好像,我就是觉得它们是正常的。”
她清圆的眼很信任地注视着亓越阳,等待他给出正确的答案。
但是亓越阳什么也没说。
林一岚觉得奇怪和不解,明明再难的题目,亓越阳只要稍加思考,都能给出答案。
她直觉这个“题目”,亓越阳也是懂的。
但是亓越阳忽然沉默。
有时候,亓越阳和她说话,或者亓越阳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林一岚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似乎,他们是不一样的。
亓越阳转移了话题:“一岚,你化学试卷写了吗?下节课老师会检查。”
林一岚猛地抽出那张试卷,才想起来她只写了一半,还有好几个方程式编不出来。
还有几分钟就上课,林一岚愁苦地拿起笔,能写一点是一点。
陈帆一直盯着这边,过来说:“一岚,我写完了,你要看我的吗?”
林一岚很高兴,觉得陈帆真是个大好人:“那你借我……参考一下,马上就还你!”
“……我也写了。”
亓越阳小声说。
林一岚在奋笔疾书的间隙里抽空回答他:“你试卷上一点过程都没有,还不如直接抄答案。”
亓越阳不说话了。
中午,林一岚没有跟亓越阳一起回家。
她说:“陈帆约我去天台补笔记。”
亓越阳说:“在教室不行吗?为什么去天台?”
“他好像有点事情,”林一岚说,“而且天台不好吗?风景好,又凉快。”
亓越阳说:“我也想补笔记。”
林一岚点点头:“那一起吧,记得带上你自己的凳子。”
于是中午,午休时间,亓越阳站在天台边,林一岚坐在凳子上翻书,陈帆蹲在地上在凳子上写字。
亓越阳拎着小板凳,先是想到他是一个有五险一金的成年人,又想到他现在是恐怖游戏的玩家。
林一岚说:“原来你要站着看书的吗?那其实不拎凳子上来也可以的。”
“……不。”
亓越阳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翻笔记。
陈帆在那边跟林一岚梳理知识点,絮絮叨叨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来。
午后的校园很安静,碧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天台上的凉风中和了初夏隐隐的燥热。
亓越阳靠着墙,不知不觉开始打盹,头一点一点的。
他又忽然醒来,揉了下眼,发现陈帆和林一岚不见了。
天台上只剩下三只小板凳,和一个亓越阳。
亓越阳站起来,想去找他们,又没注意到自己腿麻了,绊到了那两只凳子。
他只能先在原地缓一缓。
他忽然注意到,天台边缘,墙角的白痕。
那白痕是个意义不明的图案,画得断断续续,又被刻意加了一层灰掩饰,乍一看只像旧墙上的斑驳痕迹。
亓越阳的指尖,顺着白痕的走向过了一遍。
他回忆着脑海里,一闪而逝的相似图形,在笔记本上重现了出来。
上山下水,左木右土。
这是那本没有封皮的书上,记过的,聚鬼的法阵。
李倩倩,就是在天台死的。
王安有个诅咒她的荷包。
天台上有聚鬼阵。
这三件事,显然有什么联系,是更深更隐秘的联系。
亓越阳的双腿缓过来了。他绕过天台中间的墙,在另一个方向看到了林一岚和陈帆。
他们背对着亓越阳,正靠在栏杆上,说些什么。
而后陈帆从兜里摸出封信。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看着林一岚:“一岚,给你的。”
林一岚低头,看见信封上一个巨大的爱心。
林一岚笑了一下:“画的好可爱。”
陈帆鼓起勇气:“一岚,就是……”
天台上的风吹过少年人的衣角。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他小声说,“就喜欢你了。”
陈帆其实很好。
他是八班的副班长,个子高,脾气好,成绩好,长得也不错。
他是那种,在青春期里遇到了,会觉得难忘的人。
所以当亓越阳看到林一岚露出迟疑和犹豫的神色时,他觉得自己并不意外。
林一岚的脸慢慢红了,像染上了夕光。
她拿着那封信,不知道是要打开,还是不打开。
陈帆又说:“虽然老师们经常说,这个年纪的喜欢不可靠。”
“但是我跟你保证,”他说,“我是个很好的人。”
“我的喜欢,也是很认真的喜欢。”
“原来你在这,”牧时不知从哪冒出来,在亓越阳身后用气声说,“我找你找半天了!”
“我甚至撬了你家的锁,”牧时明明也听到了那边的话,却还故意问,“你在这干嘛啊?他们又在做什么?”
陈帆太紧张了,他全部的心神都在林一岚身上。
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
他的心在胸口砰砰直跳。
亓越阳说:“我在等她。”
牧时眯着眼,看清那一头,两人的表情后,有点幸灾乐祸:“噢,那你还等得到吗?”
林一岚有点纠结,对上陈帆的目光时,她也会觉得紧张。
手中薄薄的信纸承载着最赤诚干净的感情。
年轻人许下的承诺虽然很轻,但对另一个年轻人来说,总夹带着不可自控的吸引力。
几分钟后,林一岚低下头,把信还给了陈帆。
“对不起呀。”她说。
陈帆是有点怔的,但他又问:“我……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林一岚说:“没有呀,你特别优秀。”
“但是我不想早恋。”
她的表情也很认真:“老师说得对,高中三年那么短,如果谈恋爱了,精力一定会被分散的。”
“我不像你们那么聪明,随随便便就能把书读好。所以就只能靠自己努力。”
林一岚叹口气:“对不起呀,但是我真的得认真学习。”

牧时又去戳亓越阳,悄声说:“还不如是因为不喜欢呢……你说是吧?”
亓越阳不轻不重地答:“我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牧时说:“嗯嗯,你说得对。”
牧时又说:“哎,怎么办呢,人家不想早恋,那谁都没机会了。”
牧时还说:“哎呀,你们班这个副班长,其实也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小林拒绝他,也只是因为不想早恋,”牧时说,“那要是她没那么爱学习,是不是就……”
那边,林一岚和陈帆都渐渐冷静下来了。
亓越阳拉着牧时去天台另一侧。
而后,他们再说了什么,亓越阳就不知道了。但是陈帆离开时,过来拿小板凳,眼睛有点红。
林一岚也垂头丧气的,抱着小板凳和笔记要走。
她觉得亓越阳应该能看出发生了什么,有些抱怨似的说:“我又失去一个朋友了。”
她是真的在难过:“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跟我玩。现在,又少一个了。”
亓越阳说:“为什么?”
林一岚说:“他跟我……说了啊。那我以后肯定,就不能老找人家说话了。这样不公平。”
亓越阳说:“嗯。”
牧时笑着说:“没关系的一岚,你还有亓越阳这个朋友。”
林一岚对牧时有点印象,记得他是十六班的。
她也笑了,点点头。
“我先下去啦,”她说,“哎,去洗个脸。”
牧时看着她的背影,又脱口而出说:“亓越阳,你也别灰心,以后毕业了还有机会的。”
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我真是被这个学校搞懵了,”牧时笑着摇头,“我们只是玩家,哪里有以后。”
亓越阳说:“牧时,你今天话真的很多。”
牧时说:“诶?再叫两声听听。最近你都没怎么叫过我全名是吧?”
牧时又说:“别生气啊……别急,别急别急!不是,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亓越阳靠在栏杆上,下午的课要开始了,教学楼外已经陆续开始有进来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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