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无限by山白山
山白山  发于:2024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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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时说:“王安和李倩倩那个事情,岑明带着我们捋清楚了。”
真要说一个开始的话,高一下学期刚开学,那一节美术课,应该就是源头。
王安很内向,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像十六班的一个影子。
那节美术课,老师要他们自由发挥。她画了一副很好看的风景画,画本身并不专业,但是上面的颜色漂亮又抓眼。
美术老师随口问:“用的什么笔?”
王安小声说了个名字。
那套笔,学校门口也有卖,一支要五十块钱。
下课后,有人跟王安借马克笔,还回来时,那支笔不出水了。
王安说:“怎么回事呀?这个笔怎么坏了?”
她的本意不是责问,但对方忽然觉得难堪。她就这么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抱着手盯着王安。
王安默默坐了回去。
那天以后,忽然开始有人,叫她大小姐。
牧时说:“那盒马克笔被收在了办公室隔间里,每支笔都被弄坏了,壳上还写满了大小姐这三个字。”
起初,王安也知道,她遭受的恶意,是源于莫名其妙的嫉妒。
她从来没有炫耀过什么,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对她每双鞋子,每件衬衫,甚至戴过的一个小发卡,其品牌和价格如数家珍。
她最初是隐忍的,因为跟那些人置气没有必要。
但后来,第一次被锁在厕所隔间时,有盆冷水从上头倒了下来。
她发出尖叫,然后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她觉得冷,浑身都在抖。
她发出求救,但一连三个课间,都没有人打开那扇门。
最后,是一个别的楼层的女生,来六层上厕所时,听到了声音,帮她开了门。
那个女生很惊讶:“你头发怎么湿了?”
王安看着镜子,里头的女生形容狼狈。
牧时接着说:“后来,就是校园暴力的戏码。孤立,针对,搞小动作,制造谣言。”
伤害一个人,和许多人一起伤害一个人,在整个六层变成了一场狂欢。
牧时说:“这场暴力一直持续到高二上学期。王安一直是忍着的。”
“然后,高二上学期过半,有人说,见到李倩倩和曹航,以及几个人,把王安带到天台。”
“李诚也在,”牧时补充道,“李诚因为同情王安,也被他们欺负。”
“但是,”牧时说,“最后从天台上下来的,是李诚和王安。”
“李倩倩跳楼了,曹航忽然变得很胆小,其他几个人都转学或者休学了。”
“事情到这里也就落下帷幕。”
牧时说:“学校处理得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这个学期开始死人。”
亓越阳想到什么:“王安被欺负的时候,应该找过老师吧?十六班班主任没有做什么吗?”
“问题就在这里。”
牧时皱着眉:“资料被清理了,学生们又不敢说话。岑明他们今天才查到,那段时间,十六班班主任请了假。”
“代课的,是档案室的李老师。”
亓越阳脑中浮现出了穿着衬衫,笑眯眯的男人,眼镜后闪烁的目光。
“所以才表现得那么矛盾,”牧时说,“我们之前也搞不懂,既然十六班班主任那么在意学生,那之前为什么会纵容那场悲剧的发生。”
“原来,”牧时叹气,“他是给人背锅的。那个李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里完全隐身了。”
亓越阳想了想,说:“那么,红衣女鬼是死掉的李倩倩。”
“她不仅讨厌王安,”他说,“她还恨着所有,跟她一样做了恶,却还好好活着的人……是这样吧?”
牧时点头:“应该没错。女鬼想让所有人都死,不是因为受害者的怨气,而是施暴者的不甘心。”
亓越阳说:“那你们知道,怎么让她消失了吗?黄符对她几乎没用。”
牧时说:“岑明说有点思路了,要从王安身上下手。”
“我看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牧时打了个哈欠:“处理完女鬼,再把学校里的传闻清理掉,这个副本就差不多能结束了。”
“哎,这次出去以后,咱们回学校看看吧?”
牧时说:“天天盯着一模一样的建筑,还真让我有点怀念咱们高中了。”
亓越阳点头:“好。”
牧时笑眯眯的:“我的照片还贴在墙上呢,前几个月咱们班主任还发朋友圈,说我的照片是最帅的一张。”
亓越阳问:“什么照片?”
牧时说:“就是毕业典礼上,咱们上去演讲,然后在后台拍的照片啊。”
“有你,我,”他说,“还有个女生。”
牧时说:“说起来,她是谁啊?”
“我们站得很近,”他说,“好像还挺熟?但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预备铃响了。他们该回教室了。
日光清朗,站在天台这么高的地方,可以看得很远。
亓越阳本来不该说这句话的。
他说:“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在天台吗?”
牧时当然记得,他说:“你又要开始感慨了?”
“哎,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进游戏,跟你真的没什么关系。”
他说:“就算有关系,也是我自愿的,好吧?你不要老想那么多。”
牧时甚至有点怀疑地问:“你不会,还因为那件事,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吧?”
亓越阳皱起眉:“我什么时候偷偷在被子里抹眼泪过?”
天台上风很大。
高二下学期,亓越阳第一次进游戏后,又过了两个多月,他在路上,毫无征兆的,又被拉了进去。
第二个游戏,是大逃杀的游戏。没有规则,只有活下去。
亓越阳活下去了。他再回到现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马路中央。
路过的车都在按喇叭,好心的路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带着他离开了马路。
那个时候,黑核并不稳定。它总是突然地把人拉进游戏,然后离开时,有时只过了几秒,有时会有很长的延迟时间。
每隔大约两个月,亓越阳就会被强制拉进游戏里。
但那个时候,在游戏里的痛苦,对亓越阳来说,从来不是短短两个月就可以消除的。
他开始变得沉默,甚至有点神经质。现实里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他用尽方法在别的地方寻找黑核的信息。
牧时说:“我以为你翻墙来网吧是为了打游戏,结果就是上个论坛啊?”
那个时候黑核没有名字,亓越阳只能偶尔,发现一些暧昧的,只言片语的描述。
那天晚上,他在天台,用手机搜寻同样进了游戏的人,发布的讯息。
两个月还没有到,他却再一次被拉入一场游戏里。
那个游戏,要求每个人轮着讲故事,又从故事里筛选出有意义的信息,达成通关目标。
没有血腥和暴力,死去的人也只是像睡着一样,坐靠在身边。
但亓越阳出来以后,过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黑暗里,他看着远方模糊的灯影,忽然在想,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
他在茫然无措中走上天台边缘。

黑暗中,牧时跑过来,一把把他拽了下去。
“你真疯啦?”牧时不可思议,“你在干啥?别告诉我,黑灯瞎火的,你来天台上面看风景。”
天台上只有一盏遥远的,昏黄的灯,他们彼此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亓越阳轻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牧时说:“你不在座位上,我出来看看。”
他拉着亓越阳坐下来,靠在墙上。
微凉的晚风吹过脸,会觉得冷静和清醒。
“跟我说说呗。”
牧时说:“你失恋啦?没考好?父母离婚?还是对生活有什么不满?”
他语气轻松,用近乎于开玩笑的语气讲出这样的话,却是暗暗警惕着亓越阳的反应。
网上的匿名论坛里,曾有人分析过,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也许是“随机”把人拉进去的。
当你的生活和它的某个副本高度重合的瞬间,也许就是它选择你的时刻。
他们称呼这种瞬间为“不稳定”,越是接近“不稳定”,就越容易被拉入游戏里。
所以,最好也不要和身边人走太近,不要和别人谈论起游戏,不要让他们也接触到“不稳定”。
不要由你,带来厄运。
即使那只是个猜想,亓越阳也不敢去验证。
他丧丧地靠在墙上,说:“别管我了,牧时,回去吧。我一会就下去。”
牧时摇头:“你一会就跳下去是吧?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你到底怎么了?”牧时皱眉,“亓越阳,这段时间你真的很不对劲。”
“上个月,你居然在数学课上睡着了。”
“你还说了梦话,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模糊的光影里,牧时严肃地望向亓越阳的方向:“你说,不要,你不想死。”
“你还说,救救你。”
牧时声音轻了些:“告诉我呗,不管是什么事情。就算你杀人犯法了,我也会帮你。”才怪。
牧时心里嘀咕,要是亓越阳真莫名其妙长歪了,他一定现在就把亓越阳扭送进警察局。
“我不能说。”
“是谁威胁你,求求你告诉我。”
“牧时,真的不行。”
“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么?还是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我们回去吧。”
“你特么到底在跟我装什么谜语人?”牧时按着亓越阳的肩,“你连我都不肯说吗?你就那么爱自己扛吗?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吗?”
“如果威胁你的那个东西,也能威胁到我,”他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一无所知,会比我知道真相更安全?”
他情绪有些激烈,说话时微微喘着气:“亓越阳,你明明在求救,为什么又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因为我不敢!”
亓越阳推开牧时,闭上眼:“我不敢,我……我真的……”
他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死去的人脸开始在眼前浮现。
他第一次那么恨自己的好记性。
他记得每个人的死法,记得他们头颅被割下时的表情,和坐在身边的尸体,散发出的特殊气味。
牧时一直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牧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亓越阳说:“你会不会信我?”
理智和情绪彼此争斗,说不清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我进了一个游戏。”
“它没有名字,没有源头。”他说,“它在杀人。”
起初牧时以为那是什么隐喻,后来他开始觉得亓越阳精神失常。
但最后,亓越阳抖着手,挡住眼睛,轻声问他“你信不信我”的时候,牧时说:“信啊。有什么不信的。”
他们说了很多话,关于游戏的猜想,死去人的归宿,可能存在的脱离方式,下一个游戏的时间,很多很多。
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但亓越阳觉得越来越清醒,他正在堕入一个泥沼或者幻梦,而现实中的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费劲地把他往上拉。
牧时说:“我跟你去吧,你能拉我进去吗?”
亓越阳说:“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这种事情。”
牧时咧嘴笑了:“你也知道,我会坚持,并且做到。”
“相信我,亓越阳,”他这么说,“两个人,比一个人,要能扛。”
他开始琢磨加入游戏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猜测和想法。
而亓越阳,却忽然注意到,天台角落,灯几乎照不到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
他们彼此太熟悉,只是一个身形就能认出对方。
她发现亓越阳看过来了,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边牧时一拍大腿:“不行,我要去把我手机拿过来。你刚才说的论坛,我也去看看。”
“亓越阳,在这待着,”他立刻起身,“我马上就回来。”
亓越阳说:“手机不是都被班主任收了吗?”
牧时说:“嘿嘿,我交的模型机,没想到吧?”
牧时走以后,她慢慢靠近亓越阳,蹲在亓越阳面前。
亓越阳轻声问:“你也听到了?”
她点点头,偏冷的眉眼耷拉着,说:“你们两个,真是从来不让人省心。”
她只比他们大了几个月,从小到大,就一直爱当姐姐。
她伸出手,很温柔地拍了拍亓越阳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又说:“别怕,还有我们呢。”
亓越阳笑了,又觉得有点想哭:“我不想那么冲动的。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想牵连。”
她接着说:“不要让牧时知道我也听到了这件事。等他找到进入游戏的方法,你记得告诉我。”
亓越阳说:“我不想你也进去。”
“但是他要进去,”她轻声说,“牧时去,我就一定要去。”
他们是发小,从小到大,住同一栋楼。
牧时家在一层五号,亓越阳家在三层五号。她住在二层五号。是一条线。
记忆里模糊的光影中,天台上的情景,与眼前渐渐重合。
就像后来,那个时候,她也蹲在他们面前,温柔地拍拍他们的头发,而后转身,堕入深海。
天气清朗,上课铃就要响了。
牧时说:“亓越阳,你这个表情,真的很能让我起鸡皮疙瘩。”
亓越阳笑了一下,但是牧时觉得他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牧时一直觉得奇怪,明明,这个副本对亓越阳那么友好,简直可以说是在度假,但是为什么亓越阳,偶尔会露出那种奇怪的神情?
他们并肩下楼,要回教室。将走前,亓越阳忽然对牧时说:“听说一个人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肉体死亡,第二次是葬礼,第三次是被遗忘。”
牧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亓越阳。
牧时猛地福至心灵。也许正是这个高中氛围影响到了亓越阳,让他变成了一个伤春悲秋的小年轻。
于是牧时接下他的话,说:“说得好!很有深度。很适合当作文素材。”
亓越阳没再说话了。
牧时心里想,亓越阳好非主流。亓越阳讲话好尬。
教室里,林一岚从口袋里掏出小零食,分给了周围几个同学。
“有点辣,”她悄声说,“可以生物课的时候吃,就不会犯困了。”
“咦,”林一岚凑近去看亓越阳的眼睛,“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亓越阳说:“刚才沙子进眼睛了。”
林一岚心想,这不是电视剧常出现的台词吗!
一个人自己偷偷哭了,被别人发现,就会说沙子进眼睛。
林一岚又想,虽然亓越阳一大高个,但是心里头肯定也会有小委屈小难过,也会有偷偷躲起来哭的时候。
林一岚就很怜爱的,又递给亓越阳两包小零食,说:“嗯嗯,好,是沙子。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亓越阳听得有点懵,但是上课了,就没再问下去。
上课的时候,亓越阳借了小镜子,用沾水的纸巾擦了好几次眼睛,异物感才消失。
天台上风怎么那么大。
“砰!”
有人摔下去了!
亓越阳和林一岚同时看向窗外,一楼的水泥地上,趴着一个人。
没有血。他从上方坠落,却没有露出明显的伤痕。
但他四肢发颤,就像被折断的木偶,没有痛感,却不能自己动作。
“这是谁啊?”
“哪班的?”
“好像是十六班的?”
“十六班?”学生们窃窃私语,“从六楼掉下来的?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那个人是曹航。
生物老师皱着眉:“大家先自习,我去看看。”
林一岚想到亓越阳说的,关于十六班的事情。
她悄声问他:“是因为,那个吗?”那些怪谈,关于鬼怪的传说?
亓越阳却觉得,曹航的堕楼,很像是玩家的手笔。
他从高处落下,但是没有露出明显的常规伤,很有可能是有人对他使用了道具。
牧时也说,岑明他们准备从王安那边入手,解决红衣女鬼。
亓越阳说:“可能是吧。他将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大白天的,林一岚觉得心底发毛。
亓越阳把十六班发生的事情,从头又给她讲了一遍。
林一岚无意识地,用笔戳着草稿纸,又小声问:“那李倩倩呢?她已经死了,也还能被惩罚吗?”

……惩罚一个死人?
实际上,亓越阳几乎要默认,死亡,成为厉鬼,这本身已经是李倩倩这条线的终结。
林一岚看着亓越阳迟疑的样子,一下懂了他的意思。
“喔……所以李倩倩的死,”她说,“其实就是那个惩罚,是吗?”
教室里到处都是窸窸窣窣讲小话的声音,陈帆走到讲台上维持秩序。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林一岚清剔的眼在光下是一种很干净的棕褐色。
她笑了一下,又小声问:“你怎么不说话啦?”
林一岚照小镜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亓越阳说:“没有。”
“只是,你忽然提醒我了。”
陈帆在讲台上说:“大家先不要吵,等周老师回来。”
亓越阳又去看窗外,楼下,伏地的人影。
“我们之前都默认,李倩倩的死,是因为王安。”他轻声说,“那是王安对她的惩罚。”
但如果,这是不太相干的两件事呢?
有老师来敲他们班的门,有些生气:“怎么又是你们班那么吵?班长呢?快点维持纪律!”
班长只能站起来,和副班长陈帆一起到走廊上,听老师教训。
林一岚和亓越阳一起看着,窗外楼下,伏在地上的曹航,被两个老师扶了起来。
没有血,没有明显的伤口,他看上去很正常,只是动作僵硬,像一个人偶。
“一岚,”亓越阳问,“周老师,和十六班班主任,关系很好吗?”
他们在四楼,十六班在六楼。两个班隶属两个分部。
十六班出了事情,六楼的老师们反应也还算及时。
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他们班的生物老师,不是留下来处理学生情绪,而是立即下楼去找十六班班主任?
林一岚陷入回忆。
“我想想……”
她说:“我之前,被年级主任拉着补课的时候,经常看见大办公室里,周老师和十六班的老师说话。”
她想得很费劲,因为那些都是被扔在记忆角落里,琐屑的细节。
林一岚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能说:“他们好像是有什么关系的,不仅仅是同事,或者朋友。但是我不记得了。”
楼下的人都走了。
林一岚的注意力也回到面前的卷子上。
她用笔勾掉一个个选项,是很专注的神情。
班里的学生也渐渐安静下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亓越阳前面的男生,又开始和同桌下五子棋。
一张纸,几条线,两人捏着铅笔,乐在其中,又提防着老师的忽然出现。
亓越阳垂眼。
如果,他们没有对坠楼的人影,如此冷淡……那这些npc,真的很像活人。
这一切,也很像他记忆中,混乱的青春期里,难得的年少时光。
【通关条件】
【明德高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传闻,十分影响同学们的身心健康。作为转校生的你,将不受传闻的影响,度过充实美好的校园生活。】
系统面板闪了闪。
亓越阳也拿起笔,勾去了卷子上错误的选项。
晚自习是数学小测。
提前写完卷子的学生,一般也会继续留在教室里写别的作业,直到晚自习结束。
亓越阳在桌上放着写了一半的作业,和没收拾的纸笔,假装是去上个厕所,顶着数学老师的注视走出教室。
六楼没有开灯。
从五楼的楼梯去到六楼,就像一下踏入另一个世界。
死寂,阴冷,没有活气。
亓越阳摸黑到了十六班门外,从走廊上方的窗户往里头看。
十六班明明坐满了人,但是安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
……坐满?
亓越阳明明记得,十六班少了好几个人的。
他的视线在教室里逡巡,借着外头透进来的,模糊的光,他看到牧时和岑明坐在角落里,埋头写什么。
亓越阳看了几分钟,判断他们是在考试。
整个班级的人,包括坐在讲台上的老师,都在黑暗里,埋头写卷子。
六层的另外几个班也是如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头一点光都没有,像一个黑洞。
“吱呀……”
是风吗?门晃了晃。
那条缝像在诱惑着每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走进去。
【偷窥者的眼睛:无视外物阻碍,我的眼中只有你~】
【剩余使用次数:无】
门后,一个红色鬼影,悬在门上。
她兴奋得瞪大眼,大滴大滴的血落在地上。
也许下一个拉开门的人,会感觉有什么滴在了头发上,然后一抬头,就是女鬼裂开的嘴。
往前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和危险,往后是诡异的教室与情景。
亓越阳往前走了一步,手伸了进去。
“啪嗒。”
他开了灯。
办公室泄出的光,成了整个六楼,唯一的光源。
紧闭的教室门嗡嗡震动,但是没有一个学生敢抬头。
亓越阳走进办公室。
是很普通,很平常的场景。桌子上放着各科试卷和资料,每个老师的座位都有各自的小物件。
里头的杂物间,通常是用来放扫帚等杂物的,却传来一声轻响。
亓越阳没有去杂物间,他先找到了十六班班主任的办公桌。
他掀开地上的小毯子,看到了林一岚说的,老王画的阵法。
血一样的朱砂墨,在白色瓷砖上无比明显。
去拉办公桌的柜门时,亓越阳看见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页学生守则。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学生不应该翻老师的东西。
几个柜子和抽屉里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亓越阳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桌下地上,十六班班主任自己的包上。
那只帆布包里装了很多黄符,和亓越阳他们拿到的是同一种。
亓越阳还找到了一个钱包,夹层深处是一张照片。
是李月老师的照片。
十六班的惨案,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李月老师的悲剧,则发生在十几二十年前。
原来,这两件事确实有某种关联。
“磕哒……磕哒……”
亓越阳将所有东西摆放复原,拉开了杂物间的小门。
几平米的空间逼仄昏暗,正中,木偶一样的人影,正动作僵硬地上吊。
是曹航。
他表情麻木,双眼却尽是痛苦。他像被什么操纵着,踩在凳子上,又把头吊在绳子里头。
曹航的脚尖点着,似要踢翻凳子,但他的动作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挣扎。
“救……”
他张不了嘴,用嗓子憋出模糊的音调。
“救……救我……”
亓越阳只是这么看着他,说:“系统商城里,木偶道具的销量一直排在前面。”
“但是最开始,”他似乎陷入什么回忆,轻声说,“它只是一个小副本的,s级通关奖励。”
曹航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勒痕。
他疯狂抗拒着那种身不由己的操控感,但是他的身体开始自己下坠,用下蹲的动作,逼他完成上吊自杀。
“是我把它复制到了系统商城里面。”
亓越阳走上前,曹航眼中尽是绝望,他流下痛苦的眼泪。
亓越阳将他,从凳子上推了下去。
绳子断在地上,曹航四肢扭曲,各有各的想法,要逼他重新站起来。
亓越阳说:“你应该感谢我。如果商城里的是原版,你现在已经死了。”
他从曹航脑后,抓出一个枯枝一样的木偶,扔在地上。
曹航四肢失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濒死和劫后余生的冲击让他几乎要崩溃,但他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着亓越阳的袖子,声音嘶哑道:“谢,谢谢你……”
亓越阳没有再管他。
晚自习要结束了。
亓越阳从杂物间找来手电,从走廊的窗户,照亮了十六班。
最开始,他怎么也打不开紧闭的教室门。像有什么莫名的力量,阻挡着外头的打扰。
亓越阳稳了稳气息,他闭上眼,又回想起系统面板上的话。他将自己完全当作一个普通学生,像明德高中里的任何一个npc那样。
……然后他伸出手,轻而易举打开了教室后门。
“啪嗒!”
灯亮了,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回身看亓越阳。
教室里,依然是没有坐满的模样。讲台上也没有老师。
亓越阳说:“要放学了,记得收好卷子,放到办公室。”
他说话的样子,太平静了。跟他不熟的玩家,真的以为他是个莫名其妙出现的npc。
岑明先是松了口气,放下笔,又觉得奇怪,问牧时:“你那朋友,怎么回事?”
“他凭什么能打断我们的考试?”
这场考试的结局,本来应该是排在最后的几个人,被恶鬼当场咬死。
牧时说:“他有关系。”
岑明神色严峻:“什么关系?跟谁的关系?你怎么知道的?”
牧时疲惫地伏在桌子上,说:“看到了吗?他走的是后门。”
他的本意是想讲个冷笑话调节一下气氛,但是岑明压根没反应过来,又追问:“所以?然后呢?”
牧时不想理他了。
亓越阳又走到牧时这边,低声对他说:“我把曹航的木偶拆了。他不能死。”
岑明猛地抬眼,皱起眉:“我们没有让他死。”
“我们行动定在今晚,用曹航和王安引出红衣女鬼。”岑明扫视着教室里,坐着的学生们,面色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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