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剑的形状,交汇处镶嵌红宝石,细长的蛇攀附在剑身之上,张开的蛇口獠牙毕露,显出几分危险。
一直都很安分的黑马在看见萨维后躁动起来,不断地想向后退。
时岁只能一手拿着弓箭,一手安抚它。
随后这堂课的老师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同学,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知不知道?”
他颇为气愤地指着时岁:“要是射偏了把人弄伤弄死怎么办?!就算不是故意的,你回去也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这话说的也没错。
刚刚狠狠装了一把的时岁迅速滑跪:“好的老师,下次不会了。”
蜂蜜小蛋糕倚靠着栏杆,忽然说:“既然是手滑,检讨就不用了吧。”
“下次注意就好,”他朝着时岁眨眼,眼波流转,“对吧?”
花枝招展的男人多数都很危险。
时岁深谙这点,所以就算看见他时心跳总是会不受控的加快、做梦还莫名其妙地梦到了他……
她也没打算真和他有太深入的交流。
第六感告诉时岁,相比起后桌的安德,蜂蜜小蛋糕要不可控得多。
老师看看时岁,又看看萨维。
这个贵族学院说到底就是为少爷小姐们服务的,他们开心最重要。
老师没有犹豫,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这样啊……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就成。”
那位学姐已经下马将自己的丝巾捡了回来,她仓促地重新围绕在脖颈上,遮住了其下明显的青紫伤痕。
时岁没能再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但她总觉得一瞥看见的创口有点奇怪。
早上学姐就带着这样的伤和小蛋糕约会?
学姐小步跑过来,她咬住没有血色的下唇,委屈地看向萨维:“萨维大人,她刚才就是故意的!要是稍微歪一点我现在就死了。”
倚靠着栏杆的萨维唇角笑意淡了一些,他看向说话的女生。
被那双蜜色的眼眸不带情绪地盯着,时岁发现原本还打算找自己算账的学姐忽然抖了抖。
她向后退了好几步,仓促抬手捂住颈侧的的位置,时岁看着她的额角竟然泛起了细细的汗珠。
小蛋糕慢条斯理道:“如果没记错,你似乎没有干涉我社交的资格。”
学姐一边抖一边道歉:“对…对不起萨维大人,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飞快看了时岁一眼,捂着嘴扭头跑走了。
眼见着一切发生,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的时岁目瞪口呆。
渣男这点是没得洗了……蜂蜜小蛋糕该不会还PUA人家吧?
学姐一走,萨维眨眨眼,又恢复了那副无辜阳光的模样。
“抱歉,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对待未狩猎成功的猎物,萨维向来有极佳的耐心。
但这个中途捣乱的血包显然将时岁对他本来就没多少的信任消磨殆尽了。
时岁坐在马上,萨维蜜色的狗狗眼向上看,那种无辜又可爱的感觉立刻击中了时岁的心脏。
时岁听见他说:“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要不要多和我……”
一支箭破空而来,截断了萨维想说的话。
时岁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少爷骑着马过来。
少爷原本就比时岁高,他那匹马身量也比学院中饲养的马匹高大不少,遮在时岁面前严严实实的。
黑发红瞳的少年居高临下,和年长一级的萨维对视。
幻术被打断,萨维不耐烦地舔了舔尖牙。
他微微施力,将身体从倚靠着的栏杆上撑起来,站直了。
两个佩戴着不同家徽的血族针锋相对。
少爷冷不丁开口:“她是我的。”
时岁:“?”
别做这种霸总宣言,她上次没答应!
但是她被挡在少爷另一侧,控诉没办法传达到位。
不过时岁确实需要一个契机来摆脱小蛋糕。
想到这里,时岁默默咽下了本来打算说的话,她扬声道:“我先去上课了。”
然后迅速拉扯缰绳,带着一直很紧张的黑马迅速撤退。
萨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离开。
西奥多红瞳微微眯起:“她是我的猎物,把你的眼睛移开。”
血族数量稀少,漫长的生命、永恒的孤寂让他们缺乏乐趣,融入人类社会成了一个课题。
在伊莱学院里,尽量避免争夺同一个猎物成了血族们心照不宣的规矩。
萨维笑了:“她身上没有你的烙印,小鬼。”
但总有意外嘛。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那个混血种。”萨维笑容甜腻,他并不介意这个傲慢又不知分寸的小少爷的冒犯,“他的狩猎方式比你的要方便得多。”
“别把我和低劣的混血种混为一谈。”
马背上的少年冷冷看了萨维一眼,调转方向离开了栏杆附近。
萨维的同伴绕了过来。
“在想什么呢?西奥多过来做什么。”
萨维舒展了下略有些僵硬的身体,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有的人还没吃到就开始护食了。”
同伴盯着西奥多的背影,幽幽道:“权杖家系的家伙都这么讨厌,狩猎日里我们多杀几个他们的血包,怎么样?”
萨维没有回答。
良久,他低头调整了胸口徽章的角度。
应该给她下了足够的精神暗示,怎么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看到他们佩戴的那些徽章了吧?”
时岁点点头。
“剑术社和话剧团,它们的名号虽然是社团,但在学校里的地位和学生会齐平。”
“看到尽量不要去招惹就是了……但我现在说好像也没用,萨维学长都已经认识你了。”
“四个家系关系挺复杂,一时间没办法和你讲清楚……不过那几个社团和我们也没关系,基本只有国际部的人能进去。”
时岁松手,箭矢正中靶心。
舍友目瞪口呆:“你做过猎人吗?那个靶子我看都看不清楚。”
时岁放下弓,谦虚道:“可能是今晚的手感比较好,我从小运动天赋就不错啦。”
不知道是不是母胎里她吸取的营养比较多,弟弟时年的运动天赋比她要稍微差一些。
时岁想到弟弟,在人群里寻找安德的身影。
差点忘记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舍友犹豫再三,在时岁走之前提醒了一句:“虽然在三班必然要站队……但我觉得相比起安德,另一位会更好一些。”
时岁:“因为他是权杖家系的人吗?”
舍友:“嗯,嗯,否则他们就会成为你的敌人。”
显然,追随有权有势的人总比变成他们的敌人要轻松。
时岁拍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别乱跑。”
她谁都不想站。
少爷目中无人听不进别人说话,安德的世界观好像是另一个纬度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很不靠谱啊!
上个学又不是总统竞选,非得站队投票什么的。
这学校就没什么正常人吗?
这么想着,时岁找到了安德。
他明明长得不比小蛋糕差,但大约是出身比不上、又有少爷的针对的缘故,看得懂眼色的人都不会凑到他身边。
时岁:“在这里发呆呢?”
安德颔首:“嗯,有点饿了。”
他香槟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说这个话的时候显得可怜。
时岁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小时就能去吃饭了。
场地上骑着马的学生们正在射箭,二年级的大多技术都已经成熟,时岁的同班同学骑马都歪歪扭扭,别说拉弓了。
少爷倒是英姿飒爽,他拉弓射箭的动作极其标准,看着赏心悦目。
时岁撑着脸看少爷。
他身份太高位,不算能自己进森林的合适人选。不过作为同班同学,那是真的养眼啊……!
安德忽然扯了扯时岁的袖口。
时岁扭头:“嗯?”
安德顿了下。
就在刚才,在时岁看着西奥多的时候。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原属于自己的猎物被别的捕食者觊觎的危机感。
他的视线落在时岁的手腕上。
安德能看见白皙皮肤下清晰的血管,獠牙开始有些痒,腹中的饥饿感变得愈发强烈。
场地内忽然传来了骚乱声。
“快,快喊校医!有人受伤了!”
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一个不太会骑马的学生一夹腿,受惊的马匹朝着少爷的前方冲去。
而他正好松开拉弓的手。
擦过去的这一箭将伤口划得很深,血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个学生滚在了地上,又蹭破了皮。
时岁蹙眉。
她觉得他或许是故意的。
因为少爷朝着她——或者说是她旁边的安德看来,那双红瞳中溢满了恶意。
她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迅速加快。
刚才打断小蛋糕说话的那一箭很精准,少爷的射箭技术绝对不差。
可他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呢?
时岁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身侧的安德,他直勾勾地看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那双眼睛红的近乎滴血。
但他仍然记得自己刚转化的那一天。
胃部的饥饿感无法抵抗,他把那名袭击者的血液全部吸空,却仍然没有任何饱腹感。
一墙之隔的人类气味在引诱他。
安德记得自己忍耐得很辛苦。
他只能用疼痛来保持清醒,血族强大自愈能力会让那些抓出来的伤口迅速愈合。
直到那些人类远离,他才翻进农场,勉强抓了一只鸡吸干了它的血液。
从那以后,安德就如同一只原始的野兽,潜藏在暗处躲避阳光和猎人,狩猎鸟兽吸食它们的血液维持理智。
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血族的嗅觉极其敏锐,空气中血液的气味弥漫开,他需要用尽所有的理智才能勉强克制住冲动。
远处的西奥多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等待着看他因为饥饿感失控。
而身侧,最香甜气味的来源忽然伸手戳了戳他。
安德迟钝地扭头,对上时岁的目光。
……想要把她按在地上,吸干她的血。
“你眼睛好红,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说话时,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那里的血液也很甜,獠牙轻轻一划就能割破。
吮血的动作会和接吻没什么差别,只是血量小了些,所以嘴唇并不是首选的位置。
他盯着时岁的唇,下意识地吞咽。
时岁:“……”
这幅痴男表情让人想无视都困难。
昨天晚上身安德在看见她流血后也是这样,忽然失控。
他该不会有什么见到人流血就触发debuff的病症存在吧?
时岁当机立断说:“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安德没回答,他还是盯着时岁的嘴唇,然后慢慢地、仿佛那样就不会被人发现般地靠过来。
时岁沉着冷静地抬手挡在自己的嘴上。
这样就只亲到了手背,安德很可惜地抿了下唇。
他的声音低哑:“我自己去。”
时岁放下手:“行,还有这个动作下次也不可以做。”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喂,这一套未免太过自然了吧?
西奥多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两人的接触,他看见安德直起身子的时候瞥了自己一眼。
这个混血种并未像是西奥多设想的那样失控。
在场的血族不少,受伤的人类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纯血从不委屈自己,只有健康的、年轻的身体才配得上他们的餐桌。
就像经常吃山珍海味的富豪鲜少去街边摊吃小吃那样,顶多尝鲜。
他们的狩猎只是游戏。
而玩游戏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胜负欲,西奥多这样的人尤其。
安德瞥了西奥多一眼。
那双狭长的红色眼中其实没什么情绪,但在西奥多看来,这是个很明显的挑衅举动。
……这个该死的劣等种。
他要把那双眼睛挖出来踩碎。
安德伸手让医生打了一剂镇定剂,迅速离开现场去了医务室。
时岁站在原地,看着西奥多策马而来。
黑发少年骑着马站定在时岁面前,视线不留痕迹地从她小臂上已经结痂的伤痕上掠过。
时岁仰头看着少爷。
少爷也垂眸看着她。
彼此都在等着对方说话。
时岁:“那个,你有什么事?”
少爷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居高临下,语气变得阴沉:“……你没记住我的名字?”
时岁莫名心虚:“太长了,就记住一个亲王血统。”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看一眼座位表,上面写了名字的来着。
少爷情绪挂脸,肉眼可见的生气了。
时岁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咬牙切齿:“你记住了那个劣等品的名字,没记住我的?”
两个字和一串字那能一样吗……
谁让他介绍的时候说了那么一长串啊!
时岁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觉得脖子有点酸。
她很诚恳:“你再说一次,我这次肯定记住。”
少爷的脸色更黑了,他身后的跟班大气不敢出一声,一副“你完蛋了”的模样。
一人道:“西奥多大人,我看这家伙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还和那个劣等品走的那么近,不如……”
时岁幽幽朝他看去。
那人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背后毛毛的,他讪讪摸了下鼻子,闭上了嘴。
西奥多眯起眼:“选了他,你会后悔的。”
时岁委婉:“其实我没选…”
少爷扯了把缰绳,骏马调转了头,他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等着。”
由于西奥多的态度,时岁身边很快成为了真空地带。
……少爷脾气就是大。
看得出来是将胜负和她挂钩了。
可惜时岁再怎么想他都不是合适的、能带她进森林的人选。
还是和安德绑定比较可控。
三班里就五个特权阶级,剩下的十五人都是普通学生。
舍友本身怕得要死,她说在宿舍之外要躲着时岁走,有什么事也得回宿舍了才交流。
入学才两天,时岁和其余人不熟,他们自然不可能在时岁明显惹到了西奥多的状况下靠近她。
所以中饭时岁一个人吃。
伊莱学院的伙食不错,国际部和普通班不在一个地方吃饭。
时岁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
她一坐下,周围原本坐着的几个人迅速站起,齐刷刷地换到另外的位置坐下。
时岁:“……”
竟然成了洪水猛兽,好新奇的体验。
时岁咬着筷子思索。
其实这样也没事,自己想要去禁区之类的地方就不用找理由避开人。
狩猎日在入学后一个月,满打满算也没几天的时间。
如果能提早调查完弟弟的状况,那她就可以转学回正常的学校。
太久见不到阳光,人是会变态的。
时岁吃完,拎着一份打包的饭去了医务室。
校医不在,估计也去吃午饭了。
周遭很安静,这个时间学生老师们都回去午休。伊莱学院的医务室不仅仅有消毒水的味道,闻上去有点奇怪。
时岁刚走进医务室,听见帘子之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时岁拉开门帘,她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安德。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像是输液包的东西,里面的液体偏暗红,看着就不像人能喝的东西。
床铺上有一滩相似的痕迹铺开,输液包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向下淌,接近后气味更加浓郁。
时岁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没错。
那就是血包。
而安德,他正在吞咽。
香槟色柔软的发在光照下呈现出透明感,可偏偏他的唇角抹开了血色,那些猩红的色彩沾染了半张白皙的脸颊。
血腥和圣洁感同时降临在一个人身上,意外的并不显得割裂。
察觉到时岁的视线,那双红色的眼眸转过来,幽幽盯着她。
安德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过分尖锐的犬齿暴露在外。
时岁的心跳又一次失速,但大脑竟意外的清醒。
他刚才喝的是什么?血包?
人会有喝血的习惯么……?
安德张开嘴,说了一串时岁听不懂的语言。
时岁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她不知为什么有些挪不动脚。
漂亮如同天使般的少年放下血包,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按到了医务室的座椅上。
随后安德半跪下来,低下头将侧脸贴近她的掌心,像是某种大型犬。
那些温热的液体蹭到了时岁的手心,和安德冰凉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觉得有点痒,抽了抽手,但没抽动。
安德又把头抬起来一些。
他并未收手,只是将那些蹭在她掌心的血色液体一点一点舔掉,舌尖越界地舔过指尖的皮肤。
随后,他将时岁的食指含入口中。
尖锐的牙齿抵住了指尖,只要他咬下去,就能划破皮肤,品尝到之下鲜甜的血液。
安德掀起眼帘,狭长的红瞳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眼中不掩渴望。
但他只是含着,等待着。
无害的长相足够让人忽略掉他展现出来的危险性。
时岁的大脑放空到了宇宙。
这该不会这也是他们那个国家的什么习俗吧……
时岁抬起头无声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又重新低下头。
说实话被这么一张脸用这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人,换谁谁都顶不住。
思绪飞快地从脑中滑过,时岁下意识说:“张嘴。”
出乎意料,安德乖顺地仰着头张开了嘴,松开了到嘴的食物。
像小狗。
反正都已经被舔过了,时岁干脆上手,她试着摸了摸他尖锐的犬牙。
好尖的牙。
平时不会划破自己的肉吗?
思来想去,时岁直接问出口:“……你为什么喝血包?”
安德偏了偏头:“因为我饿了。”
时岁耐心问:“我知道你饿了,但饿了为什么喝血?”
安德并不掩饰:“因为我是血……”
他话并未说完,忽然抬头警惕地看向时岁后方。
这里距离教学楼不近,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时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医务室的门。
她的余光瞥见一抹银色。
时岁刚想转头,馥郁的花香将她包裹,一只手从后方贴上来,覆盖在了她的眼上。
那人食指上的戒指贴到皮肤,凉得她抖了一下。
来者的声音柔和,像是要将人拖入柔软的沼泽,就此沉浸其中。
“……好孩子,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时钟显示下午一点,外面阳光正好。
尚未调整的生物钟催促她出去游荡,而习惯了这个作息的舍友睡得死气沉沉,还打呼噜。
时岁觉得昨天晚上emo嚎哭的可能是她另一个灵魂。
昨晚医务室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动作也还算轻柔,就是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那句话结束之后她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的床上。
时岁其实什么也没忘。
她猜测,安德要说出的话或许涉及到什么伊莱学院的机密。
先不管那个自带花香、声音好听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时岁开始分析他为什么那么说。
多冒昧啊,说什么“忘记这里的一切”,又不是有超能力哈哈。
时岁笑容僵了僵。
喝血,犬牙尖锐,血红的眼睛。
上夜校避开接触阳光,外国贵族的家族构成,打了架但没伤口,莫名其妙凑上来说你身上好香……诸如此类的古怪行为举止。
好像吸血鬼……?
要不是时岁奇奇怪怪的东西看得多,她可能还没那么快联想到。
这种以前只出现在小说漫画影视作品里的生物如果真的存在……
那血包对于吸血鬼来说算不算预制菜?
时岁紧急刹车,把发散的思绪拉回来。
虽然这件事情很魔幻现实主义,但各种巧合凑在一起,荒谬的结果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戒指哥说不定真的有超能力。
时岁抬手正准备按按眉心,试图消化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手僵在半空。
她回想起昨晚自己用手在安德嘴里为非作歹。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尚且留存,水汪汪溢满了欲色的狭长眼眸同样出现在脑中……
如果安德真的是血族,那她的行为和把鸡腿放在狗狗嘴里有什么区别?
时岁平静地坐起身。
她觉得送她回来的人应该没那么好心,会顺便给她冲一下手。
时岁默默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进洗手间洗手。
手机在老师那里,要两天后放假那天才能拿到手,她不能通过网络来获取想要知道的信息。
况且这所学校既然能开这么久,必然已经做好了伪装。
就算她现在报警那也没证据,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是精神病抓起来。
不知为什么,时岁并不觉得恐惧,隐隐约约还有些自己没察觉到的兴奋。
她从小就胆子大。
小时候弟弟时年怕黑,都是她保护他。
看着时年崇拜的眼神,时岁总会骄傲自己是个好姐姐。
不过安德他们是血族,这还只是猜测,并未定性。
对方既然下了咒,她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常地去上课就好了。
时岁迅速拟定了一份计划。
这一晚上,时岁压根没睡着,顶着黑眼圈进教室前特意看了眼座位表上少爷的名字。
——西奥多。
后面的家族名实在是太难记忆,时岁干脆不记了。她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没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得知一个怎么样的噩耗。
第一节课,后座的安德没来。
第二节课,他还是不见踪影。
第三节课下课,时岁顶着一群人的注目跑出教室,喊住了要走的老师:“老师,请问你知道安德去哪里了吗?”
那老师停下脚步,用有些可怜的目光看向她:“……安德同学违反了规则,他被关禁闭三天,下周才会回来上课。”
他飞快往教室里看了眼,脚下生风地走了。
时岁:“……”
无语啊,班里总共就两个阵营。
我方阵营领袖开局被ban,就剩下自己面对敌方仇恨值挺高的Boss,孤立无援。
时岁返回教室,无视窗边投来的饱含恶意的目光,完全没露出西奥多想看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只是上完第四节课吃完饭回宿舍午休,她都持续散发着低气压。
舍友坐在床边啃着薯片:“我觉得你起码这三天要避开西奥多大人。”
时岁抬头:“你了解他吗?”
舍友只知道一些大众知道的信息,她说卡纳斯特家族隶属权杖家系,家族根深叶茂,富可敌国。
每一个字都在说“惹了他基本就完蛋了”。
时岁听到这么长的名字就头疼。
舍友小声和时岁说:“实在不行…去和西奥多大人道个歉吧?”
时岁想到他昨天看自己的目光。
傲慢的小少爷看着就是睚眦必报的样子,道完歉不知道要怎么羞辱人呢。
现在最好的选项就是一路走到黑,咬死了敌对关系。
“我觉得那个安德不像是能保护你的样子……”
是啊,听到命令就张嘴的人怎么能做主导者。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时岁才选择安德啊!
少爷那样的人显然会想更多,届时如果询问她为什么想参加狩猎日,绝对不是“好奇禁区”可以搪塞过去的。
不过如果这群家伙真的是吸血鬼,那狩猎日……
哈哈,不会是狩猎人类吧。
时岁不想了。
她把自己裹紧被窝,趁着午休时间狠狠地补了一觉。
从周三下半夜开始,如同预想那样,时岁和西奥多的相处模式变成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看到他有朝着自己方向走来的迹象,时岁一下课就往人群里扎,溜得飞快。
几次下来,西奥多脸色很臭地让跟班前后堵着门,时岁本身就在靠走廊的位置,见状就从旁边的窗户翻出去。
教室里的其余同学目瞪口呆。
吃饭之类的时间,时岁也绝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有些和国际班一起上的户外课程,到了解散的时间她就立刻消失不见,神出鬼没的程度让人惊叹。
就这样,时岁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个夜晚。
这是本周最后一节课。
月亮高悬在天上,时岁轻巧地猫在树上。
时岁看着来搜寻的三个男生苦着脸四处翻找,她隐藏在茂密的树梢间撑着脸往下看。
还以为鼻子会很灵敏呢,真的是血族吗?
还是说,其余的都是巧合,而安德这个人是异食癖?
今晚过去,明天就是周六,离开学校她能躲的地方就多了——况且少爷应该也不至于追到校外。
要是血族,按照刻板印象,他们不能出现在阳光下才对。
等周一到来再来到学校时,安德就从禁闭状态下解放,自己也不用这么继续苟着。
你追我赶的也太辛苦了点。
时岁看着几个人离开,她从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避开人群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西奥多绝不承认自己恼羞成怒。
世界上绝对没有比时岁更像泥鳅那样滑不溜秋的存在。
少年双手环胸站在墙边,他抿着唇,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阴云密布,暗红色的眼眸中酝酿着风暴。
没人会在这时候上去自找苦吃,但大家都在偷偷关注——毕竟他们都以为时岁会在第一天就吃苦头。
血族的五感很敏锐,但西奥多身为纯血贵族,自然不可能那么狼狈地亲自到处找人。
但那几个跟班全是废物点心,两天下来连时岁的衣角都没抓到。
他已经在时岁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西奥多本来脾气就不好,他的火气直线攀升,在同为纯血的朋友的调侃下到了爆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