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敢?”阴萝认真地?问,“你是继太后,我是嫡公主,我们有一点血缘关系吗?”
兴太后被?气得?当?场昏厥。
就连诸妃阴萝也没?放过,她幽幽吊着眼皮,眼瞳泛白居多,颇为?森寒阴厉,“各宫娘娘昨日送我那?般好礼,慈恩若不回馈一个,倒真真是心里有愧,这不,天还没?亮,狩猎场早就给娘娘们搭好了,就等着娘娘过去赏玩呢。”
良妃等人:?!
她们直觉不是甚么?好玩意儿,想要找理由避开,可谁让她们以为?背靠太后好乘凉,这下被?一锅端走?。
京郊外的百里地?,有一处人气兴盛的鹰场,今日都死寂了般。
当?诸妃逃离那?牢笼一般的马车,又被?赶到另一个牢笼高台,底下就是一处渊深的丛林,起先她们还不明白八王姬的意图,直到呼喝声?响起,竟有人被?赶进?了这荆棘丛林里,她们仔细一看,不是自己的儿女孙辈又是什么??!
上到大王爵,下到六王爵,整整齐齐,都在其中!
良妃甚至看见了她那?八岁的小王孙!
她腿一软,险些?没?摔下高台,嗓子就像是被?刀子割过似的,嘶哑得?厉害,她哭着跪下来,爬到阴萝的腿边,苦苦哀求,“殿下,殿下,您不可以,您不可以,才八岁啊,锦儿他才八岁!”
喔?现在知道你宝贵小孙孙才八岁啦?
阴萝伸腿踹开她,还是那?副纯真稚气的口?吻,“娘娘求我做什么?呢,我那?妹妹,险些?就腹死胎中了呢,她可是零岁都不到,做姐姐的,自然要心疼一些?。”
就你家孙孙是命,我妹妹不是命啦?
良妃煞白着脸,被?甲兵挟住下去了。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搅浑在一起,而练氏孪生姐弟,阴萝暂时没?找到在女医一事的马脚,并没?有放下去,只让他们陪着看着。
但练星含不觉得?那?小毒蛇会这样简单放过他,果然——
江双穗也被?带进?了鹰场。
他脸色倏变。
弹幕起先很兴奋。
【唉哟老子可算是出来了这蹲监蹲的差点就蹲出痔疮了】
【等等这哭成一片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原地?处决吧?】
【???不是,主播不是小锦鲤吗,怎么?混得?这么?惨啊】
【啊啊啊好多老鹰来了我靠!!!】
最开始是洒落一层粘粘糊糊的碎肉块,众人很难躲避,被?淋个正着。
伴随着一句甜软女声?,“放鹰!”
“唳——!!!”
铺天盖地?的,体形彪悍的巨鹰们如同嗅到了什么?美味饵食,俯冲而下,啄食王爵们身上沾染的肉块。
“啊啊啊救命救命!!!”
“元慈恩你敢造反你不得?好死!!!”
巨鹰的每一次进?食,都会带起大片的血雨,完好的皮肉被?咬得?坑坑洼洼,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儿,哪里受得?住这种折磨?
江双穗更不必说了,她虽然不是主子,但像主子一样活了那?么?多年,她哭着逃跑,摔倒,爬起来,被?踩踏,鼻孔冒出两管猩血,身后还有巨鹰在虎视眈眈。
她想哭!真的!
她不过就是用救赎值买了一枚易符,稍微交换一下她跟元慈恩的气运命数。
她也不是那?种坏人,因此也交换不多,就兑了个10%,最起码从监牢里出来也就可以了,怎么?会反噬得?这么?严重?!
“噗哧噗哧!!!”
巨鹰扑棱着黑翅,尖锐的利爪刺进?血肉,抓起这少女的后背,腾到高空后,就要松开鹰爪,把猎物狠狠摔到石碑上,从而让她直接断气,到时候它就可以安静地?饱餐一顿!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少女凄惶大叫,头皮跟脑浆都要被?扯出来,“救命救命星含弟弟救命!!!”
练星含做不到无视,更做不到看着那?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女孩儿被?厉鹰活活摔断脖子。
他痛恨元幼平的心狠手辣,却又不得?不哀求她高抬贵手。
“八王姬——”
他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又不得?不学着那?些?蓄意讨好主人的小宠,打碎一寸寸的傲骨。
“殿下,您饶她,求您,饶了她。”
阴萝看都没?看他一眼。
练星含嘴里含着一口?腥血,疼痛刺激得?麻木,他抓住了阴萝的手,他分明最厌恶这每一根沾满他国子民鲜血的手指,恨不得?根根切断,可是他毫无办法,竟带着这一只罪恶的手,探入他不为?人知的蛟龙池,少年的身体微微发颤,薄染一层胭脂色,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羞辱到极致的痉挛。
“只要您饶了她,我的,我的一切都是您,您想怎么?玩,都可以。”
地?狱!元幼平,我在地?狱等着你!
蛇蛇很?迷惑。
现?在就流行起?了《为了救心上人我决定跟仇人同床共枕》这种凡魔虐恋风向了吗?!
不是, 为什么能有家伙卑贱到这个地步,甘愿牺牲自己的身子也要救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呢?爹娘给的这一具身躯,是为了让你给别?人牺牲, 给别?人糟蹋的吗, 还主打一个感天动地无怨无悔?情爱就这么伟大, 可以?凌驾在生命与尊严之上?
还是说魔种都跟凡人不一样,因为不是爹娘养的,所以?不太爱惜?
不管怎么说, 阴萝觉得他们都是爱的蠢货。
阴萝是一条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毒蛇蛇, 很?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这可不妨碍她戏弄蠢货喔。
她跟狗杂种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多年,早就想看看他垂死挣扎是什么绝美样子了嘻嘻。
她上前一步, 练星含仿佛被惊住, 猛地往后?一退,如避洪水猛兽。
萝萝:???
“换,换个地方。”
少年男妃屈辱地闭上眼, 从那喉咙里?溢出破碎的一声, 好像这样就能保全他最后?的颜面。
周围的人都低下了头,装没听见?, 这漫长的沉默又?凌迟着练星含的身心。
见?阴萝还在用一种诡异的、又?像是某种怜爱的目光瞅着他,想着早死早投胎,练星含自暴自弃地说, “元幼平, 算我求你了, 去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行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服软。
蛇蛇歪头:“好喔。”
练星含没想到这个娇气任性?又?阴毒的家伙居然真的照做了。
当然, 他们去的地方不但偏僻无人,到处是光秃秃的硬石, 还连一张软塌都没有。
练星含闭眼,他又?感到痛苦了。
这样的鬼地方……很?难快速完事?吧?
想到要被元幼平这个小?畜生玩上个半天,他浑身就跟爬满了曲曲绕绕的小?花蛇似的,每一个阴暗念头的闪过都难以?忍受。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腰封也钻进两条小?花蛇。
他霍然睁眼,擒住她的手腕,掐出一圈深红的肉印。
阴萝因为要进食了,尽管是娇气的、不爱受疼的性?子,但破天荒没有冲着他发火,极乖地催促道,“你要自己?来喔?也可以?呀。”
练星含:“……”
第一次没有挨骂,但感觉更耻辱了。
见?他又?僵着,像一块失去风情的石头,蛇蛇不高兴了,“说要跟我交易的是你,现?在不肯动的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我都没有嫌弃你被我老子玩过!”
她都不介意?他是小?爹,她已经很?大度了好不好!
练星含:“!!!”
他顿时?气急败坏拉近她的手腕,浑然不觉俩人贴着小?腿,“你爹那老货也敢碰我?他是不活了吗!!!”
可能是气场相冲,也有可能是神魔不两立,阴萝就爱气他这个阴毒小?魔种,一边拽松他腰封,一边泼脸嘲讽,“你说没碰就没碰啊,你又?没守宫砂,破没破身的,我怎么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呢!”
练星含简直被她呶呶的模样气疯了,生生呕出了一口血,他含恨怒声,“守宫砂呢,拿守宫砂来?我让你看看我被碰了没!!!”
虽然他也不知道守宫砂是什么玩意?儿!!!
但输人不输阵!!!
“我才不看,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守宫砂上做手脚呀。”
说实话,其实阴萝也不太理解守宫砂怎么点,对她来说好玩的事?情可太多了,就更不会?在乎这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她只要中意?,不管是天上的雪,淤泥里?的莲,都能被她无数次亲吻。
她不懂,但不妨碍她在更不懂的少年魔种面前装懂!
用弹幕的话说,这叫碾压局!
于是阴萝一副很?懂的样子,双手叉在他丝溜溜的小?腰上,还阴阳怪气举例,“在平恩殿那一日,你还主动牵那小?废物?的手手,唉哟,那嘘寒问暖的,那眉目传情的,说你们没做过羞羞的事?情,我蛇蛇第一个就不相信!”
?!!!
少年魔种立即反击,“你当我是你吗,我没成亲才不会?乱来,你还不是春心泛滥,见?到一个好看的就扑上去,连我姐姐你都不放过!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
“嘶——元幼平你找死啊!!!”
他脖根被狠狠咬了一口。
这小?畜生咬住还不撒口,非得等梨皮破了,流出一点甜蜜的浆液,她尝到了滋味,才肯狩猎下一处,练星含面露戾气,五指张开,拧住她那一颗娇娇小?小?的头颅,只要他一个用劲,就能脑浆崩裂,收割掉元慈恩这条小?命,让她下地狱哭去。
但她毫无顾忌,甚至昂起?蛇头,顶了一顶他的掌心,笑嘻嘻地说,“捏呀,你捏呀,捏爆我的小?脑袋,你的穗穗姐姐就要被鹰鹰吃空内脏了呢。”
她嗷呜嗷呜吓唬他。
练星含血液倒流,僵住了手指。
这还不是最难以?忍受,她选中了一块漆黑的巨石,突发奇想让练星含爬上去。
练星含:?!!!
她是不是有病?是不是?!
明明很?快就能做好的事?情,她非要搞那么多的花招!
“快爬。”阴萝娇蛮道,“你耽误得越久,你的穗穗姐姐就越保不住五脏六腑了喔。”
“……”
有朝一日他定要手刃元幼平这个小?畜生!!!
那巨石被烈日晒得发烫,甚至冒出了一丝白色热烟,又?怪状嶙峋,宛若鹰的头部,中间长着一枚极为尖锐的鹰喙,练星含忍气吞声爬上去,他小?腿只是不经意?地擦碰鹰喙,就被割开了一道紫红的伤口,血流不止。
当少年男妃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小?王姬,再看看自己?什么遮挡都没有,他年轻气盛的羞耻心又?一次狠狠破裂。
他恨得发抖。
而阴萝却是发出了没有见?识的蛇蛇惊叹。
阴萝常常被人夸奖,说她的肌肤像羊奶一样细腻,无暇,且热腾腾的,而少年男妃是跟她截然不同的雪白,阴郁的,苍青色的。
血管还很?薄。
瞧着就是冷冷的,易碎的,阴沉的青白瓷,你稍微抓在手里?,就会?被碎裂的瓷片割破掌心。
阴萝暗想,这得等女主拯救他,再把碎瓷片融化成一潭春水吧?
可她偏要打碎他,踩碎他!
那一根炭黑发带早就被她嫌着碍事?取掉了,于是少年长到小?腿的黑发似溪流一般散开游走,又?仿佛跟黑石浑然一体,而那半遮掩下的,是少年惊人美丽的身腰,双腿微分,如同一支勾连的艳毒的蝴蝶霜刀。
蝴蝶霜刀冷冷冽冽,表情总是在忍受着什么,稚嫩且青涩,显而易见?,是不常被侍弄过。
蛇蛇被蛊到了。
阴萝半跪在蝴蝶霜刀旁,结果膝盖被烈石烫得破皮,她痛到嘶叫。
少年魔种发出一声轻慢的低嘲,“活该。”
但下一刻他说不出来了。
阴萝抓着蝴蝶霜刀开始拆解,凶狠乱撞,什么头发,腰,手指,都被这暴虐王姬毁坏了一番。
等到她真的贴近过来,少年魔种原本还有些从容的、讥讽的脸色立即变了,他有些惊慌地推开她,“元幼平,元幼平你在做什么,姑姑教的,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你放开——”
阴萝早就料到他会?反悔,从袖子里?窜出四条滑溜溜的小?白蛇,两条咬住他的手腕,两条圈住他的脚踝。
她将想要逃跑的猎物?死死钉在了这一块黑鹰石上。
“这可是求我的,狗杂种。”
阴萝两指掐住他那薄薄的面皮,任由他眸中仇恨刻骨,恶意?滔天,她越是高兴戏弄他,“你不是为你的穗穗姐姐什么都肯做吗?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她么,行,那咱们也不要浪费时?辰了,我这就把你的穗穗姐姐那心儿啊,肝儿,都串一串,烤给你吃好不好?”
她笑得天真而惊悚。
“元幼平你敢!!!”
他动手捏住了阴萝的脖颈,但盛怒的他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真掐下去,毕竟跟元幼平打交道这么多年,他深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孬货。”
阴萝也不跟他玩拉扯的那一套,呸了一记姑奶奶的蛇水水,转身就要继续屠宰他的心爱姑娘。
她的衣摆被扯住了。
练星含脸色变换多次,最终冷冷吐字。
“继续,元幼平,我等下若求你一声,我就是孬种。”
他很?快便看见?她眼底浮现?出一抹极为强烈的、可怕的、仿佛能吞噬万丈的精光。
“……”
微妙的懊恼。
他似乎不该同意?得那么痛快。
少年的心直直往下坠落,不见?天日,双眼蒙上了一层乌暗的阴翳。
“哪,你说的喔。”
刺啦一声,他猝不及防被狠拖了下去,架在她身前,脊背被沙砾刮擦。
魔种嘛,除了在救赎他的江双穗面前显露几分温柔与耐心,其余时?间都是硬骨头,特别?是阴萝跟他天生不对头,哪怕是要委身蛇蟒,做着至亲热的事?情,嘴皮子没有半分求饶,“元幼平你混账你个饿死鬼赶着去投胎吗!”
从未行走在这样的悬崖边上,底下竟是深渊万丈。
很?陌生。
又?很?凌厉。
让他升起?了一种难以?受控、无法自如的心烦意?乱。
少年的双眼氤氲着桃花雾,不自觉浮现?出了一种茫然与惧怕,明明跟她是同岁,却仿佛被她完全挟持了命脉,生死由不得他掌控。练星含本能想要远离她,爬上去,被扯了下去,脚跟又?一次被鹰喙割破。
往常那张他见?了就生腻厌烦的面孔,突然就变得浓烈、不可忽视起?来。
金乌升得极高,体温再冰凉舒适的蛇蛇也被煎出了一身热汗。
“滴答。”
她脸颊滚下一滴汗珠,坠落的时?刻,被脖颈的玛瑙金环折进一抹殷红。
如同一滴磨开的朱砂,滚烫地滴入他的神阙穴。
练星含被疯狂灼烧,颤栗到失控,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濒死的高亢。
“慢点,慢点,元幼平元幼平,你放开,你放开,你去死去死啊呜呜!!!”
再怎么阴狠歹毒,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痛苦、恐惧、羞辱,夹着一丝他并不承认的欢愉,正前未有吞噬着他。
恍惚之际,练星含听到自己?竟然对着仇敌发出求饶的声音。
这简直跟要了他的命!
少年恼恨无比,他想要用手堵住不争气的嘴,但双手早早就被蛇儿叼着了,又?麻又?痛,根本使不出劲儿。他只得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心,免得发出那种猫儿般的声音,更免得让元幼平这小?魔头得意?。
“好难打开啊……”
他听见?那小?畜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咕哝,双眼恨得迸出血丝。
可他的头颅被她捧在手心里?,睫毛都挨挨挤挤到一块儿。
湿润,瘙痒,古怪。
令他崩溃。
蟒蛇进食一次,她就亲他一次,顺势荡着上来,她太过活泼,又?太过主动,都不知道亲了多少回,把他的皮儿都给亲没了。
练星含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但一次次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的唇儿贴着他,用热热的水汽说话,眸星灿亮得惊人,“你是我的吧?是我的吧?从现?在到死去,都是我的吧?以?后?可不能让别?的碰你了嗷。狗杂种,你答应了是不是,答应你就点点你的小?狗头。”
她娇娇骂他,又?娇娇欢喜他。
练星含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她,他被反反复复地抛起?,坠落,掩埋,死去。
“唳——!!!”
巨鹰的叫声惊醒了他。
练星含本能抱住离他最近的热源,才发现?自己?的手环着对方的脖子,脚脖子也跟蝴蝶霜刀一样,开了刃,绞住对方的腰。
蛇蛇边爬着,还很?恶意?戏弄,“哎呀,那鹰儿好像抓着的是你的姑娘欸,怎么办,被看到了呢。”
换做小?时?候,练星含肯定狠狠扑上去,咬掉她耳朵。
但现?在他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莫名?的,他觉得有什么碎掉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的少年了。
再也不是穗穗姐姐所期待的那一捧月光。
他……已是那种糟糕的,成熟的,可怕的、肮脏的人夫了。
练星含别?过脸,眉眼的艳色浓烈得惊人,眼尾却滑出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萝萝:???
她凑过去,试探性?亲了一亲少年魔种的泪珠,他似乎放弃了抵抗。
好奇怪喔他。
等阴萝再次把人带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鹰场里?血迹淋淋,求饶的声音越发微弱。
江双穗那边却很?热闹,似乎成为了好几只巨鹰的争抢对象,被它们抓来挠去,后?背血肉模糊,她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那只棕色巨鹰叼着她,从高台滑过,江双穗跟练星含打了一个照面。
后?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对视,反而垂下了眼眸。
为什么要避开她的眼神?
江双穗脑子昏蒙了一瞬。
他心、心虚了?!
少女直觉这个属于她的少年变了,在她不知道的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蜕变。
少女少男本该是紧密相联的命运,被外来者用斧头生生劈出了一个鸿沟。
她生气,愤怒,又?无可奈何。
这战俘美少年原本是垂着一头黑练似的发,现?下竟然捆束了起?来,捆得也不紧,很?松弛,耳边似坠下一轮小?弯月,而原本阴狠刻薄的唇部,同样褪掉了一丝暗沉老成的红,像是被剥开了壳,露出鲜嫩的本色。
变化的最大的,约莫是他的眉眼,蜜蜡浸润过似的,招摇着一种阴毒美艳的风情。
江双穗原本要扬起?嘴角,但眼神落在他的领襟处,青青紫紫的斑痕。
她当场凝固。
【我的妈呀这都什么呀我弟弟换头了】
【主播被老鹰抓小?鸡的时?候弟弟被老鹰吃了?!!!】
【以?前不理解那男女主圆房后?作者描写?女主那种妩媚少妇情态现?在我懂了呜呜呜】
【我的天哪这就要be了是嘛我刚磕这对救赎的cp没多久啊救救】
阴萝得意?得很?,等到她看到另一边的弹幕——
【蛇蛇一副爽的表情果然她拿的是强取豪夺的海王渣男剧本吧】
【啧啧啧家里?还有个高马尾等着呢】
【快快快快把弟弟领回去气死你老子咱们丝滑上位】
【蛇蛇多踩几条船咱们体验一下绝地逢生的刺激!!!】
蛇蛇:……?
等江双穗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被巨鹰叼着离开,练星含才缓缓转过脸,掐在掌心里?的指甲都染上点点猩红。
他眉眼阴郁不悦,嗓子嘶哑,”元幼平,该你履行承诺了。”
阴萝盯着他看了几眼,实在是没看出什么魅惑的少夫风情,倒是把人看得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看的?快点!”
她不情愿噘嘴,取出了一枚暗铃,哗棱哗棱摇晃了两下。
巨鹰羽翼迅疾收敛,猛地往下冲锋。
“嘭——!!!”
江双穗被扔到了一块断石上,昏迷不醒。
?!!!
练星含心头狠狠一跳,他抓住了阴萝的手腕,原本倦怠认命的眉眼又?一次汹涌戾气,锋利得惊人。
他厉声怒斥。
“你答应我的元幼平!你答应我你会?饶了她的!你怎能,你怎能!!!”
“我是答应要饶了她的。”阴萝满脸无辜,“可我只答应留她的命,断手断脚什么的,也在允许的范围之内吧,你干嘛这么生气呀。”
阴萝仿佛想到了什么,“喔,你是担心她摔坏了,以?后?跟你行不了夫妻之礼了是吧?”
这都什么!
练星含快被气疯,“……你!你分明是无理取闹!”
阴萝耸着双肩。
无理取闹又?怎样,反正蛇蛇都吃完啦,翻脸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这一副提起?裙裙不认人的可恨样子,把少年魔种气得血液直冲头颅,偏偏才在不久前委身蟒蛇,那一丝情热还在,刺激得他颇为敏感易碎。
少年魔种双肩颤抖,竭力想要稳住暴走的情绪,只是身体很?不争气,某股热流上涌,被阴萝直直气哭了,泪珠子就跟断了线的小?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砸在她的手背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蛇蛇:“……”
阴萝勉为其难让男医去看了江双穗的伤势,她转头告诉他,“好啦,好啦,别?哭了,她没死,就摔折了一根大拇指。”
她还学了一些安慰的手段,把他搂到怀里?,“哭吧,没人看见?,不丢脸。”
练星含靠在她胸前,哭得更凶狠了。
“元幼平!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王姬喔了一声,虱子多了不怕咬。
她听他的狠话,就跟小?绿王八念经似的。
阴萝清点这一次狩猎的战果。
全后?宫的娘娘被她血洗了一遍,三分之一负伤,三分之一是被活生生吓晕过去,出现?了部分痴傻,还有三分之一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吐出背叛的情报。而王爵这一边,并不比娘娘们硬气,当五王爵被巨鹰叼走一根手臂,喊得痛不欲生时?,其余兄弟们被吓得傻了,纷纷跪地求饶。
很?快,阴萝手里?多了一堆令牌。
是神洲的登仙令,持有此令,凡人可不用经过挑选,就能登临神洲。
登真国虽然归属于神洲的三万九千域,却仅仅是一个外围的王朝,寻常都接触不到仙家手段。
若不是这一次灭世魔种投生在练国,他们这一群为了救世的帝子帝姬,也不会?在登真国扎堆降生,显露一些神迹。这些娘娘王爵们,享够了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想一想长生不老的,于是当幕后?的操控者给出这一枚珍贵的筹码,她们很?快就倒戈了。
阴萝把娘娘们发往冷宫改造,正好战事?吃紧,能省就省。
而王爵兄弟们,无一例外都被她软禁起?来。
自此,王姬开始摄政,逐渐流传出登真小?天子的名?号。
这一次鹰场狩猎,集中了阴萝的权力,她不在前廷,但前廷已唯她马首是瞻。
就连阴萝受用了老登真王的小?男妃,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给他办了一场因病去世的葬席,朝臣们明明心知肚明,还是不敢不到场,陪她演一场。
偏偏,这祖宗,嚣张得无法无天,还跟着“去世”的小?练妃咬着耳根。
“哪,我给你用的是金丝楠木床,我比我父王疼你吧?”
正在吊唁的臣子:“……”
臣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些要命的王室秘闻呢!
葬仪办完,阴萝就把小?练妃往自己?府上领了。
练星含仍是一袭冰冷而不近人情黑长衣,而按照练国的婚嫁习俗,他飞快摘下了那一根慈乌胆腰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朱红五毒丝绦,浸满了水安息的气味。
这水安息香味醇厚,镇定,安眠,佩戴在外可止燥热,见?效也很?快,阴萝一闻到这股味道就感觉自己?做了十七年的小?尼姑。
这是要让她绝了红尘吧。
真可怕!
这狗杂种果然没一天能让她安生的!
“干嘛呢你,不要这条,换一条。”
蛇蛇骂骂咧咧。
练星含却很?固执,“这是练国旧俗,凡是和外来异种和床过的少年,都要佩戴。”
我俏蛇姬!纯正血统!你才异种呢!
阴萝被水安息弄得很?不舒服,立即讥笑他,“你国家都没了,你遵甚么旧俗呢?”
眼看着这一对主儿又?要吵起?来,雷秋连忙挤进俩人中间,冲着阴萝小?声道,“雷夏已经引开了第五条船,您快些进府吧,都安置妥了。”
“第五条船?”
黑长衣少年耳聪目明,旋即眯起?了眼。
“怎么,我进门还得奉主母茶?”
雷秋:“……”
怎么办,他好像很?懂的样子,糊弄不过去了。
萝萝:“……”
怎么办,我十八条船还没养起?来,就要翻成稀烂了。
阴萝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这心高气傲的魔种从小?门里?领进来,刚要到垂花门,第三条船、第四条船、第五条船就碰面了。
“嘶嘶——”
湿润的马鼻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警告。
桃花公马异常愤怒,谴责了阴萝一颗鬼鬼祟祟的蛇头:有了我桃花还不够,你居然还敢往内宅里?面领小?子?
他是比我桃花貌美,比我桃花能跑千里?,还是比我桃花屁股大好生养啊?!
总之,我桃花不接受这一房妖里?妖气的小?妾!
赶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薛玄曦为了心爱宅子的月供,正领了溜达桃花马的差事?,哪里?想到溜达一下,顺带摸鱼一下,就摸到了修罗场。
他:“……”
薛玄曦两眼一黑。
此时?此刻,我老薛,心情很?沉重。
我老薛要是进那福喜赌坊也有这鬼运气,早就脱贫致富,一日五餐,斗鸡走狗,躺平等死了呢!
哪里?还需要累死累活供房子,还给王姬当儿子呢!
他卖身不卖艺的啊。
少年冷笑一声,很?是刻薄恶毒,“你要避开的大房是他吧?怎么,他善妒,不给纳小?妾啊?看着浓眉大眼的,心胸倒是狭窄,元幼平,没想到你喜欢这种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