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平这个?小贱种能做什?么呢?她把那淡紫色的毒蝎子翻了?过来,指甲盖儿开始抽拔那尾勾上的一根尖刺毒针,恶意爬满了?她的眉梢眼角。
仿佛,无边无际的阴影,正侵吞着他?。
阴萝多多少少也听闻过,练国少年?擅毒,更擅蛊,据说他?们会将自己的一部分魂灵,寄存在毒物之中。她只是玩了?一下小毒蝎的前腹,他?就一副脸红滴血快要升天?的样子。
这么说,这条毒蝎是他?的本命蛊喽?
阴萝想,难怪呢,难怪江双穗那个?小废物,明明对?这些?毒虫怕到不行?,有一天?不知怎么的,对?着路过的蟾蜍絮絮叨叨的,还把那恶心玩意儿搂在胸前安抚,时不时就亲亲,可把阴萝恶心惨啦,从那时起,阴萝就觉得她脑子不好,需要多多关爱。
原来人家做的事情,都是有强烈的目的性呢。
“小爹,我?都把你抢回府了?,你怎么还不乖呢?又背着我?跟你心爱的小婢女勾搭是不是?”
练星含被淹进一片灭顶的恐惧里,他?死死盯着她的手指,“没有,元幼平,你不要随便就污蔑——”
阴萝陡然?扯出半截漆黑坚硬的尾针,淡红色的毒囊同时破裂。
滴滴毒液腐穿了?玉石。
“啊——!!!”
少年?魔种扬着那一颗高傲不屈的烈性头颅,撕裂般痛叫起来,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极致可怕的折磨,带着满身水迹,慌忙爬起来,如同被驯养的小家畜跪在她面?前,奄奄一息哀求着她。
他?抱住她的腿,泪迹斑斑的绝美面?孔。
“我?错了?!我?错了?!元幼平!呜呜不要不要!会玩坏的!!!”
恶毒王姬两指盛起他?的甜泪珠,瞧,哪用什?么救赎呀,又是剖心给他?补魔心,又是用四千万人的性命做什?么恶心复活,成全这份感?天?动地的凡魔恋。
麻烦死啦。
只要她够狠够黑,这狗杂种不也能乖乖当她的小禁脔的么。
“星含弟弟?星含弟弟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江双穗焦急摇着那手里忽然沉默不动的小蟾蜍, 暗青色的表皮仿佛被蜂蜇了一般,迅速红肿起来。
“——呱。”
青蟾蜍发出嘶哑的一声。
紧接着,青蟾蜍从她?手里跳下, 几乎是有些慌乱奔向墙根, 想从缝隙钻过逃走, 然而它还?是?迟了一步,某一瞬间凝固后?,沉闷粗厚的鸣叫声响彻牢房。
犯人们本就烦躁, 更被这潮湿的叫声弄得?心?烦意乱。
“谁啊, 谁坐牢还?养个癞蛤蟆的?!”
“都浪成这样了,让人怎么睡得?着啊?!!”
“有病呢不是??!”
练星含:?!!!
让我去死!!!
他派出去的那是?一只变异成年的盘古蟾蜍, 已经?喂养到了盘古小王的等阶, 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唯一有缺陷的, 大概是?被他拘着养成了一个禁欲的性子, 异性对它来说都只是?填腹的食物,从未有过别样的念头。
本来问题不大, 可谁知道主人破了禁忌,连带着它也被迫进入情潮纪。
练星含只想复国,逃脱这圈养金丝雀一般的窒息牢笼, 在紧迫的生?存面前, 他对男女之事欠缺兴趣, 否则江双穗那么一个任他予取予求的少女, 早就是?他的掌下娇嫩了。
他没经?历过这种事, 应付起来自然也手忙脚乱。
青蟾蜍仓惶之下,没能找到同伴, 只能躲进一处潮湿的角落,前肢抱握住了一块圆润的好似鹅卵石的石子。
养过小宠的犯人惊讶咦了一声,“这也能行吗?这蟾蜍有点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关你什?么事!
练星含羞恼无比,看什?么看,蟾蜍抱对有什?么好看的!
偏偏这个时候,元幼平这个小畜生?,一边掐弄着小毒蝎的尾勾,一边勾起他的脖子,与他亲吻,尖尖的牙齿磨着他的唇内壁肉。蛇涎是?冰凉滑腻的,且带着一点甜腥,以前他是?厌恶和抗拒,现在则掺杂进了一分恐惧。
总觉得?到了最后?,她?分泌的毒涎蛇泡越来越多,会把猎物全身都包裹起来,麻痹、腐烂他的求生?意志。
直至他死在里面。
“我给你的,都要吃掉喔。”
娇蛮王姬的整张面孔被温池水汽蒸熏,泛起一种樱桃肉的鲜嫩色泽。
练星含的下颌高高拔起,喉结初具伟岸的姿态,他被阴萝恐吓,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可她?嘴那么毒,亲起来却很软,那些?顽固的、坚硬的念头忽然变得?软滑,仿佛水里泡久的雪豆腐,轻轻一夹就散掉。
在持续的燥热鸣叫之下,青蟾蜍底下滑出一片浓稠的黑丝带。
产出来了。
什?么,生?,生?出来了?
练星含从酣吻中猛地惊醒。
少年万念俱灰。
他清晰感觉到有什?么部分滑出了身体外面,像是?突破了某种底线与禁忌。
很陌生?,很奇怪。
也很恐怖。
颤栗之下,他哭得?近乎昏厥。
他果然,是?被元幼平这个小畜生?给玩坏了!!!
阴萝好奇捏着少年的耳根,像吸足了一池玛瑙血,红艳得?厉害,“你哭得?好兴奋喔,本命蛊就这么敏感吗?”
她?唇口里生?长?着葳蕤的水汽,只是?吹了吹,练星含就受不了地颤动全身,盘古蟾蜍也顺着这一阵猛烈的情动,产下了一片黑潮。
“元幼平,今天,今天到此为止了,行不行?!”
“你别,别搞我了!我求你了行不行!”
少年死命咬住唇肉,不让自己叫出来,可到底是?年纪小,当身心?被这种禁忌破碎的感觉裹挟着,他恐惧着下一刻的灭顶之灾。
练星含连同归于尽的烈性都没有了,只一个劲儿?重复,“杀了我,元幼平,你不如你杀了我!!!”
他宁愿死,也不想被她?弄了!
活着太恐怖了!
他才十七岁,就弄出一窝小蟾蜍来了!!!
刚为人夫,就要变成人父了,他太年轻了,也太不成熟了,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命运的重压!
阴萝:???
她?不明白这心?高气傲的魔种,怎么突然就想寻死了?
他眼尾红皱皱的,泪光竟然绝望闪烁。
只会贪图享乐的蛇蛇哪里知道,她?只是?一个无意的玩耍举动,让少年提前觉醒了产仔的天赋。
练国的少男少女天生?就爱养蛊,他们有一种特殊的秘法,可以让公母分开,各自繁衍,当然代价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小蛊如果进入了孕期,主人的身体跟魂识也会受到影响,严重一点的会出现妊娠反应。
蛇蛇暗想,这么惧怕的吗,他好像真得?要力竭而死了。
真不经?玩。
亏他还?是?万年难得?一遇的魔种呢。
阴萝就把那一只冰胆小毒蝎解了开来,放到少年近乎脱力的腹肌上?,他紧紧呼吸着,仍在轻微抽搐。
阴萝简直爱死了这一幕。
少年的腰腹平坦,光滑,干净得?没有一簇不该有的绒毛,肌理细致分明,还?透着一点莹润、嫩粉的桃花色,当剧毒的紫黑螯尾盘了上?来,彻底破坏掉了这一份干净无害,腹地也变得?神秘蛊惑起来。
小毒蝎咬住主人那一枚深窝的肚脐眼儿?,就趴着不动了。
渐渐地,它全身瘪了下去,形成了一处冰淡紫的蝎纹,可能是?尾针差一点被阴萝玩坏的缘故,它有意无意收敛勾尾,只露出了一个略微尖细锋利的蝎头,还?有俩粗壮油亮的大蝎钳,仿佛对外来者?发出致命的警告。
阴萝一摸这对儿?平滑的、仿佛长?在皮肤上?的蝎钳,它形态不变,阴萝却感觉自己被夹了一下,指头就渗出了血,而且还?血流不止。
好大的蝎蝎胆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今日我就要油炸毒蝎!
祖宗太奶奶刚要发怒,她?的手腕被扯低。
少年躺在湿地上?,墨发湿淋淋地披散,他侧着脸,张嘴含住了阴萝的手指,睫毛上?的水珠将碎未碎,惹人怜爱。
等他把阴萝的手指吐出,血也止住了,他解释道,“这是?紫皇冰胆蝎,是?我练国的毒皇,可附在活物与死物上?,只要触摸,它就会觉醒,咬破皮肉,注入必死的毒液……”
练星含眼神游离了一瞬,“只要在一刻内吸出来就没关系。”
阴萝狐疑瞧着他。
“你会那么好心?给我吸出毒?”
“我可不想仔仔——”刚出生?就没了娘!
少年突然清醒,冷冰冰咽下了后?半段,他有些?粗暴推开了阴萝,像是?后?头有鬼追着根脚一样,迅速穿上?了那一袭送葬似的无饰黑长?衣,遮盖住了满身的荒唐。
当欲望层层消退,他也收拾了眉眼的痕迹,重新变成了阴萝眼中熟悉的,美艳阴毒的,异国美少年。
除了本能的情海,练星含发誓,他不会再为她?有任何?的失控!
阴萝前脚刚抢了少年男妃回府,后?脚她?家的姨母跟舅舅就来了。
阴萝:?
不会是?来训她?的吧?
元家大姨母,元鹿丹,细腰厚唇,媚骨天成,她?尝过的男人比阴萝吃过的樱桃肉还?多,一眼就瞧出了这少年男妃被外甥女得?了手,她?掐了一把阴萝,“行,没有丢我老元家的脸儿?。”
元束清倒是?笑眯眯的,他拍了拍掌,黑服侍从就领过来一个温热的食盒。
他温声道,“这是?新厨子的拿手菜,名叫雪山飞狐,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阴萝往里面一看。
好家伙!
那毒蝎子似乎裹了一层甜腻的蛋液,被高温烈油炸得?酥脆金黄,再拌上?根根分明的雪冷粉丝,怪像模像样的。
蛇蛇:怀疑我舅在给小爹下马威!而且证据确凿!
少年魔种的脸色愈发阴郁暗沉,破坏欲抵达了巅峰——
元家就没有一个是?好玩意儿?的!
若有机会,若有机会,他定要全部杀光,只留元幼平一人,让她?孤苦无依,背负着国仇家恨,在他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家老少去了朝仪堂,议政重地,练星含这种靠美色上?位的异国俘虏,自然不能接近。
阴萝颇为好心?,把那一碟雪山飞狐全留给了练星含,还?发出了很丧心?病狂的笑声。
“要吃完喔,我会摸肚肚检查的嘻嘻。”
练星含不自觉咬唇,啃噬出一圈暗红的牙印。
眼圈尤为感性,因?为她?的话本能涌出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元幼平这个畜生?中的小畜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净是?往他身上?招呼,她?甚至还?准确记住了他最不堪的地方,每次行云布雨总爱翻弄那几块洼地。
如今他一听她?这种蔫坏的语气,就能想起当时那副花枝乱颤抛珠滚玉他哭着求她?住手的狼狈模样。
恶心?!
挨千刀的!
雷夏雷秋也被阴萝留下来,看管着练星含,小魔头还?跟她?们咬着耳朵,“要注意他的小肚肚喔,可能随时会跑下一只紫黑色的小毒蝎,不能让它到处乱跑,这家伙坏心?眼得?很,又水性杨花,绝对会带着蝎蝎,背着我偷情的。”
练星含:?!
当时他就气得?不想理会她?。
到底谁才是?坏胚子啊?她?都把他严加看管到这个地步,连出恭都有人候着了!
“练公子,您请。”
雷秋递上?了一双绞金丝玉著,显然是?要看着他吃完这一盘雪山飞狐,好向主人交差。
练星含咒骂小畜生?千万遍,不情不愿接过玉著,挟了一只金黄色的毒蝎,卷着一股儿?怪味,他咬了半口就吐了,“……水!水!”
当女使们低着头给他斟茶,练星含眸心?泛着一抹乌芒,挟住玉著的食指微微扬起,轻轻磕碰了下边角,从那略微留长?的指甲盖儿?荡出一些?淡粉色的碎末,转眼消失在风里。
深夜,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腰间仅披着一件桃灰色的纱衣,还?搭着一条蛮横越界的腿儿?。
难怪沉死他了!
巨蟒压床也差不多了!
元幼平个头小小,身子也玲珑,原本该轻得?像一头轻盈的乳鸽,但事实上?她?拥有蟒蛇般的体重,若是?欺压过来,常常会让他感到窒息,喘不过气。
练星含手掌穿过那腿底下,想把它抬回去,窗棂筛下一扇月光,他隐约瞧见她?腿上?环着的一枚纤秀的蛇银镯,尖蛇头,红砂眼,镀着一层冰冷阴魅的光泽,那血信子做得?惟妙惟肖,尖上?还?挂着一两缕水银丝,仿佛正?贪婪享用她?的猎物。
练星含又想骂元幼平这个小贱种了。
她?就是?故意的,每次不是?戴足镯,就是?戴颈圈儿?,有一次她?十根手指头都戴满了约戒!
非要刺破他的皮肤才肯罢休!
她?还?笑嘻嘻地说这是?情趣!
练星含摸出他那一根朱红五毒丝绦,它不怀好意落在她?的脖根上?。
少年魔种神色变换多次,还?是?收回了这一条夺人命魄的丝绦,他轻轻掐住这阴毒王姬的下颌,阴着脸说,“元幼平,你最好活久一些?,你等我亲自来折磨你,你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因?为我会让你——”
永生?永世,都活在炼狱之中。
八王姬府两百里外,就是?天牢所在,它陷在连绵起伏的群山里,并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陛下,您真出来了?!”
蛊奴们腰缠一条黑花缎带,语气惊喜不已。
“那八王姬对您如此迷恋,竟这般掉以轻心??”
他们不问还?好,一问练星含就满脸郁色。
他在八王姬府住了快半个月,总算摸清了她?的份量。
蛇蛇很规律,爱玩,爱吃,但不多吃,今夜他特意放了一束粉红的天府陀罗,就算是?菩萨来了,也要欲海焚身!
经?过几番深入险境,他半条命都送出去了,才勉强把她?放倒。
想到她?当时略带兴奋地说,“你怎么这么贴心?呀,还?自己打开?”
他就想把元幼平煎成元氏风味肉饼!!!
蛊奴们见主子浑身洋溢着杀气,他们也不敢问,纷纷低下头,等候差遣。
练星含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暴怒,“都准备好了?”
“是?,都听您的吩咐。”
为首的蛊奴与旁人不一样,他腰间系了一条花纹繁复艳丽的缎带,正?是?练国赫赫有名的蛊祭司,他稍显迟疑,“长?公主……您要把她?留在登真吗?”
陛下一向颇为依赖长?公主,落难的时候更像一对互相扶持的普通姐弟,而且陛下为了姐姐不遭那八王姬的毒手,还?特意先一步献了身!
这是?何?等孺慕之情!
他们在暗中观察的时候,也常常为绝美的姐弟情而流泪,想必此番行事仓促,陛下怕过于危险,才没有带上?长?公主。
蛊祭司转念一想,可是?陛下离开登真,徒留长?公主在敌国,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就听陛下凉薄地说,“不必,就让练月妃做一个诱饵吧,为我练国大业而死,她?死得?其所。”
蛊祭司微微愕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受。
他们练国每一任的王,都是?断情绝爱,亲缘凉薄,本以为陛下与长?公主相依为命多年,这期间的相处足以融化陛下心?头的坚冰,未曾想陛下至始至终,都是?当年那个将毒蝎放入父亲口中,以三岁稚龄夺得?王位的小孩。
阴狠、凉薄、不择手段,他不曾变过。
不过今夜的事,蛊祭司很意外。
作?为末代幼帝,他们的陛下自五岁时起就做了登真的战俘,含耻忍辱,蛰伏了整整十二年,本以为那一次能借着五王爵的手,将八王姬斩在马下,挑动起登真与伏波战事,未料到任务失败,他们陛下也被归国的八王姬强抢回府,沦落成玩物的境地。
当然,依照陛下的姿色,未必不能做到王姬夫人的位置,可是?陛下就是?义无反顾,投身复国大业!
蛊祭司很欣慰。
当然他也欣慰没多久。
“这次劫狱,务必要救出江双穗!”
陛下斩钉截铁地说。
蛊祭司有些?惆怅,他是?标准的练国人的口味,更喜欢阴损毒辣一点的女君,可陛下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喜好上?了那一个笨拙开朗的小婢女。
蛊祭司又剥开一些?蛛丝马迹,试图说服自己——
这可是?少男少女的纯真且未经?污染的真爱!
五岁时,陛下被八王姬雪地里罚跪,小婢女找来了一床被子,抱着陛下一整夜。
八岁时,陛下被八王姬抽坏了膝骨,小婢女找来伤药涂抹,嘴唇吹在陛下的膝盖上?,还?一不小心?,贴了上?去。
十二岁时,陛下又被八王姬没收了膳食,饿得?饥肠辘辘,双眼发晕,小婢女就把自己喝剩的热粥,分给陛下一半。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要不是?相信那小婢女天生?就是?这样子,到处救人,帮人,没有一点儿?坏心?,他都要怀疑她?是?早早相中了陛下,把人当童养夫养呢!
但蛊祭司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点——
这小婢女给的御寒、伤药、热粥等等,好像都是?从八王姬府上?要来的?!
?!!!
这不就是?说,这小婢女用八王姬府的剩饭剩菜剩被子,不费一文钱,就拐到了一个少年国君的真心??!
这简直拐卖,哦不,是?血赚吧?
蛊祭司把自己人生?当中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没能抑制住难受,他的陛下天生?尊贵,连龙肝凤胆都吃得?,怎么偏偏就栽在这种平平无奇一抓一大把的小婢女身上?呢?这种没有任何?难度的活儿?,换一个人都能做的吧?
果然,陛下还?是?太缺爱,太好骗了!
蛊祭司微微叹息,却也没有反驳练星含的决定。
而被议论的女主角,江双穗,正?蹲在牢内,抱着大腿,哭了一天一夜。
——她?看到了!
看到那蟾蜍产配子了!
绕是?她?没有真正?经?历过人事,但也隐隐约约察觉到,练星含跟她?传话的时候,正?被那八王姬赏玩呢!
不然蟾蜍也不会如此动情!
他说过的,那盘古蟾蜍就相当他部分的化身,化身都被弄成那个样子了,主身肯定更、更加淫/荡!
没错!是?淫/荡!
江双穗恶狠狠地骂道,她?再也不要跟练星含那个骗子好了!
只是?刹那,刺啦一声,温热的腥血溅到她?脸上?。
江双穗呆了。
她?痴痴看着那昏暗油灯下,那张艳丽得?近乎妖异的绝美面容。
黑长?衣被紧束了起来,美人尖的额心?垂下一枚银质弯月,双耳也缀着两轮冰冷的、精巧的弯刀,他朝她?伸出手,“穗穗姐姐,跟我走吧,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被元幼平驯化,成为那一只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兽。
江双穗刚把手伸出去,又慌里慌张缩回来,赌气地面向潮湿的墙根,冷不防看到那一抹黑丝带般的物体。
那是?她?的少年身心?不洁,背叛了她?的证据!
江双穗整颗心?都要碎掉了,哽咽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你,你都被玩过了,你脏了,你配不起我。”
少年魔种似乎有些?无奈,“我的心?是?你的,这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不原谅!不原谅!”江双穗哭着喊,“除非你杀掉这些?讨厌的家伙替我出气!”
“就这么简单么?”
少年魔种似乎轻笑一声,他额尖的银质弯月轻轻荡开,露出里面的阴影。
于是?——
“噗哧!”“噗哧!”“噗哧!”
天牢迎来了一场屠杀,持续了一刻。
除了江氏母女外,没有一个活口。
那虞夫人挣扎着爬到江双穗的身边,抓住她?的脚踝,双眼暴突,“你,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
“滚开!滚开!”
江双穗被吓哭了,冲着练星含又打又踢,“你疯了,我,我只是?吓吓他们,你怎么能,怎么能真得?下这种毒手呢!”
少年魔种双眼蒙上?一层血红的阴翳,他被挤压多日的郁气,在今夜泄个干净,唇角扬起一个略带天真血腥的笑容。
“谁让他们惹我穗穗姐姐生?气了呢?他们就该死。”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好,但江双穗还?是?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甜蜜,她?也看过那些?很受欢迎的话本,那种宁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主角,向来是?她?憧憬恋慕的对象。江双穗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主动牵起他的手。
“下次不可以这样喔!”
不是?冰的。
少年魔种下意识就想甩出去,又生?生?止住。
见江双穗疑惑地望过来,他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天快亮了,我们先出去。”
他们在暗黑的甬道狂奔,将寒风甩在身后?。
江双穗很享受这种越狱的刺激滋味,冲着练星含俏皮一笑,“我们这算不算手牵着手私奔啊?”
“当然算啦。”
蜜甜的嗓儿?从上?至下,像一枝沾了糖毒的箭,贯穿了他们的天灵盖儿?。
“你们还?一路私奔到了阎王天子殿呢。”
……?!
江双穗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身体残存的恐惧让她?颤了颤双肩。
她?几乎不敢抬眼。
而手里牵着的手,也在那一瞬间飞快松开。
她?:?!
天牢对面,那一座阴森高耸的塔楼之上?,阎王小天子眉心?束着一条血桃色的抹额,脸颊两侧第一次做成了辫子,乌青青的,发量又密,宛若两根粗壮狰狞的毒蝎螯尾,因?为围楼的栏杆太高,她?个子小小瞧不太真切,就使了小性,让元家舅舅把她?半抱在肩。
“小舅,他们不但私奔,还?敢牵手手,呜呜,我白宠这心?肝儿?了!!!”
蛇蛇被气到了。
蛇蛇哭了。
练星含睫毛微微一颤。
元幼平这小畜生?也会哭得?这么惨?她?,是?被他伤到了?
阴萝呜呜哭个不停,珠珠闪闪,颗颗滚落,好像快要昏厥过去。
元小舅颠了颠她?的脸肉肉,“莫要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舅舅把他捉回来,给你顽就是?了。”
“呜呜……不行,他心?都不在我这里了,我要他人还?做什?么呢?我不是?那种没有心?肝儿?、不会痛痛的小畜生?!所以,所以——”
“所以?”
元束清挑眉。
姑奶奶哭得?鼻尖都起了一点粉雾,好不惹人怜爱,她?睁开一双雾蒙蒙的水桃瞳,抽抽噎噎地说。
“所以劳烦舅舅,呜呜!”
阴萝哭着,嘴角邪恶扬起。
“把他们都射成两颗小刺猬,我玩他尸体就好啦呜呜。”
“甚、甚么?”
江双穗听得不太真切, 但隐隐瞧见阴萝那哭泣撒泼向小舅讨要的模样,这跟那天在平恩殿的如出一辙。
她怕极了,慌忙扯起了身旁少年的黑袖。
“星含, 星含弟弟, 她, 她又哭了,定是又想要我们的命儿……”
那一句娇滴滴、水嗒嗒的“父王驾崩”,满朝廷就?没有人不怕的!
何况是江双穗这个从?小婢子?出身的少?女, 哪怕跟着乳母江氏, 沾了一些主人的光,骨子?里仍是惧怕上位者的, 她在牢里还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梦见被?元慈恩拉起弓箭,一枝枝射穿她的胸口,明明周围的人那么多, 连星含弟弟也在, 可就?是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醒后江双穗满身都湿透了,还能回忆起元慈恩那一双骄横狠辣的黑桃瞳。
怎么能有人恶毒到这个地步?!
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生怕天一亮就?被?元家魔头捉去凌迟了!
这也是她要义无反顾跟着练星含逃狱的原因。
不逃不行啊。
连那些最贵重的王爵娘娘们,元慈恩都不放在眼里,这王子?王孙, 天潢贵胄, 扯破了嗓子?都没得求情, 好一些做了她家巨鹰的口食, 那一幕肠穿肚烂的情景, 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江双穗一想起这件事,脸色煞白, 满胃都泛着酸水。
元慈恩行事阴毒,她又是星含弟弟的意中?人,那小毒妇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就?更不会?放过她了!
“怎么办,星含弟弟,我们快,快逃啊!”
前一刻没有性命危险,私奔当然是快活的,可这脖根上架了一柄斧头,江双穗彻底懵了,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险些摔在地上。劫狱,逃狱,满天牢的人都死了,就?剩下她跟她娘,她就?算是再怎么依仗这个王姬身份,也会?被?八王姬那个睚眦必报的姑奶奶射穿当场的!
乳母江氏当场就?瘫了,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不关妾事,不关妾事,都,都是这个小骚蹄子?,勾引了您的男人,妾只是被?牵连的,可没有动手啊!妾连嘴都没有动!”她双手撑地,咚咚磕着头,“八殿下,八殿下,看在我,喂您一场的份上,您放过我,放过我吧!妾什么都不要了!”
江双穗虽然开始怕死了,但她高高的心气儿还在,见不得娘亲对她的杀父仇人这么卑躬屈膝的。
可不是杀父仇人嘛?
谁家妹妹像她这样的,不仅把老父气得猝中?痴傻,还把妹妹关进了天牢,受尽了苦楚!
“娘,娘,你起来,咱们不要求她!她就?是个坏人!不让咱们家团聚,就?是害怕我比她受宠,抢了她的位置——”
江双穗使劲要搀扶起江氏,被?她一巴掌甩开。
“住口!你住口!”
江氏被?她那倒霉气儿牵连的,也有些害怕了,迫不及待就?跟她划清界限。
“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跟殿下争光?”
江氏为了活命,自揭其?短,“你当真以为你是什么王姬呢,老娘不怕告诉你,你就?是个贱婢的命,你爹多着呢,江南道庙后街那地方的男人,都有你爹,你找去吧,别拖累我了!你也不想想,人家那殿下都生得跟仙子?似的,你个塌鼻子?的土鸭子?,跟她们都不是一个莲花池里的,怎么是同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