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排除法拯救世界by丹思里
丹思里  发于:2024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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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利回过头微笑:“你的?怀疑不是因为这些故事而产生?的?。”
神父沉默了许久。那些布置教堂的?女孩在远处窃窃私语。直到最后,这个老人也没有走?出告解室,他端坐在昏暗的?角落,似乎想要鼓起勇气寻找一个答案:“有一天,也是像今天这样,一个冬天的?傍晚,我发现?我对一切都感到麻木。他者的?喜怒哀乐再也不能感染我。我的?口中只能说出无?用的?安慰,却看不到任何指引。”
“或许是因为你听了太多别?人的?故事。”佩斯利甚至有些感同身受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是千篇一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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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找到了它的?目标。
蝙蝠侠——真正的?那个蝙蝠侠正在无?人的?巷子里游荡。他满心担忧,但仍然沉着冷静,试图找到莫名失踪的?芭芭拉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毛毛靠近他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蝙蝠侠反应迅速,像是能感应到幽灵一般迅速侧身。
他只躲过去一半。毛毛像一颗炮弹压在他身上,尖锐的?爪子勾住他的?右臂,随后猛地?前冲。蝙蝠侠差一点被对方绊倒,他稳住身形,借着惯性把轻飘飘的?毛毛顺势甩脱。黑色的?怪物的?身体砸在墙上。毛毛摇了摇头,四肢着地?站在蝙蝠侠面?前。
在一开始,蝙蝠侠有一点疑惑,因为毛毛没有展现?出丝毫的?攻击性。它像一只玩得过火从而不知轻重伸出爪子的?小猫,即使被恶狠狠地?扔到一边也只是晕头转向地?爬起来,茫然无?措地?四处乱转。
但是很快,毛毛巨大的?翅膀竖直着伸展开——这就是典型的?攻击前的?示威了。它瘦削的?脊背高高耸起,耳朵下压,身后的?尾巴烦躁地?摆动。只不过它无?法发出声音,蝙蝠侠也不会浪费时间和?它交流。很赶时间的?义警试图通过耳机向罗宾询问情况,他打开耳朵里的?装置,却只能听见一阵刺耳的?信号干扰提示。
在一瞬间,蝙蝠侠的?耳机大概接通了全城的?广播信号,难以计数的?信息如?同海水般灌进耳朵里。在蝙蝠侠摘掉耳机的?前一刻,一切又重归寂静,一个模糊脆弱的?声音单独响了起来。
声音来自一个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她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隔着一层厚厚的?电波干扰,还多了一点天真的?伤感:“你应该停下来。”
某种?冥冥中的?感应击中了蝙蝠侠。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只张牙舞爪的?生?物。
是毛毛在耳机里与他说话?。
“……为什么?”
“因为你应该停下来。”它说话?的?逻辑也很像个小孩,“我希望你停下。”
蝙蝠侠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软一点:“不行。有个女孩失踪了,我要找到她,她现?在很危险。”
毛毛歪着脑袋,花了几秒钟理解这段话?。随后蝙蝠侠的?耳机再次运转:“你要停下,做一个选择。”
“不是现?在。”
“就是现?在。”毛毛焦急地?跳了两下,“就是现?在。”
蝙蝠侠冷峻地?盯着毛毛:“是佩斯利在给你下达命令吗?”
“佩斯利……”毛毛用更忧伤的?语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佩斯利希望我停下?”
毛毛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
毛毛看上去更加焦虑了。它没办法组织出太复杂的?语言,只能努力张开翅膀,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慑力:“狮子,在打架。”
不知为何,蝙蝠侠和?毛毛的?交流异常顺畅。他迅速领会到对方的?意图:“我们需要像狮子一样打架?”
毛毛松了口气,继续补充:“一个杀死另一个。”
用小女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确令人心惊。如?果不是寻找芭芭拉的?任务过急迫,蝙蝠侠真的?很想把佩斯利·连恩揪出来严肃地?审问一下。可惜现?在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句式告诉毛毛:“我和?你,没有必要打架,也没有必要杀死对方。”
“不是我和?你。”黑色的?怪物认真回答道,“是蝙蝠侠和?蝙蝠侠。”

五月六日, 一个叫谢利·欧文的男人在地狱厨房南侧一家小酒吧里喝到了凌晨。
直到酒吧打烊,全世界最疯狂的酒鬼也沉沉睡去,他才?缓缓站起身, 拿起粘着酒水和呕吐物的外套, 像一头冬眠期被叫醒的瘦熊, 踉跄着走到街道上。
他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 想从里面?掏出仅剩的一根香烟, 但没有摸到预料中的东西?——他找到了更好的,一张十美元的钞票, 被反复折叠, 看上去皱巴巴的,但印在中央的汉密尔顿头像仍然是如此和蔼可亲。
欧文昏昏沉沉的大脑完全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保留了这样?一份惊喜。如果放在往常, 欧文走出酒吧时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分钱, 这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给?他准备了十块钱一样?。后?来警方调查发现, 这十美元并不是他的, 只是他和另一个坐在一起的酒鬼搞混了衣服, 错把?别人的钱当成了自己的。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如果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放在命运身上, 它就会给?你各种巧合组成的安慰剂。欧文后?来就是这么说的——“如果我?没有拿错外套就好了”。
拿错外套的欧文第一反应是重新走进酒吧,用汉密尔顿交换一些美好的饮料。但他刚转过身,酒保就在他身后?关上了大门。初夏的晨风带着凉意,把?醉醺醺的欧文吹得更加头昏脑胀。他茫然地站在街头,花了五分钟时?间发呆, 然后?凭着本能朝家的方向走去。
欧文住在地狱厨房最拥挤的角落里一栋逼仄的公寓内。每次一想到“家”这个单词, 他都会短暂地脱离崩溃的情绪, 产生一种虚幻的期待, 仿佛酒醒之后?他就会彻底戒掉这些不良习惯,和家人流着泪拥抱在一起, 对彼此发誓要?努力工作,直到有足够的钱离开地狱厨房,去过更体面?的生活。
此刻他扶着墙角,心怀感动地前?进。只是他记得回家的这条路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走进店门左拐,柜台上面?的玻璃柜里摆着蜜色的酒瓶,以及花花绿绿的香烟。他的手里正好攥着十块钱,足够他的感动再一次消退,让他重新开始逃避现实。
一切都按照计划中进行。他走到商店门口时?已经昏昏欲睡,不知为何?精神却出奇亢奋。千篇一律的酒精和烟草其实不会让他这么期待,但是偏偏在那个早上,欧文把?钱花掉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克服了身体的疲倦,强撑着一口气走到终点。
他走进店门,命运在此时?又给?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突然忘记要?朝哪个方向转了。
十块钱几乎要?在他的手心发烫。他只能继续凭借本能行动,选择了向右转。这是错误的方向——“如果我?没有转错弯就好了。”
在店门口左拐,会看见一排整齐的货架,上面?全是欧文不感兴趣的日用品。他模糊的视线一扫而?过,却突然被一片闪亮的光辉吸引住。
那是一套银色的厨房用具,精钢打造,在货架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或许是酒喝得太多,欧文总觉得其中某个东西?仿佛有着不一样?的魅力:一把?尖刀,大概是剔骨用的,刀身上刻着流线型的凹槽。被酒瘾压下?去的感动再次涌上心头,他突然决定不买酒,并发誓这辈子不再喝酒,要?把?钱攒下?来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就从这把?刀开始。他记得几天前?(或者是几年前?)妻子正好对他抱怨家里的菜刀不够锋利。没有多余的思考,欧文开始期待这个礼物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好的发展。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非要?买刀,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怪罪给?命运也没什么用了。明明有更加实用且无害的礼物,他却只选中了刀,似乎这东西?并不是买给?别人,而?是买给?自己。
他花掉十块钱,怀揣着尖刀继续前?进。没走多久他就来到家门口,却找不到自己的钥匙——因为他拿错了别人的外套。于是欧文只能用力敲击门板,把?整栋楼都敲得焦躁不已。透过薄薄的房门,他听见尖锐的婴儿哭声。被吓到的小孩叫嚷起来起来简直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即使这个恶鬼是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他敲了很?久,敲得满心怒火。按照他在法庭上的说法,这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身上带着把?刀。欧文就这么固执地敲着门,总算把?那扇门敲开了。
在最开始,欧文甚至没能认出开门的女人是谁。她脸色蜡黄,眼?圈青黑,嘴唇像两块干裂的石膏。她看上去既年轻又年老,门一开就能闻到她身上旧衣服的味道和奶粉味混合在一起。酒醉的欧文有些怀疑,他真的会和这样?一个人结婚吗?
直到这时?,他仍然坚持自己不记得身上有刀。
在婴儿的哭声中,这个陌生的女人冷漠地说道:“我?报警了。”
欧文呆愣愣地看着她,僵硬肿胀的舌头抵住口腔上颚:“什、什么?”
“你忘了你的限制令吗?”女人缓缓合上门板,“我?们已经离婚了,欧文。”
那把?锋利的刀终于开始在他的手中颤抖。
在案发之后?,警察们在婴儿床旁边找到凶器。他们把?它装进证物袋,送进鉴证科,后?来当成谢利·欧文谋杀前?妻和儿子的证据呈上法庭。等到审判结束,它立刻被送进法院的证物室,等待灰尘将?它彻底覆盖。然而?七个月后?,一名律师找到它,将?它交到佩斯利手上。
一把?杀过人的刀,直到此刻尚在履行不属于它的使命。
在带着芭芭拉·戈登去医院之后?的那天,佩斯利把?刀重新取了出来。
她并不想了解杀人犯的故事,只是简单地观察刀刃。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打磨它。
怀抱着某着漫无目的性质,佩斯利花了一晚上,将?刀变得更加锋利,甚至还在上面?增添了一些触及到原始概念的标记,确保它能在物理意义上切开所有东西?:从水果到人的身体,再到木板、钢铁以及各种无形的魔法——再重申一遍,这对她来说完全是无目的的行为,或许只是单纯为了打发时?间。
最后?,她获得了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一把?非常锋利,非常致命的刀,刀身流转着冰冷黯淡的光芒,连罗西?南多碰到都会退避三舍。或许放在几千年前?,这会是一件拥有神秘力量的传奇武器,是历史上某些重要?的死亡时?刻必不可少?的主角。在代代流传的过程中,它将?获得一个气势恢宏的名字,直到它本身的收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但在佩斯利手上,这仍然只是一把?价值十美元的菜刀,唯一杀死的只有一对没有防备的母子。
至少?到目前?为止,佩斯利还没能搞清楚这把?刀真正的用途——尽管她已经把?它握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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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马特·默多克来说,教堂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一样?喧闹。
尽管有些惭愧,但他实在感受不到美好崇高的宗教气氛能给?这栋建筑带来什么格外圣洁的气息。人类是原来的人类,混凝土也是原来的混凝土。他坐在教堂边缘的长?椅上,能听见砖石和家具缝隙里面?的虫子啃噬木头的声音。佩斯利正在某个角落里和神父窃窃私语,几个年轻女孩难掩兴奋的笑声盖住了告解室里的响动。
她们正在布置教堂,因为花束和帷幕的颜色而?愉快地争执着——在圣诞节之前?,这里即将?举行一场备受期待的婚礼。
人类的幸福有时?能够相互感染。马特安静地抬起头,由衷地为几天后?的庆典感到高兴。正在他试图从别人的对话中搞清楚什么是“靛色和浅粉色相互映衬”时?,所有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
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空虚,令他汗毛倒竖。他身体紧绷,意识到某个体型巨大的东西?刚刚掠过他身后?,留下?一阵冰冷柔和的风。随后?,千百个不同的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凑到他耳边:“你好,马特。”
他没办法判断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在念自己的名字时?既礼貌又温柔,但是第六感正在给?他传达前?所未有的巨大警报。他侧过头,感受到佩斯利的气息正在离他远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交流呢。”那个诡异的存在似乎正在他身边转圈,“我?是堂吉诃德,是佩斯利的朋友。她迟迟不把?你介绍给?我?,我?只能主动一点了。”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我?们见面?。”
“怎么会!你难道不会介绍你的两个朋友相互认识吗?”堂吉诃德的声音里有一种努力掩藏着的急切和紧张,“我?们别傻坐在这儿了,马特,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马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轻:“怎么,你不希望让佩斯利发现你的‘主动’吗?”
“唉,她迟早会找到你的……”堂吉诃德思索一会儿,抛出了另一个诱饵,“反正佩斯利现在也懒得管你——你想找到那个叫马丁的男孩吗?你可以把?他带回来,把?纠缠着佩斯利的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掉。”
“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对所有的人类都了如指掌。”
这个借口简直是漏洞百出,还有点自相矛盾。如果佩斯利真的有这样?一个朋友,就不会为了找人大费周章了。但马特仍然愿意保持和善,因为他没忘记这里是教堂,人们进进出出。即使大家看不见一只扭曲的怪物坐在长?椅上聊天,也不代表他们能够远离对方的威胁。
律师缓缓站起身,展开盲杖走出教堂。堂吉诃德忽远忽近地跟在他身边,他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嘀咕声。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堂吉诃德开始喋喋不休,“我?也曾有过盲眼?的朋友。在更久远的年代,盲人被视作先知与历史的见证者。他们无法看见生者的世界,是因为眼?睛的维度要?高于大脑的维度,导致处理视觉的那部分神经出了点问题——你听说过盲眼?的女巫吗?她们简直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而?且充满了天赋……”
马特走出教堂,在街角转身。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堂吉诃德在他身侧,原来的世界则空无一人,让他丧失了方向感。
“事实上,我?并不是先天的盲人。”
“的确如此。你能看见许多东西?,只不过更喜欢假装弱势群体——这已经是你的生存策略了,对不对?”浓稠的恶意从某个被磕破的缝隙里流淌出来,又被敷衍地遮盖住。一走出教堂,堂吉诃德明显自在了许多,连说话都有了底气。
马特的语气正和他的情绪一起慢慢冷下?去:“你想让我?去哪里找人?”
“啊,关于那个,我?骗了你。”堂吉诃德十分干脆,“我?只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和你探讨一个重要?的难题……相信我?,马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找上你的。你的人生不该和我?们这些家伙产生交集。”
“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是这样?——我?们通过人类的眼?睛彼此监视,那些黏糊糊的小球相当于是我?们的摄像头,但仅限于视力正常的眼?睛。所以我?才?说,眼?盲是个珍贵的天赋……它会帮助如你这般渺小的存在脱离掌控,争取到一点个人隐私。”堂吉诃德做作地叹了口气,“瞎子是最适合保守秘密的——真不容易。”
一片光滑干燥的东西?触及马特的手背,大概是鸟类的羽毛,或者其他哺乳动物的皮毛。真实存在的触感令他稍微镇定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
“没到那个程度呢。我?只是在帮你脱离掌控。”
“谁的掌控?”
“还能有谁的?”堂吉诃德发出古怪的笑声,夹杂着一种热水即将?沸腾时?的响动,“我?注意到,你一直在关注我?们亲爱的佩斯利……或许一些冲动的情感干扰了你的小脑袋,让你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你一直在观察我?吗?”
“我?当然得观察你,搞明白你是什么人,但是这不重要?。”堂吉诃德用一种优雅的语调继续道,“想想看,马特。从什么时?候开始,威胁你的敌人全都销声匿迹,想要?杀死你的匪类也渐渐消失……那些黑手党、毒贩、杀手,都变得如此孱弱,以至于你都不怎么受伤了?”
——这是事实。而?且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的事实。城市与街区并没有变得更好,但针对夜魔侠的恶意却被刻意抹去了一大半。新的伤口不再出现,曾经的伤口也都渐次愈合。和平的错觉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麻痹了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是金并因为不明的原因退出纽约的那天。
“你才?是被注视的那个,默多克。你能了解的仅限于她的心跳,她说话的声音,但她能接触到的则是你全部的生活,以及未来的人生。保护,换一个说法就是监禁。每一次,你追寻着她的踪迹找到她时?,都忽略了扣在你脖子上的项圈——再怎么擅长?飞檐走壁,你也已经住进她的笼子里了,可怜人。”
堂吉诃德当然不是真的可怜他。正相反,它说话时?充满了嘲讽,仿佛这并不是为了阐述事实,而?是借着机会发泄自己作为旁观者的情绪。在这种时?候,马特选择保持沉默。他能从堂吉诃德忽远忽近的声音中听出来,反驳对方可能会变成一种危险的冒犯行为。
“让我?再替你揭穿一个谎言吧,马特。”堂吉诃德甚至有些兴致勃勃,“——佩斯利不是为了那个男孩来到这里的。那孩子的行踪我?们自有定夺……她是为你而?来。”
“我?也是为她而?来。”
“但你们追寻的东西?可大不一样?。”不知为何?,这一次堂吉诃德带上了一点真心实意的同情,“困扰着你的是转瞬即逝的激情,是虚幻的寄托,或者你可以称为爱情的感觉——人类那一套。不过佩斯利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更加本能,也更加顽固。
“你知道她随身带着一把?刀,对吧?那是用来猎食你的,亲爱的。她想要?的是你的血肉,你的肌腱和内脏。”
一股湿润的味道扑面?而?来,大概是长?着苔藓的黑土地。堂吉诃德已经和马特靠得很?近,它的声音和它的气息一起钻进他的大脑。
“像我?们这样?的生物,所有的欲望都会转化成最原始的食欲。正因如此,她才?希望你完整而?健康,毕竟没有人能容忍自己圈养的小羊受到外人的伤害——这种保护会一直持续到你上她的餐盘为止。”
“已经很?快了。”堂吉诃德绕着马特转了一圈,“我?冒着很?大的风险才?来警告你,马特。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佩斯利·连恩走上吃人的道路——你瞧,这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佩斯利。哎呦,我?真是太善良,太爱操心了……”
马特笑了一下?:“看样?子的确是这样?——请问你为什么这么操心呢?”
“当然是因为这和我?的利益相关——和所有人的利益相关。”堂吉诃德十分体贴地换了角度劝说他,“即使你一时?脑热,甘愿为她献出生命,也得明白一个重要?的道理——你不会是最后?一个。捕食同类是会上瘾的,比毒瘾更加顽固……说到毒瘾,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已经戒过一次了?”
“别岔开话题,堂吉诃德。吃人会有什么代价?”
“这会加快转化的进程,而?且是快一大截……想象一下?,那具年轻美丽的身体变成另一个东西?的容器——这就相当于死亡了,就像你死去的父亲一样?,从鲜活的人变成静止的回忆。啊……我?只能说这么多,我?们已经进入一个你无法理解的领域了。”
“我?见过你。”
“……”堂吉诃德终于停止自我?陶醉般的诉说,“你见过我??”
“我?记得你的味道。”马特后?退两步,“在我?是一只兔子的时?候,你擅自把?我?带走,又扔到了下?水道里……你是那只猫。你真的叫堂吉诃德吗?”
自称堂吉诃德的存在沉默了。随后?,它轻快地笑了两声,似乎在斟酌身份被戳穿后?的应对措施。但没等它进一步动作,那股冰冷的气息在顷刻间退去了。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捂住他的耳朵。他隐约听见猫愤怒的嘶吼,和另外一个东西?扑腾翅膀的声音。很?快,这些响动又被别的东西?所替代。
佩斯利在他身边,很?苦恼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是会被同一个家伙拐跑?”

如果, 从最客观最冷酷无情的角度思考,毛毛似乎真的比蝙蝠侠更适合当蝙蝠侠。
作为无机物组成的永动机,它不会受伤, 也不会力竭。由幻想?和概念构筑的躯体可以抵御一切攻击。无论是?子弹、刀剑还是?蝙蝠镖, 都会被?它当成食物吃掉。它的移动速度很快, 不需要造价不菲的交通工具或者未成年助手?, 自己就能用一个晚上穿梭整个哥谭。
甚至——更冷酷无情一点——毛毛不属于任何?社会结构, 唯一和它有关?系的人是?这座城市目前最不能招惹的神秘邪教头目,所以根本?找不到软肋。蝙蝠侠坚硬的外壳底下是个柔软的人类, 而人类一定有属于人类的顾虑, 而?毛毛则永远不会有这种烦恼,它只?有形状, 没有内容;只?有轮廓, 没有填充物。从任意角度观察, 它呈现出来的也只会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无法被?触碰也无法被了解。蝙蝠侠用漫长的时间塑造出来的那个非人的偶像, 最理想?的形态就是?毛毛。
更何?况, 毛毛甚至还会严格遵循蝙蝠侠不杀人的原则。即使是?蝙蝠侠本?人,都会在职业生涯的某个时刻产生杀人的欲望,而?毛毛只会努力避免任何可以避免的暴力行为?,它不需要施加痛苦就可以让敌人恐惧。如果有心统计的话,毛毛的出现让违法人员的伤残程度都减轻了一部分。唯一的副作用是?, 因为心理疾病进阿卡姆的人好像变多了。
这并不代表毛毛的攻击性不够高。如果它稍微认真一点, 完全可以靠爪子刺穿坚硬的铠甲——在冲突发生的五分钟后, 蝙蝠侠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现在, 他的胸前有一道长而?深的划痕,从左胸一直延伸到腹股沟的位置。双层钛合金胸甲和凯夫拉内衬变成了破碎的鸡蛋壳, 再深那么几厘米,毛毛就能把他身体里的大部分内脏掏出来了。
世界上只?能有一个蝙蝠侠,但再怎么打下去都不可能说服第一个退位让贤。尽管双方都不太乐意,但是?他们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毛毛下手?毫不犹豫,它对待所有分配给自己的任务都十分认真,并且在这种可以见血的活动中表现得格外兴奋。作为?那一爪子的代价,它的身体被?一截通电的金属棍刺穿。银色的细长武器像某种枷锁一样?横亘在下腹,但很快就被?彻底吞噬,没能给它造成任何?影响。
在所有已?知的战争中,负责冲锋陷阵的人基本?上都搞不明?白战争的缘由。毛毛当然不在乎这些,但蝙蝠侠不一样?。即使是?在生死关?头,他也要抓住一切机会追根究底。再一次把四处乱飞的敌人压制住后,他冷静地提问:“为?什么?”
毛毛会通过他的耳机与他交流。它的声音像个懵懂且智商不高的小女?孩,但这一次说出来的话却流畅许多——流畅,并且十分僵硬,仿佛是?在文艺汇演上用最呆板的表演形式背诗:
“这是?提供给你的选择。”毛毛趴在地上挣扎,长而?有力的尾巴迅速勒住蝙蝠侠的脖子。耳机里的声音模糊不已?,没有形状的电子幽灵在似乎隔着一整个世界与人类交流。
蝙蝠侠死死握住尾巴末端:“什么选择?”
“承认吧,布鲁斯。”耳机里的声音轻声叹息,“你早就干不下去了。你希望出现一个继任者,一个替你承担责任的蝙蝠侠。”
“……”
或许是?因为?窒息,蝙蝠侠的手?指在恍惚间放松了一点。身下的怪物抓住机会从他手?中挣脱,它长着倒刺的尾巴像蟒蛇一样?缠绕着他。随着它张开翅膀,蝙蝠侠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扯着向?前倒去,像绞刑架前的死刑犯。
“你的家庭,你的孩子,你所爱的人。他们都因为?你深陷其中。趁早退出,一切都可以挽回。你会成为?幸福的,普通的人类,布鲁斯,而?你的事业依旧会被?延续。”
毛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它穿过无数电磁波的干扰,将冰冷的吐息送到对方耳边。
“但是?,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你突然对你所做的一切感到畏惧?”
蝙蝠侠跪倒在地,鲜血从他脖子和下巴上的伤口?中缓缓溢出。他抬起头,露出平静淡漠的眼睛:“这是?佩斯利让你代为?转达的内容吗?”
毛毛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它独立思考的能力微乎其微,只?是?在机械地念诵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不过这也是?最直观的回答:“我们的合作不是?早就开始了?”
“我或者你,我们之中有一个会在今天死去。但蝙蝠侠永远不会死——你创造了一个神,而?我会让祂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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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佩斯利低头看着脚下,“现在,就是?现在,我干的坏事都开始生根发芽,许多人的日常生活被?我搞得一团乱。我还在这里和你谈情说爱……那几个哥谭人知道后绝对会追杀我。”
她?仍然捂着马特?的耳朵。律师现在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听见佩斯利的声音隔着身体传递到耳边。他试图开一个简短的玩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谈情说爱这个环节了?”
“马上就有了,亲爱的。吊桥效应会让你彻底爱上我的。”
佩斯利的手?松开了。短暂消失的现实世界重新回到他身边。冰冷陌生的风差点把他吹倒。马特?站在原地稳住身形,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栋过于高的大楼楼顶——高度足够所有从原地摔下去的东西从三维变成二维。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边缘,半个身子几乎都探了出去,即使看不到也能体会出一种缺氧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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