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爹爹已黑化by小新茶
小新茶  发于:2024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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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胡人就算杀了姜瑶一个小孩也没用。姜瑶无比清楚,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被胡人逮住,对方顶多也就是把她抓起来, 威胁她爹。
所以姜瑶让大批的侍卫去保护姜拂玉, 带着自己的暗卫抵抗。
果然,胡人最初的目的就是姜拂玉, 最开始的时候大部分胡人汹涌奔向后殿,只?有少?部分追逐姜瑶不放。
但是很快, 大火烧了起来,胡人们?这才发觉原来后殿有密道, 姜拂玉在密道中逃走。
熊熊烈火之下, 他们?闯不进去,转过头来才想到外面?好?像还有个公主。
姜瑶很快就发现禾青不在的弊端。
往常打架, 都是禾青负责统领大局,指导暗卫们?协调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禾青肯定能?够第?一时间发觉后殿形势不对,然后组织分工,兵分三路,突围、保护姜瑶、断后,在胡人包围他们?之前就能?及时遁走。
但是禾青去了江南,暗卫们?再勇猛,也终究棋差一招,逃跑的时间慢了一刻,胡人已?经堵住了去路。
姜瑶身边的人并不多,暗卫一个不察,就让胡人揪住空档,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后拽。
可是下一刻,胡人吃痛,大叫一声。
他似乎没有想到,姜瑶一个小丫头居然带了刀,还敢反击,发狠割破他的手腕大动脉,鲜血喷涌出来。
他手一松,姜瑶摔在地上的水坑上,青色的衣裙上全是血和?水。
胡人旁边的同伴见此,伸手要来抓姜瑶。
姜瑶猛地大喊:“杀了他!”
而后,那?个胡人猛地瞪大眼睛,脖子上划开一刀长而深的血痕,方才被姜瑶划破手腕的胡人,竟然反水,转头砍向了他同伴的性?命。
平哀花……
姜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胡人在北方生活,平时饭菜多用香料,其中就有丁香,平哀花对他们?果然有用。
当年林愫和?姜拂玉截获的大批平哀花,在销毁前被姜瑶扣下了一部分,突发奇想抹在刀上,没想到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
胡人可能?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祸害南陈人的妖花,会反噬到他们?身上。
趁着他们?狗咬狗,姜瑶从地上翻身而起,顺着山道一溜烟跑下台阶。
胡人见她逃跑,吆喝着人匆忙追了上来。
在生命的威胁下,姜瑶跑出来惊人的速度,居然以一己之力?把胡人们?甩在后头。
可惜意外发生了。
雨后,山路湿滑,姜瑶一个不在意,踩在青苔上,身子滑倒前倾,小腿磕在石阶上,滚落台阶,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时,她迎面?就撞见了谢兰修。
绝境逢生,这一刻,姜瑶简直要哭出来了。
姜瑶连滚带爬地喊:“兰修!他们?是胡人,快救我?救我?!”
谢兰修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公主殿下?”
谢家的侍卫反应迅速,抽出袖弩,顷刻间数箭齐发,刺入她身后的胡人身上。
谢家的侍卫立刻一拥而上,和?胡人打成一团。
谢兰修跑上来扶起姜瑶,“殿下,快走!”
“啊——”
姜瑶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脚触地那?刻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脚底传来,她揪住谢兰修的衣裳,差点没哭出来,“疼疼疼…好?疼……”
“小心!”
谢兰修将姜瑶一把拉到身后,一剑砍下那?只?伸来的手,护卫当即补了一刀,将胡人踹开。
谢兰修今天只?是外出礼佛,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遇到这出,也没有带太多护卫,根本就挡不住来势汹汹的胡人,只?能?暂且拖延时间。
“不行,打不过的,我?们?得跑。”
“我?走不了……”
姜瑶的脚刚刚在台阶上磕到了,大概是骨折了,她现在疼得直冒冷汗,脑子发晕,连站都没有办法站,别说是跑了。
“上来!”
形势紧急,谢兰修来不及看她伤势如何,想都没想就把手中防身的袖弩和?刀递给她,不分由说地将她拉到了背上,冲进了山林。
谢兰修知道,走正经山路肯定跑不过,山中草木隐蔽,荆棘密布,对于胡人那?些大块头来说并不好?走,反而可以暂时拖延胡人。
胡人很快砍杀谢家的侍卫,指着他们?俩个离开的方向,用胡语喊道:“追!”
山路不好?走,不多时,他们?二人的衣裳就被突出的树枝划破。
姜瑶看着身后追上来的胡人,努力?按下袖弩,一箭射出,正中最前面?那?人脖子,对方应声倒下。
在极限逃生之中,姜瑶精神绷紧,她将这些年练习的射技发挥到了极致,隔着重?叠的树枝和?草木,每矢正中目标。
但袖弩的木箭并不多,没杀几个人就已?经用完了。
姜瑶能?够听见谢兰修急促的的喘息声,谢兰修带着一个她,如何能?跑得过胡人?
看着身后的人包抄过来,姜瑶心急:“兰修,你把我?放下,他们?不会杀我?!”
胡人要用她来威胁南陈朝廷,不会杀她。
但是谢兰修就不一样?了,胡人要谢兰修没什么用,必然会一刀解决谢兰修。
放下她,谢兰修一个人逃走的几率也更多。这样?他们?两?个人都有可能?活下来。
可是姜瑶没想到,听到这话的谢兰修陡然暴戾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兰修性?情温和?,这是姜瑶第?一次听谢兰修凶她,吼得她闭上了嘴巴。
谢兰修背着姜瑶,扶着树干喘息,“扶稳!”
谢兰修一个侧身,姜瑶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血痕,像是被荆棘割破的。
他稍作修整,又朝前冲去。
两?人翻山越岭,雨势逐渐加大,雨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裳,姜瑶的碎发黏在脸上。
追逐之中,胡人已?经带着大刀愈发靠近,姜瑶看到那?闪烁的刀锋,几次擦着自己的后背。若不是胡人想要留活口,不敢真的下刀,她恐怕已?经死了。
姜瑶心跳如鼓,也不再对谢兰修提把她放下的话,而是握紧刀柄,准备鱼死网破。
她颤抖着道:“兰修……”
逃不掉了吗?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视野豁然开朗,往前望去,是悬崖陡壁上飞流而下的瀑布。
大雨过后,山流暴涨,湍急的水流滚滚流淌。
谢兰修开口道:“阿昭,拉紧我?!”
终于赶到了!
幸好?他闲来无事,将上京附近的山林地图都背熟了,知道这里有悬崖飞瀑。
因为下雨,四?周都是滴滴答答的声音,谢兰修难以辨别水流声,在林中蹿了那?么久才找到方向。
胡人生于北方,肯定不会水,只?要他们?跳进河中,谢兰修有百分百把握带姜瑶逃脱。
没有太多犹豫,谢兰修抱紧姜瑶,跳入瀑布之中。
风声与水声在耳边呼啸,短暂的滞空感后,姜瑶的身子重?重?撞击在水面?上。
水流激荡,姜瑶屏住呼吸,凭借本能?向上滑动双手向上,一只?手始终紧紧握住她,她也努力?地想要向他靠近。
但山洪裹挟着乱石和?枯木砸来,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后脑勺一痛,失去了所有意识。
“阿昭……”
“阿昭……”
姜瑶醒来时,她正躺在水边的草地上,脑袋被撕下的布帛包裹着,谢兰修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将她晃醒。
雨已?经暂时停了,但是天边乌云翻涌,看来不久之后还有一场大雨。
谢兰修浑身湿透,头发全都散了,少?年人的五官近在咫尺,神情急切,见她睁看眼睛,终于露出欣喜的神色。
姜瑶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痛觉缓缓恢复。
下一刻,她“嘶”了一声。
姜瑶浑身上下都在痛,被树枝划伤的伤口,摔倒时的擦伤,水流震荡的内伤。
最痛的两?个地方:她的腿,她的头。一个在磕到了石阶上,一个在水里撞在了石头上。
她这些年在宫中娇生惯养,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皮肉之苦了。
她两?眼瞬间泪水弥漫,弱弱地开口:“兰修哥哥,我?疼……”
其实谢兰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额头上有好?几道淤青,应该是方才在水中碰到了什么。
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还在往外渗血,是刚刚山上逃跑时荆棘的划伤。谢兰修也是金枝玉叶的贵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伤?
但是在姜瑶面?前,他必须保持着镇定。
听到姜瑶喊疼,谢兰修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安慰道:“没事的,阿昭,那?些人暂时已?经被甩掉了!”
“我?方才简单处理了一下你头上的外伤,已?经止住了血,水边不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阿昭现在能?起身吗?”
要是让胡人顺流追上来,或者山洪暴涨,那?他们?就危险了。
姜瑶噙着泪,努力?地想要起身,可是小腿上剧痛,她轻轻一动,泪水瞬间滚落。
谢兰修温柔地替她将脸上的沙砾清理干净,“别怕,阿昭,忍耐一下。”
他俯下身,“我?背着你走。”
山坡上是古老的密林,郁郁丛林,穹顶遮蔽天空,雨后树叶滴滴答答地往下漏着水,雀鸟在看不见的地方叽叽喳喳叫着。偶尔飞来一只?大鸟,站在树枝上怪叫起来。
山上没有路,谢兰修背着姜瑶,艰难在树林中跋涉。
姜瑶伏在谢兰修的后背上,就好?像方才被谢兰修带着逃命一样?。
雨水湿透了她的衣裳,姜瑶头晕的同时有些发冷,只?好?更用力?地趴在谢兰修身上,希望能?够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谢兰修也察觉到她这个举动,说道:“殿下,别怕,翻过这座山,到山谷地带,就能?找到村庄,你坚持一下好?不好?……”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逐渐成熟,后背结实而稳当。
这几年来,姜瑶看着谢兰修一点点长大,如新发的柳枝,抽条,成长。
虽然姜瑶前世就曾经见证过一次了,如此再次经历,重?新看着他从个会脸红的男孩子长成少?年人的模样?,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姜瑶心想,谢兰修脾气真好?,他今天冒雨来半山寺一游,莫名其妙就被卷入斗争之中,差点死掉不说,逃出生天后又与部众失散,到了这么恶劣的环境中,还能?沉下心来安慰她。
他的性?情,还是和?前世那?样?一脉相承的温雅稳定。
姜瑶被他背着前行,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有些恍惚:“兰修,你记不记得,我?曾经,也这样?背过你……”
那?是一个大雪天,她背着谢兰修回家。
长长宫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步履蹒跚,踩在雪中,身后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背后的人一动不动,脑袋垂落在她身侧,大雪的皇宫,阒寂无声。
姜瑶孤零零地走了很久,似乎听见背后传来微弱的叹息声,似风一样?飘落耳畔,“殿下,放下我?吧……”
她执拗地摇着头。
“我?不。”
“谢兰修,你别想着抛弃我?。”
谢兰修愣了一下,“有过吗?”
“逗你的,”姜瑶咯咯地笑了起来,“兰修呀,你只?是想要让你陪我?说说话。林子里太安静了,没有人说话,我?害怕。”
谢兰修问:“殿下想要说些什么?”
“我?们?可真幸运,”姜瑶趴在他的背上,喃喃道,“居然这都能?逃出来,兰修,你太厉害了。”
听到这话,谢兰修也笑了,“殿下觉得,你伤了脑袋和?腿,这是幸运?”
“我?和?你也算是置之死地于后生,只?要活着,保全性?命,那?就是幸运,我?和?你呀,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姜瑶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背后絮絮叨叨,小嘴巴一张开就停不下来,谢兰修都不知道,她这个身上两?处伤残的人哪来的精神。
说得谢兰修忍不住开口,“殿下,如果你累了,可以趴着我?歇一会儿,只?要不要睡着就可以了。”
不要睡着……
姜瑶却摇头,“不行,我?就要说,兰修,你觉得胡人究竟是怎么来到上京的?”
谢兰修:“陛下关闭北境关隘,并且每日派遣精兵于城外巡逻,胡人想要进京,必须得获得通关文?书,越过重?重?关隘,若想一次性?获得如此多通关文?书,并不容易。”
“京中朝官,能?够一次性?开出这么多通关文?书的,还要千里迢迢掩护胡人身份来到上京,获取殿下与陛下行踪,此人若非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官。”
姜瑶盘算着,“可是京城之中,有这个能?力?的人,都不大可能?为胡人效力?,就算是当初的李家……也不可能?,这些年他们?一心求活命,新城公主的两?个孩子在宫里当人质,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兰修,你觉得是谁?”
“京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皆有可能?,”谢兰修走上山坡,“包括我?的父亲。”
姜拂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人带进了南城门。
她是被痛醒的。
业火焚烧的痛苦,让她在昏迷中亦不得安宁。
她按剑而起,青丝如瀑,赤足踩在地上,双目赤红地问道:“公主呢?”
暗卫、女官、亲信跪在屋中,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李清嘉说道:“陛下,北城守将林誉已?经带禁军包围山谷,去救殿下!”
姜拂玉推开她,厉声道:“给朕备马!”
“陛下!”亲信劝谏,“陛下龙体欠安,应当留守城内主持大局,若陛下出事,朝政必乱……”
姜拂玉的剑砍在他的椅子上,木屑翻飞,那?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姜拂玉的剑指着他。
满屋官员侍从,头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可怕的表情,神色冰冷如阎罗降世,“若找不回公主,尔曹俱死,为吾女陪葬。”
乌云遮蔽天空,如夜色笼罩。
狂风大作,大雨果然来临。
走了半日,虽然没能?找到村庄,但是两?人很幸运地在山野间找到了猎人搭建的简易小屋。
平时,猎人进山打猎,会山间搭建蓬屋落脚歇息,屋内摆放着生活做饭用的柴火。
来到这里之后,谢兰修先是将姜瑶放在简易搭建的竹榻上,立刻去给她生火,因为下雨,潮气侵蚀,柴火点了半天才点着。
他们?走了半天,衣裳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点起火后,谢兰修想要让姜瑶过来烤烤火。
回头时却发现姜瑶倒在床上,双眼紧闭。
谢兰修这才惊觉,方才一直叽里呱啦叫个不停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偃旗息鼓。
他匆忙抱起姜瑶,将她搂在怀里,碰了碰她的额头。
果然,受伤加上暴雨导致身子失温,姜瑶已?经开始发高?烧,额头烫的惊人。
更坏的是,他抱起姜瑶的时候,摸到了她身后一片粘稠,抬手到火光中查看,发现她脑后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谢兰修又掀开她的裙摆,发现她的小腿伤势也不容乐观,腿骨已?经凹下去一块,青紫泛黑。
谢兰修心中一紧,小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伤?
“阿昭,阿昭……”
谢兰修搂着她,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即便他再冷静,此时也有些慌了神。
他知道,姜瑶这种情况,必须尽快就医敷药,再耽误下去,姜瑶肯定会出事。
他将姜瑶放在火边,借助火焰让他暖暖身子,同时解开她头上染血的布帛,撕开衣角,重?新给她包扎了一次伤口。
姜瑶似乎感觉到难受,闷哼了一声。
“很快就好?了,阿昭,没事的。”
谢兰修安慰着她,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草席上。然后推开门,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水汽扑面?而来。
既然能?够找到了猎人的小屋,也就证明附近肯定有村庄,如果找到村子,或许就可以找到给姜瑶救命的草药。
姜瑶似乎意识到他在离去,睡梦中猛地睁开双眼,发出虚弱的声音,“站住!”
现在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出去了看不清路,迷路了怎么办?
且不说会不会遇到豺狼野兽,等到夜幕降临,山谷气温骤降,遇上了失温症,谢兰修也是凶多吉少?。
姜瑶拉住他,“兰修,你回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你得和?我?一起。”
谢兰修以为她是害怕自己将她抛弃,连忙回到她身边,解释道:“没事了没事了,阿昭,我?没有想要抛弃你,我?只?是想要去找村子,给你找草药,或者带人来接你,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姜瑶却一股脑将自己埋进他的胸口中,她软软地趴在那?里,好?像一只?瘦弱的小猫。
虽然极度虚弱,但是姜瑶却冲着他笑了起来,闪电与火焰的交错间,将这抹笑容映得有些疯狂,“兰修,你听着,这都哪跟哪,不过就是头被撞了一下,断了条腿,你不给走,我?是储君,你是我?的臣子,我?命令你,今天必须留在这里陪我?!”
她喃喃道:“母皇肯定逃出去了,她肯定会派兵来找我?们?,我?们?再等等,她会过来找我?们?的……”
可是大雨进山找人,哪有那?么容易?
山洪裹挟着泥石流,填满了方才的溪流。
雷鸣电闪,姜拂玉看着湍急的水流,对部下的禁军叮嘱道:“兵分两?路,沿岸一路搜下去,找到公主者,赏金千两?,活捉胡人逆贼,赏赐百两?!”

谢家府邸中, 谢知止和谢夫人拍桌而起?,“三郎和公主一起失踪了!”
谢家老大和老二分别扶着他们的父母,生怕他们二?老太过激动栽倒下去。
五岁大的谢老四似乎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仰着头喊道:“哥哥呢…哥哥去哪了……”
屋内众人神色凝重。
谢鎏抓住告知他们这个消息的使者?,问道:“你再说一遍,兰修怎么了?”
在?禁军的围拢下, 姜拂玉很快就逮到了胡人间谍。
严刑拷打下得知姜瑶在?逃跑途中遇到了谢兰修,两人在?追逐中被逼到绝境,跳入了湍急瀑流之中。
就在?他们跳下水中后不久,山洪暴涨,几?乎淹没了整个山谷。
使者?说道:“禁军已出,陛下亲自?带人沿岸搜索, 只是,暴雨导致山溪涨水,且山中多有塌方,搜索极其不易,至今没有找到殿下和公子?的下落。”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掉入洪水中, 会?发生什么?
天边滚滚惊雷响起?, 轰在?耳边。
谢夫人眼前一晕,谢鎏立刻扶稳她, “母亲,兰修会?没事的。”
只用了片刻, 她便?定了神,柔弱的身躯挺直起?来, 松开了谢鎏搀扶的手, 目光坚毅,谢鎏穿越了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在?母亲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然?后,她对着管家吩咐道:“去取蓑衣来,点两百府兵随我出城,寻找三郎下落。”
“可是现在?外面在?下暴雨,而且快天黑了……”
谢鎏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扇在?脑门上,谢夫人怒斥道:“闭嘴,那是你弟!我们怎么能不管他!”
谢夫人就算再不喜欢谢兰修,但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谢兰修是谢家的子?孙,他要是失踪了,谢家怎么能坐视不理?
谢鎏被扇得懵圈,“不是……”
他急切地解释道:“我没有说不管兰修,我的意?思是,母亲身子?弱,怎么能吃这种?苦,我替你去……父亲,你劝劝母亲!”
他穿越过来三年,就算不是谢鎏本人,却早已经把?谢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把?谢兰修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兰修不见了,他也?心急,怎么可能阻拦家人去救他?
他只是担心谢夫人出事。
然?而没想到向来明?事理的谢知止反而沉声说道:“再多备一件蓑衣,吾与夫人同去。”
谢鎏哑然?无声。
禁军已经将附近的山林包围起?来,搜寻并没有因为黑夜和大雨停止下来。
禁军们提着牛皮灯沿着水路,满山遍野地搜寻。
这场雨淅淅沥沥,怎么也?停不下来。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明?灭的灯火在?林间若隐若现。
姜拂玉拄着竹杖,沿着水路往下,虽然?身穿蓑衣,但是大雨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裳。
她已经感?觉不到疲惫,只知道冒雨前行?。
搜寻的军队告诉她告知她,沿岸十余里,都没能找到姜瑶的下落。
姜瑶与谢兰跳入水中的时候可能根本就没有想到暴雨会?导致洪水涨起?,乱流夹杂着枯木和泥石,两个孩子?就算水性再好,也?难以游上岸,很可能耗尽体力溺死其中。
就算侥幸水中逃生,山野密林,蛇兽虫蚊。方才已经有士兵在?搜寻途中猎得了一只猛虎,孩子?们肯定凶多吉少。
他们希望姜拂玉做好最坏的准备。
姜拂玉下令:“必须找到公主和谢郎君。”
她提着灯盏,亲自?带领军队寻找。
暴雨冲刷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湿乱的发糊了她一脸,满脸都是泥水。
姜拂玉不相信那个最坏的结果。
今天是姜瑶的生辰,过了这一天,她就要满十二?岁了,她绝对不可能出事。
她的女儿不可能出事。
姜瑶肯定已经上岸了,就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姜瑶肯定好好的。
姜拂玉根本不敢往别的方向想,她怕自?己坚持不下去。短短一天时间,她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她必须逼迫自?己相信姜瑶还好好的,上一世?她已经弄丢过姜瑶一次了,要是姜瑶又出事,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她努力走着,可是走了一整天,体力都耗尽了,走上山坡的时候迈不开步子?,忽然?向后倾倒,身后的士兵来不及伸手,任由她滚落山坡。
“陛下!”
众人赶过去将姜拂玉扶起?的时候,她的手臂上被荆棘划破,脸上都是零碎的擦伤。
脸上水流如注,不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淌下来,将她的衣裳染红。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可是却怎么也?动不了,众人只好合力将她给扛起?来。
“陛下,您不能再走下去了,你必须回去休息!”
士兵尚且一天三轮换,姜拂玉从早走到晚,不吃不喝,已经消耗殆尽。
众人的劝告声回荡在?耳边,姜拂玉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她双目通红,雨幕如纱,模糊了山间搜寻的灯火,唯有一处火光灼灼,风雨不毁,好像大海中指引渔民归途的灯塔。
心火炙烤,焚毁灵魂。
姜拂玉的身体明?明?一片冰冷,但是灵魂深处却无比滚烫。
姜拂玉指向那个方向,“那里是哪里?”
侍从道:“是半山寺。”
兜兜转转,她在?这段地方反复搜寻半天,她竟然?回到了这个地方。
她虚弱地开口,“带我过去。”
远处,佛前灯火引路。
听到她的话,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扛进了寺庙之中。
半山寺经历了胡人洗劫,后殿已经烧毁,僧人们清理了一天,才将门前的尸身清理干净。
众人将姜拂玉带进殿中,还未因找到避雨之所歇一口气,就发现姜拂玉已经因为失血而陷入昏迷之中。
她腰部被锋利的树枝贯穿,伤口触目惊心。这处伤口隐秘,方才几?乎没有人发现。
深山暴雨夜,无处不存在?着危险,幸好寺庙中的僧人多有懂医,在?医师赶到之前,替她拔除刺入血肉的树枝。
混沌之中,姜拂玉已经分不清是肉身的痛苦还是灵魂的剧痛。
她躺在?蒲团上,身边的人手忙脚乱。
她抬眼,目光正对被高?高?供奉的佛像。
我佛慈悲,佛像金身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姜拂玉朝佛像伸出手,却被一个小?女孩拉住手。
她还是七八岁时候的模样,站在?姜拂玉面前。
和前世?、今生重合在?一起?。
穿着青色的裙子?,身子?那么轻盈,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嘴唇张合着,对姜拂玉说道:“娘亲,我要走了。”
姜拂玉怔怔地看着她,“阿昭,你在?说什么?”
那个女孩子?后退了一步,站到佛像前,佛像掌心捧着莲花,笑容慈祥,小?女孩也?一样在?笑着。
“我要走了,”小?女孩重复着这句话,她指着背后的佛祖,“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娘亲,你要在?这里好好的。”
说着,她跳上了佛祖的掌心的莲花之中,没有再回头,姜拂玉猛地睁开眼睛。
“阿昭——”
“陛下醒了!”
姜拂玉依然?躺在?寺庙正堂之中,外面的雨势终于渐渐减小?,可是天大白,一夜已经过去。
佛像依然?坐在?她的面前,依然?托着金灿灿的莲花,微笑温和。
姜拂玉眼中布满红色血丝,头发披散,整个人已经是憔悴不堪。
她第一句话就是问侍从:“找到了吗?”
侍从欲言又止。
暴雨夜肉眼连路都看不清,想要找两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侍从见她盯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军队带兵还在?山中搜寻,天亮以后雨势减小?,想必……能够找到公主。”
可是,经历了一个晚上,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姜拂玉从地上支起?身子?,侍从连忙说道:“陛下,医师说你不能随意?挪动,今天您不能再出去了。”
他想要拦住姜拂玉往外走,她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她的步履很慢,像是老人蹒跚,又像是婴儿学步,她没有走到外面,却一步步走到佛像前,痴痴地看着塑像。
下一刻,她跪在?了蒲团上。
姜拂玉只跪过父母祖宗。
她从不跪天地,也?不跪神佛。
可是现在?,她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鲜血从她额头流出。
“求你了……”
她的眼泪掉落下来,“求你,将女儿还给我好不好……”
她重重磕在?地上。
侍从想要靠近,却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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