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爹爹已黑化by小新茶
小新茶  发于:2024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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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6
果?然是将工作生?活完美?区分开来的?表情管理大师。
但是姜瑶从领导者的?角度看这种员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当时?姜瑶就问她?:“云大人如此恋家,为何?要入宫为女官?”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既然对公司有意见,为什么还要来上班!”
云思慧诚恳说:“微臣家境贫寒,需要朝廷俸银,养活一家老小。”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要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房贷没还车贷没交,银行催款物价上涨我要是有钱干嘛还来上这个b班。”
姜瑶:“……算了,你走吧。”
曾经的?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这次的?朝廷官位变动也?辐射到了谢家身上。
谢家清流门第,是妥妥的?纯臣。
这些年,谢知止的?忠臣与刚直姜拂玉看在眼里。
谢兰修他爹在这次调动中被女帝直接提到了尚书令的?官位,执掌尚书台,统御六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天下。
收到晋升令,谢知止和英国公都很是意外?。
事实上,谢知止即便政绩斐然,但是资历摆在那里,他若是想要站到尚书令这个位置,还得在朝熬个几?年。
姜拂玉这样做,更多的?是要还谢家前世的?人情。
上一世姜瑶被冤枉的?时?候,身为刑部尚书的?谢知止,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姜瑶辩护的?。
那时?候朝臣都将谢氏一族打为所谓“储君党”,事实上,真正的?“储君党”只有谢兰修一人,谢知止只是最?纯粹的?忠臣,见不得储君被奸佞残害罢了。
谢知止配得起这个官职。
宫闱解禁后,谢兰修又能和从前一样,穿行于内宫之间。
只不过,他不再去文库,而是来东仪宫,姜瑶的?书房。
东仪宫书房大,空着也?是空着。
姜瑶在直接跟谢兰修说,让他以?后留在东仪宫书房编写他的?《南陈史》,别去文库了。
文库冷清,连如厕都要跑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以?前谢兰修是怎么憋住的?,怎么比得过她?的?东仪宫舒服?
差生?文具多,这话说的?就是姜瑶,她?的?书房是精装过的?,格局宽敞,光线明亮,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还有奴仆若干伺候,随时?有蜂蜜茶点心端上。
最?重要的?是,还有猫猫!
小发财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书房了,姜瑶给它惊喜搭建的?猫窝都不爱躺,就爱躺书架的?间隙。
起初,姜瑶也?搞不懂它为什么会?这么钟爱书房,直到她?多次撞见书架间传来窸窸窣窣声,然后小猫咪飞速掠过书架,然后神气?地从墙角叼着一只硕鼠出来,姜瑶终于悟了。
原来是书房里书架杂乱,鲜少有人打理,从而导致老鼠繁多,小发财在这里吃自助餐吃得贼快乐了。
说远了……东仪宫距离文库也?不远,谢兰修如果?需要什么资料,直接过去翻找也?很方便。
谢兰修没有拒绝。
倒不是因?为东仪宫条件好,有点心茶水,有猫猫,只是因?为……这里有姜瑶。
不过这个原因?,他藏在心里,没敢跟姜瑶说。
谢兰修来东仪宫的?这些时?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规矩地坐在姜瑶的?书案前,翻书或者写字。
姜瑶的?桌案与他与他面对面拼在一起,在窗前阳光下,对着字帖跟他一起练字,或者翻看女官从景仪宫那里誊抄过来的?奏折,学习姜拂玉批阅奏章的?方式。
有时?候长风从窗隙吹进,翻动纸页,莎莎作响,抬头便能窗外?摇曳的?树枝形成?交错的?光晕,宫阙琉璃瓦碎金,知了声声响,麻雀归巢。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姜瑶很容易恍惚。
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切美?好到宛如上一世……甚至,比上一世还要好。
还有小猫簇拥在他们的?脚下,安静地舔毛。
只不过,她?知道,这平静的?一幕能够持续的?时?间不多了。
——倒不是如同?上一世那般被猝不及防地打断,而是……
现在姜拂玉和林愫还在忙着别的?,没能顾得上她?学习的?事,她?另两个伴读暂时?还没入宫,所以?东仪宫此时?暂时?只有她?和谢兰修两人。
人多了就会?吵闹。
其?实,如果?让姜瑶自己来选伴读,她?只想要谢兰修一个就够了。
她?不想要别的?人来打搅他们两人。
谢兰修抬头翻书间隙,忽然发现姜瑶握着笔,纸上的?字迹却是歪歪斜斜,眼睛凝不起光 ,一看就是走神了。
他在姜瑶面前招手,“殿下,殿下?”
“唉?”光影在眼前交错跃动的?瞬间,姜瑶回过神来,像是担心被发现什么她?连忙转移话题:“你哥那外?伤药做得怎么样了?”
姜瑶本该每隔几?天就去盯谢鎏进度,可是自从谢兰修又能入宫以?后,姜瑶发现自己每天在宫里就能看见谢兰修,失去了去谢府的?兴趣。
加之现在天气?炎热,出门一趟得出不少汗,她?不想折腾,开始偷懒,不仅一连十几?日没有去谢府,还想到了运用线上远程监督——
让谢兰修负责帮她?监督他哥干活,隔几?天汇报他哥的?工作进度。
作为二十四孝好弟弟,谢兰修坚定贯彻落实先君臣后兄弟,为姜瑶办事,如实地汇报兄长的?筹谋工作,绝不瞒报任何?行程:“前两日,兄长将伤药置于小瓶中,称为外?伤良药,包治百伤,在街市上免费发给路人试用。”
“有人用药后浑身红疹,甚至出现心衰之兆,兄长今日去街上时?,被当成?骗子,被当众扔菜叶。”
姜瑶:“……”
姜瑶说:“这分明是过敏呀,青霉素过敏很正常,你兄长是学生?物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把药给人家时?候,就没提前叮嘱要谨慎使用吗?”
谢兰修早就习惯了姜瑶有些奇怪的?说话方式,他直接略过他听不懂的?,抓住他能够听得懂的?。
“兄长当时?跟路人说了,此药要慎用,结果?大家一听是免费的?,全都上来哄抢,他拦都拦不住,压根没人听他讲话。”
姜瑶:“……然后呢?”
“兄长改日打算涨价试试,他认为,万恶之源在于免费,不免费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姜瑶心想,果?然,他们穿越过来的?人,智商都不怎么样。
起码谢鎏还在努力,姜瑶随了他去,不再发问。
反正他能按时?交成?果?就行了,过程不重要。
姜瑶把书从桌子上搬下来,把棋盘铺开来,“看字的?时?间长了,眼睛有点累,兰修别写了,我们来玩五子棋吧!”
姜瑶让人一起把茶水点心端上来,和谢兰修下起了五子棋。
这种玩法?还是姜瑶教他的?,没有任何?技巧,全靠灵机一动。
两人玩的?次数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姜瑶也?开发出了新花样。
片刻后,两个人原本白花花的?脸上全是黑乎乎的?墨。
姜瑶轻轻地晃动着毛笔,在谢兰修脸上游走,落下一划,还未起笔,就勾起了微笑。
谢兰修眨了下眼睛,姜瑶连忙到。
“等等,别动,歪了就不好看了!”
画完最?后一笔,姜瑶洋洋得意道:“绝世神作!”
谢兰修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脸上的?墨迹,却被姜瑶拦住了。
“兰修不准动!”
方才姜瑶和他约定,谁输了,就在对方脸上画一笔。
姜瑶落笔极细,像是在书写瘦金体一样,每次谢兰修输了,她?都轻轻一勾。
也?不知道输了多少次,谢兰修的?脸已经被画全了。
谢兰修顶着一脸的?墨问她?:“殿下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猜呀?”姜瑶眯着眼睛微笑,眼光中带着欣赏,像是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谢兰修眨眨眼,“殿下不会?是在我脸上画王八吧?”
“怎么可能呀?”
姜瑶轻轻地捏了捏他没有沾到墨迹的?那部分脸,“兰修才不是王八,我才不舍得在兰修的?脸上画王八。”
谢兰修似乎是真的?好奇,起身就想要去找铜镜。
“站住!”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姜瑶匆忙起身,跨过桌案去拉住谢兰修,“不可以?不可以?,兰修不可以?看。”
谢兰修一愣,姜瑶倒像是真的?急眼了,他们两个人的?桌案本就拼在一起,姜瑶整个人都踩在了案上,一只脚踩着一张桌子,黑白棋子被震得撒落一地。
她?抓紧了谢兰修的?衣领了,整个人都快要倾倒下来,爪子按在墨砚上,然后一手黑糊糊的?邪恶之爪出其?不意地朝谢兰修脸上拍去。
明明是她?在人家脸上图案,但又不敢让人家看。
谢兰修瞪大眼眸,心里怦怦乱跳,整个人跪坐在竹席上不敢动,瞳孔中倒映着的?全是姜瑶放大的?面孔。
她?展开爪子按在谢兰修脸上,左边盖个章,右边也?来一下,用新墨覆盖她?之前留下的?痕迹。
她?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确定再也?看不清她?在五子棋盘上拼杀,换来机会?在他脸上一笔一画精心拼凑而成?的?痕迹时?,才放开谢兰修,起身从桌子上下来,拿起手帕擦手。
“好啦!”
还没擦干净,忽然间虎躯一震,有个庞大黑影将她?覆盖。
她?一抬头,谢兰修眯着眼睛朝她?微笑,笑得那样好看,睫翼的?阴翳盖住他的?眼眸,看起来怎么有点阴森森的??他就这样眉眼弯弯地朝她?伸出手……掌心全是墨。
发财嗷呜一声,小猫通人性,也?察觉到他们的?争执,生?怕那肮脏的?墨沾到自己高贵雪白的?细毛上,飞速从他们脚边溜走。
魔音在耳边萦绕:“殿下……”
姜瑶心脏咯噔一下,爪子一松,手帕掉落在竹席上。
他竟然胆敢反击!
片刻后,两个人分别顶着两个大爪印在水盆边上面面相觑,鼻尖上挂着水滴。
他们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姜瑶用来写字的?墨全都被林愫换成?了徽墨,徽商走南闯北信誉极佳,此墨昂贵,质量上乘,不易掉色,而且……居然洗不了!
如果?画在其?他地方还好,可偏偏,沾在脸上!

“…………”
姜瑶捏着小铜镜, 一边端详着自?己的容貌,一边十分宽宏大度地对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两人表示:“想笑就笑,我绝对不会生气的, 一点也不会生气的……哦!”
可她的表情是黑的,脸也是黑的,大有“你们如果敢笑, 那我就和你们断绝父女/母女关系”的意思。
那两个漆黑的巴掌印占据了她整张小脸,即便她现在的表情极其严肃,但是严肃中始终带着一丝滑稽,想要?憋笑真?的很难。
林愫被姜拂玉托着腮看了半天,天地良心,他们发誓自?己真?的不想笑。
桌子底下, 两个人一直死死掐着对方的大腿肉,用痛苦来麻痹呼之欲出的笑意?。
虽然姜瑶年纪那么小,但是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身为父母,更要?给予孩子相应的尊重,千万不能嘲笑孩子, 打击孩子探索这?个世界的好奇心……
……除非忍不住。
“……噗嗤”一声, 不知道是谁先破功,发出第一声笑。
然后地崩山摧, 笑声宛如洪水般涌出,顷刻间, 整个殿内回荡着两人响亮的笑声。
林愫和姜拂玉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放下了碗和筷子, 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他们发誓, 他们只是想起了一些愉快的事情,绝对没有嘲笑姜瑶的意?思。
绝对没有!
可是姜瑶小朋友似乎误解了什么。
“啪”姜瑶把铜镜倒扣在桌子上?, 掉头就走?。
“等等,阿昭!”
林愫连忙跑过去?,赶在姜瑶出门前把她给拉了回来,恭恭敬敬地请回桌子上?去?,“饭还没吃你要?跑哪去??”
姜瑶扭过头,不看桌子上?那饭菜,一字一顿地道:“不吃了,我饱了!”
林愫发现她的腮帮子有点鼓了,眼?角小珍珠要?掉不掉,明白?姜瑶即将?生气的象征。
不仅生气,她好像还带着点委屈。
林愫连忙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谢家?三郎君也真?是的,阿昭胡闹也就罢了,三郎君怎么也应该是识得分寸的,怎么能跟着阿昭胡闹,应该制止阿昭才是,看这?墨,弄得满脸都是,这?让阿昭这?么出去?见人呀……”
虽然他嘴上?是这?样念叨着的,但是他心里可清楚了,谢三郎君秉性纯良,端庄守礼,如果没有人指使,绝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肯定是姜瑶先招惹人家?的,不然人家?也不至于糊她一脸墨。
林愫指尖划过姜瑶眼?角,替她把小珍珠收拾干净。
看着这?一脸黑,林愫心想可惜了他送去?东仪宫的那块好墨,早知道这?小兔崽子不识好货,随意?挥霍,他就不应该给她用好墨。
他俯下身来,指尖发力,使劲抠了抠姜瑶的脸,姜瑶的皮肤都被他搓得有点红了。
“疼!”
姜瑶的眼?里已经是汪洋了。
听?到她叫唤,林愫连忙收手。
即便使劲搓,他也就只能磨掉最外面的一层墨,还有一部分渗进了皮肤的肌理中,完全没办法抠出来。
林愫转头看向姜拂玉,摆了摆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姜拂玉也收住了笑容,喝口茶缓缓。
她看林愫蛮力搓都搓不掉,只能换一种方法,便旁边提议道:“要?不把醋拍脸上?试试,听?说用醋能消除墨水。”
姜瑶瘪起啦小嘴,摸了摸脸蛋说道:“醋味难闻。”
姜拂玉和林愫默然对视,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调皮捣蛋把墨水弄脸上?的是她,嫌弃醋味难闻,不愿意?用醋敷脸消除印记的也是她。
最后因为顶着两个大黑印,不堪嘲笑,自?己一个人生闷气的也是她。
这?位小公主的脾气……可真?是难伺候。
姜拂玉和林愫都是脾性顶好的人,也不知道这?位小公主是继承了谁。
但她再?这?么脾气不好,也是亲生的,还都是他们两个给惯出来的,他们也算是自?食其果。
林愫吸了口气,说道:“那让人把醋加到温水里,味道会淡去?很多,就洗一下,很快的,阿昭忍忍就过去?了。”
姜拂玉也附和:“总要?试试的嘛,洗完脸后可以用兰花熏染一下,不会留下太?多味道的。”
姜拂玉又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而且阿昭可别忘了,秋日祓禊就快要?到了,阿昭不会想顶着两个大巴掌出现在群臣面前吧?”
他们都这?样输了,姜瑶只能勉强点头,“好吧,敷脸就敷脸。”
用膳过后,林愫和姜拂玉就让人捧来个洗脸盆,用醋给她擦脸。
醋还是有点用处的,只不过擦脸的过程艰难了一些。
林愫和姜拂玉一人负责擦一边,埋头就是一顿猛搓。
两人刚开始动作都还很温柔,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温柔没有用,还是得用力搓。
也不知道搓了许久,姜瑶感觉到她的皮都快要?磨掉了一层,整张脸都麻木了。
细嫩的皮肤那里承受得住磋磨,被搓得红扑扑,火辣辣生疼。姜瑶发誓,她这?辈子都不要?玩墨水了。
搓完脸后,两人开始搓她的爪子,比起脸上?的乌印,她的手才是重灾区,指甲缝里浸满了墨,深入肉里。不过比起脸,手到底没有那么重要?,放到最后才处理罢了。
虽然到最后都没能完全洗干净,但是在夫妻合力一顿猛搓下,姜瑶的皮肤终于白?了许多,黑印也变成?了淡灰色的印子,也算是有个人样了。
林愫收了个尾,用干净的温水冲去?醋留下的气味,又在她脸上?敷上?保养皮肤的药膏。
“现在颜色已经淡了,阿昭回去?养养,剩下的,再?过几天自?然而然会褪掉。”
朝廷发生变动之时,内宫也在发生变动。
姜拂玉为了防止好不容易才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宫中再?出现间谍或有人生事,将?前朝留下来的太?妃全部被迁到城外行宫。
宫里的主位除了东仪、景仪、凤仪三宫,别无他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三位是宫闱的主人,也将?是这?天下的主人。
没有人能够阻拦姜拂玉册封林愫为皇后。
各方几乎达成?共识,林愫将?会成?为南陈的皇后,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而这?一日,伴随着秋日祓禊一同到来。
在南陈的传统之中,秋分时节,家?家?户户会祭祀谷神,感恩上?天赐予丰收,让人们能够丰衣足食。
而在同一日,君王也会带领百官出城在渭水河畔行祓禊之礼,这?便是南陈的秋日祓禊。
随着皮肤的新陈代谢,在秋日祓禊之前,姜瑶脸上?的墨迹终于完全清除,恢复成?白?净的模样。
秋风阵阵,裹挟着西北的寒流,迎面吹来,姜瑶被风吹得身子一抖,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些。
她哆嗦着想,天气怎么变得这?么快,明明前一阵子,她还在屋里吃冰,转眼?间气温骤降,尚衣局给她准备的这?身厚礼袍甚至都无法抵御寒流了。
加上?祭祀时,她的头发被全部梳起,露出瑟瑟发抖的脖颈,她甚至都不能用自?己身上?自?带的毛来御寒。
姜瑶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绣纹,那是金色的稻穗,寓意?五谷丰登。
水边祭祀,礼节繁琐而甬长?,就好像姜瑶上?辈子开的年级大会一样,从校长?、教导主任、教师代表、学生代表逐一讲话,只不过讲话的人换成?了各品阶的礼官罢了,全都在念念叨叨着一些姜瑶听?不懂的咒语。
姜瑶脑子被咒语攻击得昏昏沉沉,可她的位置偏偏还站在百官之前,身后黑压压的官员无数双都在盯着她,她压根不敢瞌睡,甚至不敢有太?多小动作,硬生生梗着脖子、挺直腰脊地熬着。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姜瑶抬眼?望去?,巫师们带着奇怪的面具,在搭建的高台之上?跳着奇形怪状的傩舞,伐鼓渊渊,古老的祭祀乐奏响,巫师们伸展着一双双修长?的手臂,在空中划过复杂的动作,华丽近妖的长?袍在地上?拖曳,光彩艳丽,绚烂夺目。
姜拂玉一身玄色冕服,衣摆如鱼尾一般在身后蔓延开来,冕鎏下,她目光如火,手捧一束稻谷,高高在上?,恍若神明。
傩舞为她开路,姜拂玉步步走?上?高台,巫师们渐渐散开,舞姿变缓,最后匍匐在地。
站在高处的女君抬眼?望向奔流先前的渭水,念叨祝词,随后高举双手,将?稻谷撒入无边无际的秋水之中。
祭祀礼成?。
但今日要?做的事还没完。
渭水祓禊之后,趁着文武百官都在,全部人都前往回太?庙祭祀先祖。
这?个环节是今年临时加的,往年都没有。
之所以加进去?,是因为两件事。
第一,带着姜瑶祭拜先祖,将?她的名字刻入皇家?玉碟中。
这?件事情本?来在姜瑶回宫的时候就该做的了,可是后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导致姜拂玉一直没能腾出时间来,这?件事拖延了太?久。
名字入了皇族玉碟,姜瑶就是正式的姜氏子孙,南陈公主。
第二,女帝颁诏,册封姜瑶为储君,居东仪宫。其父林愫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
为此,女帝大赦天下。
姜瑶册封次日,姜拂玉又下诏,征崇湖学宫夫子为储君太?傅,负责教导储君。
同时,诏书下达至尚书令谢府、阳城公主府、以及京中的上?官家?,令谢家?第三子谢嘉,阳城公主之女苏培风,皇商上?官氏嫡子上?官寒,入东仪宫为储君伴读,陪伴公主学习。

第78章 亲生的
谢家人在圣旨下来之前就已提前知晓了消息, 况且谢兰修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里陪姜瑶学习,早就相当于是姜瑶的?伴读了。
这道圣旨,不过是走走流程。
谢兰修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从谢家搬出去。他的行李不是特别多,就只带了平时?穿的?常服,还有?一部分?书。
圣旨中?表明白, 伴读可以随身十位仆从?,但是谢兰修只带了一位嬷嬷和一位书童,很快就打包好了。
在离开之前,他首先去拜见英国?公。
自入秋以来,英国?公被寒气一冻,犯了咳疾, 开始卧床休养。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谢兰修跪在榻前,听英国?公训话?。
英国?公很艰难才从?床上坐起身来,他咳了许久,才提起力气, 声音沙哑地道:“还记得上次陛下点你?陪伴公主探案, 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谢兰修道:“记得,那时?候, 祖父让我明哲保身。”
崇湖案发生时?,女帝点了谢兰修陪姜瑶查案, 那时?候英国?公却让他不得掺和太多,尽量退到一边, 当个旁观者就好了。
英国?公道:“那时?候朝中?局势尚且不明朗, 我让你?明哲保身,是不想让你?牵扯进因她父亲而起的?纷争中?。”
“只是, 此一时?非彼一时?,如今中?宫地位牢固,公主殿下又是陛下唯一子嗣,陛下选你?为伴读,是在替公主培植鹰犬,今后数年内,你?都会陪伴在公主身侧,在众人眼里,接过圣旨那一刻,你?已经是属于储君党的?一部分?,你?的?今后都将和公主紧密相连,而作为鹰犬,是无法?明哲保身的?。”
“兰修明白,”谢兰修答道,“我必然竭力辅佐公主。”
英国?公却摇摇头:“我们?谢氏一族,虽然自诩为清流,被人称赞为纯臣,但谢氏并非一直都是清流,当年肃宗皇帝只是齐王的?时?候,我曾经跟随在他身后,替他杀兄夺位。”
“只是先帝昏聩,而当今陛下又是女子之身,当年他们?二人争斗,多少世家因为站错了对而惨遭杀戮,我年纪大了,不敢带着一家老小在他们?身上赌,只好急流勇退,称病不出,更是差人将你?父亲从?朝中?调走,以保太平。”
他摇着头,“只不过是权宜之策,没想到久而久之,竟然得了个纯臣的?名称。”
谢家发迹于乱世,如果英国?公真的?只是一个忠于君主的?纯臣,就不可能被封侯拜相。
只不过时?间久远了,人们?都忘了,当年英国?公当年跟随肃宗皇帝夺权时?的?腥风血雨。
谢兰修当然知道谢家的?功勋来源于什么,只是有?些疑惑:“祖父为何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些日子英国?公身子愈发不好,或许大限将至,有?些话?,再不好好叮嘱,就没机会了。
英国?公看着他一手带大的?这个孙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家从?来都不是纯臣,比起这个虚无的?名声,你?要多为自己、要为我们?家考虑,不要像你?爹……”
谢兰修,还有?他爹谢知止,都是英国?公一手带大的?,他教得不好,只是但知道照着圣贤书所指导的?那样?,将他们?照着古时?圣贤的?模子精雕细琢,让他们?成为人人称赞的?“君子”。
只是,这对于他们?,对于谢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谢知止归京任刑部尚书,得罪过太多人。
之前李家在朝廷如日中?天的?时?候,李寻安弟弟当街打马,撞死了一对母女,本来可以从?中?放水,可谢知止硬是要按照律法?将其扣下,想要杀他抵命,两边关?系闹得很僵,李家人还找机会把谢知止扣在了禁军官衙内。
到最后,还是英国?公拖着身子去李家周旋,对方才放人。为官者,不能死守一套。谢知止是懂得朝廷党争的?,只不过他总是太过大义,忍不住要为死者申冤。
英国?公已经养出了一个谢知止,不能让谢兰修和他一样?。
谢知止迟早会惹出祸端,谢家今后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个孙儿?。
英国?公屏退了所有?人,对谢兰修说道:“有?件东西我要交给你?,你?切记要好好保管。”
“千万不要现于人前。“
谢兰修入宫后,被安置在东仪宫前面东仪书院的?厢房中?。
收拾好了东西,谢兰修就去见姜瑶。
姜瑶在榕树下架了个小秋千,坐在上面荡着,树木的?阴影落到她身上。
看见谢兰修过来,她双脚垂地,让荡动的?幅度稍稍变小,朝谢兰修扬起了一个微笑,“厢房住着怎么样?,如果兰修觉得太小了,我让人将元仪殿清扫出来给你?住。”
元仪殿是东仪宫主殿后面的?偏殿,这个地方历来都是太子妃居所,谢兰修怎么能住?
他连连摇头道:“殿下别和我开玩笑了,厢房已经很好了。”
阳光落在谢兰修的?脸蛋上,一如既往地光滑白皙,好像糯米糍一样?,想让人咬一口。
这还是那日他们?互相按巴掌之后第一次见面,谢兰修脸上的?墨迹已经完全清除干净。
姜瑶光是想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脸疼。
谢兰修可真没有?手下留情,那个巴掌印被林愫和姜拂玉按着搓了半天才终于将脸上的?东西给抹掉。
不过,谢兰修脸上的?墨是怎么擦掉的??
谢兰修说:“用酒和皂荚洗脸,一洗便?掉,殿下呢?”
姜瑶摆摆手,“别说了,我用醋搓了半天。”
她可怜的?脸皮都要被搓破了。
“你?快来推我。”
谢兰修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推动她的?秋千,他不敢太用力,保持在一个摔下来不会很疼的?高度。
谢兰修想起了那日姜瑶脸上的?手印,情不自禁莞尔笑着:“那殿下以后还玩五子棋吗?”
在秋千荡到最高处的?时?候,姜瑶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头顶的?树叶,“为什么不玩?咱们?不碰墨水不就行了。”
经此一事,姜瑶心有?余悸,已经让人把质量好的?徽墨都丢到库房里,书桌上全部换成了普通的?墨。
她嘀咕着,“我爹娘可因为这事笑了我半天,兰修你?没被人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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