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轨迹byTwentine
Twentine  发于:2024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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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还是听点简单的歌安慰人心。
唉,复古一点挺好的,现代音乐太复杂,太闹腾了。
此类说法越来越多。
乐阳的人怕时诀受到影响,林妍专门过来找他聊。
“你别在意。”
林妍在乐阳是有股份的,咖位也有,刚进公司一两年的小孩见了她都毕恭毕敬叫老板,或者叫林老师,只有时诀叫她姐。
林妍面对时诀跟对其他人也不一样,完全是平起平坐的熟人做派。
她说:“你别去较那个劲,他现在就盯着你炒,你认真就上当了。”林妍喝着咖啡,笑着说,“能写热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太多歌手一辈子都写不出一首热曲,都羡慕死你了。”
时诀脑子里想着那首《春日将尽》,抽着烟,说:“我可以写首旋律为主的歌。”
林妍:“你别,你越理会这些人就越来劲。”
时诀没说什么,他依然决定做一首复古的抒情曲,他跟阿京说了,决赛的时候给他。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好多人都知道了,时诀要用同类型曲子在决赛跟英晖一较高下。
节目组怎么会放过这种热点话题,找各路渠道,疯狂炒作。
他们还找英晖采访,问他的想法。
英晖说:“我没什么想法,他愿意拿什么曲子都行,但我不觉得他能写出好听的旋律。”
节目组问他为什么,英晖只说一句:“旋律是最简单的,但旋律也是最难的。”
一时之间,时诀就被架起来了,乐阳感觉苗头不太对,找媒体放风,说没有敲定最后会用什么曲子。
这样一来,像要怯战似的,就更落下风了。
李雪琳找人连夜开会,觉得他们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事得想个办法。
时诀没管这个会,他跟李雪琳说,这几天别找他。
时诀把自己关在酒店里,每天写歌。
但他像中了魔似的,每次写完一首歌,脑子里就冒出《春日将尽》,然后就把这歌废了。
歌是不好吗?不是,但那么一比,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一连四十几个小时不睡觉,就在那里写歌,后来李雪琳来了,找酒店经理一问,说这段时间人就没出来过,也不要客房服务,除了送了一次酒,门都没开过。
李雪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去找时诀,好不容易把门叫开,一个照面吓了一跳,时诀那眼睛都睁不开了,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睡袍全是褶子,浑身烟酒的呛味。
“这哪行啊!”李雪琳道。
时诀没让她进门,靠在门边,问她:“有事吗?”
李雪琳抱着手臂,皱眉道:“这不行,时诀,这样吧,我们讨论了,我拿点Demo你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你放心,都是公司自己签了保密约的音乐人,不会有问题的。”
时诀脑子反应得慢,声音哑得不行:“……作弊啊?”
李雪琳:“不是作弊,公司有公司的考虑,这事必须完美解决,不然会对你的势头造成很大影响。”
时诀歪过头,淡淡道:“姐,怎么这么紧张,他哪有这么大面子。”
李雪琳:“不是,我是看你……”
“哎,”他轻声打断她,笑着说,“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李雪琳叮嘱他要正常吃饭睡觉,然后就离开了。
时诀坐在桌旁,接着写歌。
到最后一天,时诀又熬了一夜,天蒙蒙亮,他看着窗外寂静的黎明,眼睛都是花的。
他这么静坐了好久。
李雪琳来找他,时诀把曲子给她,说:“后面我就不去了,我休息一下。”
“行行行,”李雪琳看他这模样,真怕他猝死,“你快休息。”
那首歌,被拿去给了阿京唱。
时诀关上门,洗了个澡,拉上窗帘,一口气睡了二十个小时。
其实那应该不算睡,准确说,他应该是晕过去了。
那窗帘就再也没拉开过,时诀也不叫人打扫,除了送点吃的和酒,他完全不开门,他开着音响,放着音乐,就在屋里待着。
决赛那天晚上,时诀直接断网睡觉,第二天早上,他醒了。
周围静悄悄的。
他拿手机来,李雪琳昨晚就发了消息,说阿京赢了。
时诀就那么趴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一遍重播。
过程没什么意外。
但是正片下方,有一些采访,大多数都是关于阿京的,还有些别的选手内容,其中有一个题目叫“英晖以前觉得YAXIAN‘假’?”
时诀点进去,那是赛后的一个小采访。
主持人问英晖,对这个比较结果有什么感想?
英晖说:“我非常高兴能参加这次节目,受益匪浅。”他顿了顿,又说,“我还想说一句,阿京决赛这首歌是我整个节目里最喜欢的歌曲,旋律非常美。”
主持人:“你还是特别看重旋律。”
英晖:“对,旋律是情感最集中的体现,现代人把人驯化得过度理性,情感发育失常,只能靠强刺激来带动,但这其实就跟毒品似的,后续只有无穷的空虚,真正美丽的旋律,像一些古典音乐,民族音乐,带给人的反而是平静和满足。”
主持人说:“阿京这首歌确实旋律优美,我听得都非常感动。”
“因为那是真的。”英晖说,“说实话,这首歌的作者,我一开始不看好他,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他不信任自己写的东西,所以要靠极丰富的内容去掩盖这种‘假’,这种歌不会好听的,因为只有‘坚信’的时候,有些东西才会从天而降。”
主持人问:“这种东西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英晖耸耸肩,说:“反正,是我之前想错了,他完全有这种情感表达的能力,也许他现在真的在做一些风格尝试吧。”
时诀退出手机。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手机很多未读消息,他知道公司的人非常激动地想要找他,但他现在有点懒得理他们。
当他决定从《银鱼组曲》里摘歌给阿京唱的时候,他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
他侧身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又把脸埋在枕头里趴着,好长一段时间。
【只有坚信的时候,有些东西才会从天而降。】
主持人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那时诀知道吗?
他不愿意听自己的哭声,所以伸出一只手,把床头的音响打开,随便放了一首曲子。
其实,时诀并没有那么强的胜负欲,他一定要赢英晖,这里面还夹杂着一点别的理由。
他想证明一些事,给自己看。
结果一败涂地。
这眼泪为谁而流?
为自己。
他被剥夺掉的,何止是一段岁月。
他哭到最后,浑身发抖,眼泪、鼻涕,口水把枕头弄得一团糟。
他突然坐起来,把手机拿来。
他打开她的微信,她今天还没发消息,前几天的消息倒是很多,还有图片,是她跟王泰林他们在风景区的合影。
……她考了个什么玩意来着?
哦对,一开始说要去某地农业农村局,后来岗位不招人了,就直接考去了开发区管委会,干些助企纾困的工作,前段时间正忙着给当地杏园合作社卖杏,为了打开线上市场,找人卖货,就联系上现在已经彻底发展成带货主播的王泰林。
他们搞了一个“杏有灵犀思念你”活动,好像卖得很不错,企业相当高兴,直接拨款招待,徐云妮就带着一伙人到处玩,昨天才回单位。
他看着照片里她的笑脸,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已经一年多了吧,她有任何要来找他的迹象吗?
他鼻子不通气,只能用嘴呼吸,两手一起上,哆哆嗦嗦地打字。
他不解,他问她。
【徐云妮,你为什么还给我发消息?】
然后,三秒不到,她的语音就打了进来。
时诀听着语音拨打的铃声,听了半天,按下通话键,拿到耳边。
“喂?”徐云妮说,“不发消息,打电话可以吗?”
他听到倒水的声音。
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分,她应该已经在单位了。
她在工作前,一定要准备喝的东西,她不喜欢喝白水,不是泡咖啡,就是泡花茶。
他觉得,应该是花茶。
水声停下,他听到翻文件的声音,然后她笑着问他:“班长,消气了吗?”
时诀听着这淡淡的,平缓的嗓音,他缓缓抬起下颌,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然后,他上身晃了晃,居然就那么直接晕过去了……

微信里,是她一串留言。
【班长,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本来我想的是赵叔出国后,我就去找你,但那阵要考核。】
【政策要求是一个企业由一个团队负责,但我们这人手太少,我们办公室一共四个人,要对接三家企业,完全忙不过?来?。】
【最近还要去外地学习,然后我打算今年把法考过?了,工作里可能有需要,结果就没抽出时间。】
【之后……】
她打了至少三百字的内容,详述近期工作安排,一开始时诀还在看,后面就一眼略过?了。
大同小异,中心思想就是没空。
他打字回复。
【哦。】
其实?,当初离开709的时候时诀就知道,徐云妮一年以后一定来?不了。
这是一种天然的直觉。
只会冠冕堂皇讲大话的女人。
冰白?瘦长的脚掌踩在地毯上?,时诀拿了烟,走到?窗子边,拉开窗帘。
光晃得他差点没站稳。
又一条消息进来?。
【你最近怎么样?】
好?啊,特别好?,你没看综艺吗?我风光无限,红透半边天。
时诀看着这句话,烟都忘了点,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半天没回消息,徐云妮直接打进来?电话。
时诀关掉了。
徐云妮又打。
时诀放下烟,左右看看,从?桌上?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在喉咙里过?了几遍,又清清嗓子,发声开开鼻腔通道。
然后接通。
“……喂?”徐云妮说,“班长?”
时诀嗯了一声。
徐云妮说:“你嗓子怎么了?”
就算清了嗓子,就算只有那么短短不到?一秒的出声,她也听出了不对。
时诀:“没怎么。”
徐云妮顿了顿,说:“你感冒了?还是哭了?”
时诀没说话。
徐云妮再开口时,就没有一开始那么轻松了。
“时诀,你最近怎么样?”
时诀说:“很好?啊。”
徐云妮静了好?久,说:“我没按时间找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啊,”他淡淡道,“你不来?才?正常,你哪次说话算数过??”
徐云妮难得哑然。
“别这么说,你等我稳定一下,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得到?,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没说话。
“班长,我看你的节目了。”她换了个话题,“你之前在《音何启航》里第三期的《Nightmare》,那首太好?听了,在我们这边超火。”
说别的还好?,说这个时诀眼睛瞬间翻上?去了,那是他凑数的歌曲,是节目里他最不满意的。
“我有一个朋友,叫杜爽,”徐云妮说,“她听这首歌哭了好?多次。”
他说:“那首没什么新意。”
徐云妮:“什么新意,好?听不就行?了。”
他们七七八八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徐云妮说:“班长,我得去开会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常联系。”
“为什么?”他问。
徐云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常联系?”
“‘为什么’?”
两人连打了几句谜语,时诀把烟放嘴里,垂眸点燃,有点含糊地说:“我跟普通朋友平时不怎么联系。”
时诀自认为这句话使?的语气足够冷淡了,结果徐云妮听完,居然笑了一声。
“啊,这样吗?”
时诀歪过?头,你笑什么?
徐云妮说:“时诀,这个事具体怎么样,咱们到?时候见面再聊。”
她那边有敲门的声音,她说:“我得走了。”她最后认认真真地说,“班长,你真的要保重身体。”
然后就挂断了。
就结束了?
所以呢?什么时候见面?说了吗?还是他漏听了?
时诀吹了口烟,转身去了洗手间。
这是值得记住的一天,这一天之后,时诀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但当然,他并没有一夜看开,心花怒放,然后喜迎创作第二春。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恰恰相反,随着他在节目里大获全胜,人气高涨到?巅峰之时,他创作的欲望反而降到?了冰点。
他还是想不出什么像样的曲调,依然用着复杂鬼魅的编曲来?掩盖一切。
但最诡异的事情?是,这些?潜意识里让他不太满意的曲子,却一首接一首地爆,而他偶尔想试验一下过?去风格的歌,却反响平平。
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
乐阳把他当财神爷供着,要什么给什么,李雪琳看着那些?数据,每天喜上?眉梢。阿京见面就恭恭敬敬鞠躬打招呼,那些?跟他同期进公司的艺人,碰到?他都得叫声老师。
皆大欢喜啊,每个人都很高兴,除了时诀自己。
他掉进了一个怪圈里,他成绩越好?,就越放不掉这种创作方法,而写越多的“爆曲”,就有越多专业人士质疑他灵感枯竭,路径依赖。这种声音多到?他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从?过?去的曲库里拿出一首来?改改发出去,不管成绩怎么样,他都能获得短暂的心安。
粉丝在外腰板越挺越直,说别酸我们哥哥商业大爆总写快餐歌,这不是也能写艺术性强的曲子?就是既要叫好?又要叫座,狠狠赚钱怎么了?
时诀看到?这种言论,都会笑笑。
他从?不去想,以前的曲子用光了怎么办。
就先?这么凑合活吧。
真到?了终点,直接炸了算了。
那天起?,时诀留起?了长发。
也许是无心插柳,他这种凑合过?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更多的追捧,他的粉丝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就喜欢YAXIAN那股一抹轻烟无所吊谓的感觉,像极了下山的狐妖。
他参加越来?越多的晚会、综艺、红毯,但很多时候,他的精神都是抽离的,漂浮在半空,看着自己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的模样。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就在等最后爆炸的那一刻。
但又是十分?诡异的,这一刻怎么等都不来?。
甚至,老天还为他加了一扇保护屏障——崔浩终于放崔瑶进圈了。
崔瑶参加了一个传统选秀节目,她全部的歌曲,舞蹈,全部都由时诀亲手打造。当年参加《舞动青春》,时诀建议崔瑶专注技术,少点过?于风格化的东西?,等将来?碰到?大众评委多的节目再转型。那现在就是这种时候了,时诀太了解崔瑶了,他在之前就有意无意地给她做了很多企划的稿子,现在一股脑付诸实?践,崔瑶人气扶摇直上?,老早就定死在了出道位。
有时候,时诀看着崔瑶在台上?唱歌跳舞,会有点嫉妒。
崔瑶很单纯,单纯的人总能保持热爱,她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按他说的做就行?了。
在崔瑶和他的粉丝眼中,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没人觉得他会出什么问题。
崔瑶把他的人气再次推高。
高到?很多人都受不了的程度,他的黑稿满天飞,什么整容、睡粉、耍大牌、造假获奖经历、被金主包养,层出不穷,相应的,原本最担心的真正的恋情?,反倒没什么人提了。
当各路风言风语多到?他受不了的时候,时诀就会以写歌的名义,避开人群。
他躲在酒店里,等徐云妮。
他与她重新取得了联系。
她现在比大学时期更忙了。
不过?她现在是坚持忙一段时间,就总结一段发给他。
她问他:“这么频繁发消息会不会打扰你工作?要不还是定在晚上?联系?”
时诀非常拿乔地说:“没事,你发吧,我抽空看。”
其实?,好?多时候,他都是打着写歌的旗号,枯坐半天,就为了等她的消息。
他对徐云妮的感情?也进入到?了一种古怪的状态里,之前那段时间,他疯狂熬夜依然写不出歌的时候,他非常恨她,埋怨她,他觉得是她带走了他的一切。但后来?清醒了点,他又觉得自己或许在迁怒,他把自己的无能怪罪到?她的头上?,他骗自己,他是因为痴情?才?失去了创作的灵感。
可舒曼失恋之后仍能写出《梦幻曲》,他为什么不行?呢?
别赖了。
明明就是自己变了。
踏入这个圈子,生活像开启了八百倍速,有时候一天就挣了别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轻轻松松就实?现了好?多人一生也实?现不了的愿,浮华尘世?,大起?大落,最终则是一片寂然。
但这事她绝跑不掉责任,他占四成,她至少六成。
时诀穿着浴衣,拎着一瓶酒,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一脚踩在椅子里,低头点烟。
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像这样低头时,会从?肩上?垂下的程度。
他把火机丢到?玻璃圆桌上?,身旁就是落地窗,他朝外看了一眼,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灯火。
桌上?放着手机,她正在开会,会议结束,她就会联系他。
她会给他讲些?什么呢?
这段时间里,她给他讲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她的工作,讲她去牧场,去服装厂,去杏园的事,她说她现在是种杏高手,都给中亚外国人上?过?课,到?时候他们的家要找个有院子的,她来?种杏树给他瞧瞧。
他就问,谁们的家?
她说,我们啊。
他再次强调,徐云妮,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她说,普通朋友也可以搭伙过?日子啊。
他怔了一会,觉得也对,然后就更加心安理得地跟她继续聊下去了。
时诀越聊越觉得,徐云妮简直像神一样。
她变了好?多,又好?像完全没变。
他跟她聊什么都行?。
这晚,他一边喝酒一边跟她打电话,打到?一半过?来?个男人跟她讲话,好?像给她送了点东西?。男人走后,徐云妮跟他说,那是她朋友叫杜威,是邻居,刚才?送了点米过?来?。
时诀说,你是故意的吧?
徐云妮问,什么故意?
他说,想让我吃醋吗?想多了吧。
徐云妮笑着说,班长,作为普通朋友,你这话越界了啊。
时诀感觉,徐云妮像神一样。
她完全能看出他有问题,每次沟通,她都要提醒他注意身体。
他口中懒散地应着,心里想,光说有什么用,想管来?我面前啊,再不来?的话,下次见我可能在坛子里了。
他没把这些?话说出口过?,他觉得,徐云妮都清楚。
徐云妮跟他说,快了,应该快有机会了,时诀,你的心态一定要放平。
时诀在屋里翻白?眼,她每次都这样讲。
又过?了一段时间,崔瑶参加的节目决赛了。
崔瑶毫不意外地成功出道。
这个女团起?名“Reve”,一共七个人,由乐阳运营。
成团夜当晚,公司举办庆功会,进行?一半时诀就累得要命,直犯恶心。
他回了酒店,把吃的都吐出来?了。
他刚洗了澡,有人敲门。
他去开了门,来?者很意外,居然是崔瑶。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看你刚刚走了,我就、我就偷跑出来?了……”
“这可不行?,工作人员肯定都找你呢,快回去。”
“时诀,时诀……”
她好?像喝了酒,面色红晕,穿着一条吊带背心裙,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像有无穷的话要讲。
时诀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上?,笑着说:“真长大了啊。”
崔瑶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浴袍之间露出的胸膛,看着他垂在耳后的长发,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我不能来?吗?”她鼓起?勇气,“时诀,我今晚就在这待着不行?吗?”
时诀本就快炸裂的脑子里,又加进了一条——这事要是让崔浩知道,他还能保住命吗?
他说:“不行?。”
崔瑶问:“为什么?”
时诀说:“今晚有人了。”
“什么?”崔瑶一愣,“……你不是分?手好?久了?”
时诀笑道:“分?手也不代表晚上?没人陪啊,我很怕寂寞的。”
“我不信,你不会胡来?的,”崔瑶皱眉说,“你干嘛故意这么说。”
时诀朝旁边撇撇头。
崔瑶转过?脸,看到?林妍走过?来?,林妍看见崔瑶也很惊讶,说:“这干嘛呢?瑶瑶,你怎么在这啊,公司那边有事呢,要见品牌方,你们时尚资源不太行?,得使?劲啊。”说完她就拿出电话,“我联系你们经纪人。”
崔瑶被人发现,脸涨得通红,她低下头,小声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对不起?……”
崔瑶哭着走了,时诀跟林妍说:“你打电话让纪哥来?接一下。”
“好?。”
时诀回到?房间,林妍跟进来?,把门关上?。
“瑶瑶来?干嘛啊?”她问。
“问这就没意思了啊,姐。”
“哈哈。”
林妍本想跟他扯几句,但看时诀兴致实?在不高,就坐下跟他谈起?正事。
续约的事。
“不是还有时间吗?”时诀说,“到?时再说呗。”
林妍说:“别到?时了,先?聊聊,公司想跟你讨论一下入股的事。”
他们说了好?多,主要是林妍讲,时诀听。
他一边抽烟一边想,还同舟共济呢,你知不知道我的脑子马上?就要截流了。
他最后还是说:“我考虑一下。”
林妍看他神态,说:“你状态不太对,我给你找找人?”
时诀说:“不用。”
林妍依然看着他。
时诀察觉她的视线,看去一眼,心说别吧,又来?,他的脑袋真的要裂开了,能不能让他歇一会。
结果,林妍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桌上?。【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
时诀看着那东西?,默不作声。
林妍说:“精神类的,主要是抗焦虑和镇定用的,剂量很小,你要实?在受不了了,可以试一下。”
然后林妍就走了。
时诀盯着那两粒白?色药片,片刻,呵了一声,他两腿伸长,瘫在沙发里,看着天棚。
周围理应很静,但完全不静,他耳鸣得厉害。
他拿出手机,看看消息。
她还没联系他。
他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事后,时诀每每回想自己这些?关键节点的决定,都觉得,这是生物的本能。生物都有求生意识,就像路边那些?猫猫狗狗走投无路时,会自己寻人跟随一样。
“喂?班长?”她接了电话,“怎么主动打来?了?工作忙完了吗?”
语气有够轻松。
这种轻松,让时诀气极反笑。
“啊,忙完了。”
“怎么样?辛苦吗?”
“不辛苦啊,轻松得很呢。”
“哈。”
……哈?
“徐云妮,你好?像很开心啊?”
“今天吗?今天是有一点,”她说,“班长,我们好?像有机会见面了。”
时诀稍坐直身体。
“你要过?来?了?”
“等下,我发给你看下。”
她没有挂断电话,直接传了一份文件给他。
时诀放大图片看。
一则某省份地区的明星公益邀请函,前一阵子那一带有地震,不算大,小范围受灾。
“啊……”时诀看明白?了,“原来?是要我去找你啊。”
“班长,”徐云妮说,“别分?那么清,你找我,我找你,能见面不就行?吗?”
时诀又往下翻了翻:“不仅去见你,我还得捐钱是吧。”
徐云妮:“哎,班长,对你来?说都是小钱。”
钱是小钱,但事不是小事。
“你算盘打得真响啊,徐云妮,”时诀看到?什么,突然来?劲了,拿着手机霍然起?身,“这受捐企业不就是你对口的牛场吗?”
“不是牛场,是乳业,”她耐心解释,“这是我们这的重点企业,关乎当地老百姓就业的。”
时诀脑子嗡嗡的,因为站猛了,眼前直冒银星。
她仿佛看见了。
“班长,你别激动,坐下冷静一下。”
徐云妮像变了很多,她没以前那么严肃了,她现在说话总是带着笑。
她也像完全没变,一开口,就是那种永恒的,中正平和的女中音。
“你最近太紧张了,换换步调吧,”她说,“看看山水,怎么样?我们这里很美的。”
他不说话。
她笑着邀请:“时诀,来?吧,我带你玩。”

但放下电话,他就联系了李雪琳。
“公益?”李雪琳听完,说,“公益很好啊,不过你接下来行程比较紧,抽不出时间的。”
“我要出去一趟。”
李雪琳查完了该公益内容,又说:“我说真的啊,这跟你现在不太配了,那么偏的地方,记者都去不了几个,你要真喜欢做公益,我帮你联系慈善晚宴。”
时诀笑道:“姐,那我自己去了。”
李雪琳无奈。
乐阳现在求着?时诀续约,什么都顺着?来,就答应了这个行程。
对于为什么一定?要去这一趟,时诀也不清楚,他的脑子是浑的,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他得去一趟。
他脑子过于迷糊,以至于在牛场……哦不,在乳业公司,他还出了个洋相。
公益活动地点原本定?在市区的一个学校里,除了时诀之外还有别的明星,但都没什么名气,捐钱最多几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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