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轨迹byTwentine
Twentine  发于:2024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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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佳说:“藏得真严。”
徐云妮说:“你不是说他是独生子吗?”
杜佳:“是呀!”
徐云妮:“独生子, 而且这么大了, 父母怎么会这么管钱呢?”
她这一说, 杜佳也起了点疑心。
后来她男朋友约她去唱K, 杜佳又把徐云妮叫上了,包房里不少人,然后她男友跟朋友中途出去的时候,徐云妮碰碰杜佳,也跟出去了。发现他们在另一个房间里,正在吸东西,又往酒杯里放东西,那正是杜佳点的鸡尾酒。杜佳倒吸一口气,大骂一声,当即就冲过去了,徐云妮连忙联系杜威。
杜威到的时候,杜佳正跟她男友在打架,徐云妮扯着杜佳往后拽。
杜威上去就是一脚,给杜佳男友踹飞了。
杜威还带着个朋友,像是同事,赶紧说:“哎,注意出警规范。”
杜威骂道:“谁他妈出警了!老子下班人!”
杜佳失恋了。
她拉着徐云妮狂喝了几天酒。
她那些天状态不好,工作受到影响,杜佳在政府的小部门任职,负责一些杂事,她身体虚,又被失恋一刺激,眼睛就发花。徐云妮看她工作不复杂,主要是繁复,就主动帮她做了一些。
这样下来,杜佳简直拿徐云妮当亲妹妹看。
“你比小爽可强多了!唉,小爽太内向了,都不怎么跟我们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两个月。
李恩颖打电话来,问徐云妮有没有玩完,打算什么时候去她那,徐云妮说再等一阵,她准备在国内考个驾照。
她打听驾校的事,杜威说他来帮忙。
杜威路子还挺广,在他的帮忙下,徐云妮只用一个多月就拿下了驾照。
天越来越冷,很快入冬了。
徐云妮一晃待了好久,杜佳看她天天待在家里,说:“你这么待着无不无聊啊?”
“无聊,”徐云妮实话实说,“我想干点什么。”
杜佳:“那你干脆找个工作得了。”
徐云妮:“什么工作,我不熟悉这边,你有好的给我介绍介绍。”
杜佳:“行,我帮你打听。”
杜佳连续帮徐云妮找了几个工作,徐云妮都没答应。
连杜威看了都嫌弃:“你找的都是些什么破工作,服务员人家能干啊?”
杜佳说:“主要你待的时间短啊,只能找临时工,你要时间长我就给你找找好的。”
徐云妮笑着说:“你先找找我看看。”
过年的时候,杜佳把徐云妮带家里吃饭,吃完饭,杜佳父母睡下,他们三个,还有被强拉着的杜爽,一起出门玩。
杜威开车,他们一行四人,来到极偏远的沙漠。
最后越野车停在沙地上。
他们带了酒,带了烧烤用的炉子和炭,越野车开着大灯,杜威点了一团篝火。
杜佳说:“这是我们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我们在这放烟花。”
他们在空旷的沙漠中喝酒,吃烧烤,放鞭炮。
杜爽话少,自己看手机,里面有歌声。
杜佳说:“别自己听啊,给咱们都听听呗。”
杜爽就用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着新年的歌舞晚会。
徐云妮拿着酒瓶,眼中跃动着燃烧的篝火。
有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杜爽再次放下烤串,拿着手机仔细看。
杜佳问她:“谁啊?这么高的欢呼声。”
杜爽小声说:“亚贤……”
杜佳不认识:“明星吗?”
杜威看不上:“天天就喜欢追这些破玩意,你多参加参加社会活动,开朗点!别那么自闭!爸妈真是白给你起这个名!”
杜爽一句话也不说。
车子的大灯照亮了一座沙山,徐云妮拎着酒瓶往那边走。
“要爬吗?”杜佳看见,兴致勃勃说,“比赛吧!我们小时候经常比。”
他们开始爬沙山,沙子山超级难爬,上一步得退回八成,极其消耗体力,杜威爬得最快,杜佳也比徐云妮强点。
快到头时,徐云妮手机响起,李恩颖打来电话,问她的情况。
徐云妮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在……在爬山呢。”
“啊?爬山?国内现在几点啊?”
“晚上十一点。”
“你十一点爬山?”
徐云妮嗯了一声:“跟朋友在玩。”
李恩颖说:“都过年了,还没玩够啊,什么时候来啊?”
徐云妮终于爬到了山顶。
明明冰冷的夜晚,她却爬出一身汗。
她心跳极快,喘着粗气,抬起眼,忽然一震。
星罗密布,天河倒挂。
月悬黄沙,望断天涯。
她的身心在一瞬间抽紧,脑中空灵一片。
“……哈,哈哈。”她睁大着眼睛,突然笑了出来。
他的歌声就在她身后,浑然空远。
李恩颖听见,问她:“你笑什么呢?”
她想起徐志坤的话,他说妮妮,爸爸的家乡很漂亮。
李恩颖又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徐云妮说:“玩完就过去。”
她挂断电话。
杜佳看着她:“谁啊?”
徐云妮:“我妈。”
杜佳:“哎呦,你这大过年的都不回家,你妈肯定要问啊。”
徐云妮说:“这也是家。”
“啊?”杜佳一愣,“这吗?你要留在这边吗?”
一旁抽烟的杜威瞧过来,连忙说:“你要工作啊?那你快给她介绍个好点的啊。”
杜佳犯愁道:“这边像样的工作根本没啥。”
徐云妮问杜佳:“你们那怎么样?”
“我们那?”杜佳没懂,“我们哪儿?”
“你们单位。”
“……”杜佳瞪眼,“开发区农业农村局啊?那得考公!”
“考呗。”
“啊?”杜佳又愣住好一会,“你说真的啊?我的妈呀,闻所未闻!我们这厉害的人都往外跑,你这大城市的人还往我们这进,都是些养老躺平的。”
“躺平好,我最不擅长斗争。”
“没发展啊!”
“先找个事干干呗, 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主要是, ”徐云妮一本正经道, “我喜欢这里的特产。”
杜佳疑惑:“特产?什么?”
徐云妮:“沙子。”
杜佳:“……”
徐云妮哈哈两声, 看向远方。
距离与时诀分别,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她偶尔询问崔浩关于时诀的事,崔浩说他现在行程太忙,像个陀螺似的,好久没回SD了。
徐云妮渐渐理解了他当初的那句话,一旦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他对很多事,都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徐云妮有时会有点懊恼,早知道那天是最后一面,她就少讲几句大道理了。
怎么总那么扫兴呢。
杜威站在一旁,看着徐云妮的脸,感觉她的眼睛有些红,是冬风太过凛冽了吗?
但风吹起她的黑发,神情又似轻纱,飘渺朦胧,淡而婉愉。
杜威问她:“你冷不冷?抽烟吗?”他拿出烟包递给她。
她说:“我只抽一个男人的烟。”
杜威没听清:“什么?”
云下的风沙,茫茫一片。
月被云遮住,云被风吹走,只待片刻,再度相逢。
缘聚缘散,缘散缘聚,恰如云水。
徐云妮下了沙山。
杜佳和杜威聊着天,杜佳走到杜爽身边,说:“你怎么哭了?”
杜爽拿着手机转过身。
杜威不信,凑过来要看:“大过年的你干什么啊?你听歌能听哭啊?”
杜爽背对着他,徐云妮揽住杜爽的肩膀,挡住杜威的路,说:“我听歌也会听哭的。”
杜威说:“你们可真牛!”
徐云妮说:“怎么了,人被触动了就是会哭嘛。”她拍了拍低着头,把脸躲在厚厚刘海后面的杜爽,“你哥什么都不懂,咱们可都是有艺术细胞的人!”
杜佳对杜威说:“还是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
杜威骂:“我也是年轻人好吧!没过三的都是年轻人!”
杜佳一拳就过去了。
他们一起收拾篝火。
徐云妮抬起箱子,一仰头,又见星空。
她心中说,班长,我好像提前一步找到瑞索斯星了。
我心安定了。

这个过程对于时诀来说,要更为漫长一点。
有些负面心情就像棉被上滋生的霉菌,其实晒晒太阳就能好,但是,如何找到太阳,这是个难点。
生活的地图里不可能处处晴朗,如果是,那被子也不会生霉菌了。
也许就像崔浩所说的,徐云妮要比时诀更聪明,更成熟,她总是能先一步找到自己的阳光。
那时诀呢?时诀也不傻,有时他不是找不到,只是不找而已。
对他而言,生了霉菌的被子,就该直接丢掉。
在时诀的概念里,他跟徐云妮已经结束了。
他从709室回到SD,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在店里上课了,大家跟他接触得少,没谁发现问题,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偶尔跟学员们说说话。
他去乐阳,把节目做完。
繁忙的工作填满了他的生活,他只偶尔回家看看吴月祁,其余时间不是在影棚,就是在录音棚,因为作息过于夸张,他怕影响吴月祁休息,直接住在了公司附近的酒店。
他日理万机,无暇他顾。
然后某一日,崔浩给他打电话,说徐云妮把他的东西都寄回来了,让他去取。
时诀听到这名字,正往公司走的脚步停下了,站在马路中间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人鸣笛。
“……喂?你听见没?”
“听见了。”他说,“扔了吧。”
“啊?扔了?”崔浩说,“东西不少呢,你不要了吗?”
“不要了。”
结果有一天,时诀回到SD,在门口看见一辆小货车,他没在意,进店后往休息区走,碰见里面两名搬家师傅正在弄什么。
他过去一看,居然是那两张棕色的真皮雪茄椅。
时诀当时在抽烟,看清这两张椅子,眼前瞬间就被烟烫了似的。
魏芊雯在旁边监工,见时诀一直盯着这边,说:“你哥安排在这的,怎么了?放这不是挺高级的?”
时诀:“嗯,高级。”
他转身就去二楼了。
崔浩回来的时候,时诀正在二楼舞房的窗边抽烟。
“怎么样啊?”崔浩跟他聊,“你那边顺利吗?”
时诀转头看他,崔浩顿时一愣,说:“你怎么瘦这么多?”
时诀有快一个月没回来了,看着有明显变化,面容和气质都在原有的基础上,精细了不少,像是被里外打磨了一遍。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瘦得太多了,少说掉了十斤称。
崔浩:“为了上镜吗?瘦太快不好吧。”
时诀没接茬,反问:“楼下在干什么?”
“什么楼下?你说沙发吗?”崔浩说,“你不是都不要了吗?我看那沙发质量挺好的,正好放休息区,怎么了?你要留啊?”
时诀看着他不说话。
崔浩:“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别绷太紧了,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红不红这玩意,有时候看命!”
时诀依然没说话。
崔浩说:“你真不能再瘦了,没有亲和力不适合在这圈发展。”
时诀缓缓吸气,转过身接着抽烟。
“对了,你跟小徐联系了吗?” 崔浩走过来,“你多联系,我跟你说,像你们这种异地假分手,如果不好好维护,搞着搞着就成真了!”
时诀低下头,把烟捻了。
“我先走了。”
“你好好听听我的话!哥是过来人!”
时诀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了句:“哎,过来人,暖儿回国了吗?”
崔浩这脑袋嗡的一声,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时诀直接走了。
崔浩在后面骂:“不识好人心!”
崔浩知道,时诀没有完全从徐云妮这事里走出来,这使他经常间歇性犯病。但也没办法,时诀是个很难被人安慰的人,除了他自己想通,谁也不能说服他。
那之后,时诀很久没去SD,因为不想看见那对沙发。
这是他一贯处理难受的方法,眼不见心不烦。
他把那发霉的被子塞进衣柜,压在箱底,想让它从他房间里彻底消失。
但其实,这被子只是从视野中暂时不见了,客观讲一直存在,并且,随着积压的时间越长,被子上的霉菌只会加快速度滋生蔓延。
刚从徐云妮那回来那阵,时诀经常从深夜无故醒来。
他坐在酒店的床上,万籁俱寂,空无一人,霉菌就会开始从皮肤浸入体内。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抵在胸口。
在黑夜里,他会控制不住地回想过去那四年。
他一共去找了她几次?
那时他去找她,很多时候一天下来,只在飞机上睡那么一会,但精神却异常饱满。那时他心里有根线,一直牵着他,告诉他,这种日子四年就结束了,他抱着来一次少一次的心态,珍惜每一次跨越千里的机会,因为以后想有异地相见的体验都难。
呦,可太难了呢。
想到最后,时诀会笑出来。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他爸临死前的那副惨样。
看久了,他会生出极其复杂的情绪,抽烟,喝酒,干什么都无法缓解。
更加讽刺的是,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如果有个拥抱就好了。
然后他就越发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而这感受,在出了酒店就会好很多。
因为外面有太多事情占据他的脑子。
乐阳准备的音乐综艺叫《音何启航》,说是为他打造的,其实不尽然,这跟《舞动青春》差不多,算是姐妹节目,也是面向年轻人的教育类综艺。这比《舞动青春》更专业,节目注重原创,来的很多都是音乐生。节目给出选题,考验大家的创作能力,积分制,不淘汰人,主打的就是交流学习,风格碰撞。
时诀并没有以导师的形式加入,三名导师都是已经成名的唱作人,时诀算是个助力人员,像他这样的还有四个,都是已经出过大热歌曲,但却没怎么露过面的幕后人员,主要帮忙给自己小组的人做整合,有缺失的部分,帮忙补充。
乐阳唯一给时诀开的后门,就是让他提前挑选了组员。
时诀听了全员的声乐资料,选了几个人。
节目出来,走向比较出人意料。
时诀的歌声算不上吸引人,但他作歌的过程却引发了极大关注,当然,还有他的脸。
乐阳的高层曾经讨论过,时诀的声乐条件称不上最好,他最精华的地方其实在于他有一种敏锐的音乐洞察力,而且接触面很广,非常擅长将不同元素融合在一起。在录音的时候,尤其乐器录制的时候,他展现了夸张的实力,别人大多只能拿把吉他,最多再弹弹钢琴,但时诀能掏出多种乐器,基本靠一个人,就将编曲内的乐器全部实录。
很难想象,一个弹吉他的人,同时还会拉二胡,甚至还会吹长笛。
节目里有人问过,他怎么学这么多乐器,时诀说,是小时候家里让学的。
这种举重若轻的表现分外迷人。
时诀还有一个优势,他能准确抓住组员想要展现的东西,有一些人不善口舌,磕磕绊绊跟他说了一会,他就能做出他们想要的效果,他有这种敏感性。
录制过程很顺利。
节目录制结束那天,时诀又回了SD,他本来想去歇一歇,结果一进店,看见休息区里好几个会员聚在一起,有的坐在沙发里,有的靠在沙发边,正在聊天。
那椅子在709室用了四年,崭新如初,放这才这么一阵子,就像要磨掉皮了似的。
会员看见他,笑着打招呼:“时老师!你好久没来啦!”
时诀也笑着说:“最近事情多。”
他们聊了一会,时诀就走了。
出了门,时诀顺着长街一路走,走了不知多久,一抬头,已经走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李雪琳打来电话,说团队聚餐,让他快点过去。
时诀在餐会上喝了很多酒,他在心里计算时间,恍然发现,原来一转眼,又一个四个月过去了。
算出这个时间节点,时诀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有点到极限了。
他又喝了几瓶酒,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徐云妮。
他想见她。
结果可想而知。
那天半夜,时诀就在这浓烈的酒气中,发了一个幼稚的誓言——不都说为了他好吗?行,他一定不负众望,他一定功成名就,一定飞黄腾达。
时诀注册了一个新的,旧的那个再也不登了。
从那天起,时诀一头扎进了事业中。
事业能给人慰藉吗?
不好说,但分散注意力绝对是够的。
等《音何启航》节目正式播出,时诀瞬间就被工作淹没了。
他吸引了很多关注,同样也引来了闲言碎语,他以前很多事都被挖出来了,自然也包括徐云妮。
有人好事去他以前演出过的酒吧打听,打听的结果是两人早分了。
粉丝瞬间反扑黑料,说他明明是被牵连的,带节奏的人真该死!
节目还没播完,就要过年了,时诀收到了一个地方台的演出邀请,晚会规模不算大,但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是相当不错的资源。
李雪琳兴奋地说:“明年绝对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
时诀在演出结束,在晚会后台的洗手间里,碰到一个人,是《音何启航》节目组的一个很火的选手,叫英晖。他也被邀请演出,英晖与时诀同岁,科班出身,实力强劲,说话非常直白,虽然关注度不如时诀,但也以犀利的风格吸了不少粉。
有人在跟英晖聊天,聊《音何启航》这个节目,那自然而然就聊到了时诀。
英晖说:“他早期的歌,像《FACE》那些,还比较注重旋律,现在在节目里的就太讨巧了。”
另外一人说:“哦,你是比较看重旋律的,不过他的歌很火欸。”
英晖:“你不懂,他的歌很挑歌手,他太依赖音色和节奏了,他的组里凑巧都是音色好的人,要是换成普通水平的歌手唱,绝对火不了。”
时诀就直接推门出去了,到洗手池边洗手。
那两人不说话了。
“继续说啊。”时诀主动道。
另外一人有点尴尬,英晖倒没什么,说:“我说的也没错吧。”
时诀转过头看他。
英晖:“你就是在用奇特的音色和节奏规训听众。”
“哟,规训,”时诀转过头,笑道,“那我应该用什么写歌呢?你那些被人用烂了的和弦吗?”
英晖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时诀一手撑着水池边,一手卡着腰,面朝英晖,淡淡道:“提取音色是需要技术的,好旋律不等于好歌,更何况,不会真以为你那叫‘好旋律’吧。”
说完,他留下这二人,离开洗手间。
大过年的夜晚,时诀的心情莫名糟透了。
他回到酒店,李雪琳跟他说了明后天的行程,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英晖的话就像鞋子里偶然进去的石子,不疼不痒,但磨得人心烦。
时诀在屋里走来走去,又找不到什么事干,叫人送酒过来。
他喝了半瓶红酒,还是闹心,一偏头,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手机。
他盯了好久好久,一个诡异念头冒了出来。
要不,干脆以毒攻毒吧。
他重新登上了以前的微信。
一瞬间,四方八面跳出无数消息。
时诀只穿着件浴袍,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里,赶了巧似的,他刚登录以前的微信,徐云妮就新发来一条消息。
一张图片。
时诀点开,那是徐云妮在篝火前的自拍,她歪着身子,手里拿着瓶打开的啤酒,贴着脸颊,抿着嘴笑。
她身后,还有几个人的身影,有男有女,都是他不认识的人,也在说笑,大家玩得开开心心。
时诀看了一会,把手机丢一边,收起右腿踩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抽烟。
抽着抽着,他呵了一声,翻着眼睛偏开头,也不知是翻给谁看的。

生活给你答案——只要出现另一件闹心的事就行了。
其实严格来说,时诀的闹心并没有得到“缓解”, 只是注意力被转移了。
但多少也算有个新角度。
所以, 从某种程度上讲,时诀应该感谢英晖, 他也应该感谢徐云妮,因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时诀就靠着这两人轮流掩耳盗铃, 当其中一个人让他忍受不了的时候,他就去看看另一个人,在这种自虐式的处事模式下,逐渐找到一种平衡。
从《音何启航》开播第二期开始,网上就有关于时诀与英晖谁更厉害的讨论,到了后期,这种讨论差不多成了这个节目最火的话题。
节目组当然不肯放过这种热点,他们分别采访了时诀和英晖,询问他们对对方的看法。
时诀的说法是,大家方向不同,受众不同,风格没有高低之分。
而英晖就比较直了,他对节目组说的,就跟在洗手间里说的一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讨论得越来越多。
到最后,观众就分那么几个阵营,一部分是只听歌什么都不管的,一部分是站队吵架的,还有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更有甚者,还有拉他们两人郎配的。
英晖中等个头,人很瘦,长相平平常常,气质就跟说话风格差不都,十分犀利,有点沉郁的特征。
而时诀正相反,高大俊美,细眉深目含情眼,逢人便带三分笑,松弛写意,一派风流。
这谁能不磕?
他们本人就不磕。
这两人其实对对方都有看法。
英晖始终觉得,时诀写歌讨巧,听众水平低下,他的音乐根本配不上这么高的热度。
而时诀一开始说的是风格没有高低之分,但在听了英晖种种发言之后,心里就剩了一句话——我真给你脸了。
他们像较着一股劲似的,即使节目都结束了,也是暗潮涌动,甚至很多节目都有意邀请两人,炒一炒热度。
前期乐阳还会借一分势,后面时诀的人气越来越高,公司开始避免两人相见。
再后来,又有一个节目组找来。
这次的节目并不是创作类的,只是单纯唱歌,但是投资不小,制作比较精良,问时诀有没有意向。当时英晖已经确定要参加节目了,并表示只唱自己原创曲目。李雪琳不让时诀参加,说没必要。
网上好多人讨论,有CP粉说你得参加啊,这么好的机会能一同上台不要错过啊!千万要突破狗公司的束缚啊!有毒唯发言说哥他就是纯纯的吸血怪!扒着你蹭!恶心死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去了脱粉!
还有一些看乐子的,说你别怂吧,是不是被英晖说中痛点了啊?
时诀不怎么关注网上这些言论,架不住他们总有找到他的方法,每收到一条消息,他就关闭一个网络渠道,到最后,关得只剩下微信,基本断网了。
李雪琳怕时诀上头,劝他说,别在乎网上这些声音。
时诀说:“我没打算去。姐,公司有其他人要去吗?”
李雪琳说:“有,怎么了?”
时诀:“谁去?让他唱我的歌。”
李雪琳说:“阿京。”
时诀坐在公司三楼的咖啡厅里,闻言不自觉地偏开头。
想了一会,他最后还是把这口屎咽下了。
他把烟捻在烟灰缸里,说:“行,我来做他的曲子。”
李雪琳惊喜道:“真的啊?”
对于阿京来说,他最近热度下来了,正在发愁,忽然听闻时诀要给他写歌这个消息,半夜找到酒店千恩万谢,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哥,咱们以前有过节,我还以为你会记恨我呢!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好!哥,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太不懂事了,我给你跪下,你今后就看我表现!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时诀不想听他这些屁话,在他看来,阿京各方面条件都属中等,嗓音条件也平平常常,很符合英晖口中的“普通水平的歌手”的定位。
他心想,我要是能拿他赢你,总不敢再废话了吧?
时诀非常想赢英晖,不光是胜负欲,这其中还夹杂了一点别的东西。
他以为这会是场简单的对决,但是,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英晖的风格就是极重旋律的抒情曲,伴奏非常简单,多少有点老派。
时诀给阿京做的曲子也都根据阿京的个人风格来的,一些时尚的,前卫的东西,而阿京为了火确实也拼,让怎么唱就怎么唱,让怎么练就怎么练。
刚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阿京的歌的播放量远远超过英晖,有两首歌甚至直冲了热榜。
然后,在节目录制中期,英晖唱了一首歌,叫《春日将尽》,歌曲走的慵懒细腻的路子,描述了一个晚春清晨的景象。
时诀全程在节目拍摄现场,在英晖唱这首歌的时候,他脑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曾经有一个早晨,在709室,他躺在床上发呆,他原本与人定好了时间,但那人推迟了,说下课还要去图书馆一趟。
这画面只是一闪而过。
英晖唱完歌,主持人采访他这首歌的灵感,英晖说:“这是我等人时写的,原本是《耐心将尽》,但是太直白了,就改成‘春日’了。”
英晖的风格就是注重旋律的抒情曲,经常给人老掉牙的感受,但旋律是个危险的东西,它一旦找到那条准确的轨道上,对人心简直一击即中。
英晖这首歌突然爆了。
在那之后,英晖以前的那些歌也越来越多人听。
大家开始说——
哎,其实细听的话,英晖的歌很有韵味啊。
好旋律都快被用光了,英晖还坚持写这种歌真难得。
业内人士说一句,YAXIAN的歌听感上头,主要是音色空间感强,他喜欢玩高低频比例,压缩动态差,尤其做燥歌的时候,中高频一通轰炸,然后套loop模板,主要他技术好,所以这么弄省事又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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