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赐摸了摸鼻子,觉得今日也学到了,但他不打算改,握紧了沈良沅的手看着她不说话。
身姿挺拔的男人就这么低垂着眼眸看着她,深深的眼里竟然有几分无辜和委屈巴巴,每每这个时候沈良沅便最容易心软,只想给陆赐顺毛。
她无奈的弯了弯眉眼:“好了好了,我不担心他了,以后就看着你好不好?”
陆赐这才满意了,勾唇笑起来,忍不住想抱抱她。
他刚抬起手微微俯身……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两声惊天动的咳嗽声,打断了陆赐的动作,他轻“啧”一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闻人南星。
闻人南星一脸没眼看的模样,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将玉坠子递了过去,怪声怪气:“我感觉我叫什么闪瞎了,这玉坠还给表嫂,我去外头玉器行找找思绪吧,这儿不适合我这种还未说亲的人待着。”
沈良沅一听便脸红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和陆赐好像是有点旁若无人了。
陆赐却无动于衷,一把抓过玉佩顺便在闻人南星走前夸张的一声“世风日下”里轻踹了他的屁股一脚,笑斥道:“快去想!下午回来了到书房找我。”
闻人南星已经几大步到了院子里,背对着他们摇着扇子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笑,拖长了音调:“知道了——”
沈良沅靠在陆赐身边看着闻人南星的背影,感慨似的也淡淡笑了一下:“其实是该谢谢他的,让我多知道了一些关于爹爹的消息。”
她总有种感觉,好像再过不久,就能知道爹爹身世的真相了。
虽然爹爹已经过世了,但若是能找到他的家人,不知道他九泉之下是不是也会觉得开心呢?
沈良沅站在陆赐身边,抬眼看向天边明媚的艳阳,有那么一刻想起了小时候。
爹爹坐在家中的院里远眺,看见她跑过来,便一把将她抱起,笑着摸她的辫子,将莹润的玉坠放进她的手里,咳嗽了两声,然后温柔道:“这个玉坠子以后给阿沅戴好不好?保佑阿沅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长大。”
爹爹,我有好好长大了,还嫁给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在天上看到我了吗?你跟娘亲会高兴吗?
一阵夏风吹过回廊,撩起沈良沅几缕鬓发,她太抬手拂了拂,突然微微笑了一下。
嗯,爹爹会高兴的。
这天下午,临近傍晚十分,余霞成绮,薄暮冥冥。
闻人南星回了院子里,在残阳下顶着一张带了点伤痕的脸去了书房,莫名走出了一点悲壮的味道……
甫一进门,陆赐便看着他右脸颊上那淡淡的抓痕忍不住蹙眉道:“这是怎么了?二十岁的人了还在跟人打架?”
闻人南星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重重哼了一声:“我与人打架还会被伤着?表哥你在开玩笑。”
说着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的,无奈扶额:“是被秦朝朝抓的。”
陆赐:……
“你不是去玉器行了,怎么会招惹到秦朝朝?”
闻人南星就等着他问呢,赶紧七七八八地说了:“我去了玉器行后转悠了一圈,主要看了几位大师的作品,又与玉器行的伙计聊了聊,当真想起了点东西,我想着再找个清静的地儿去仔细想想,所以晃悠到了城南那座山下,结果就是在这儿!”
他故意顿了一下,像讲故事似的卖了个关子,等着陆赐继续问。
陆赐如他所料,果然问话了:“你说你想起了点东西,是什么?”
闻人南星:……不是让你问这个。
根本就不该对表哥有所期待!他的眼里没有他!
闻人南星只得转了话头,歇了自己说故事的心,先道起了正事。
“表嫂他爹这玉雕的风格有点像秦先生,但又不完全一样,比秦先生更多一份洒脱肆意。”
“秦先生……可是秦珏老先生?”
闻人南星点头。
陆赐又问:“他有徒弟?”
闻人南星摇头:“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啊表哥。”
这位秦珏老先生年近古稀的高龄,现在早就已经不雕东西了,但却因为在玉雕一技上天赋卓绝,早早成名,最后雕刻的一件物件儿便是雕给当今陛下的“百子抱寿”,在早两年陛下生辰时送上,贺陛下寿与天齐。
当时这座玉雕叫在座文武百官惊为天人,陆赐当日贺宴也在场,见识过那座玉雕,极品南山白玉,雕工浑然天成,就跟那玉是长成那样似的。
只是他对此技无甚研究,外行人自然也难看出其中门道,是以在看到沈良沅那块玉坠时他没有瞧出什么来。
秦老先生在玉雕一事上久负盛名,但却没怎么听说过他有徒弟。
闻人南星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点伤,想了想道:“明日我再去另外几个玉器行跟伙计聊聊天,看能不能问到什么八卦出来吧。”
“辛苦你了,”陆赐看了一眼他脸上那点印子,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回去擦擦,别破相了,不然我娘以后该念叨我了。”
“男人破个相有什么的。”
闻人南星嘀嘀咕咕,但还是笑眯眯接住那小瓶子,懒散的扬了扬手:“谢啦哥。”
说着他便离开书房,心里却还惦记着今日受伤这故事没能给他哥说,那就明日与他嫂嫂说吧!
然而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翌日用早饭时陆赐与他说了关于沈良沅她爹的事,全程都在严肃认真聊正事,没让他插半句多余的话,只有点头的份。
等用了早饭陆赐去了书房,沈良沅看着他脸上的伤终于要问一句了,这时下人又来报:“夫人,秦小姐来了。”
“啊,那快请进来吧。”沈良沅赶紧道。
闻人南星:……
这下好了,秦朝朝来了,这故事估计是没他说的份了。
果不其然,小姑娘一进院里甚至都没注意到厅堂旁边还站着别的人,直直扑进沈良沅的怀里撒娇:“呜呜呜阿沅,昨日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了,吓死我了!”
沈良沅拍拍她的背安抚,柔声问:“怎么了?可有伤着哪里?”
“那倒没有,”秦朝朝小声道,“是差点摔了,但也没摔着,我昨日……”
她刚准备说,余光突然瞥见一人,惊呼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闻人南星无奈:“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我表哥都来了我不可能还住客栈吧?还有,你对着救命恩人怎么也没有句谢谢呢,你看看我这脸,破相了!”
说着他终于找到机会将右脸的伤痕露出来,微微朝秦朝朝凑近了一些。
若是之前,秦朝朝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是要驳两句的,沈良沅觉得自从他们两人初遇闻人南星踩掉小姑娘的鞋子后,她就与他不对付了。
然而这次却见秦朝朝哑了火,扭捏一会后,扁了扁嘴,声音更小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闻人南星原本只是逗逗她,没想到竟然能叫这姑娘与他道歉了。
看着秦朝朝别别扭扭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很想摸摸她的头,但这不合礼数,遂弯着唇道:“逗你的。”
秦朝朝本还有点觉得不好意思,被他这一说又哼了一声,决定不搭理他了,挽着沈良沅的手将昨日的事简单说了。
无非是她下山走石阶时被苔藓滑了脚,被刚巧准备上山的闻人南星撞见,伸手接了一把,结果慌乱中她乱扑腾,指甲便不小心划伤了闻人南星的脸。
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闻人南星愣是两天了都没说出来,反而被秦朝朝三言两语打发了。
他在心里摇头,道这小姑娘真不会讲故事,他接住她那一下难道不值得再说个几百字嘛?
秦朝朝觉得不值得。
更何况现在闻人南星还就在这儿,她觉得细说之下自己又在他面前丢脸了一回,于是草草掠过,然后问起了沈良沅要去上京的事。
“我听娘亲说你与王爷再过不久就要去京里了,好羡慕呀,我都没有去过呢。”
秦朝朝捧着脸很是艳羡,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一下,抓着沈良沅的手道:“你去了上京应该能见到那位煜公子吧?我听去过上京的嫂嫂说他生的龙姿凤章,十分好看,在京中颇负盛名呢!”
“这煜公子是?”
沈良沅不了解这些,忍不住面露疑惑,有多好看啊,会比陆赐还好看吗?
闻人南星摇着扇子坐在一旁,接了句话:“是京中沈太傅家嫡孙,如今翰林学士沈煜。”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说感觉爹爹有点惨,我之前写的时候都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了……
甚至开始想要不要给爹爹安排一个番外重生啥的哈哈哈哈
爹爹的身份其实开篇就埋过一些伏笔,不是小地方的人感谢在2022-10-15 16:49:35~2022-10-17 14: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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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南星的话吸引了沈良沅的注意力。
大抵是因为听到与自己同姓之人的缘故,她看过去,问道:“南星也知道么?”
闻人南星点了点头:“沈煜在京中确实久负盛名,当初三元及第风光无限,现在在翰林院也是前途无量,加之沈太傅如今还是太子的老师,沈煜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日后肯定是青云万里了。”
他虽没见过这位煜公子,但是在岭南也听祖父提起过好几次,言语间尽是赞赏。
既然是祖父都看得上的人,那品行应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以前他也对这位煜公子算得上是多有景仰,结果刚刚说起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点莫名的情绪。
脑子里冒出一句:煜公子虽好,但我也不差吧?
闻人南星垂眸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扇子,在心里奇怪,然后便听秦朝朝咋咋呼呼的竟然又一次附和了他的话。
秦朝朝:“对呀对呀,煜公子不仅才学出众,家学渊源,长得更是面如冠玉顶顶好看,哎,我也好想随你一起去上京瞧瞧哦阿沅。”
沈良沅看着秦朝朝一副少女模样忍不住失笑,也不知道她嫂嫂当时到底是如何与她形容的,叫她这般惦记着看一位公子的样貌。
她用团扇轻轻点了点秦朝朝的鼻尖,笑她:“你还未说亲呢,矜持一些。”
秦朝朝俏皮的皱了皱小鼻子,嘀嘀咕咕:“我就是在你面前才说说而已啦。”
一直在一旁坐着的闻人南星这时终于坐不住了,扇子轻轻点了下桌面,那张明艳精致的脸透出点不满来。
“诶诶,我还在这儿呢,那煜公子能有我好看么?”
秦朝朝扁扁嘴,下意识就想要反驳,但她没有见过煜公子,对着闻人南星这张脸又说不出“丑”这个字,只能退而求其次,哼了一声:“你也就……一般般好看。”
沈良沅通过这断时日的简单相处,发现陆赐这位表弟其实是有些孩子心性的,于是笑道:“南星当然也还是极好看的。”
闻人南星其实不是个在意样貌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生得出众,但从没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刚刚也不知怎么就攀比起了起来……
然而在听到秦朝朝那别别扭扭的一句话后,他又奇异的好了,也不攀比了,重新扬起张笑脸来:“我说着玩的表嫂,你别当真,男人哪会在意这些皮囊。”
“不过说起来表嫂也姓沈,百年之前说不好还与沈太傅家同源呢,进了京或许当真可以结识一二。”
沈良沅只浅浅笑了一下,其实她知道,进了京她便不能再像在青州这般随意,当处处谨慎,结识哪些夫人,说什么话,怕是都有讲究的。
她想,她不知道京中各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到时候还是要多问问陆赐,不要擅作主张才是。
却见闻人南星说到这儿,突然愣了一下神,摇着扇子不动声色打量起沈良沅来。
昨日陆赐与他说了沈良沅父亲的事,是个失忆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但懂的会的却一点不像小户人家出来的人,然后突然有一天在帮人写信时觉得自己好像姓沈,就姓了沈……
现在他们正巧说到京中沈家,闻人南星很难不联想一番。
只可惜他没有见过沈家的人,他表哥每次进京不是为公事就是贺寿,鲜少社交,在寿宴上只怕看见了人家的模样也是过眼不过心。
不然还真可以看看沈良沅与沈家的几个孩子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说来也是他们远离上京,沈府在京中又比较低调,他竟然都不记得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关于上京沈太傅他们家的八卦了。
比如走丢个人什么的?
闻人南星将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事去与陆赐说了,顺便问了问陆赐还记不记得沈太傅一家人的模样。
陆赐闻言皱眉认真思索了半晌,最后摇头,只憋出一句:“忘了。”
闻人南星:好,不愧是你,完全如我所料。
本也没指望陆赐能记得清,闻人南星是来建议他表哥可以让在京都的人往沈太傅家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秘闻之类的。
虽说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但这种世家走丢个人可是件大事,百姓少不得还是要议论一阵,现在定也还有人记着的。若是大事,定还是有人记着的。
陆赐原先对沈家的印象不深,是以一直没有将沈良沅的姓和上京这个沈家联系起来,现在被闻人南星提醒了,
说起来这个时机也很凑巧,他们正好在接下来要去一趟上京,到时候在太后的寿宴上不管怎么样都会见到沈太傅一家。
这天晚上入睡前,陆赐便与沈良沅将这件事说了。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根据,不过我已经叫上京的人去查,绣绣心里知道,若是在京中见到了沈太傅一家也可以多留意一番。”
沈良沅她爹过去在理县的事不管是他问过蒋大成的还是暗卫查过的,其实都已经差不多了,就算顺藤摸瓜往上走,现在的两个方向便是查谁与秦珏秦老先生有渊源,还有反推往钦州方向去可能经过哪些大城市。
前者尚不好说,后者本来也是人海茫茫,但今日听闻人南星这么一说,陆赐马上想起来,沿着钦州的方向,最大的一条官道,便是通往上京。
这么想着,陆赐把这两日自己知道的还未来得及与沈良沅说的消息都一一告诉了她。
甚至说着说着,都隐隐觉得,他爹或许真的与上京城的沈家是有些关系的。
沈良沅听的心里怦怦跳了起来,她下意识紧张地攥住了陆赐的手,下午才说到沈家,晚上陆赐便与她说了这些……
所以,会是上京的这个沈家么?
她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只觉得耳膜里好似都有心跳在响,若真的找到了爹爹的家人,那便意味着……她在这世上还是有亲人的,对吧?
虽然也不知道这还不知在哪里的亲人会不会认她,但只要帮爹爹找到了,等再回到理县扫墓时,也能在他的墓前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来处的。
沈良沅靠进陆赐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轻轻喃喃道:“我知道了,希望能早日找到爹爹的家人吧……”
陆赐轻吻她柔软的发顶,拍了拍怀里的姑娘:“会的,我会帮绣绣的。”
接下来的日子沈良沅日日都会去绣楼里做抹额,她绣了一副小猫戏蝶的纹样,两边辅以牡丹,象征富贵,而“猫、蝶”又与耄耋同音,寓意长寿,这纹样便取的富贵长寿之意,最适合送给长辈。
同时小猫是虎斑纹,皮毛用了一些金线刺入,蝴蝶则是在翅膀上辅以银线,加上她点绣的法子,抹额戴出去,从不同的角度都能瞧见细闪,金银相交,看起来低调又华贵。
为了这条抹额,她从早忙到晚,算着日子赶工,有时回了院子里晚饭只匆匆用了几口便又进屋去绣了。
陆赐担心她的身子,但又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搅她,便只能让下人晚些时候再做些易消化的夜宵谁沈良沅吃。
就这样沈良沅连续吃了一个月的夜宵,突然在这天晚上坐下准备给抹额最后收尾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手上的动作便顿住了。
她放下绣筐,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肚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陆赐在书房写了一封信叫人带去沧州军部,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沈良沅看着自己的肚子皱眉的画面。
他走过去在姑娘身边坐下,忍不住问:“怎么了?今日不做抹额了么?”
沈良沅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愁眉苦脸地抬头看他:“陆赐,我是不是胖了啊?”
陆赐闻言一愣:“没有啊。”
她的下巴还是尖尖的,锁骨伶仃蜿蜒,连肩也纤瘦,何出此言?
沈良沅便拉过陆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叹了口气道:“可是我感觉我的肚子好像变大了……是不是天天吃夜宵吃的?”
肚子变大了?
陆赐仔细看了一眼沈良沅的肚子,又感受了一下掌心下软软的弧度,突然大惊——
肚子变大不就是怀孕了么?!
他们日日同床,没来氓城之前陆赐总会有那么些时候失控,晚上忍不住折腾许久。
而到了氓城,两人虽然白日各自忙碌,晚上他也不敢让沈良沅累着,但夫妻生活也总还是会有的。
要是沈良沅有孕了也不奇怪。
陆赐当即“唰”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让他们去请大夫!”
沈良沅:??
她赶紧拉住陆赐的手把人留住,面露不解:“我就是长胖了一点,也不用请大夫这么严重吧?”
难道贵夫人有谁会因为长胖了就请大夫么?是她不懂了?
“不是,”陆赐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低声道,“也许不是长胖是有孕了呢?”
他神色笃定,沈良沅都叫他给说迷糊了,摸着自己的肚子站起来面露疑惑:“有孕了我会没感觉?”
她最近也没觉得有什么啊,虽然这个月小日子还没到,但上个月是来了的啊。
她听陈灵犀说妇人怀孕头三个月会有些难熬的反应,虽然程度也因人而异,但不至于完全没有吧?
更何况,哪有一个月就显怀的?
沈良沅觉得陆赐小题大做,但是却完全劝不住。
在看到一个老大夫睡眼惺忪地被文竹带进屋后,她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这时候时辰已经不早,外头只怕医馆都快要关门了,这老大夫一看就是临时被薅来的,但还是尽职尽责给沈良沅把了脉。
片刻后,他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说话就叫陆赐问住了。
“怎么样大夫?我夫人可是有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不,我只是长胖了,栓Q感谢在2022-10-17 14:43:19~2022-10-18 15:1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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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赐问了那句话后,沈良沅没忍住揪了一下他的手,嗔了他一眼。
陆赐被瞪了,怕又惹她生气,轻咳一声后赶紧闭了嘴,站到了沈良沅身后低声道:“我不问了。”
沈良沅这才收回目光,但还是叫老大夫看着他们饶有兴味的眼神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皮可没有陆赐厚,遂与大夫道:“大夫,我知道还未有孕,你看下身子是否有其他的问题呢?”
既然她这个傻夫君找都找来了,还能如何呢?只能顺道再看看身子了。
老大夫刚刚叫陆赐问的卡了一下壳,还在想着要怎么委婉的安慰这个“望子心切”的男人,这下听了沈良沅的话,心里松了口气,这家还是有点明白人在的。
他摸着胡子,仔细道:“夫人确实没怀孕,身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气血虚弱,应该是以前落下过什么病根,夏日不明显,进入秋冬后还是要注意调理才是。”
沈良沅有些惊讶,没想到文竹临时找来的大夫好像还挺厉害的?
“大夫医术高明,我在以前冬日生过一场病,确实好了之后天冷下来时便会有些咳嗽的毛病。”
她以前在蒋家,冬日里也要大晚上去河边洗衣,后来着凉染了风寒病了些日子,最后虽然好了,但冬天风凉时偶尔便会容易咳嗽。
早前第一次见婆母时她也提过一句。
那时候陆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吩咐府医给沈良沅调理一下身子便奉旨出门打仗了,等他再回来找沈良沅,天气已经入春,沈良沅不怎么咳嗽了,他便以为她好了。
现在听老大夫又这么说,不禁紧张了一下,问道:“大夫,这要如何调养?”
眼看着现在已经是入秋了,再过不久他们又要启程前往上京,舟车劳顿,陆赐忍不住担心起沈良沅的身子来。
趁着还在氓城,能调理便调理一下吧。
老大夫老神在在,让他们放宽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是药三分毒,我写几道药膳,夫人平日里可以多吃,以食补调理当是最好的。”
陆赐点头应下,也没叫下人,自己跟着去了外间听老大夫边写边与他说细说这些药膳补的哪里,又是如何补的。
听着听着,他便发现这老大夫的几道药膳与一般的药膳都有些不同,用的药材也不是普通常见的补药,倒也不多名贵,颇有些剑走偏锋的感觉。
陆赐早些年在外行军打仗时有受伤的时候,于医术方面虽然说不上精通,但还是懂些皮毛的,于是便微微蹙起眉来。
老大夫写好了方子,一抬眼便见眼前的男人神色已经变了,眉眼里都透出一点不信任来。
他见怪不怪,也没有不满,将方子放在了桌上,还是笑道:“这位公子看来是懂些药理的,实不相瞒,老身出身苗疆,以前是个苗医,后来随夫人来了青州,才又学期了中原医术,但用药的思路与旁的大夫还是有点不一样。”
说着老大夫已经背起自己的医箱准备走了,最后留下一句:“公子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人去城里问问,这药膳房子老身留在这儿,公子自便就是。”
老大夫走的潇洒,到门边还打了个哈欠,陆赐见他如此坦然,刚还以为是个不靠谱的现在反而又拿起药膳方子多看了两眼。
翌日,他当真让文竹去城里问了问,毕竟大夫是他找来的,然后又让人拿着那张药膳的方子在城中多找了几家医馆看过,都道虽然用的药材偏门了些,但却是没问题的。
其中一位大夫甚至直呼“妙哉”,只道这几味药材用进药膳中能兼顾味道和药性,虽然不常见但很不错,甚至还抄了去要自己研究研究。
这样一大圈下来,陆赐才让厨房按照那老大夫写的食谱做了,同时亲自去了那间医馆与老大夫致歉。
医馆的偏房里,他对老大夫道:“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大夫海涵。”
老大夫年纪约莫花甲,对陆赐特意来表示歉意还有些惊讶,他阅人无数,昨日一看便知陆赐这人非富即贵,没想到竟然还会因为昨日的不信任来与他一个小小的大夫道歉。
一下子,心里对这年轻人的好感便提高了,老大夫摆摆手:“这位公子严重了,我老金用药偏门,这些事早就见多了,不怪公子。”
陆赐笑了笑,又问起了若是要出远门是否会影响到沈良沅这咳嗽的毛病。
金大夫想了想,道:“这得看你们往哪儿走了,药膳食补调理不是一朝一夕,若是往北,天气会愈发冷起来,多少还是会咳的,得注意莫要吹太多风才是,若往南,天气好些,影响不大。”
好巧不巧,上京在北方,比起青州来说要更寒冷些,甚至现在就已经是与青州地界截然不同的低温了。
陆赐不禁皱起了眉。
他琢磨了一会,不是很放心,突然问道:“若我出重金,不知金大夫可否与我同行?我还是比较担心内子的身子。”
金大夫:……可以,但没必要。
他想与陆赐说完全不用,他都这把年纪了也是犯不着为了银钱再跑个老远,于是准备婉拒:“公子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夫人的底子还是好的,即便路上咳得严重些,只要注意休息和吃食,都是可以养好的。”
陆赐见他拒绝,也不好勉强,打算最后问一下路上要注意的便走了。
“那我也不便勉强,只是我们要一路往北入京,路上与青州气候差异大,还想问问可要注意些什么?”
金大夫一听他们是上京,突然“咦”了一声,立刻就改了主意:“你们是要去京里?那我同去也行。”
说着他笑了一下:“我有个以前交好的好友在上京,许多年未见了,只能书信往来,若公子你们是入京,我倒是想跟着一起去见见好友的。”
陆赐想带个大夫上京是刚刚冒出的想法,沈良沅是第一次出远门,若是路上有什么不适或水土不服,他们随行有一个大夫会方便许多。
虽说其实带自己的府医当然会更放心一些,但府医并不擅食疗,所以他便想着这位金大夫若是可以自然方便。
顶多便是再去让人暗中查查,确保人没有问题。
不过刚刚他话先问出来也是基于早前已经让人拿着方子问过一遍的考量。
现在听金大夫答应了,陆赐便与他说好了日子和给的银钱,道届时回来接他一块儿上京。
沈良沅没想到刚过一天的功夫陆赐便找了个大夫一路上顾着她,听他回来说起时还愣了半晌:“其实我没有那么娇气,不用花银钱请大夫也可以的。”
以前她在理县哪有这种待遇,身子有个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过去,实在不行了金氏才会给她找个村里的赤脚郎中来看看。
陆赐却摇摇头:“你的身子既然要调养我们便要好好对待,万一拖久了反而严重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良沅拗不过他,最后只能应了,在准备出发的那日见到金大夫还颇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