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道:“几个组都在准备,后续可能会从中间拿出一个方案,其他组的想法做补充。”
周斯扬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罗飞,点头,没再多问,让几个人把相关的申报书等东西留下,便散了会。
再看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犹豫了一下,没叫夏烛上来吃饭,松了松领带,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办公桌的方向走,刚坐下来,电脑上弹出信息。
程煜非:[百名心理学家倾情力作·追人宝典.pdf]
程煜非:[让每个女人为我神魂颠倒秘籍.pdf]
“………”
周斯扬:[脑子被驴踢了?]
程煜非:[为你的婚姻添磚加瓦。]
「………」
眼看屏幕上還要跳出文件,周斯揚摘了眼鏡敲了幾個字過去。
周斯揚:[再發拉黑了。]
程煜非发了个哦,之后短暂安静了两秒,仍旧锲而不舍地蹦哒。
程煜非:[别啊。]
程煜非:[学学,这是项技能。]
程煜非:[就算不用在小夏烛身上,以后肯定也能用得到。]
程煜非一句两句跟脑子抽了似的一直发,周斯扬在看邮件,偶尔抽空看一眼,回他个脑子被驴踢了去医院,说认识个脑科专家治神经病很在行。
程煜非才不管他到底回什么,对他和夏烛的事保持高涨的热情,第一次见周斯扬在感情的事儿上有点苗头,他得抓住机会,吃第一口瓜。
程煜非:[不过确实,夏烛可能真对你没感觉。]
程煜非:[你年龄太大了。]
“……”
程煜非:[所以你得钓她。]
程煜非:[钓她。]
程煜非的信息压在最后这两个字终止。
周斯扬停了敲键盘的手,目光在那两个字上落了落,片刻后,挪开视线。
清源山的度假区项目的招标在即,最近整个方案组都在全力以赴搞这个事情,上周就连着加了三天班,今天也是,从早上到就没闲着,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算勉强把手里的活干完。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盯着电脑往后靠,扶着后脖颈转了转脖子,这才感觉到饿。
中午随便扒了两口陶桃带回来的饭,楼下商业街的鸡排蛋包,做得一般,她吃了两口被叫到楼上工程部核对尺寸,再下来一忙,忘了接着吃。
关掉电脑,按着太阳穴歇了会儿,再摸手机看,才想起来半小时前发给周斯扬的让他等自己一会儿。
打开通讯录,调出周斯扬的手机号,拨过去:“我东西刚弄完,忘跟你说了……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周斯扬嗓音同样略显倦怠:“没事,我还在办公室。”
夏烛吐了口气,歉疚地连哦了两声,又小心问:“那我们现在一起回家吗?”
周斯扬看了一下午的报表,这会儿也有点累,摘了眼镜随手放在桌面,轻掐鼻骨的位置:“停车场等我。”
夏烛嗯了两声,又短暂交流了几句,起身收拾东西。
把要带的东西随手丢进早上带来的托特包,再扫桌面,确认没后忘记拿的,最后跨上包,一面低头看手机,一面朝楼梯间的方向去。
两分钟后,她从电梯出来,往东南方周斯扬停车的地方走。
路上收到大学同学的消息。
一个寝室,睡她对面的女孩儿,上学时关系挺好,这两年工作忙,联系渐少,但情谊还在。
室友消息上说自己下个月结婚,问夏烛能不能到现场,婚礼在她的家乡北方,如果夏烛有空去的话给她包机票。
两个人也有好久没说话了,这会儿得空联系,话匣子打开,多聊了两句,夏烛走到车旁时还在低头发消息。
周斯扬目光扫到她过来,掐掉只吸了一半的烟,顺手帮她开了车门。
撩手散了散身上的烟味,瞟到夏烛屏幕上的对话框,随口问了句:“林冉?”
夏烛摇摇头:“不是。”
“大学同学要结婚了,问我去不去。”她解释。
周斯扬点头,握了夏烛的手肘往自己身旁带了下,避免她踩到车位旁的铁架。
“和你同年?”周斯扬问。
“对,”夏烛点头,两指还在屏幕上啪啪敲着,“月份就跟我错一个月。”
说完她边打字,边缓慢地“唔”了一声:“……但她老公年纪有点大了,说是二十九,虚岁都三十了。”
手还握在她胳膊的周斯扬:………
周斯扬犹疑了一瞬,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夏烛这句“无心”的话计较。
正抵着她的腰把她往车上带,闷头看手机的人忽然又来了句:“她自己也说她老公年纪大,说男人过三十就老……”
夏烛边说边无意识的抬头看周斯扬,然后——对上了男人略显冷淡的视线。
“……”她把周斯扬忘了。
“不是,我不是说您老,”她连忙摆手,一着急,敬语又用上了,“是我朋友说她老公,她说她老公三十了看着老…”
越描越黑,夏烛显然也知道自己这句不仅没有解释清楚,反而又点了遍周斯扬的年龄。
短暂的挣扎过后,她颓然放弃,手抠着车门绷唇道歉:“对不起。”
“而且你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的……”夏烛想说他长得太好看,让人根本想不起来年龄,但话没说完,被周斯扬接过去。
“那像多大?”他拎过夏烛的包丢进副驾驶,面无表情回望,“八十?”
夏烛望着他抽了抽嘴角。
接着少有地听到周斯扬极短暂的轻嗤:“二十九就老了?怎么,法律规定三十的不能结婚?”
“……”
夏烛硬着头皮:“没有。”
周斯扬瞧着耸拉在自己面前的脑袋,毛茸茸的,脑后的马尾还扎歪了,他很轻地眯了下眼,有一瞬间想揉上去的冲动。
夏烛道完歉头低了半天,也没听到周斯扬的发落,稍稍蹙眉,正想抬头看看他的脸色,忽感觉被自己把着的门被人推得更开了一些。
“行了,上车。”周斯扬的声音。
夏烛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点头,转身往车上坐。
路上夏烛接到师兄耿凯的电话,问她中宁内推的程序走得怎么样。
耿凯本科大她一届,两人毕业设计的指导老师是同一个,所以最后两年联系颇多,耿凯就是清潭本地人,为人和善,脾性也好,对嫡系师兄妹都很照顾,和夏烛关系自然也不错。
他毕业后去了荆北,在那边的设计院呆了两年,半年前有转回来的念头,首先想的就是能不能进中宁。
耿凯和夏烛没有断联系,自然知道她在中宁上班,两个月前问她能不能内推,夏烛帮他把资料递到了人事,一层层筛选下来,他条件符合,工程部那边正好有空缺,所以耿凯从荆北回清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
“我今天才问过人事,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快得话下个星期你就能入职。”耿凯人很不错,夏烛也是真心为他高兴。
车内安静,她通话声断断续续,周斯扬听到对面耿凯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听出是个年轻男人。
年轻……他左肘支在窗框,右手拇指剐蹭在方向盘上,有点烦,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敏感之后,在心里轻啧了一声,决定把先提起这茬的程煜非丢到医院看脑子。
夏烛挂断电话,感觉车厢里有点安静,想了想,清清嗓子,没话找话地跟周斯扬汇报了一声:“上学时的一个师兄,想通过我内推到中宁。”
毕竟是要进中宁,大老板就在旁边,她觉得有必要讲一下。
“我师兄也是清潭大的,跟我一个专业,上学时辅修了工程造价,在北建设计院干了三年,能力很强,人也谦虚好相处。”她介绍来的人,自然一句两句都是夸赞。
一旁的人反应不大,轻轻点头:“嗯。”
夏烛想了想,又补充:“是跟我关系很不错的师兄,所以想着帮他这个忙。”
周斯扬再应,思绪在“关系很不错”这几个字短暂停了一下。
晚上回去,夏烛再次接到耿凯的电话,他在荆北工作了三年,自然也有一些资源和人脉,手上现在有两个项目,他想问夏烛的方案组需不需要,如果合适的话,一起带过来,最终把合同签在中宁。
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设计费也不算多,但是耿凯的一份心意,而且有项目接当然好,多个项目,季度奖金就多一份。
夏烛兴高采烈地拿上手机去阳台跟耿凯通话,这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
中间程煜非过来了一趟,送酒,看到客厅就周斯扬一个人,顺嘴问了句:“小夏烛呢?”
坐在沙发上摊着笔记本加班的人没抬眼,语调无波无澜,很冷淡地只说了句:“叫大名。”
程煜非寻思自己哪里叫的不是大名,正想张嘴问,听到周斯扬不咸不淡地出声:“小字去掉。”
“……”
“哦。”程煜非把酒放在桌子上。
酒瓶底磕在桌面发出沉闷响声,周斯扬抬眼望过去。
程煜非顶着他的目光微笑,换了个更亲密的:“夏夏呢?”
“……”
周斯扬视线收走,手指重新敲击在键盘上,片刻后,淡声:“在阳台跟她师兄打电话。”
程煜非勾过来一个椅子坐下,把带来的酒从袋子里掏出来,挨着墙面码好:“男的?”
键盘声停掉,周斯扬再次侧眸看过来,提醒:“女的叫师姐。”
程煜非胳膊架着椅背笑,刚打算开口再犯贱,不远处阳台门被拉开,夏烛从外面走进来。
夏烛刚掐断电话,抬首看到坐在岛台旁的人,下意识欠身问了声好,程煜非赶紧扬手示意:“都见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
夏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走过去,拉开冰箱门,问程煜非要不要水,程煜非摆手:“你父母过两天要来?”
夏烛把冰箱门合上,从旁侧的架子上拿了瓶矿泉水,扫了眼客厅,周斯扬还靠在长沙发上看他的电话,对她和程煜非的对话,丝毫没有介入的意思。
她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答:“可能要过几天了。”
郭枚上午才给她打了电话,说夏姝又住院了,和夏庆元来清潭的事会耽搁几天,具体什么时候来还要看夏姝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尽量下下周。
夏烛知道事发突然,也没有催他们的意思,而且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她的生日了,到时候来也好,大家能一起过,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和郭枚他们一起过过生日了,这么想想,不能见到父母的失望一扫而过,又开始期待半个月后的团聚。
程煜非刚视线一直落在夏烛身上,自然看到她拿水出来后,看周斯扬的小动作,他摸摸下巴,眼神有点微妙……这俩人貌似都对对方有想法。
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坐直了点,摸下巴的手放下,问夏烛:“刚在外面跟谁打电话?”
夏烛放下水瓶,带着凉气的手摸摸后颈:“一个师兄,要来中宁上班。”
“内推进来的?”程煜非又问。
夏烛点头。
“那看样子跟你关系不错。”程煜非道。
夏烛用矿泉水瓶的外壁贴了贴脸,肯定:“嗯,还不错。”
周斯扬没再看他那破文件了,视线往左,在夏烛身上点了下,今天第二次,她强调跟那个师兄关系好了。
程煜非拖着声音哦了一声,瞥到周斯扬瞧夏烛的眼神,接着手指轻点,装作不在意地开玩笑:“你这师兄是不是喜欢你?”
夏烛眼睛睁大,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正常师兄妹。”
至少耿凯从来没表现出这样的意思,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只是好,并不是亲近。
程煜非点下巴应了两声,格外开放的建议:“没事,现在是正常师兄妹,等回来你俩一起上班,一来一往的,说不定发展出来一段良缘,反正你跟周斯扬也是假结婚……”
“你今天很闲?”沙发上的人打断他。
程煜非摸着发顶回头:“还行。”
“嗯,”周斯扬眼神收回,重新落到电脑上,手指噼里啪啦敲了两下,“给你发了几个策划案和申报书,你熬夜看一下,明天早上八点半开会要用。”
程煜非低头看手机,咕哝:“你给我发了几个?还需要熬夜看……”
“八个。”沙发上的人平声回。
中宁的工作机会难得,和夏烛通完电话的第二天,耿凯就收拾东西回了清潭,他家就在本地,下飞机拎行李打车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再次拨电话打给了夏烛。
原先上学时确实没想法,但最近因为内推的事两人交流频繁,他越发觉得原来那个爱腼腆害羞的小姑娘好像变了不少,还是一样的努力上进,但这两年的生活更把她锤炼出一种蓬勃向上的劲儿。
有点吸引人。
他本科谈过一段,毕业分手,到现在已经单身两年多,察觉出自己对夏烛动心,不说追,但多少有点想跟她有更多交流的想法。
夏烛接到电话时,刚到负二层停车场,上了周斯扬的车。
电话里耿凯说好久没回来了,过几天又要到中宁报道,投入工作,想借着今天空闲和大家聚聚,他念了好几个人名,都是当时同一个指导老师的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帮过夏烛很多的学姐。
大家专业相近,现在从事的工作也差不多,夏烛有点想过去和大家坐坐,了解一下现在的就业行情,这么琢磨着,她直接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偏头问周斯扬方便不方便绕道把她送到城东的一家餐厅。
“我晚上要和朋友吃个饭。”夏烛低头在包里找唇釉,想着等会儿要见不少人,还是补一下气色。
周斯扬从扫了眼后视镜,看到副驾驶的人正在拧她那管顶端已经磨旧的口红。
夏烛不常化妆,这口红也是,买了塞在包里,十天半个月派不上一次用场,所以尽管里面东西是好的,但外观确实看着旧。
正值下班高峰,常走的几条主干道都有点堵,正好开到路口,周斯扬依红灯减速,把车停下,随后摸了手机,垂眼给罗飞敲去了几条消息,让他把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里夏烛的化妆品全部更新一下。
罗飞:[全部?]
周斯扬:[嗯。]
罗飞发来几个品牌以及该品牌当季几个系列的化妆品。
罗飞:[您看是要哪些?]
一个系列的口红分十几个色号,还有腮红眼影那些,罗飞发来的图上,不同品牌,不同线以及不同系列,光口红可能就有两三百种,周斯扬扫了一眼,简单回了“都买”两个字,把手机扣下。
那面夏烛刚对着手机,用唇釉的刷子在唇上点了几下,轻轻抿唇,扣好盖子,再抬头意识到周斯扬还没回答她,便又报了一遍地址,说要去聚聚。
红灯跳至绿灯,车子启动。
夏烛听到男人问:“跟你那个关系很要好的师兄?”
她哪里说关系要好?她一直说的是关系不错。
一路上就吃饭这个事两人聊了几句,不过仅有提到耿凯的两次,周斯扬的指代词都是“那个很要好的师兄”。
“……”
夏烛攥着安全带抠了抠下巴,不确定周斯扬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这话有点酸,但又不敢自作多情地把这判定为周斯扬在吃醋。
天呐,把喜欢两个字和他这人联系在一起已经很诡异了,吃醋……夏烛再抠下巴,觉得好违和。
车一路开到夏烛说的那个餐厅,快到的时候夏烛让周斯扬提前在路边停,一起聚餐的还有在中宁的师弟,如果被他看到周斯扬送自己来,怕是要惊掉下巴。
松了安全带,正准备拉开门下车,忽听手机放回中控台的人懒声道了句:“被你当车夫,又被藏着掖着只能停在这儿。”
“为了跟你那个很要好的师兄吃饭。”男人偏头看过来一眼。
夏烛手还扯在自己的背包带上,迷迷糊糊怔了一秒,虚着嗓子解释:“很多人一起吃的。”
“而且没有很要好。”她小声辩驳。
周斯扬看她一眼,转了转手旁的打火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夏烛按着嗓子轻声咳,推门下车,车门关上,往前走了几步,迟疑了一秒,转身重新走回车子,她绕过车头,走到周斯扬那侧。
她抬手轻敲了两下车窗,里侧的男人把窗子降下来,冷光从他的斜后方打过来,光线不明,他的脸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黑暗,五官更加立体好看。
“干什么?”他声音幽幽。
夏烛舔了舔唇,问得很小心翼翼:“……你吃醋了吗?”
她觉得周斯扬多少对她是有点好感的,自己又是他名义上的老婆,嗯…假老婆也是老婆,他要是不高兴也可以理解。
“怎么了,”男人转打火机的手没停,偏眼看她,慢声落嗓,“不能吃?”
“那接吻吗?”夏烛忽然小声说。
周斯扬一愣,夹转打火机的手停了停,笑了:“你说什么。”
车停的主干道开过几辆车,冷白色的灯光照过来又转瞬即逝。
夏烛盯着周斯扬的眼睛,往前探了探身子,舔唇:“我说……那接吻吗?”
话音落,几秒无声。
夏烛有点尴尬,正想按着窗框退开,后颈忽被人握住,接着周斯扬右手使力,把她上半身完全带进车窗。
偏头,瞧了下她的眼睛,低声混笑,吻上去。
第42章 6.06/雨意
握在夏烛后颈的手轻轻揉捏,她受到刺激,被迫张口,空气涌进来的一瞬,还有周斯扬的气息。
干净的,清冽的,像淡茶一样的苦味,却又强势浓烈。
舌尖勾着她的舌尖扫过,再细密地吮吻下唇,气息交换得缠绵,轻柔,却又能让你感觉到,每个动作下游刃有余的强势和掌控感。
吻过很多次,夏烛却还是每次都会被亲到腿脚发软。
周斯扬右手往上,手指插在夏烛的发间,轻扣住她的后脑,拇指蹭在她的耳根处,舌尖退出,亲了亲她的唇珠,然后往后退开半寸,低眸看被他托着脸,小口喘息的人。
短暂地看了两眼,轻笑欲再继续,夏烛握住他的手腕制止。
她感觉到插在她发间的手在轻轻按摩她的头皮,她右手还握在周斯扬的手腕上,侧头喘气:“好了……亲好了。”
周斯扬停住动作,眼眸半垂看她,几近的距离哑声失笑,随后低声调侃,声线像低温度的酒,暧昧上头:“不是你说要亲?”
半弯腰的姿势本来就难受,夏烛现在更是脚下发软,真的站不住,眼睛往一旁垂:“那我现在说不亲了。”
周斯扬拇指蹭她的脸,慢条斯理:“怎么都你说了算?”
夏烛把他的手扒开,按着窗户,往后收身,因为没力气,这动作做得格外拖泥带水,小声:“…就是我说得算。”
周斯扬看了眼她整理衣服的动作,笑了一声,搭在窗沿的手收回,重新拿了放在档位旁的手机,联系罗飞,下巴点了点不远处夏烛要吃饭的餐厅:“去吧。”
夏烛抬手,用指骨蹭了蹭下巴,还没从刚刚的亲吻中缓过神:“……嗯。”
“那我走了。”她声音哑哑的,像被欺负了似的。
周斯扬一面敲字让罗飞把要谈合作的人约在附近的地方,一面略显懒散点了下头:“结束跟我说,一起回。”
夏烛看他一下,提了提肩上的包,手终于从车门滑下来,往旁边绕了两步,无意识地又回了下头。
看手机的人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看我干什么,还想亲?”
“……”夏烛咽了下嗓子,声音轻软,不太明显的尴尬:“没有。”
说罢手搭上肩上的包,彻底绕过车头,往餐厅的方向去。
周斯扬眸光在羞耻离开的背影上停了两秒,目光再划开时,带了些许不明显的笑。
夏烛进到餐厅,被服务生引着往预定好的位置去,还没走近,遥远看到林冉放下手机跟她晃了晃手。
林冉学医,比夏烛高两届,读的也是清潭大,因为和夏烛的关系,上学那会儿没少往建院跑,今天来吃饭的有几个都认识她,包括耿凯,所以说聚餐,就把她也叫上了。
杭帮菜餐厅,装修风格处处透着小资格调,木桌木椅子,桌上摆的铁艺香薰,顶头暖黄色的烛光灯,不远处还有偶尔弹两首民谣的乐师。
一共七八个人,一桌坐不下,两张长条桌拼在了一起。
走近,耿凯也看到她,笑着扬手,示意她可以和林冉坐在一起,夏烛点头,礼貌问好。
耿凯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笑着打趣:“这两天电话都打了那么多次,你怎么说话还这么见外。”
夏烛把肩上的包摘下来,顺手交给林冉,抽了椅子,再从林冉手里拿回包挂在椅背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习惯了。
林冉知道夏烛偏安静,这种场合一般也不喜欢坐在最中心,特意给她留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夏烛坐下后,和林冉对视耸鼻尖笑笑,林冉挑眉,表示收到她的感谢。
视线掠过她的唇角时,皱眉疑问:“你口红怎么花了?”
夏烛被问得心一颤,想起刚刚,她拖椅子往前,避重就轻:“说多少遍了,是唇釉,跟口红不一样。”
林冉一天到晚上班戴口罩的人,对口红这东西实在没办法感冒,轻啧了一声,说了句:“行,是唇釉。”
菜是提前订好的,上得很快,坐下没聊两句,服务生接连过来了两趟,盘子便铺了一桌子,大家一面赞赏着这家菜色确实不错,一面转了话题,开始聊一些足球赛事和自己的私事。
夏烛听了两耳朵,不太感兴趣,视线忽然转向一旁的林冉,看了她两下,目光再挪开。
林冉夹了颗西蓝花到自己的盘子,偏眸莫名看她一眼:“看我干什么?”
夏烛翻着自己碟子里的糖醋小排,犹豫了又犹豫,在想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和周斯扬的事。
她性格好,朋友多,但关系最好的就林冉一个,再数数,可能还有这两年走得格外近的陶桃,但陶桃认识周斯扬……所以这事儿还真没办法跟她讲。
绷了绷唇,问林冉:“……你最近怎么都不关心我的婚姻生活。”
林冉咬了口那个格外大的西蓝花:“最近忙,顾不上,怎么,有新进展?”
女孩子凑在一起,聊聊追星、衣服、各自的工作,再就是聊聊各自最近在发展的男人。
林冉没有男人,所以只能夏烛聊。
她筷子尖划拉了两下盘子,两秒后,重重叹了口气,往林冉旁边斜斜身体,压低声音坦白:“……前几天,我脑子一抽……变成了真夫妻。”
饶是林冉再淡定,还是霎时松掉筷子上的东西看她,皱眉:“虽然我之前开玩笑,但要是他强迫你…”
夏烛赶紧拽住她的袖子:“我主动的。”
林冉哦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不过眉心没完全松开:“你喜欢他?”
夏烛没说话,转了转筷子,片刻后,点了下头:“可能有点吧。”
长得帅,有能力,对她也还算不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不喜欢他好像才奇怪。
“那他呢?他也喜欢你?”林冉问得很直白。
夏烛皱了皱眉,思考片刻,摇摇头:“他应该觉得我挺有意思。”
她自认脑子还算清楚,也知道周斯扬这个年龄,这个身家地位,不可能把感情的事看得很重,要说喜欢,周斯扬肯定不讨厌她,但要是说真就合约夫妻变真的,和和美美一辈子……好像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而且周斯扬,她不太相信这种有颜有钱的“成功人士”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跟她顶多是暧昧上头逗逗趣,这婚最后九成九还是要离。
周斯扬当初找她就是为了应付家里联姻,不被婚姻束缚,现在怎么可能真娶她。
林冉看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嗯……”夏烛支着下巴,声音合着昏色光线的民谣声,慢吞吞的,“反正我也没谈过恋爱,就当放任24岁的自己体验一下男女感情……”
她眨着眼睛看回林冉,暖光在瞳仁里打出亮色,跟打了鸡血一样展望自己的美好人生:“该搞事业搞事业,该享受暧昧享受暧昧,然后合约一到,潇潇洒洒的离婚,在设计行业大展拳脚,成就自己的一方蓝图!”
林冉笑,很宠溺的语气:“行,在设计行业大展拳脚,成为你从十八岁开始就想成为的女强人。”
耿凯组的局,耿凯自然是社交的中心,一顿饭吃下来,忙着照顾几个师弟师妹,没顾得上跟夏烛讲话,饭局结束,一行人从餐厅出去,好久没见了,话匣子止不住,都没急着走,站在门口聊天。
耿凯结完账,再出去,看到离了人群两三米自己站着的夏烛。
吃饭时喝了点酒,她人有点晕晕乎乎的,林冉本来说把她送回家,自己再去医院,但夏烛说周斯扬就在附近,等下接上她一起走。
林冉看着她给周斯扬发了消息,放下心,先一步打车回医院照顾她母亲,林母的手术最近几天要补做第二次。
夏烛拨了拨头发,站在路边边吹风边散酒气,这家酒馆的自酿,度数不高,却格外上头,吹着风眨了两下眼睛,感觉人有点晕,恍惚中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迟缓地回头。
耿凯从后面走上来,看了眼她身上的T恤,问她冷不冷。
进入九月,尽管没有全方位降温,但晚上也比之前凉不少,夏烛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下摆扎进深色的阔腿裤,胳膊太细,宽阔的袖管显得空空荡荡。
她按着太阳穴晃了晃脑袋,在心里吐槽自己的酒量,都是好久没见的同学,她忍不住也喝了点,但只是两小杯而已,她还越吹风感觉越晕了。
耿凯扫了眼她有点发直的眼睛,笑道:“你怎么跟毕业那会儿酒量一样差,半瓶啤酒下去,人就恍惚。”
夏烛其实喝酒喝得也不多,最近几次都是因为跟周斯扬在一起,可能下意识觉得不会有危险,才放任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