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夏烛不一样,夏烛是个特别爱害羞的纯情宝宝,所以此时此刻快被她这两句话刺激成耳鸣了。
夏烛:[没有没有没有!!]
夏烛:[我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
林冉:[哦。]
林冉:[我看大家都看。]
林冉:[你要不要?]
夏烛:[不要不要不要!]
夏烛:[你怎么跟周斯扬一样不要脸?]
林冉:[哦?]
夏烛现在看到“哦”这个字就害怕,因为林冉下面一定会接一句特别让她意想不到的话,就比如现在——
林冉:[你老公具体怎么不要脸的,详细说说。]
夏烛:[……]
夏烛强调:[合约老公,谢谢]
林冉:[嗯,给彼此用手爽了一下的合约老公。]
夏烛:[……]
夏烛:[你这样说话真的会被扫黄打非的抓起来。]
二十分钟后,夏烛坐在中宁楼下的咖啡馆,和林冉面对面。
林冉抱臂,坐得自在,她则半低头,掩耳盗铃地一遍遍用勺子搅自己面前的榛果摩卡。
林冉轻抬了抬眉,语气淡定:“就这样。”
夏烛手里的勺子还在蹭咖啡杯,艰难道:“你以为还有什么……”
“行,”因为上次在医院的事,林冉现在对周斯扬很满意而且很放心,“挺好的。”
夏烛松开勺子,抓耳朵:“什么挺好的,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明明结婚的时候说是协议来着。”
在夏烛的心里,协议代表着非常正经,界限分明。
现在……不管周斯扬是出于什么目的,动没动真心,总之他俩界限都没那么分明。
林冉比夏烛还大两岁,身边人谈恋爱分手得见得多了:“确实好啊,不是跟你说了,长得帅有钱,就算不喜欢,跟他玩玩也行啊。”
夏烛瞥她一眼:“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一直提醒我不要被骗。”
林冉哦了一声:“之前不是没见过他,后来见了觉得……”
夏烛抬眼,和林冉对上视线,听到她说:“你说得对,你俩在一起,他更像被骗钱骗色的那个。”
“……”
确实,她还拿了周斯扬五百万。
夏烛再上楼,陶桃她们已经吃完饭回来了,陶桃正在跟王敏说话,转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亮,招呼她过去拿奶茶。
陶桃敞着袋子让夏烛挑:“就前面路口,新开了一家,开业酬宾,买一送一,我们买了好几杯,想着拿回来给你们分。”
夏烛挑了个蜜桃乌龙,用陶桃递过来的吸管扎开,刚叼着喝了两口,听到陶桃又提起她那个半路发达的发小。
她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给夏烛看微信:“我发小刚给我发的消息,说昨天那个22的弟弟还在问你的联系方式,你要不要给,我感觉他还挺帅的……”
夏烛吸了口奶茶里的奶冻,想起那个站在她旁边要和她交换联系方式的男生,后来怎么了,后来……她跟周斯扬在走廊角落接吻来着……不对,那是之前,夏烛脑子开始混乱。
松掉嘴巴里的吸管,用奶茶冰了冰脸,收拢思绪,刚想开口说话,听到王敏冲两人低头:“老板好。”
夏烛浑身警觉,回头,看到周斯扬,男人从一侧走廊过来,就在两米外,正要路过她们的工位。
陶桃也赶紧点头示意:“老板。”
夏烛跟着一起。
一秒后,她收回视线,继续喝奶茶,而陶桃问完好后,也举着手机跟她继续刚刚的话题:“我真觉得挺不错的,反正你也没有男朋友,要不要试试?这弟弟学习可好了,连着拿了两年的奖学金……”
陶桃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夏烛身后,不明白大老板为什么走到她们这儿不走了,正思考要不要再问句好时,又见男人貌似扫了眼她的手机,再接着目光落在了她身旁夏烛的身上。
陶桃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抬胳膊撞了撞夏烛,提醒她:“大老板好像在看你?”
夏烛再次松掉嘴巴里的吸管,正欲回头,桌面已经被人屈指叩了下。
“夏烛是吧?”周斯扬垂眸看她。
夏烛一愣,推椅子就站起来:“对。”
“嗯,”周斯扬点头,转身,“跟我来一趟。”
陶桃在后面一直使眼色,问夏烛大老板怎么会找她,找她有什么事,夏烛抿着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跟着周斯扬上电梯,到他的办公室,等罗飞出去,夏烛摸了摸自己手腕的皮筋,看不远处往桌前走的周斯扬:“有什么事吗?”
周斯扬从桌下提了两个保温盒出来,朝夏烛站的地方走,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叫你来吃饭。”
夏烛下意识“嗯?”了一下:“就这个?”
周斯扬把饭盒打开,另一手摸了筷子盒,从里面抽出两支,并齐递向夏烛,掀眸看她:“你以为呢?”
夏烛摸了下头发,没好意思说以为他是听到了陶桃说话才把她叫上来的。
“林冉说你没吃饭。”周斯扬示意她坐下。
前两天在医院,林冉加了周斯扬的联系方式,说怕夏烛有事互相联系不上对方,周斯扬没多说什么,留了自己手机号。
饭菜是周家旗下酒店准备的,两个保温盒里的菜不同,加起来……夏烛数了数,一共有八道,筷子伸进盒子夹菜,再次在心底感叹了一下“资本家”的奢靡。
夏烛吃完饭从楼上下来,陶桃抓住她问周斯扬喊她上去什么事,因为像他们这种级别的职员应该不会跟周斯扬有什么接触。
夏烛摸了摸鼻子,再次心存愧疚的撒谎,说是因为先前副组的调任,有些问题,周斯扬问她情况。
陶桃没多想,连哦了两声,拍着胸脯说吓死自己了,还以为他们整个组出现什么问题,大老板都开始管小职员了。
夏烛拍她的肩,打包票说没事。
晚上下班,夏烛跟周斯扬约好地方,从中宁的大楼出来,往东一直走了两个路口,才上了周斯扬的车。
她拉开门坐上去,扣安全带时还在东张西望,周斯扬瞥到她的动作,右手搭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提醒她:“你不觉得天都黑了,戴个防晒帽很明显吗?”
夏烛被噎了一下,停止张望的动作,把防晒帽从头上扒下来,人往后靠,小声嘀咕:“我不是没有别的帽子吗……”
周斯扬淡笑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摸了中控台上的手机。
半分钟后,夏烛的手机“叮——”的响了一下,再接着是“哗啦”一声进账的声音,她拿起手机低头看,屏幕上显示周斯扬向她转账三万块。
周斯扬手机抛到中控台上,手指抵着方向盘,往右打方向,把车从路边的停车位开出去:“给你买遮阳帽。”
什么遮阳帽要三万块??她手上这个网上六十八,还买一送一。
“太多了……”夏烛手机伸过去。
“用不完放基金里。”周斯扬淡声。
夏烛正想问什么基金,又听周斯扬道:“和早上剩的那四万一起。”
周斯扬:“亲一次,划一万。”
因为周斯扬这句话,回去的一路上夏烛都安静地闭着嘴,装哑巴。
前方红灯,车在路口缓慢停下,周斯扬抬头,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女孩儿半低头,玩着自己手里的遮阳帽,头发在脑后挽了低发髻,乱乱的,却不难看,睫毛轻轻抖动,昏黄的路灯下虽然看不出脸红,但很明显,因为刚刚那几句话,她现在很不自然。
周斯扬无声笑了下,视线收回时,左手从方向盘上松下来,支在窗框上,又有点想亲她了。
最近这感觉颇盛,他不知道是单纯因为是夏烛,还是冷淡了太久,突然沾了点“女色”所以格外压不住。
“夏烛。”周斯扬目光投向远处信号灯,挂档,把车开出去。
夏烛拧了拧包的带子,还是不太淡定的:“嗯。”
“够不够?”周斯扬问她,“不够多给你打点。”
他懒声:“免得想亲的时候账户里没钱。”
夏烛:……
她松开手里的包带,鼓嘴吹了下头发,目光望右侧窗户一瞥,烧着脸自暴自弃:“您在我这儿办个月卡吧。”
周斯扬笑了,依旧带点懒怠的语调,磁性的嗓音打散在此时的夜色里,格外好听:“行啊。”
“你这月卡怎么办,一个月要充多少钱,能亲几次?”周斯扬手指点着方向盘。
夏烛绷唇,抬手把车窗降到最低,试图让灌进来的风把自己的脸吹凉:“亲不了几次。”
“能亲几次我说了算。”她干巴巴地回。
“挺好,”周斯扬再点头,还是笑,只是单听声音听不出来,“那一次能亲多久。”
夏烛再次吹自己的头发,有点后悔和周斯扬打这个嘴炮了:“也是我说得算。”
周斯扬再点头,片刻后,就在夏烛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话时,再次慢条斯理开口:“都是你说得算,那我这顾客是不是有点亏。”
夏烛倒抽一口气,抱臂,转回去看他,因为恼羞成怒,脸上表情没刚刚那么僵硬:“你就说你办不办吧!”
“办。”周斯扬笑了声,车正好开到一个路口,又是红灯,他车停稳,从中控台上重新捞了手机,拇指很懒散地在上面划了两下,“先办两个月的。”
夏烛低头看到自己手机上六十万的转账记录,陷入沉思。
爆裂的水管没那么快修好,所以夏烛又在周斯扬家多住了一天。
等到第二天再从公司回家,车停稳在别墅院前,夏烛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理由接着住下去,理智让她必须开口提一下回去的这个事儿。
她松了安全带,清清嗓子:“我家水管修好了,我准备等下收拾东西就搬回去。”
敞篷轿跑,蓬顶没关,一侧的男人车子熄火,点头:“行。”
夏烛吐了口气,又见周斯扬偏头,很随意地问她:“那我充的月卡怎么办?”
“……”
夏烛按自己的嗓子,镇静的声音:“我等会儿退给你。”
驾驶位的人往后靠了靠,左手的钥匙轻抛了一下,眸子幽沉,但目光清润,看着她。
夏烛咽了下嗓子,周斯扬这目光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被他看着,夏烛总觉得自己像个骗人办卡的骗子。
她低头,拿手机:“我现在还给你……”
话音未落,从包里掏出的手机先响了,夏烛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电话刚接通,郭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可置信的语气:“你爸说你结婚了???”
“他刚去派出所办事,要提交户口本,不知道跟警察说了句什么,反正三绕两绕的就说你档案上显示的已婚,”郭枚有点着急,“我说怎么可能,怎么回事啊,你真结婚了???跟谁结的?!”
夏烛知道结婚这事儿瞒不住,但没想到现在被爸妈知道,手机压在耳边望窗户那侧偏了偏:“这事说来话长……就是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男朋友……”
一直没坦白的事情忽然暴露,夏烛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嗯……感情挺好的,然后户口不是在我这儿吗……那天就特别想结,一冲动……”夏烛编得非常艰难,特别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人来救救她。
正这么想着,手里一轻,手机忽然被人抽了过去。
“阿姨,您好。”
“对,是我,结婚的事情没有提前跟您和叔叔说是我的问题……是我拉着夏烛去的,您不要责怪她。”
“您担心是应该的话。”
“这两天我们回去一趟,或者看您和叔叔是否有空,可以来清潭住一段时间。”
夏烛看着周斯扬,觉得他一句两句比自己淡定多了,正调整了坐姿,勉强松口气,又听周斯扬道:“嗯,可以,可以住我这里,也方便您和叔叔了解我。”
“不麻烦,是你们嫁女儿,想住多久都可以。”
夏烛:??
她正打算搬走呢??她爸妈过来??这不是又要一起住??
正愣神,手机从周斯扬手里递还过来,夏烛机械地接过去,放在耳边。
郭枚叹了两口气:“唉,你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就算当时结是脑子发热,后面也应该跟我和你爸说。”
“……他品行什么的咱们都不知道,你说,万一不是个好人呢?我前几天才看新闻,酗酒家暴,还有骗婚的可多了……”
夏烛捏着手机再次往窗旁侧了侧身体,特别想跟郭枚说,她说话声有点大,周斯扬能听见。
“他人挺好的……”她小声辩驳,试图止住郭枚的话。
“好不好你也要相处久了才知道,而且你年轻,经验少,万一他骗你你看不出来……不过我看他谈吐还可以,这两天我和你爸就过去,小姝在医院,先让你舅舅帮忙看着……你这个男朋友说得对,我们去住两天,也好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为人……”
电话挂断,夏烛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己不仅搬不走,甚至还要继续住一起,再和周斯扬在自己父母面前“演演戏”的情况。
“你爸妈怎么说?”周斯扬看她把手机收起来。
“说这两天就来,呆段时间。”
“嗯。”
想了想,夏烛又扭身开口:“我爸妈都是普通人……”
她表情为难,周斯扬点头,等她下文。
夏烛摸了摸头发:“可不可以不要显得你那么有钱?”
她觉得郭枚和夏庆元可能接受不了她“嫁”了个身家这么多亿,吃穿用度骤然变得奢靡的“老公”。
都是普通老百姓,老两口对她的期待是找个人品好,工作好,对方家人也不错的结婚对象,会赚钱当然也好,但周斯扬有些“过于”会赚钱了。
不是一个阶层的,郭枚和夏庆元可能会担心。
周斯扬表示了解,默声两秒,手里抛的车钥匙重新插回去,问夏烛:“换个地方住?”
现在这个湖心别墅,确实有点夸张。
夏烛抬头:“哪里?”
周斯扬答:“公司旁边的那套平层。”
夏烛哦了一声,本来想说那套也够奢靡的,但仔细想了想,已经是周斯扬那些房产里最普通的了。
夏烛的东西全在她租的那个房子,没搬过来,所以别墅这边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两人连车都没下,直接开车回了中宁旁边的那个小区。
离得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下车时正遇上往周斯扬家运东西的助理和工人。
衣服、鞋……和各种家具用品,夏烛瞥了眼置装师手里黑布盖着的几个衣架,她刚隐约听到是睡衣。
她站在周斯扬旁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很想问新置办的这些睡衣,布料是不是还和别墅的那些一样“少”,虽然讲实话,那是很正常的夫妻间睡觉穿的衣服,但她真的会不好意思!
可能是她盯着那几个衣架目光太认真,周斯扬挂了电话,侧头扫她一眼:“怎么了?”
夏烛吸鼻子,眼神偏开,拨了下头发:“没事。”
几个工人在生活助理的指挥下搬东西上楼,周斯扬也结束和罗飞在工作上的沟通,按灭手机,走过来:“去超市一趟?”
夏烛想了想,点头。
虽然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有专人准备好,但一些小东西,例如拖鞋摆件,零食饮料之类的,还是要自己去买了回来,才能让这个房子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儿。
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夏烛这回比上回熟练得多,甚至低头用手机搜索了附近超市的位置,再抬头跟周斯扬建议:“往东钟陵路上就有商圈,几百米,负一层有大超市。”
去哪里都行,周斯扬无可无不可,微压下巴同意。
钟陵路离得很近,就在这个小区往东两个路口的地方,工作日晚上八点,超市里的人正多的时候,两人推了购物车,并肩先往生活用品区去。
夏烛挑了些郭枚和夏庆元用习惯的牙膏,洗发乳,再是帮他们找了配套的牙刷和毛巾,抬眼扫到食品区时想了想,没往那侧走。
夏庆元特别喜欢超市里做的老式鸡蛋糕,但他们还要过两天来,现在买,怕到时候不新鲜。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夏烛转头问身旁的人。
超市人太多,左侧有人走过,撞到她的肩膀,她踉跄了一下,往前半步,撞进周斯扬怀里。
周斯扬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夏烛抬头,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对上周斯扬的视线,挨得太近,让人想到接吻时的动作。
她垂眼轻咳,不自在地动了动,随后抓着购物车的把手往后退开半步,习惯性地拨了拨头发,装正经:“对不起。”
周斯扬笑了一声,手肘支在购物车上,看着她:“没关系。”
夏烛偏头还想再问他有没有别的需要的,忽然发现两人现在站的位置有点尴尬。
生活用品区里不光有毛巾牙刷和洗浴用品,囊括的还有一个——计生用品的架子,而刚被撞的那一下,两人往前了几步,现在夏烛身旁就是那个架子。
“……”
她看到周斯扬目光在那个架子上落了下,然后在他伸手去拿的一瞬间,机关枪一样张嘴:“我爸妈没那么细心,不会注意到床头摆不摆这个!”
她抵着周斯扬的腰试图往前推,憋着一张脸:“不许买!”
第38章 6.02/雨意
她推着周斯扬往前走的动作像做贼,周斯扬垂眸看到她这个样子,想笑,又想逗她。
“没说要买。”他说。
夏烛松手抬头。
周斯扬单手撑在购物车的把手,笑了声:“家里有。”
“……”
夏烛也不是傻子,她虽然确实总是不好意思,但周斯扬每次逗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她是能看出来的,就像现在,大概率家里没有这玩意儿,是周斯扬在瞎说。
她两只杏眼圆溜溜的,和周斯扬对视。
行行行,她心里想。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氛围,她有九成都在占下风,和周斯扬四目相对十秒,实在不甘心,很轻地吸了口气,调整脸上的表情,反身走回架子,从第二层随便拿了几盒,然后再走回来,扔进周斯扬推着的购物车。
“哗啦”一下,几盒安全套掉进并不算空荡的购物车。
她手扶在周斯扬手的旁边,面上波澜无惊:“再买点,多多益善。”
“万一不够用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张嘴在瞎说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当然看出来了,无声轻笑,没急着走,顺手接过推销员手里几包据说“女生都爱吃的零食”丢进购物车,接着等那推销员走了之后,压了声线,跟夏烛详细讨论。
他扫了眼车里刚被夏烛砸进来的盒子:“这也不多,要不再拿点?”
夏烛看他一眼。
拿什么拿,拿拿拿,他是不是有病?拿回去谁用!想到这儿,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一下。
亲都亲那么多次了,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接着往下发生,而且……她好像不是很排斥。
但不想落下风的想法此时此刻在夏烛脑子里太重要,只是想了两秒,她就转身从货架上又拿了几盒回来,扔进车里:“够了。”
“拿了各种款式,五花八门,非常多。”她词不达意。
夏烛余光扫到身旁人轻眯眼,笑看着她,平时幽静的眼睛里是特别明显的笑,近乎乐不可支。
“……”她想把车里这些盒子全部砸到周斯扬脸上。
怪不得他能跟程昱非是发小,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一个没脑子,一个超级大坏蛋!!
沉默两秒,夏烛正打算不理周斯扬,推车离开,从后忽然跑过来两个举着玩具叫喊的小孩儿,正想往斜前方走两步避开,身旁人已经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搂了过去。
拿着水枪的小男孩儿抬头,明明踩到的是夏烛,但大概是周斯扬看着比夏烛凶,小男生的第一反应是对着周斯扬来了句:“对不起,叔叔。”
周斯扬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下巴轻点示意怀里的人:“跟她说,我老婆。”
回家的路上夏烛收到郭枚的消息,信息上说她和夏庆元买了后天的车票,下午到清潭,让她好好上班,到时候他们自己来找她,不耽误她的工作。
郭枚年纪也大了,最近两年,眼睛老花得厉害,信息发了两条,估计是写字不方便,发了语音过来,问夏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在家做了用保鲜盒给她装回来。
夏烛回信息说不用带,让他们路上小心,还说她这里有让朋友专门帮忙给夏庆元开的降压药,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
电话挂断,夏烛摸了摸手机,侧头,把车窗降下来,吹风,情绪貌似有点低落,不像刚接电话时那么好,有点像……刚刚是可以伪装的高昂。
周斯扬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再次换挡时,终于还是问了句:“和你爸妈关系不好?”
夏烛微怔,随后想到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周斯扬能感觉到也是正常的。
视线再偏开,摇了摇头,可能今天的夜风格外好,静默片刻后,忽然有点想说说自己的事,指甲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开口:“五六岁的时候,我爸想过把我过继给大伯家。”
那时候夏姝刚两岁,心脏的问题太大,做手术包括后期住院用药,都要很多钱,郭枚和夏庆元两口子普普通通的政府单位,稳定,但终究是赚不到多少钱。
当时正好也刚买了单位的福利房,再加上夏烛的医药费,捉襟见肘,不仅掏空家底,还借了外账。
夏庆元的哥哥大他七岁,在北方打拼,不说条件多好,但还不错,借给夏烛家了一部分钱,过来几次后,他老婆很喜欢夏烛,问过说能不能过继,两人身体原因,生不了孩子,不想从外面抱养没有一点血缘的。
说这事情的时候夏烛也在,大人们在客厅说话,她坐在一旁的婴儿车旁边,照看夏姝。
五六岁,记事了,也能听懂人话,她听懂意思的一瞬间,下意识转头,很害怕的眼神看向夏庆元和郭枚,夏庆元当时也扭头看她了,她以为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事,爸爸妈妈都不可能不要她。
但后来……夏庆元再转回去时,听到夏庆元说可以。
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小孩儿,其实不知道抛弃两个字怎么写,也不懂大人们很多时候的无可奈何,但夏烛只记得那一瞬间她特别难过。
再之后是晚上睡不着,悄悄跑到郭枚和夏庆元的房间,那时候她自己睡,夏姝跟爸妈一起睡,光着脚走到门口,本是想看爸妈有没有睡,想跟他们说她不想去大伯家,但还没推门,听到郭枚跟夏庆元在说这件事。
郭枚当时说“让夏烛去也可以,我们还有小姝”……父母总是会对付出更多心力的那个孩子感情更深,夏烛那时不懂,只知道他们说他们有夏姝,所以可以不要她。
夏烛讲得很简略,最后一句说完,恍然发现再揭一次伤疤,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可能年岁渐长,懂了很多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
她声音很轻,散落在此时安静的风里,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很平静地叙述:“可能是我太矫情了,明明知道爸妈没什么错,但有时总想起那件事,会觉得跟他们有隔阂,不开心。”
夏烛说:“其实他们一直对我挺好的,我一个人出门会担心,放假回家给我做好吃的,说到结婚,怕我被骗还会专程过来……”
周斯扬声音响起,打断她:“不要为了让自己心里不那么难过,就给对方找理由。”
夏烛正在想事情,却猛然抬头,一瞬间被这句话扎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驾驶位的男人,知道他说得对,却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车子开进住的小区,路旁的保安冲两人鞠躬点头,周斯扬偏头看过来,语调温和:“如果他们对你不够好,你可以难过,也可以生气,甚至可以记仇记很多年,不用为自己生他们气感到愧疚。”
夜风微凉,他嗓音轻缓,徐徐:“因为你值得,你值得被父母当成最重要的宝贝,值得被任何人独一无二的对待,值得最好的。”
独一无二、最好、最重要……任何人…如果父母都无法对你这样,还会有其他人这样吗,夏烛目光越过半降的车窗,落在路旁的香樟上,一时走神,喃喃:“会吗。”
周斯扬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片刻,轻滚喉结,笑了下:“会的。”
夏烛不是第一次来周斯扬这个房子,最早在公司楼下哭,就是被周斯扬捡回来带到了这里,刚刚和周斯扬在车上聊的那两句,让她现在还有点失神。
跟着周斯扬进到房子,换了鞋,听到走进厨房的人问她要不要水,她低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回过神来,踩着拖鞋过去,伸手接周斯扬递来的水。
她情绪没缓过来,明显看着兴致不高,懵懵的,周斯扬瞧了她两眼,手里的矿泉水没直接放在她手里,而是扬起,用微凉的瓶子贴了贴她的侧脸:“别想了,去洗澡收拾,书房给你订了套桌子,以后都去书房画你的图。”
夏烛被冰得抬头,眼神依旧蒙怔。
周斯扬撑着台子淡声笑,拧开瓶盖,拉过她的手,把水交到她手里,想了想,低声说了句:“一切都有天意。”
夏烛打了个哈欠,觉得周斯扬这句是为了安慰她瞎说的,琢磨了两秒,觉得事情过去了太久,没必要再多想,托着用同城快递寄来的不多的行李,去了卧室。
把带来的衣服放进衣柜,再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摆在化妆桌和床头,所有收拾完,退后看了两眼,打量整个房间,忽然发现还真的有点像结婚了。
静默看了几秒,她轻耸肩膀,从床上捡了衣服去浴室,从浴室出来,抱着电脑去书房加了两个小时班,专门定做的桌椅确实比梳妆台好用多了,把文件打包整理好发给李丽时,抻着胳膊伸了个身心舒畅的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