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荒唐by州府小十三
州府小十三  发于:2024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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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已经喝得不少,她不想让王敏再喝了,此时站起来,拿着酒杯走过去,跟对方负责人碰了一下。
对方老板虽然也享受美女敬酒,但没宋章鸣那么过分,和夏烛各自喝完,夏烛走回来,安稳坐下。
推脱不掉,又接连喝了两小杯,夏烛意识到自己酒量差不多就到这儿了,找了个借口离席,先是到前台要了瓶牛奶喝掉,再是打电话给林冉,报了自己的地址和所在包间,让她半小时后到等着接自己。
最后嘱托前台的女孩儿,说如果自己或者跟自己同来的两个女生被包房里的任何男人带走,都要即时报警。
女孩儿连连应下。
做完一切,夏烛深呼吸两下,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再返回包间,找时机带陶桃和王敏走人。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她找到最东的洗手间。
凉水泼到脸上,才终于觉得清醒些,她冲着水好好洗了一下,再撑着台面抬头,整理自己,目光投到镜子时,发现自己侧颈有些泛红,像是要起疹子。
仔细盯着看了两眼,想起好早之前一次喝红酒,也过敏过,不同牌子,不同酿造工艺不一样,没想到今天喝的这个又过敏了。
刚没看到还好,现在看到了,不自觉地想抓,有点痒。手抬起连着挠了两下,酒精的劲再次涌起来,下意识皱眉,觉得难受。
头晕恶心,脖侧还痒得厉害,挠了两下,破皮渗出血丝,又疼又痒,撑在台面的另一只手,手指蜷缩,想到还在包间对人呼来喝去的宋章鸣,恶心得厉害。
“夏烛。”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右手还扶在颈侧,动作迟缓地扭头,看到周斯扬。
男人白色衬衫略微褶皱,右臂的袖子挽在肘间,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手上正拿着手机,貌似在跟人通话。
但手机现在已经从耳旁拿了下来,眸光清沉,看着她。
夏烛眉心还拧着,反应有点慢,舔了舔唇:“你怎么在这里?”
“跟人吃饭。”
周斯扬跟那端说了句“等会儿再聊”,挂了电话,朝夏烛走过来。
他上下扫了眼她的脸,皱眉:“喝酒了?”
眼神不清醒,说话也迟钝,夏烛那三脚猫的酒量,喝两口就会变成这样。
目光再滑到她脖子侧面,看到已经泛红流血的疹子,再开口声音已经冷下来:“怎么回事?”
可能是看到周斯扬,下意识放松,刚硬撑着看不出喝酒的人,现在撑着台子的手收回,看着脚下虚软。
周斯扬握住她的手臂:“谁让你喝的?”
这样子,明显就不是她主动的。
“宋章鸣的饭局……非喊我们同事几个来。”她揉着额头,话音未落,一侧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周斯扬直接伸手拿过来。
洗手间这边信号不好,发了好几条微信夏烛都没回,王敏发了短信过来。
王敏:[你在哪里,还好吗?]
王敏:[宋总好像喝多了,看到你不在席上一直在找你,还说你再不来把你这个月奖金也扣了。]
夏烛扶着周斯扬站稳,揉着眉心稳住身形,偏头看到男人目光正落在她的手机上。
再接着沉沉声线,很冷的笑了一声。

夏烛已经不记得准确的包房号码:“……最南边那间。”
周斯扬手从她手肘滑下去,握上她的手腕转身,两步走下洗手间的阶梯,带夏烛往她说的地方去,他行为举止和平时并无两样,甚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夏烛清醒过来,连忙抓住周斯扬的小臂,拽停他的步子:“等一下。”
周斯扬停住,回身看她。
身后两米外的洗手台传来滴答水声,两人就在此时安静的洗手间走廊前,安静对视。
夏烛脑子还是乱的,她大概知道周斯扬想做什么,但不清楚是仅仅因为觉得宋章鸣这样的行为不妥,还是也因为自己……她想不明白,也无暇在此时此景下好好揣摩,现在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拉着周斯扬的手没松,因为头痛眉心依旧拧着,舔了舔唇,艰难开口:“你不能出头,至少不能是因为我出头……”
男人眼眸松散,偏眸,再次看了眼她侧颈的红痕,手从她手腕滑下来,静等下文。
夏烛半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们也不是真的夫妻,您这次可以帮我,以后不行,半年后离婚,我依然是没有背景的新人,在职场被欺负是很正常的事,我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坐到更高的位置,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靠您……不行。”她总结论述。
站在夏烛身前的人,眼神稍微变了变,刚刚是沉稳中带了些薄怒和冷情的,现在那点冷情散去,染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周斯扬偏了偏头,目光落在走廊一侧的暖黄色灯架上,瞧了几秒,忽垂眼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再接着,视线转回时,抱臂的手垂下来,习惯性地抄在口袋。
面前这姑娘,明显醉得脑子都迟缓,却还是逻辑清晰地跟他说了这段话。
没听到周斯扬的回音,夏烛以为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抬了头,继续解释:“如果让他知道您因为我把他……之后我没了依靠,他再记恨我,我会很难做……”
夏烛不是软,她在想办法规避和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还击,但作为要填饱肚子的打工人,她有她的无可奈何。
“我那么蠢吗?”周斯扬轻笑,打断她,“帮你个忙,还能让你被记恨。”
夏烛茫然抬头,轻轻抿了抿唇,侧颈处的痕迹愈发严重,红疹起来,连成了一片,打眼一看,很吓人。
周斯目光从那处收回,低头给罗飞发消息,让他买点药过来,随后抬手重新牵住夏烛,转身往南的方向去,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上牵住夏烛那只手的袖口,解开扣子,嗓音微微泛凉,对被他拉住的人道:“去你们那桌吃个便饭。”
三分钟后,夏烛被周斯扬一路牵着走过来,临到包间前,两人默契地松了手,夏烛比周斯扬还早松半拍,男人察觉到,侧眸看了她一眼,之后目光收回,左手抬起,推开门。
随着门开,包房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都或多或少朝这侧偏了视线,继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章鸣,端着酒杯就站起来,满面红光,步伐不稳,等走近,下意识稍稍佝背,谄媚简直刻到了骨子里:“周总怎么来了?”
周斯扬当年创办中宁的时候有两个很重要的合伙人,其中一位是周斯扬高中时的学长,宋章鸣原先在二院工程部做项目经理,是那位学长的近亲,又帮过他一些忙,托着这层关系才能来中宁。
宋章鸣当然也知道自己那侄子只是作为创始人,在中宁有些股份,所以对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周斯扬又敬又畏。
此时眼神示意周斯扬身后的夏烛:“快让服务员给周总搬椅子,傻站着干什么,没点眼色!”
周斯扬推开他举过来的酒杯,下巴轻点他刚刚的位置,打断:“我坐你那儿。”
十几人的圆台,宋章鸣刚刚坐的是最东侧的主位,此时周斯扬发话,房间里坐的也都反应过来,哗啦几声椅子腿剐蹭在地面的声音,跟夏烛一起过来的几个员工纷纷站起来。
再是以孙总为首的另几个老板,也站得站,问好的问好。
这屋子里,除孙圣杰外,站起来的那几个人,手里的公司多多少少都仰仗和周家的合作,孙圣杰因为年龄大,在设计这块做了几十年,勉强能跟周斯扬平起平坐,不过也只是勉强而已。
这会儿也站起来,端着酒杯,冲周斯扬扬了扬,寒暄:“我听说你父亲回来了,还想找个机会请你父母吃饭。”
周斯扬微微点头,往主位的方向走:“我爸身体不好,可能要过段时间才有这个机会。”
夏烛跟着进门,走到陶桃和王敏中间坐下,陶桃往主位瞄了两眼,一把拉住她:“你在外面遇到的大老板?”
夏烛把手里两盒牛奶分别递给她和王敏,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一口气喝掉:“嗯。”
十二人大的台子,没有多余位子,周斯扬坐在宋章鸣的座位,又没让服务生搬椅子…宋章鸣没了地方坐,只能端着酒杯在他身边站着。
王敏虽然不敢违抗这些上司的命令,是里面最软包子的一个,但被灌了太多酒,现在也不免有怨言,扎开夏烛给她的牛奶,吸了两口,瞟着宋章鸣小声念叨:“宋总怎么看着像个太监……”
夏烛停住夹菜的动作,往那侧瞅了一眼:“是有点。”
和在座的几个老板聊了几句,周斯扬面前的酒杯自始至终没碰,他在这里地位最高,面子也最大,这些看人下菜的主没一个敢惹他。
而宋章鸣,在周斯扬三言两语间代他喝了不少。
陶桃酒量好,是这里面最清醒的一个,此时勾住夏烛的袖子,眼神往前面示意:“我怎么觉得大老板对宋煞笔有意见?”
夏烛脖子痒得难受,眉心拧着再次抬手抓了两下,感觉到轻微刺痛,应该是又有地方被她挠破了。
陶桃看她眼神疑惑,拨着她的脸让她往前看,比着手势凑到她耳边:“50多度的白酒,宋章鸣已经代他喝四五杯了。”
夏烛揉了揉眼,缓解发昏的视线。
陶桃咕哝:“而且好多都是不用喝的,说要跟对方碰,然后让姓宋的代自己,总感觉像在灌他……”
夏烛听了两耳朵周斯扬跟那几位老板的对话,感觉也有点这个意思。
这面她和陶桃刚停了这个话题,身后不远处的房门打开,进来一个服务生,女生走近,递给夏烛一盒外涂过敏药和一个冰袋。
夏烛接过来。
陶桃没心没肺,看了眼:“你让服务员帮你出去买的?”
夏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撕开包装袋,用手机举着当镜子,往侧颈红肿的地方挤了一点,棉签涂开,随便应道:“嗯。”
陶桃侧身帮她挡着,免得宋章鸣看到她们在干其它的,又要骂人,一边挡一边回头瞟到那冰袋,乐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还知道给自己买冰袋。”
两个人没注意,说话声有点大,被宋章鸣听到,他从那侧扭过来头。
虽然有心巴结周斯扬,但连着喝了太多,饶是他酒量好,也有些顶不住,正好看到陶桃和夏烛在说话,扬手喊两人:“老板来了也不知道敬酒,夏烛,过来敬周总一个。”
夏烛酒劲儿刚散得差不多,此时手上的药瓶放下,慢吞吞地去摸酒杯,抬眸看周斯扬,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短暂对视,夏烛没动。
宋章鸣喝得有点多,看夏烛不听自己使唤,皱着眉头发难:“我说话不好使,叫你叫不动是吧!”
陶桃看不过去:“夏烛过敏……”
话没说完被宋章鸣厉声打断:“还不过来是等着我发火?你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周总面子??”
夏烛看到宋章鸣说完,他一侧坐着的男人微微垂眸,右手轻转着手里的酒杯,半是嗤凉地笑了一下。
这茬本来就没过,没想到宋章鸣还往枪口上撞。
周斯扬从头至尾没说话,夏烛不清楚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想了想,起身,拿了酒瓶往自己杯子里添了些酒,走过去。
宋章鸣让出通道,抬手示意:“给周总倒酒啊,难不成还让周总自己倒?”
虽然宋章鸣很烦,但这杯敬的是周斯扬,给的也是周斯扬的面子,夏烛不希望这个饭局上周斯扬有任何一点的难堪或者尴尬,思考了两秒,伸手去拿酒瓶,宋章鸣的账等以后再算。
宋章鸣像个聒噪的苍蝇,看到夏烛动手,继续嚷嚷着指挥:“你喝三杯,让周总喝一杯,表达一下诚意……”
夏烛正思考怎么巧妙地把手里这杯酒泼到宋章鸣裤子上,摸上酒瓶的手腕已经被人压住,再接着右手一轻,她那杯酒也被人拿了过去。
“这杯我替她喝了。”男人声线轻沉。
这句一出来,在座的都一愣,包括夏烛在内,也略微错愕地望向周斯扬。
男人灰色的瞳仁,眸色清润,唇边挂着很淡的笑,拿着酒杯的手,袖口往上挽至手肘,露着小臂,绅士中有一点懒散和慢条斯理。
周斯扬捏着夏烛的那杯酒,放在自己手旁,两指松开,把桌面自己空着的酒杯往外推了推,腾出一片地方,貌似是解释刚刚那句:“让女生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宋章鸣喝大了,没多想接到:“这不是中宁的员工吗,员工敬老板,天经地义。”
手搭垂在桌面的男人笑了:“那你跟我喝?”
周斯扬转过来:“也是员工和老板。”
宋章鸣搓了搓因喝酒而胀红的脸,没明白这话题为什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不过能被周斯扬点着喝酒,是荣幸,他咬咬牙,拎起小壶,把手里的杯子加满:“周总发话了,那我肯定是要……”
他的话被周斯扬打断:“一杯对一杯,没诚意。”
宋章鸣一顿,想起这话是刚刚自己说的。
他手里的杯子比周斯扬的大,按理说,两个人都喝完,已经算他敬周斯扬,没想到周斯扬忽然说这个,他再咬牙,扬手喊服务员;“再拿两个杯子……”
“拿五个。”坐着的人轻叩桌面发话。
夏烛站在一侧,看到宋章鸣听到这话貌似酒醒了一半,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而此时此刻所有在座的也都明白了周斯扬的意思。
从他二十分钟前进到房间和大家攀谈吃饭,让宋章鸣替自己挡酒开始,就有意了要为难他,现在更是借着宋章鸣自己说过的话,把“为难他”这事放在了明面上。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周斯扬今天会这样是为什么。
孙圣杰做了几十年生意,是个老江湖,猜测是宋章鸣越过周斯扬和自己谈项目,逆了周斯扬的心,此时也顺着周斯扬说话:“老宋啊,你喝三个哪够,你这酒量怎么也要周总喝一个,你喝五个。”
宋章鸣额角开始冒汗,五十多度的白酒,一口气五杯下去,他绝对要喝晕,但眼下他被架在这儿,不喝不可能,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惹到了周斯扬,这酒再不喝,就等于找死。
“说得对,孙总说得对,当然要喝。”他勉强笑着接过服务员拿上来的杯子。
服务员递给宋章鸣一个玻璃杯,剩下四个摆在周斯扬刚腾空的桌面。
坐着的年轻男人探手拿了酒瓶,没急着倒酒,而是对一直站在旁边的夏烛先说了句:“回去坐着。”
一桌人喝大得不少,谁都没注意这句话有些过分亲昵了,甚至就连夏烛自己也没意识到。
她转身,走回去,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另一侧周斯扬重新开了一瓶白酒,把面前五个玻璃杯添满,杯子不大,一杯也就一两左右,但五杯下去,就是半斤。
周斯扬手里夏烛的那个杯子小,也就两口的量。
这样喝,确实欺负人,不过,欺负的就是宋章鸣。
酒倒好,周斯扬拿起夏烛那个杯子,轻扬着冲宋章鸣示意了一下,接着仰头,一口喝完。
宋章鸣手里的杯子放下,站都站不稳,手摸索着一杯杯摸过去,一杯杯拿起来仰头喝完,酒太辣,纵然他喝得慢,眼里还是直冒泪花,喉管辣得难受,最后一杯干下去已经要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王敏惊呆了,往夏烛和陶桃身边斜了斜:“我只是看着胃就难受……”
夏烛帮她把手里空掉的牛奶盒放到桌面上,让她看另外一侧已经醉昏过去的师弟和那个男同事:“他们不难受吗?宋章鸣压迫下面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也有上司。”
夏烛轻叹一口气:“咎由自取,所以不要可怜他。”
陶桃此时心思完全没在宋章鸣身上,扯着夏烛的衣服语声兴奋:“大老板用的是你的酒杯!!这算间接接吻吗,算吗算吗,宋章鸣这个臭傻逼,终于有人惩治他了,天哪,大老板又喝了一杯,宋章鸣还得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爽死我了,我的妈啊……”
夏烛被陶桃嚷嚷得耳朵有点受不了,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撤了撤,随后看到从包间门口走过来的罗飞。
罗飞身后还带了两个人,两人分别把那位师弟和喝多的男同事架出去,再接着,可能是看到夏烛在看自己,低头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安心。
罗飞:[老板让我把你师弟两个人先送医院。]
罗飞:[还有老板说让你放心,不会闹出人命,已经另外联系好了医护。]
夏烛正奇怪第二句是什么意思,只见罗飞又发来一句。
罗飞:[宋章鸣今天不会走着出这个房间。]
夏烛微微失神,除了惊讶,也有细细暖流从心里淌过去,不起眼,很不明显……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被谁护着。
盯着消息看了两秒,按灭手机,再抬眼,看到周斯扬把已经空掉的五个杯子再次倒满,对宋章鸣往外扬了扬下巴,清淡的男声:“去吐吧,吐完回来还是你的。”

第24章 5.21/雨意
宋章鸣一共出去吐了三次,最后也确实是被罗飞叫来的车送去医院的,陶桃和王敏家住得近,结伴打了一辆车,感叹了两句夜间打车收费就是高,再抬头,问夏烛怎么走。
夏烛低头,看到手机上罗飞发来的消息,含混的应了声:“……你们先走,我也打车。”
王敏晕得厉害,陶桃没办法,扶着她上车,扭头嘱咐夏烛到了跟自己说,夏烛连声应,撑着车门帮两人关上,等车一溜烟儿的开出去,看不到屁股,她呼了口浓重的酒气,才掏了手机,重新低头看消息。
罗飞收到回信,扭身对后座的人:“夏烛说可以了。”
“可以了是她朋友走了的意思?”周斯扬把手上的报告单合起来,放在车门内胆的夹层。
罗飞点头:“对,意思就是她朋友走了,被她藏着掖着的您可以过去了。”
“……”
周斯扬抬头看他。
两分钟后,车从树荫下开出来,开到夏烛站着的马路边。
夏烛还晕着,视线模糊,盯着看了两眼才认出是周斯扬的车,提着裤脚,小心从台阶上下来,走过去,拉开门,上车。
女孩儿上车就头往后,躺靠在椅背,闭目休息,白色衬衣的领口已经被她扯开,露着精致的锁骨和侧脖颈触目惊心的红痕。
周斯扬偏眸看了她一眼,继而收回视线,吩咐罗飞:“空调温度调高。”
夏烛头痛欲裂,实在困得不行,刚在饭桌上还能撑,此时上了车,精神一放松,脑子晕得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星星。
很快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恍然醒过来,视线扫过前座,发现司机和罗飞都已经不在了,恍惚中转头看向身侧。
入目扫到男人的身影时,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忽然安心。
撑着坐起来,指骨顶着眉心缓解头痛,出口,嗓音干哑:“我睡了多久?”
周斯扬把车顶的灯关掉,合同书合上,抬腕看了眼表:“半个小时。”
刚从餐厅出来就不早了,听到这话,夏烛连忙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周斯扬回。
夏烛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打开门,踉跄而缓慢地从车上下去,周斯扬晚下车一步,帮她捡了落在车座的外套,推开车门下车,走在她身后。
两步远的距离,注意着身前女孩儿的情况。
前侧人脚下一顿一走,走着颤抖的“直线”。
临走到别墅门前,听到房间里的响动,夏烛顿住脚,慢悠悠转身,冲周斯扬伸出手:“你拉着我。”
她语调温吞,嗓音软糯。
男人背在身后的手还拿着她那件灰色针织衫,闻言也停住,很轻地挑了挑眉。
夏烛舔唇解释:“……我喝多了,正常夫妻,老公不应该……”
话没说完已经被走上前的周斯扬抄着腿弯抱起来,男人打横抱着她,还有手去点门的密码:“正常夫妻应该怎么样?喝醉了抱着回去?”
“嘀——”的一声,密码锁打开,夏烛反应还有些迟缓,盯着被按开的门把:“……我是让你拉我。”
“嗯。”抱着她的人应声,膝盖抵开门,走进去。
夏烛眨眼偏眸,看他。
嗯是什么意思,知道了?那为什么还抱着她。
还没等她仔细想明白,客厅里的老两口已经看到了他们,沈漱玉正在绣扇子,看到两人立马摘了老花镜,放下布料,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处走:“怎么回事?”
“喝多了。”周斯扬答得简洁。
三秒前,在沈漱玉站起来的瞬间就把头埋到周斯扬肩头的人,此刻伸手,隔着衬衣拧了下男人的侧腰,闷着声咕哝:“你总这么说搞得我好像很爱喝酒…”
周斯扬垂眸,目光落在怀里人的脸上。
夏烛明显没有酒醒,清醒的话干不出掐他腰这种“忤逆上司”的事儿。
他轻嗯,改口:“没喝多,肠胃炎在外面刚吐过。”
沈漱玉担心:“怎么会肠胃炎?”
周斯扬:“晚上吃多了。”
夏烛:……
还不如说她喝酒呢,成年人谁能吃多啊?撒个谎撒得这么不走心。
她脸藏进周斯扬胸前,彻底噤声,放弃挣扎。
夏烛被周斯扬抱进卧室,从他身上下来,再拿了东西进浴室,好好清洗一番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男人身上换了轻薄的灰色睡袍,头发半湿,后颈发梢处滴着水,应该是在外面的浴室洗了,这会儿正站在梳妆台前,拆手里的药。
看到她出来,下巴点了点床沿:“坐那里。”
酒的后劲儿愈来愈重,让夏烛没想起问周斯扬干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一面用毛巾擦着头发,一面往床的方向走,她摸索着刚在床沿坐好,桌前的男人已经拿着药走过来。
破皮的地方需要擦了碘伏再涂药,不然感染了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好。
周斯扬在夏烛身前蹲下,扶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懵怔中还没意识到今天和周斯扬之间的接触屡次“突破界限”时,沾了药的冰凉棉签已经按在了她的伤口处。
夏烛猛得皱眉,身体轻抖。
周斯扬抬眼:“疼?”
抓烂的面积太大,刚刚又碰了水,现在涂药简直是酷刑,只是按了一下,夏烛眼睛里就冒了生理性的泪花。
她右手抓着床单,缓了两下,摇头,轻声:“……没事。”
周斯扬扫了眼她的表情,轻皱眉:“疼了就说。”
是“没事”,不是“不疼”。
周斯扬不知道她怎么养成的这种性格,先前在公司前把她捡回家那晚也是,明明生病,工作的事情不顺利,却还是对那端的夏庆元报喜不报忧。
周斯扬把棉签插进袋子里,药放在床头。
没听到男人说话,也没再感觉到擦药的动作,夏烛抬眼看过去,和周斯扬对上视线。
“怎么了?”她有点茫然地问。
周斯扬没说话,抿唇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起身出了房间,两分钟后再进来,手上拿了消过毒的冰袋,走过来,拖了梳妆台的椅子,在夏烛面前坐下。
手心捂了捂那个冰袋,把被“温”过的冰袋贴在夏烛侧颈,短暂的冰敷后放下,再抄了她的膝弯把人抱坐在自己身上。
熟悉又陌生的沐浴乳的冰凉薄荷气,夹在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夏烛心里一颤,下意识停滞了半拍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捂在脖子上的冰袋被周斯扬那个拿开,再是重新沾了药的棉签,按在伤口上。
冰敷过后,再涂药是没有那么疼了。
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周斯扬的心情忽的比刚刚好一些,用过的棉签丢进脚边的垃圾桶,拧开刚拆封的过敏药:“你紧张什么?”
“没……没啊。”夏烛回。
周斯扬淡声笑。
片刻后,过敏药涂到第二种,周斯扬忽然开口问她:“刚刚为什么不说疼?”
夏烛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低眸,抠着睡裙上的蕾丝,须臾,像是轻叹:“……说了也没有用。”
她说这话时眼神还是懵懵的,瞳仁里印了房间暖黄色的光线,但却让人能感觉到,她是失落和伤心的。
大概是喝了酒,人更容易暴露情绪,也容易打开话匣子,周斯扬没再接着往下问,夏烛却开了口,断断续续地再说。
“小时候调皮,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我只比我妹妹大三岁,一起玩一起受伤。”
“爸妈给我们擦药,我爸手劲儿大,总是很疼……我说了疼,但他说没事,还是那样给我擦。”
“他说小孩子皮实,没事。”
“那你妹妹呢?”周斯扬捡起桌子上药的包装袋,一样丢在脚下。
“小姝…”夏烛想了想,“小姝那时候总有糖。”
夏烛:“她身体不好,又爱哭,每次有擦破皮涂药的情况,爸妈总会拿给她糖。”
周斯扬看她一眼,温声:“你为什么不哭?”
夏烛摇摇头,垂眸:“爸妈照顾我们两个已经很难了,想让他们省些力气……”
最后一种药涂好,周斯扬撩了她的头发放到另一侧,拧上药罐:“那你有吗?”
“什么?”夏烛抬头看他。
周斯扬把药瓶放在床头柜上,提醒:“糖。”
夏烛再摇头,含混不清地嗫嚅:“小姝哭了才会有的嘛……”
三言两语间,药终于涂完,透明的塑料包装纸扔进垃圾筐,剩余的药放进床头的抽屉。
周斯扬把抽屉推进去,回身,手碰了下身上人的腿,嗓音中带了入夜的沙哑:“下去了。”
腿上的人不知道是没听到他的话,还是听到了没反应过来,总之他说完这句,夏烛没什么动作,依旧垂眸抠着自己裙子的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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