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折秋簪花  发于: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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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千户红了红脸,随后又道:
“此一时彼一时嘛,这军师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当的,将军你得给个说法!”
“就凭人家一出手,就把商善的儿子给老子弄回来了,你们谁弄一个,给老子瞧瞧!夜里老子给你们洗臭脚都成!”
“不是,他,他怎么弄的?那傲舜国的三棱箭伤人就废了!不成,今个是老李巡逻,我得去看看!”
话音落下,李千户挑了帘子走了进来:
“将军,您叫咱?刚滚的灰头土脸的,都没法见人。”
李千户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这才看向众人:
“刚才咱听见谁叫咱了?啥事儿啊?”
那名千户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抓着李千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老李?你真是老李?你打赢了那群杂碎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他们今个忘了带那破箭了?”
“哪儿啊,那不是有徐郎君出主意,让重盾兵跟着吗?他们人又不多,箭都让重盾兵拦着了,然后被我们撵的鸡飞狗跳,别提多好笑了!”
“对了,那领头的好像是商善的儿子,也被徐郎君一箭射了下来!”

第150章
千户闻言, 直接傻眼了,他僵硬的扭头看向了徐韶华,却见少年只徐徐起身, 冲着李千户一礼:
“李大人言重了, 今日若非李大人和孙大人英雄无畏,也不足以使得怀义军落荒而逃,今日之战, 您二位当居首功才是。”
少年谦逊的话语让李千户很是骄傲, 但随后他摆摆手:
“嗐, 老子还不至于跟个孩子抢功劳, 况且, 徐郎君你那一箭,这营中只怕唯有将军可以一较高下, 此战胜了怀义军事小, 逮了商善之子才是大功一件!”
李千户说的有些别扭,毕竟他许久不曾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了,但说顺了也就那样,这会儿二人都谦让起来,看的那千户人都傻了。
武取义适时开口, 笑吟吟道:
“行了行了, 今个你二人都有功,推来推去像什么样子?李铁原, 还不找地儿坐着,老, 咳, 本将还有话要说!”
李铁原连忙找地坐下,而那最先开口的千户这会儿僵了一下, 然后便冲着徐韶华抱拳一礼:
“是俺李武错怪军师了,请军师责罚!”
李武这话一出,显然是认了这位军师,武取义这会儿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既然徐郎君要留下来,那便不能单打独斗,这是他与其余将领磨合的好机会。
徐韶华听了李武这话,只是摇了摇头,他玩笑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难怪李武大人这般担忧了。李武大人担忧同僚,赤诚之心难得,亦是武家军优秀军风的象征,何错之有?”
徐韶华这话一出,李武臊的满面通红,他干巴巴道:
“俺,俺哪里有军师说的那么好……”
李武最终扭扭捏捏的坐回了原位,只不过看着徐韶华的眼睛都带上了星星,徐韶华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或许是他收服人心最轻松的一次了。
武取义看到这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不由得闪过一抹激赏。
朝中的文臣大都得理不饶人,无理都要争三分,武取义本来还怕徐韶华不能服众,这才特意将众人聚在一起,却没想到他三言两语便让最莽撞的李武直接服气了。
“行了,李武你也改改你那臭脾气,要是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是,将军!”
李武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随后武取义这才说起正事:
“此战乃是军师与本将军试探之战,试的便是这怀义军和其背后的傲舜国有几斤几两!”
武取义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哗然:
“真,真是傲舜国和怀义国又联手了?”
“格老子的!迟早剁了怀义国这群背信弃义的杂碎!”
“百年之盟而今也才不过二十年,怀义国欺人太甚!”
主帐之中,众人直接炸了锅,若非方才柴副将吩咐亲卫在不远处守着,只怕这会儿其他兵将就要冲进来一探究竟了。
武取义看着众人乱成一锅粥的模样,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为什么要一直将此事压着的原因了。
当初傲舜国一支三棱箭直接击穿了大周兵将的盔甲,也击破了他们迎敌的信心。
先帝为此,这才想出了阵亡兵将名册之例,换得十一万视死如归的大军,这才将傲舜国驱逐出境。
“想必,此前你们这些和怀义军交手过的人都对此事有所猜测吧?”
武取义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有几人默默不语,武取义看在眼里,随即道:
“不过,今日铁原一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也说明傲舜之箭并非不可战胜。”
“是了,老李都妥妥当当的回来了。老李啊,你不地道,有这好事儿也不告诉兄弟?!”
李武一巴掌拍在了李铁原的肩膀上,李铁原抖了抖肩:
“去去去!老子能知道什么?还不是将军怎么安排就怎么办?”
下一刻,众人纷纷眼巴巴的看着武取义:
“将军,您说句话啊!”
那一个个幽怨的语气,若都是美娇娘,武取义定然颇为受用,可这么一群糙老爷们,武取义用了几息这才将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
“看老子作甚,老子都说了,这事儿是老子和军师安排的,军师提出,老子下令,有话问军师去。”
武取义这话一出,徐韶华只觉得众将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下一刻,众人异口同声道:
“请军师赐教!”
徐韶华不由得动作一顿,随后不紧不慢道:
“其实,此事不难发现,此前诸君乃是被一叶障目所至。据我所知,两军征战,彼此的武器往往是最佳的战利品,可当年傲舜国败逃,其大名鼎鼎的利箭在我大周军队之中却寥寥无几。
此番我来的巧,正好汪千户以身带回了一支,而其箭簇制作工艺的粗陋与二十年前相比,毫无改变,诸君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傲舜国君主正值壮年,虽然傲舜国严寒,可其子民却人皆可兵,十分好战,如此利器怎么会一直毫无寸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徐韶华简单的说着,随手在他放在脚边的箭筒里抽出了那支还沾着血的三棱箭:
“制箭同样如此,傲舜国无法提升其品质工艺,且钢制箭簇较之铁制箭簇的制作繁琐程度十分之大,于战中不过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正因此,我推测这样的利箭傲舜国内并不能量产,商长陵乃商善之子,此番携百人出战,这样的箭矢也不过三百余支。”
徐韶华看了武取义一眼:
“将军说过,寻常弓箭手携箭不下三十支,如此看来,傲舜国对于这样的箭矢很是节省啊。”
徐韶华这话一出,李武直接站起来骂娘:
“啥玩意儿,这狗屁傲舜国跟咱们玩儿阴的?这是打量着他们之前用这东西坑过咱,现在还想要故技重施?!”
武取义闻言脸色也不由有些难看,但他还坐的住,可李武直接便要扭头朝外冲去:
“要是这样,看老子不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李武,你给老子回来!”
武取义怒吼一声,李武步子顿住,身上的链甲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可他本人却是站在原地,梗着脖子没有回头。
李武曾有一兄,兄弟二人年幼失孤,相依为命长大,二十年前,其兄便与傲舜国之战中丧命,李武长大后却又毅然决然的入伍参军,用了十年时间这才坐到千户之位。
对他而言,他和傲舜国有着血海深仇!
“李武大人莫急,纵使傲舜国之利箭不能量产,可按此前之战推算,他们手中至少也有一批数量不少于十万的箭矢。
此番,他们借道怀义国,可能无法将其全部带上,但若是单纯以□□俗身去面对,那可要亏大了。”
徐韶华这话一出,李武直接回过了身,懵懵道:
“难不成军师还有别的法子?我军之中,重盾军只有千名,他们手中用的革盾最多能接五支箭,那箭的重量又不重,十万支带不过来,两三万支总是有的吧?这不还是没法打吗?”
李武说着,有些烦躁的撸了撸头发,但还是一屁股坐回了原位,徐韶华只含笑看着李武:
“李武大人莫急,若傲舜国之倚仗不过是这些利箭罢了,那我们不妨也借来使使就是了。”
“借来试试?”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就连武取义都不由追问道:
“徐郎君这话是何意思?傲舜国那群杂碎虽然下作了些,但也不是傻子啊!”
“就是,他们定然不愿意借,否则,哼哼!”
“这一次,由不得他们不借。”
徐韶华匆匆抿了口茶,这才缓声道:
“那商长陵便是此事最好的引子。”
武取义还有些不解,一旁的柴副将直接开口道:
“难不成,军师在与其打赌之时,便已有妙计?”
徐韶华微笑看向柴副将,点了点头,一旁的众将领这会儿急的抓心挠肝,随后柴副将这才简单说了一遍。
李铁原沉思了一下,这才看向徐韶华:
“商善自诩爱兵如子,若是他连商长陵都不愿意救回去,只怕会在军中威信大失啊。
不过,小小赌约而已,哪怕军师输了,只要对赌之人不存在,那这场赌约也便不存在了。”
李铁原说的轻描淡写,可却袒护之意十分明显,倒是让徐韶华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徐韶华开口道:
“不,李大人,我以为商善不会在此时出兵。傲舜国较之我大周更为苦寒,对于我大周百姓称得上苦寒的边塞,对他们却是习以为常。
若是他们在寒冬之时,与我大周交战,配合上他们的利箭,不知李大人以为其胜率几何?”
李铁原一愣,若是他们不知这傲舜三棱箭的猫腻,若是他们在最冷的时候交战……
天时不予,地利不存,人和尽失。
此战,必败。
不光李铁原想到这一点,其他人这会儿也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武取义也不由得深深看了徐韶华一眼:
“军师啊,前头是我老武瞎了眼,未曾识得金镶玉!”
武取义只看徐韶华寥寥几句,便直接抽丝剥茧,将傲舜国的盘算点了出来,便知此事并非是少年这两日才想到的。
武取义不由得想起与少年初见时的模样,或许……那时候少年便对傲舜国的意图有所猜测,这才亲自前来一趟。
“将军不必如此,还望将军恕我此前未曾直言之罪。”
徐韶华如是说着,可武取义哪里敢怪罪,军师不说,不也是有所顾忌吗?
若不是这次长武坡之战打赢了,自己也无法对军师全然交付信任不是?
李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可是,那商长陵到底是商善的亲儿子啊!”
徐韶华闻言抿唇一笑:
“是亲儿子不假,可是不是放在心上的亲儿子便未可知了。况且,李武将军可知此番为何可以生擒商长陵?”
那到底也是商善之子,非庸碌之辈。
李武两眼一抹黑,一旁的卫知徵这会儿试探开口:
“我听说,将军派的重盾军乃是大军中最好的一批,难不成是其贪欲作祟?”
徐韶华赞赏的看了卫知徵:
“明乐兄说的不错,不过,此乃其一,这其二,便是那被我军收缴的三百余支箭。
诸君不妨想想,此前你们面对这样的箭,可是大部分人都会尽可能抛弃重物离开?
而这一次,孙百户和李千户合谋围剿商长陵,可是带着盾和其上的利箭离开。射空的箭和精良的装备,便是此战最好的诱饵。”
徐韶华话音落下,柴副将不由得挠了挠脸:
“嘶,这仗还能这么打?”
这么想想,他们之前的仗打的有些太直白了。
武取义也不由得抓紧了椅臂,看着徐韶华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好一个攻心为上!”
李铁原这时也不由得嘟囔道:
“我就说那商长陵跟个傻子似的直接冲,原来是这小子太贪了!”
众人一时哄笑,主帐的气氛一时也变得轻松起来。
徐韶华略等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
“同理,商长陵因为贪欲而败,但商善……也会因为贪欲而放弃商长陵。
若无这批装备精良,却移动缓慢的重盾兵和他们盾牌上的箭,商长陵不会追击。
若无胜率十足的两国大战在前,商善不一定不会救他的儿子,可惜,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傲舜国蛰伏二十载酝酿而出的大计,商善岂敢因一己之私,打乱整盘大计?”
“要是商善不救商长陵,那我们便用商长陵祭旗!”
李武如是说着,徐韶华笑了笑:
“商长陵的作用,不在旁的,而在其能逼商善提前发兵!他们想等冬日便让他们等?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军!”
随后,徐韶华又说了会儿话,武取义这才挥手让众人退下,只是除了主帐的众将领那眼角眉梢的喜意几乎都要藏不住了。
而等众人离去,武取义这才不由道:
“军师,若是这次没有抓到商长陵,此计岂不是不能用了?”
徐韶华看了一眼武取义,笑道:
“将军说什么呢?此计是最合适如今情状之计,若无商长陵,我自有旁的计策,将军不必担忧这些。
那些稻草人还请将军这两日让人准备好才是,这场戏,现在才刚刚开始呐!”
武取义连连应是,徐韶华这才告辞离去。
与此同时,商长陵被俘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驻扎在怀义国边境的傲舜军中。
“将军,这两日军中三棱宝箭损耗约有百余支,目前还在正常损耗范围内。”
副将尽职尽责的禀告着,商善微微颔首:
“此番过境怀义国,我军只携带了三万支宝箭,这些箭必要用在刀刃之上,一会儿你去传话全军,不拘何人,带出去多少箭就得给本将军带回来多少。若是丢了箭,军法处置!”
“是!”
副将正要离去,忽而一名小兵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将军!将军不好了!小将军今日去长武坡袭杀武家军,被,被一箭坠马,俘虏回武家军军营了!”
“什么?!”
商善拍案而起,语气带着沉怒:
“你说!仔仔细细将今日之事说一遍,长陵从来不是鲁莽之人!”
小兵听后,立刻将此前两军交战的过程说了一遍,商善沉默片刻,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利芒:
“长陵这是遭人算计了!”
不过,长陵此番太过莽撞,也不知是否会被武取义那家伙看穿他们宝箭不丰的情状?
商善如是想着,缓慢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表情慈和,不像是个杀敌的将军,倒像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居士。
副将小心翼翼的将方才的军报整理好,过了足足一刻钟,这才开口道:
“将军,小将军被俘,我们可要提前实施计划?”
“不可。”
商善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了副将一眼:
“我商家儿郎,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偷生的狗熊!”
片刻后,商善按动着佛珠,缓缓道:
“此事暂不必理会,五日后……再派人去打探武取义的意思。”
商善一连五日都没有消息,卫知徵天天去关押商长陵的军帐里,欠欠的吃着瓜果点心,一口一个:
“你爹不要你了!”
商长陵被气的直跳脚,可因着徐韶华前些日子的心里暗示,他的心里也越发没底起来。
父亲放弃他了?
不可能!
父亲的孩子里,属他最像父亲了!
商长陵每天都在这样的想法中横跳,不过五日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
“商长陵,你爹派人来了,你去听听不?”
卫知徵笑眯眯的出现在商长陵的面前,商长陵抬起头,面色煞白,久久不语。
卫知徵却不管他,华弟吩咐的事儿,就差这一件了,他可得办妥了!

卫知徵直接将商长陵提溜出去听墙角暂且不提, 这会儿傲舜国的使者已经来到了主帐。
使者姓程,名无咎,乃是商善次女的丈夫, 他乃是平民出身, 因商善欣赏他的才华,这才嫁女给他,并将其留在自己身边做了谋士。
这会儿, 程无咎独自一人走进了主帐, 可却是落落大方, 他不着痕迹的将主帐中的人扫了一圈, 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武取义左手下方坐着的徐韶华。
如此少年, 如此年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程无咎心里起了疑,可却面上不显, 随即便向武取义拱手一礼:
“来使程无咎, 这厢有礼了。”
程无咎只略欠了欠身,随后便直起身子,武取义面色微冷:
“商善老儿倒是坐的住,不过我武家军中缺医少药,那商家小子腰上负伤, 他日若是不能成行, 商善这个当爹的可得分一半功劳。”
武取义这话一出,程无咎的心狠狠一跳, 但随后他想起岳父的叮嘱,当下只是淡声道:
“这便不劳武将军费心了!况且, 我傲舜与怀义修好, 借此边关让小将军历练一番,武将军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俘虏了小将军, 莫不是想要再掀两国一战不成?!”
程无咎口沫横飞,气势也不断攀升起来,武取义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只见寒光一闪,方才还在徐韶华掌心把玩的箭簇直接擦着程无咎的头发飞了过去,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无咎,声音平静:
“还请程使者慎言。”
程无咎只觉得天灵盖一凉,他抖着手,摸了一把,下一刻,直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两,两国交战,不,不斩来使!”
“程使者不是小孩子了,也该知道你如今踩的是我大周的地界,若是再说这等颠倒黑白的话……下一次,可就不是割发代首了。”
徐韶华不紧不慢的说着,少年音清澈干净之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程无咎眼中闪过一抹惊惧,这会儿他的头发齐根飘下,若是再偏一分,那,那就是他的脑袋!
“方才那箭簇,不知使者可眼熟?若非此番缴获不少,我倒还舍不得用这样的‘宝物’让使者亲自感受感受呢。”
“你究竟是何人?!武将军,如此小儿在堂前放肆,您便置之不理吗?!还是说,武将军您……”
程无咎本来还想要给武取义扣帽子,却冷不防发现徐韶华的手放在袖中,只淡淡的看着他,让他接下来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要是再说,这小子一箭簇给自己扎成血葫芦怎么办?
“本将军如何?你傲舜竟敢埋兵怀义,狼子野心可见一斑,难道还想让本将军赔笑讨好不成?”
武取义面色一厉,程无咎定了定神,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武取义和徐韶华一眼,心里飞快的思索着武取义这样的态度源于什么。
要知道,当初三棱宝箭被制成后,君上特意挑选了大周这个国力极强的国家来立威。
纵使,被大周民心和士气拦住脚步,可放眼望去,天下诸国无不畏惧!
一个小小的武取义,他有什么资本在这样的的利器下狂傲?
电光火石间,程无咎冷不丁想起方才徐韶华随手飞出的那枚箭簇,他只觉得后背一寒,不过一息之间,已经爬满了冷汗!
除非,武家军已经开始怀疑其他们箭矢的充足与否!
瞬息之间,程无咎便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他一时惊慌不已,幸好方才跌坐在地,倒是可以略做掩饰。
“武将军说笑了,大周与傲舜在贵国先帝之时,早就已经冰释前嫌,而今两国守望相助,亲如兄弟,故而无咎才因小将军被俘一时迷了心智,这才,这才口不择言,还请武将军见谅。”
程无咎终于说了来到武家军大营中的第一句软话,他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里。
若是武取义当真对于他们的武器有所怀疑,那么此前将军的布局便是毁了一半!
他必须活着回去向将军陈情!
程无咎鬓角的冷汗被他不着痕迹的拂去,他这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武取义亦是冷哼一声:
“可算是说了句人话!本将军也不与你废话了,傲舜国哪来的回哪儿去,并赔偿此番我军这半年来的所有军费,商长陵那小子定全须全尾的给你们送回去!”
“这不可能!”
程无咎直接脱口而出,武取义眼神一厉,程无咎打量着徐韶华又在袖中寻摸起来,也不敢耽搁,急忙道:
“小将军固然是将军亲子,可将军亲口说了,商家子孙断无苟且偷生之辈,若,若是小将军心有傲舜,便让无咎携小将军尸身归营!”
程无咎终于将这话说了出来,脑中一片空白,当初娘子出嫁之时,还是小将军亲自送嫁,可奈何这武取义步步紧逼,他不得不讲这话说出来。
况且……
程无咎小心的打量着武取义的神色,若是他们当真一刀砍了小将军,那便说明他们不止是怀疑了。
可若是不是,此事便还有回旋之地。
程无咎这话一出,武取义的面色一顿,虽未直言,可却隐约可见些许惋惜,显然是没能敲竹杠成功。
程无咎不由心中一定,随后便听武取义直接赶人:
“好!他商善爱国胜过爱子,你且回去告诉他,尽管缩着,到时候若是我大周内多出几个流淌着他商氏一族血脉的百姓,且看到时候他手里的刀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锋利!”
武取义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将程无咎赶了出去,程无咎本就因为心中的怀疑不敢多留,当下只仰天悲鸣:
“小将军!小将军!切莫辜负将军,辜负傲舜啊!”
程无咎一番唱念做打,等彻底走出武家军大营后,他这才大松一口气,与此同时,卫知徵也将商长陵推搡进来,商长陵倒是硬气,身上的伤疼的他面色发白,这会儿也一声不吭,唯独有些魂不守舍。
卫知徵这会儿随意捡了一个位置坐下,幸灾乐祸道:
“你爹不要你喽!瞧瞧,我说的没错吧?”
商长陵对于程无咎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方才那一番话更是如同针刺一般的扎在他心间。
父亲的意思,便是要他自裁以解眼前困境吗?
可那少年说的也没有错,若是父亲真的看重自己,怎么会明知驻军增加巡逻兵力后,仍只给自己那么点儿兵力来攻击试探他们?
商长陵失魂落魄,再加上卫知徵这几日的心里暗示,整个人摇摇欲坠起来,看的武取义都忍不住心里啧舌。
幸好他一开始没有得罪军师,不然就军师这般擅长攻心之计的人物,他怕是要被玩的团团转了。
“商小将军,请坐。”
徐韶华轻声开口,清朗温润的声音让商长陵怔怔抬起头,片刻后,他这才僵硬着步子走到了徐韶华对面落坐。
沉重的手脚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徐韶华看了一眼,随后道:
“烦请柴副将请人为商小将军卸下镣铐。”
商长陵惊愕的抬起头,半晌,这才哑声道:
“你便不怕我暴起伤人吗?”
“我信商小将军。”
徐韶华微微一笑,随后让人上了茶水,温和的茶水捧在掌心,吃了几日冷饭的商长陵这才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人间。
从他开始效仿父亲习武射箭,排兵布阵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过这样清苦的日子。
武家军营的五日,对于商长陵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
可再难过,也抵不过方才程无咎亲口说的父亲要自己自裁,以全大义。
“我知道你今日所图为何,傲舜此番的军力布置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父亲他生性多疑,如今只怕早已变换阵地……”
商长陵如是说着,表情却不由一滞,或许正是因此,父亲才想要让自己自裁吧。
可惜,父亲永远不明白,一个庶出的孩子能一步一步爬上来,必是早就已经抛弃了良知和道义。
“无妨,商小将军直言便是。”
于是,接下来武取义等人便眼睁睁的看着商长陵直接将傲舜国的部署卖了个遍。
武取义越听越激动,生生将自己的胡须掐下来两根,一旁的柴副将整个人已经元神出窍,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这里头最冷静的,倒是卫知徵,不过他也是头一次看到徐韶华当面忽悠(划掉)说服人,若不是这会儿是在营中,他必要让人张罗一桌子瓜子点心。
商长陵按照赌约交代完之后,又珍重的喝了一杯茶水,这才离去,而等商长陵走后,卫知徵一屁股坐在了徐韶华的身边,翘着尾巴道:
“华弟,这回的事儿,我办的如何?”
“正正好。”
徐韶华含笑说着,卫知徵拼命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只轻轻点了点头:
“华弟知道我的好就行,之前还不愿意让我来,现下知道好了吧?谁能有我用的顺手?”
徐韶华无奈的点了点头:
“明乐兄说的是,若非这两日明乐兄不辞辛苦的攻下商长陵的心防,今日他必不能这般快吐口。”
一旁的武取义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卫家小子,你没事儿就别在这儿占着军师了,本将军还有话要说!”
“您请您请……”
卫知徵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
“也不知道是谁前头还想要赶华弟回去,这会儿见华弟厉害就又贴上来了?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武取义连忙捂住嘴,但想起自己平日里偶尔临水而照的模样,忍不住眉毛倒竖:
“好你个卫家小子!柴副将,带他出去好好操练操练,省得天天尽是嘴皮子上的劲儿!”
“武将军你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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