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折秋簪花  发于: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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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少年徐韶华穿书了,穿成了科举文里的对照组,成为男主那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极品小叔。
作为家里的老来子,原主备受宠溺,爹娘疼的跟心头肉似的,还要拉着家里的哥哥嫂嫂一起疼。
明明比男主大了整整五岁,看到男主上学堂,仗着自己受宠,逼着家里节衣缩食上了学,又不干人事儿,几次三番影响男主学业,最终被忍无可忍的男主在中举后用计赶出家门,冻死街头。
徐韶华:“……”
这讨厌鬼必不能是他啊!
于是乎,为了不崩人设,他前脚手撕男主作业,后手打断男主吟诵,气的哥哥低头叹气,嫂嫂直抹眼泪。
却不想,下一刻,男主红着脸,低头请教这位平时看不上眼的小叔,自己错哪儿了!
多年以后,男主高中状元,众人不由齐齐侧目,看向当初不过十六就已经六元及第的徐大人:
你们徐家祖坟这得冒多粗的青烟?!
殊不知,徐韶华这会儿也烦的厉害,男主中状元,剧情线要开始喽,属于男主的三起三落,波澜起伏的一生也将拉开序幕,自己好容易的清闲日子,没了!
小剧场:
男主:小叔,菜菜,捞捞,呜呜——
徐韶华回:侄儿,该该,灰灰,嘻嘻~
有女主,前期日常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书 升级流 成长 正剧
搜索关键词:主角:徐韶华,保密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成男主他小叔后的捞人之路
立意:锐意进取

青兰村外的田地里,村民们忙的热火朝天,徐家地里两男一女都忙的头也不抬。
等到烈日高悬,那女娘这才直起腰,抹了一把汗,随后一旁便递过来一张帕子:
“柳娘,累了吧?”
张柳儿看向丈夫徐易平,摆了摆手:
“我不累,平郎。”
随后,张柳儿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公爹徐远志,欲言又止,随后只小声道:
“我累点儿有什么?不都是为了齐哥儿?也不知道齐哥儿在家如何了?”
徐易平闻言也不由抿了抿唇,闷声闷气道:
“娘在家里,怕啥?”
张柳儿嘴角向下压了压,没说话。
就是婆母在,她才怕婆母偏心小叔子,带累了她的齐哥儿!
说来,徐家在周围人眼里已经算是极好的人家了。她过来虽不说直接掌家,可是平日里针头线脑的零钱婆母从不强求,丈夫也是爱重自己。
而小叔,也是她嫁过来后爱屋及乌,一手照看大的。那时小叔也才刚会走,又生的玉雪可爱,她平日里针头线脑得来的银钱自己舍不得买根红头绳,却愿意给他买些零嘴,更不必提春夏秋冬,四季衣裳,具是她用了十分心思做的。
可谁成想,等她生了齐哥儿后,小叔便不亲近自己了。这也便罢了,今年公爹送了齐哥儿入学,小叔明明都半大不小了,也闹着要去。
本来一个孩子上学堂,都已经让家里过得紧巴巴了,现下倒好,日后只怕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最重要的是……张柳儿私心觉得,小叔极为不喜齐哥儿,婆母又一向偏着小叔,不知道要如何委屈了她的齐哥儿呢。
三人又忙碌了片刻,一旁的徐远志闷头将眼前最后一束沉甸甸的黍子割下来,丢进背篓里,沉声道:
“晌午了,该归家吃饭了。”
“哎,爹!”
张柳儿和徐易平对视一眼,忙应了。
随后三人背起沉重的背篓,朝家的方向走去,徐易平在徐远志看不到的地方,帮着张柳儿托了一把,张柳儿只觉得肩上一松,她回头一看,遂咬着唇快走了几步。
平郎自己背着的背篓可比她背着的要大不少,若是累坏了可如何是好?
但有徐易平搭的一把手,张柳儿眉宇间的轻愁也淡了几分。
三人约莫走了两刻钟,这才终于到了家门口。
还未进家门,三人便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声,只因那里面传来了一阵尚有些青涩的朗朗读书声。
“……物格而后知,至知,知至而后意诚……”
三个大汗淋漓的大人,这会儿明明肩上还背着沉重的背篓,可听着那声儿,面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徐远志那一向沉闷的面容,也不由带了几分笑意。
齐哥儿小小年纪读书便这般有模有样,他徐家后继有人了!
正在这时,只听那里面响起一阵慵懒中夹杂着几分不耐的声音,并不大,虽然都是一个内容,可是却直接压的那稚嫩的声音渐渐消失: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
过了许久,青涩的声音才接上,二者的声音渐渐相和,但即使如此,徐易平立刻去看张柳儿,便见张柳儿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三人之间萦绕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一前一后的进了屋,随后便看到明堂摆着的书桌前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
低的坐的端端正正,听到动静便立刻站了起来,正是徐家独孙徐宥齐。
徐宥齐今年正是才入学的年岁,可小小年纪便十分老成,这会儿起身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
“祖父,爹,娘,你们回来了。”
原本沉着脸的张柳儿这会儿也喜笑颜开:
“哎!齐哥儿不忙起来,快快读书吧!”
随后,一旁那个稍高的身影方才便没骨头似的半靠着,这会儿看到人了,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但见那少年面色苍白,神色恹恹,身形瘦削,那宽大的粗布灰袍更是显出几分人不胜衣之态,莫名让人心生怜惜。
这便是张柳儿心里忌惮又不喜的小叔子,徐韶华。
可等那张带着几分倦怠的面容扬起时,便是最看不惯他的张柳儿都不由呼吸一滞。
那是足以与骄阳明月媲美的盛世容颜,这会儿他斜倚着书案,眉眼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流蕴藉。
少年懒懒的掀了掀唇,随后便离开了书案,一边走一边招呼:
“爹,大哥,大嫂。”
“过来作甚,还不去读书?”
徐远志被徐韶华从手里接过的农具,虽然嘴上念叨,可是眼里却满是笑意。
徐韶华眼尖,看出后也只是撇了撇嘴,他爹这口是心非的劲儿呦!
农具放置好了后,徐易平往陶缸里一看,立刻眉开眼笑的道:
“爹,柳娘,今个娘烧了绿豆汤在缸里浸着!这会儿冰的嘞!”
“好好好!快取些来喝!”
徐远志立刻说了一声,张柳儿也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嘴唇早就干裂,一接过绿豆汤便迫不及待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随后便对上自家儿子那黑黝黝的瞳仁。
“齐哥儿,咋了?”
“娘,好喝吗?”
“你奶做的啥时候不好喝了?”
张柳儿又盛了半碗绿豆汤,终于开始慢悠悠的品尝起里面那丝绿豆特有的甜意,但随后她又面色一紧:
“齐哥儿,你今个在家如何?这绿豆汤你可喝过?”
张柳儿一面说,一面视线往徐韶华那边飘,她真正想问,自然是自家这糟心小叔可有欺负了她的齐哥儿!
徐韶华这会儿正靠着廊柱,在徐远志的身边,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看着爹大口的喝着绿豆汤。
等听了母子二人的对话,徐韶华立即便察觉到了张柳儿的潜台词,当下只是偏了偏头,看向张柳儿淡声道:
“大嫂,今天的绿豆汤是我和齐哥儿一起看着火炖出来的,大嫂觉得好喝吗?”
张柳儿听了这话,直接站了起来:
“好啊!我齐哥儿是要读书中举的,小叔你拉着他做这种妇人之事,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
徐宥齐忙拉了拉张柳儿的衣角:
“娘,不是这样的,是我练字手酸了,叔叔让我看了一刻钟的火,就一刻……”
这两日,叔叔虽然也不爱搭理他,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扰他读书,他齐哥儿可是个诚实的孩子!
徐宥齐说完,还朝徐韶华的方向看了一眼,乌溜溜的眼珠子里,生生给徐韶华看出了几分邀功之意。
徐韶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啧,这小子!
而张柳儿听了徐宥齐的话,面上一红,顿时面色讪讪的坐了回去。
随后,张柳儿刚端起那绿豆汤,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徐韶华那依旧没有挪开的目光。
少年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一瞥,张柳儿不知为何,心下一紧,遂喝了几口,有些别扭道:
“还,还挺好喝。”
徐韶华闻言,笑了笑,这才转过头去,张柳儿呼出一口后,后知后觉的发现:
嘿!她竟然被小叔子一个半大孩子给镇住了!
但是,张柳儿也再没吱声,喝完绿豆汤便起身进厨房给婆母帮忙了。
而徐韶华这会儿又和徐远志说起今年家里的收成。
本来徐远志不愿意给孩子说这些,可是又想起自己当初读书时,对于田间劳作之事也是一窍不通,等爹走后,他不知吃了多少苦,才磕磕绊绊的学会,当下倒也絮絮的说了起来。
“咱们家共有下中田五亩,下下田五亩,今年我估摸着,这批黍子能出黍米五石,我大周农税为三十税一,故而能得四石一斛四斗三升半。”
徐远志侍弄田地许久,对此事颇为敏感,但他一直注视着徐韶华,说的很慢,生怕他听不明白。
徐韶华一面笑着听着,一面在心里飞快的算着:
大周一石约为150斤,一斛为半石,也就是75斤,一斗则为15斤,一升是1.5斤,也就是说,家里这十亩旱地,扣除田税也不过能得725斤。
而根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若是吃饱,家里一家五口人每日最起码需要四升半的粮食。
也就是说,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这数月里,家中收获的粮食也不过勉强够家里人食用半年,更不必提还有旁的杂税、学堂的束脩等等。
也难怪在原主闹着要上学堂后,在家中一向恭顺的哥嫂头一次提出了反对意见。
吃不饱,没银子,还要供养两个读书郎,实在是,难难难!
徐远志则含笑看着幼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如何,华哥儿可想出个什么章程?”
徐韶华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后他也只道:
“粮食不够吃,让爹,娘,大哥,大嫂辛苦了!”
徐远志本来没准备让徐韶华说出了什么,到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心里有数,当下只是抚须哈哈一笑:
“嘴甜的小子!粮食总是不够吃,但爹可饿不着我们华哥儿!”
徐韶华却道:
“我只想要咱们家里人都能吃饱!”
徐远志闻言只是一笑,这世道,全家人都能吃饱,又谈何容易?
“吃饭啦!”
张柳儿唤了一声,徐远志和徐易平便将饭桌搬了出来,两个小子去拿了碗筷布置。
不多时,一个两鬓微霜,端着一盆杂粮饭的妇人走了出来,徐韶华一看到哪盆热气腾腾的饭,原本恹恹的神色一下子褪了下去:
“娘,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亚宁闻言不由一笑,看着徐韶华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打趣道:
“猫儿吃浆糊,净在嘴上抓了!”
“娘!”
徐韶华不依,随后用两只手给林亚宁捏了捏手臂:
“娘今天辛苦了,我给娘捏捏!”
徐远志随后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徐韶华随即靠着自家娘亲,看似小声,实则大家都能听到道:
“娘,你快看,爹他吃醋了!”
这话一出,徐远志时咳嗽也不是,不咳嗽也不是,憋了个老脸通红。
可却是逗的一家人不由一笑,林亚宁抹去了自己笑出的两滴眼泪,心里也不由道。
莫怪她偏疼小儿子,小儿子生的好,以前闷着头不说话的时候都让人心疼。
如今长大了,嘴甜又会逗人,只听他给自己撒撒娇,弄弄痴都让人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他喽。
“行了行了,都坐好,开饭了!”
林亚宁随后直接拿起木铲子分饭,徐家在吃食分配上有固定规则,劳力先吃,是以徐远志、徐易平、张柳儿三人分了满满三碗干饭。
而等到林亚宁、徐韶华、徐宥齐三人时,便只是半碗饭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过后林亚宁有时候还会给徐韶华煮上一个鸡蛋,或者塞上一根香甜的红薯之类的零嘴。
不过,鸡是林亚宁自己喂的,红薯是林亚宁挖的,便是林亚宁一心贴这个幼子,张柳儿虽心有不满,也不会多言。
今个正值农忙,一家人只用了一刻便将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随后便一刻都不敢停的去地里了。
而徐韶华随后也不顾身后小侄儿关于课业的呼唤,揣着娘给的半根红薯,捂着肚子,头也不回的朝山里走去。
真饿啊!
那半碗饭像是进了无底洞!
谁能想到,他徐韶华穿书的头一等大事,先是要祭自己的五脏庙?!!

徐韶华拿着那半根尚有余温的红薯朝山的方向走着,这红薯是在杂粮饭上一并蒸出来,上面还有几颗黏糊的米粒,徐韶华一粒一粒的将其送入口中。
微微发涩的红薯皮他也很珍惜的细细嚼了,这才有些不舍的咽下,脚下的步子更是一步也不敢停。
可即使如此,腹中空荡荡的饥饿感仍旧如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方才那半碗杂粮饭竟也不知敬了那路神佛。
不过一刻钟,徐韶华额头已经沁出了些汗水。
幸而今年风调雨顺,一路走来一些熟的晚的野果还在枝头摇曳,但那些果子大都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可徐韶华依旧摘了一小兜,一边走,一边细细的咀嚼着。
终于,在两刻钟后,他看着不远处碧丝低垂下不易察觉的洞口时,眸子亮了亮。
终于到了!
徐韶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手脚利索生了火,将阴暗角落里的一堆红薯一并扫进了火堆,这才安静的在火边坐下。
这批红薯是他穿过来后,侥幸在一片山地里发现的,当时共有百余个红薯,除去徐韶华偷偷给家里拿回去的一部分外,剩下的红薯他在短短几日也消耗一空了。
但即使如此,他都未曾吃饱过一次!
一来,是为了节省,二则是这红薯多食,胃囊也会随之发酸,很不好受。
“……啧,这都什么事儿啊?”
徐韶华嗅着那淡淡的红薯的香味,精致的轮廓在火光的应衬下,透着一种朦胧的美。
可徐韶华这会儿却没有旁的心思,他单手撑着地面,仰头看着那稀碎洒落的天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不过是为了解压通宵看了一本小说,谁成想一觉醒来,竟然成了里面的一个恶毒配角。
在书里,“他”作为与男主年龄相仿的叔叔,在家仗着爹娘偏爱,即使对读书毫无兴趣,但也在男主上学堂后,吵着闹着要去。
为此,爹娘房里的灯亮了一宿,家里本来准备等来年春日高价卖出去的兰花贱卖后,“他”终于上了学堂。
可等上了学堂后,“他”并未安分,反而三番两次影响男主学业,最终在男主中举后,被分出了家,冻死在一个冬夜。
书里对于他的描写更多的是他如何面目可憎,如何抢夺家里本就贫瘠的资源,让男主的前期科举之路坎坷无比。
可是,等徐韶华自己穿来后,才知道这都是扯淡!
毕竟,谁能指望一个一天天饿的眼睛都要绿了的人,能对旁人和颜悦色?
是的,徐韶华穿来后,将原主的记忆翻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倒霉孩子打出生起就没有吃饱过!
婴儿时期,或许是日复一日的饥饿感太过强烈,以至于那时的记忆也依旧有一些片段闪过。
最绝的便是,明明当初原主还没有吃饱,可是娘按照照顾长子的经验断定孩子吃饱后,便直接开始摇摇哄睡模式。
故而那段记忆在徐韶华的印象里便是:
饿饿饿!
晕晕晕!
等长大点儿,知道事儿了,原主一不小心吃多了后,直接吓得爹娘守了他一晚上。
稚儿懵懂,可也知道自己吃多了吓到了爹娘,故而之后便不敢多吃,反正前面也饿习惯了。
再大点后,他便更加知道自己那异于常人的食量,就像——一个怪物。
他只能拼命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偶尔会看到娘那担忧的目光:
“这孩子,怎么光吃不长肉,齐哥儿瞧着都比他壮实些。”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浓郁的芳香,徐韶华的睫毛颤了颤,他从失神中清醒,熟练的将红薯翻出来晾凉,剥皮吃下。
等吃到最后一个红薯的时候,徐韶华只觉胃里一阵翻涌,一股酸意自喉管直冲而上,他紧紧的闭上嘴巴,用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轻哄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睁开眼睛,面上添了几分血色,只不过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徐韶华还是不由皱起了眉。
明日,便没有食物了。
徐韶华站了起来,弄息了火,这才离开了山洞,只是那并不轻盈的脚步,还是说明了主人的心情。
红薯的消耗殆尽,徐韶华早有所料,不过后日便可回学堂读书了。
原主当初之所以闹着要去学堂,便是因为学堂里会提供一餐饭食,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可那一锅清汤却是不限量的,勉强可以混个水饱罢了。
可无论是红薯导致的胃囊发酸,还是清汤填腹,让徐韶华时时觉得耳边都水声阵阵的水饱,他都不喜欢。
可是,要是爹娘他们知道自己是一个怪物一样的大胃王……只怕会被吓到吧?
徐韶华垂下眼帘,他决定暂时如原主那般,扮演一个正常的孩子。
等徐韶华回到徐家的时候,是一刻钟后了,一进门,徐宥齐便直接抬头看了过来:
“叔叔,你可算回来了!”
徐韶华扯了扯嘴角,随意问了一句:
“嗯,你课业写的如何了?”
徐宥齐放下笔,将一沓纸呈上:
“请叔叔过目。”
徐宥齐虽小,可也知尊长,徐韶华看了一眼徐宥齐心中有些惋惜,侄儿小小年纪便已经有男主的风采,只可惜……官途不顺。
徐韶华慢悠悠的收回目光,随意在徐宥齐的课业上扫了一下后,眉心一凝。
下一刻,徐韶华直接将其中一张纸抽出来撕了个粉碎,拼都拼不回来那种。
“徐韶华!你在做什么?!”
张柳儿气的面色通红,从门外冲了进来,恶狠狠的瞪着徐韶华。
徐易平紧随其后,方才弟弟手撕儿子课业的一幕,徐易平看在眼里,哪怕平日里他一直告诉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他和妻子,累死累活在地里忙碌,就是为了供养儿子和弟弟读书,平日里弟弟不着调也就罢了,可他竟然私下这般不容齐哥儿吗?
因为经年暴晒,让徐易平看起来仿佛年过而立,可素日他的背脊总是挺直,但是还有几分青年人的锐气。
但这一刻,徐易平那挺直的背脊渐渐坍塌,他看着徐韶华的眼神满是失望,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二弟,你过了。”
徐易平素来情绪不外露,可这一刻那毫不掩饰的失望,让人不由心下一沉。
一旁的张柳儿正蹲在地上,将那纸屑一张一张捡起来,可捡着捡着,一颗晶莹的泪水便砸向地面,她怨恨的看向徐韶华:
“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该管你!”
张柳儿往日固然对徐韶华有意见,可到底还是记着徐韶华幼时那段看顾之情的,是以从未说过这般重话。
而随着张柳儿这话一出,整个院子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一般,徐韶华唇角的笑容也凝固了,便是徐宥齐整个人都在原地懵了。
但随后,徐宥齐很快反应过来,他看向徐韶华,拱了拱手道:
“请,请叔叔指教,我错在何处?”
徐宥齐这话一出,徐易平猛的抬起了头,张柳儿也忘了流眼泪。

徐易平闻言走上前去,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放在徐宥齐的头上:
“齐哥儿,今日之事是你受委屈了,往日爹让你忍……但你不该在读书这般重要的事儿上也要忍。”
徐易平绷紧了脸,看向徐韶华:
“二弟,你若愿意向齐哥儿赔个不是,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否则……我这个做兄长,倒要好好行一行长兄之职!”
“呸!老大,你爹还活着,你想行哪门子的长兄之职?!”
林亚宁从后院喂完鸡,刚一走了过来就发现院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儿,等听徐易平那话后,直接炸了。
“娘!你不知道二弟他……”
徐易平正要说什么,林亚宁直接将徐韶华拉到身后:
“华哥儿怎么了?他年纪小,就是有什么做错了,你好好说也就是,我看你方才倒是想要生吃了他!”
林亚宁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实则露出来明晃晃的袒护态度,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徐韶华帮着林亚宁顺了顺气,玩笑道:
“娘,莫气,大哥与我闹着玩儿呢!”
“我没有!二弟,今日你若是不向齐哥儿赔不是,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狠心了!”
徐易平咬着牙,如是说着,事关儿子读书,他便是再如何疼弟弟,也不能纵着他胡闹!
徐韶华缓缓站直了身子,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那双眸子无波无澜的看着徐易平:
“不知大哥要如何狠心?”
徐易平正要再说什么,而徐宥齐这会儿也终于从徐易平的掌下挣脱出来,他忙道:
“爹,您别急!叔叔方才那般应当有旁的缘由!”
徐韶华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徐宥齐,淡淡道:
“倒还不算蠢。大哥也不必喊打喊杀,有什么话且听我说完再说罢。”
随后,徐韶华不待徐易平说话便直接道:
“当今圣上尊名刘光秉,齐哥儿不妨想一想你方才写的是什么?”
徐宥齐闻言立刻低下头,从那些撕碎的纸屑里试图回想起来什么,半晌,他才面色一白道:
“方才,方才我抄写的是《诗经》中的清庙,‘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徐宥齐的声音有些艰涩,莫怪他这般,去岁县城里的一位秀才在写诗文时,就因为诗文中有先帝名讳的字眼:
诗是晌午作的,人是一刻后进的大狱!
皇家之威,何其霸道?
徐宥齐这话一出,徐易平的面色也渐渐白了起来,张柳儿手指一抖,方才好不容易拾起来的纸屑重又落回地上,可下一刻张柳儿便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冲去关了院门。
林亚宁这会儿心脏也是嘭嘭直跳,先帝在时,便对于此等事宜忌讳颇深,若是齐哥儿被人以此事拿捏住了把柄……
不知过了多久,林亚宁才终于喘了一口气,随即冷着脸道:
“怎么都不说了?齐哥儿,你跪下!给你二叔好好磕个头!你二叔,他救了你一条命啊!”
林亚宁这话一出,徐宥齐也没有含糊,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多谢叔叔!”
徐韶华随意摆了摆手:
“行了,一家人不来虚的!我有些累了,去歇会儿。”
方才费那么多的嘴皮子,吃的红薯感觉又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等徐韶华回到自己房间后,徐易平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只是看着弟弟那落寞失意的背影,想起方才弟弟口中那句“一家人”,徐远志缓缓蹲下,心中酸涩痛苦的抱住了头。
他以前只觉得弟弟不懂事,没想到……竟都是自己的偏见吗?
林亚宁等徐韶华进去后,也冷哼一声,没吭声直接出了门。
而等门扇关住的脆响响起,徐易平这才看向徐宥齐,道:
“齐哥儿,你是怎么知道你叔叔他不是有意……”
徐易平有些说不下去,所幸徐宥齐聪慧,闻弦声而知雅意,随即道:
“这不是叔叔第一次帮我了!今日晌午前,我读书的时候有一处句读不明,便是叔叔领着我纠正的!”
徐宥齐如是说着,而徐宥齐这话一出,张柳儿不由有些失神。
晌午前……
那就是自己刚到家门口那会儿,小叔一番好心为齐哥儿指点课业,可她都做了什么啊?!
张柳儿想起方才少年站在婆婆身旁时,那抹消瘦过分的身影,想起方才自己说了狠话后,少年一瞬间的色变,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到底,也是自己看护长大的孩子,又岂是那坏心之人?
张柳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有些抹不开面子,只低低道:
“平郎,我身上有些不舒坦,先回房了。”
徐易平这会儿兀自陷入懊恼之中,当下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须臾,方才还争吵激烈,硝烟弥漫的院落变得安静下来,徐宥齐看着徐易平蹲在檐下的身影,他不由抿了抿唇,沉静的陪着爹爹一起蹲。
徐韶华看着一大一小,蘑菇似的蹲在自己窗外的模样,大的唉声叹气,小的老气横秋,没忍住“啧”了一声,“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扇。
徐易平听到身后的动静,又不由叹了口气,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而里头的徐韶华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的竹床上,头枕着胳膊,眉头微皱。
本来今日这事儿他没想闹这么大,谁能想到大哥大嫂突然回来了。不过,倒没想到会歪打正着,也算为自己去了一些偏见。
而他这会儿却是因另一桩事皱眉,他方才之所以急急将那里面的纸张抽出来撕掉,便是因为那张纸成为“男主”高中之后,被有心人攻讦的物证。
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稚童时期,偶尔一次的课业竟然会被有心人一直保存?
而剧情里,“男主”高中后便是因为这一字之失,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足足等了六年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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