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风过水无痕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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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
这丫话说得委婉,但明显是说自己分解燕窝的方法不对呗。
她其实不懂这个,这里又没下厨房能查做菜攻略。
不过她这个人能进能退,立时笑呵呵道:“好嘛,我听夫君的,下回再炖燕窝时就顺着纹路撕成长条。”
宋时桉说那话时本还有些担忧,怕她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直接将这碗血燕燕窝给砸在地上。
那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些。
谁知她竟如此好脾气,这着实令他有些吃惊。
姜椿又舀了一勺燕窝送到他唇边。
一大碗燕窝,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全进了宋时桉的肚腑。
喂饱宋时桉,姜椿给自己煮了碗面条,打上两只荷包蛋,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一干二净。
饭后她将宋时桉昨儿汗湿的衣裳泡到木盆里,准备给他清洗干净。
谁知才刚倒上水,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她堂妹姜柳掩面哭泣着跑起来,嘴里嚎叫道:“大姐,大姐你快救救我,我奶要把我卖了!”
姜椿:“???”

姜湖答应王媒婆回来筹钱,结果他就是这么筹的?
原本她以为原主这个便宜二叔只是人废物了些,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为了个人尽可夫的王媒婆,不但想休妻,还要卖女儿。
倘若姜湖卖的是堂弟姜桐,姜椿别说管了,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男丁被卖,长相又不是宋时桉这种出类拔萃的,最差也不过是去干重体力活。
而女子就不同了,若是不幸被卖进下等窑子里,那真是生不如死。
叫姜椿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姜柳这个堂妹进火坑,她实在不忍心。
于是她将湿手在腰间围着的护巾上抹了抹,问姜柳道:“奶呢?她也不管管,就看着你被你爹卖掉?”
姜柳顿时崩溃大哭:“就是奶发话要将我卖掉的,大姐你骂得对,这死老婆子就是个丧良心!”
姜椿:“……”
虽然这是原主骂的,但骂得好。
不等她开口,那头姜柳又哭着道:“奶说大姑家的银表姐被她奶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结果讨得了主家姑娘的喜欢,现在穿金戴银,比镇上富户家的姑娘都体面。
正好现在家里需要银钱赔王媒婆,就把我也卖进大户人家,让我去享福。”
姜椿差点给听笑了,缺德地吐槽了一句:“既然被卖进大户人家这么好,她怎么不听我夫君的,把自己卖进大户人家,去当倒夜香的粗使婆子享福?”
“噶?”姜柳听了这话,哭声陡然一停,不可置信地瞪大一双遗传自李氏的小眼睛:“姐夫竟然这么说奶,奶没跳脚?”
没想到姐夫一副病秧子模样,竟敢当着奶的面说这样埋汰她的话。
姜椿轻哼一声:“她当然跳脚了,还想拿脚踢你姐夫,结果把你姐夫给吓晕过去,还吐了血,她见势不妙偷摸跑走了。”
“啊?姐夫晕过去了?还吐了血?”姜柳惊呼一声,关切地询问道:“姐夫没事?”
姜椿叹气道:“昨儿起了高热,我借了六爷爷家的骡车送他去镇上看病,小齐大夫给开了五副药,如今正吃药呢。”
虽然姜柳跟原主关系还算不错,以往也没干过坑害原主的事情,但姜椿也没打算跟她交底。
姜柳恨恨道:“奶真不是个好的,坑害我就罢了,还坑害姐夫,真是个搅家精!”
姜椿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堂妹不像姜湖的种,倒跟姜河有些像,都不是那等愚孝的人。
既如此,自己就帮她一把,给她指条明路。
姜椿走到西屋窗前,朝里头喊了一声:“夫君,我出去一趟。”
然后转头对姜柳道:“走,咱们去六爷爷家。”
其实他们姜家祖上也显赫过,还出过一门双进士,不过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姜家统共就只剩十几户八九十口人,全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连个童生都没有。
但毕竟有祖上荣光在前,姜氏族人比其他村人更在意名声。
李氏卖孙女这茬,放他们族里可是大丑事,姜兆年这个族长不可能不管。
果然等姜椿领着姜柳过去他家,将情况添油加醋地一说,姜兆年脸色顿时铁青,拐杖“咚咚咚”地敲在地上,朝姜湾大声道:“桦哥儿他爹,你去把姜二郎给我喊来!”
“诶。”姜湾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两家住得不算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将姜湖给带来了。
不过姜湖不是自己来的,李氏也跟来了。
一进屋,瞧见姜柳这个孙女,顿时就冲上来拧她的胳膊。
嘴里骂道:“我说青天白日的,族长突然找你爹干什么,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在捣鬼,看老婆子不揍死你!”
姜兆年拐杖“咚咚咚”地在地上猛敲,嘴里斥责道:“弟妹,你这是干什么?当着我的面打柳姐儿,你这是对我这个族长有意见?”
李氏当然不敢对姜兆年这个大伯哥有意见,她男人没了后,这个大伯哥没少照顾她家。
她连忙停手,拿眼睛狠狠地剜了姜柳一眼,然后笑着朝姜兆年解释道:“大哥,我就是教训下这个长舌的孙女,可不是对你有意见。”
姜兆年族中行六,但李氏为了显示关系亲厚,却一向称呼他为大哥,连带着姜湖跟姜桐、姜柳也这般。
姜兆年从鼻翼里发出一声冷哼,没理会她,转头看向姜湖,语气冰冷地问道:“二郎,听说你要把柳姐儿卖掉,可有这事儿?”
姜湖闻言立时抬眼去看李氏,李氏朝他挤挤眼。
他笑嘻嘻道:“哎呀,大伯你别听柳姐儿胡诌,这不过是她奶吓唬她小孩子的玩笑话,你老怎么还当真了呢?”
听他娘的,先把这茬糊弄过去,回头人都卖掉了,族长就算反对也晚了。
话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扫到姜柳身边的姜椿,立时决定将黑锅给扣到了她头上。
他痛心疾首道:“椿娘,你奶害侄女婿吐血还起了高热,你心疼那点子药钱可以直接来家里要,咱们当长辈的还能不给你?
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撺掇柳姐儿跑来你大爷爷跟前瞎说?”
姜椿听了这话,立刻顺杆就爬,将手伸到姜湖面前,说道:“那点子药钱?那可是足足五百五十文药钱,二叔你昨儿在场亲眼所见!
而且我当时也说了,如果老宅那边再有人跑去我家打扰我夫君养病,我肯定要跟你们讨回药钱,结果今儿柳姐儿就哭着跑来了我家……
把我夫君惊得药都洒了,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赶紧的,把药钱给我,一会儿我还得再去镇上帮我夫君抓药呢!”
姜湖:“……”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姜椿说得句句都是实话,他连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心里那叫一个悔啊,自己好好的惹她这个母夜叉做什么?
这下可好,被她当着族长的面讨要药钱,他想耍无赖都不敢。
想到这里更气姜柳了,眼刀子不要钱似地往她脸上飞,要不是这死丫头跑去老大家,哪会惹出这么多乱子?
而姜柳却在心里窃喜。
原来自己跑去找大姐一趟,就害得她爹得赔大姐半吊钱的药钱,这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太好了!
反正奶说了家里的所有财产,以后都是大哥的,自己这个丫头片子一文钱都别想得到。
不但一文钱得不到,他们还想卖了自己换钱。
既如此,她巴不得他们破财。
于是姜柳先做出个愧疚的模样,对姜椿弱弱道:“大姐对不住啊,我不晓得姐夫正病着,惊吓到姐夫,害姐夫药都没得喝。”
她晓得大姐在撒谎,因为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进过西屋,但没关系,她才不会揭穿大姐呢。
然后她又哭唧唧地对姜湖道:“爹,你快把药钱赔给大姐,不然姐夫没药喝,病不见好,大伯晓得了,肯定要跟你理论理论的。”
姜河上回去老宅跟姜湖理论理论,可是提着把砍骨刀去的。
姜湖也想起这茬了,顿时打了个哆嗦,抬眼求救地看向自己老娘李氏:“娘……”
李氏一听要赔给姜椿五百五十文铜钱,“嗷”地一声,“扑通”一下坐到地上,手掌拍着地哭嚎道:“我的命好苦啊,二郎他爹你怎么那么早就走了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姜椿:“……”

第23章
姜椿现代的奶奶跟外婆都是温和有礼的老人,李氏这种惯爱胡搅蛮缠,动辄撒泼打滚的老婆子,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但她才不会惯着丫呢。
姜椿居高临下看着李氏,冷哼一声:“奶你还是别哭我爷了,万一我爷真被你哭回来,得知你要把他的宝贝孙女给卖了,没准一气之下把你带走。”
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即暴怒,大声斥责姜椿:“你个死丫头,竟敢咒你奶,有你这么当孙女的吗?”
姜椿顿时叫屈:“奶你可别胡乱冤枉人,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老别胡乱哭我爷,你老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叫完屈就不理丫了,她转头看向姜湖,催促道:“叔,你赶紧赔我药钱,别耽误时间!
平了咱们的账,六爷爷也好跟你说道说道你要卖柳姐儿这茬。”
虽然讨钱很重要,但阻止李氏跟姜湖卖姜柳这事也很重要,不能顾此失彼。
姜兆年一听这话,才略微消下去一点的火气顿时又蹭蹭往上冒,他冷冷道:“二郎,你个当叔的要说话算话,赶紧把药钱赔给椿娘!”
姜湖闻言,立时低头去看地上的李氏。
李氏还想再哭闹。
结果才刚要张嘴,就被姜兆年给喝止了:“二弟妹,你一把年纪了,当着小辈们的面又哭又闹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起来!”
李氏还是挺怕姜兆年这个威严的大伯哥的,见他发火,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见小儿子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她只能伸手从袖子里掏出块脏兮兮的帕子,展开帕子,从里头包着的几块碎银子里拈了块黄豆大小的。
她掂了掂,又掂了掂,然后一脸肉疼地炕上一丢,没好气道:“拿去!”
还不忘埋汰姜椿一句:“真是个钱虱子!”
庄户人家平日里花钱的机会都少,平日在身上揣十几个铜钱都算多的,李氏这个抠门精也是如此。
这会子她能随手从身上掏出来一把碎银子,乃是因为这几日正在给王媒婆凑那五十两银子的赔偿款,所以这才随身携带“巨款”。
姜椿捏起那块碎银子,也掂了掂。
啥都没掂出来。
不过以李氏的精明,这块碎银子肯定不会超过半两,不然她才不舍得赔给自己呢。
姜椿也没跟她计较,能捞多少算多少。
毕竟,给宋时桉看病统共也才花了五十五文,她愣是给虚报了十倍,就算拿到手的缩水了,也算收获颇丰。
李氏抢自家白面馒头那日,她就说过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这不,现世报了?
姜兆年见他们这边的官司了了,立时旧话重提,质问姜湖:“二郎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打算把柳姐儿给卖了?”
“大伯,你别听柳姐儿瞎说,没有的事儿。”姜湖还想糊弄过去。
姜兆年又看向李氏,问道:“那就是二弟妹想要卖孙女?”
李氏立时反驳:“大哥你可别冤枉我,我好好的卖什么孙女?没有的事儿!”
姜兆年点了下头:“既然二郎跟二弟妹都说没有这事儿,那我就相信你们。”
在姜湖跟李氏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冷冷地补了一句:“如果回头你们背着我偷摸将柳姐儿给卖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就代表二弟把李氏你给休掉,然后以族长的名义把二郎除族!”
姜椿差点要跳起来给姜兆年鼓掌了,够果决够狠辣!
要知道在古代,对女子来说最丢脸的事情就是被婆家休弃;对男子来说最抬不起头的事情就是被家族除族。
这简直就是打蛇打七寸,狠狠拿捏住了李氏跟姜湖。
果然这俩人听了姜兆年的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特别是李氏,自己男人姜兆丰都死了十好几年了,谁知自己竟然还有被休弃的风险。
顿时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撒泼。
姜兆年冷冷道:“二弟妹你撒泼也没用,我姜兆年向来说话算话,你们敢卖掉柳姐儿,我就叫你们在大柳树村无立足之地。”
姜湖筹钱心切,豁出胆子嚷嚷道:“柳姐儿是我闺女,我卖不卖她,跟大伯有什么关系?大伯你别管那么宽行不行?”
姜兆年冷笑一声:“咱们姜氏族人就没有卖人的规矩,就算是荒年日子再过不下去的时候,大家互相拉拔着也熬了过来。
如今你家青砖大瓦房住着,二十亩田地种着,比族里大多数人家日子过得都好,结果却要卖人,叫族人怎么看?
反正卖人这个头不能开,谁要是胆敢卖人,女人休弃,男丁除族,谁也不能例外!”
姜兆年见姜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就差问一句“凭什么”了,不禁冷笑道:“我是族长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服气,就去说服所有族人让你姜湖当族长,到时你想卖谁就卖谁,哪怕把你老娘卖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李氏:“……”
卖孙女她同意,而且还是她先提的这茬。
但是儿子卖老娘这样的口子不能开,不然万一哪天儿子被王媒婆这样的狐狸精撺掇着卖了自己换钱怎么办?
看来姜柳这死丫头是不能卖了。
于是李氏瞪了姜湖一眼,讪笑着对姜兆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二郎粗粗笨笨的,哪及得上他湾哥半分?
就算将来大哥退下来,那也是他湾哥顶上,可没他这蠢货什么事儿,你快别埋汰他了!”
姜兆年轻哼一声:“就算桦哥儿他爹要卖棉姐儿,我也一样将他除族!”
姜棉是姜湾的闺女,姜兆年的孙女。
“看大哥说的,他湾哥就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李氏打了个哈哈。
然后伸手推搡了姜湖一把,催促道:“行了,都是误会,跟你大伯说清楚就好了,咱们赶紧回家干活,地里的白菜萝卜还等着收呢。”
说着又斜了姜柳一眼,哼道:“柳姐儿你也别偷懒,赶紧跟上!”
姜柳也没反驳,下地干活而已,平日里她又没少干,能吓到谁?
只要不卖她,多干点活就多干点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认真谢过了给自己主持公道的姜兆年。
从他家出来后,又悄悄对姜椿道:“大姐,多谢你给我出主意,还带我来大爷爷家让他主持公道,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回头给你绣块帕子。”
姜椿白姜柳一眼:“拉倒你,咱奶那小气劲,家里有多少根彩线都心里门清,你少招骂了,我又不缺你那一块帕子。”
怕她心里过意不去,又主动提了个要求:“你要真想谢我,回头去后山打了毛栗子,送我半筐就是了,我爱吃那个。”
大柳树村后头有个不大不小的山,山上旁的不多,就是栗子树多。
深秋时节农人忙完了地里的活计,闲来无事就会上山砍柴,顺便打点毛栗子给家里小崽子们解馋。
姜柳高兴应道:“好好好,我打毛栗子可厉害了,回头给我大姐送一大筐来!”
姜椿哭笑不得:“我要那么多做什么,当饭吃么?”
“不管,反正我就给你,你吃不完就喂猪好了。”姜柳霸道地一挥手。
随即一下抱住姜椿的胳膊,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大姐,这个家里就你对我最好,等我日后嫁个好人家,一定努力抠婆家的银钱贴补大姐你。”
姜椿:“……”
人家都是扶弟魔,你丫这是想当扶姐魔啊?
大可不必!

第24章
姜椿揣着讨回来的碎银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跑宋时桉跟前嘚瑟:“瞧,这是奶赔你的药钱。”
说完,跑去找出家里的小称,将这块碎银子放上去,称了一下。
然后就“靠”了一声:“才四钱九厘,就知道这死老太婆不会吃亏,果然如此。”
宋时桉:“……”
她竟然能从李氏那个只有自己占旁人便宜绝不容许旁人占自己便宜的抠门精手里坑来将近半两银子,还真是稀奇。
至少上辈子那个姜椿做不到这点。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椿见他不吭声,不乐意地嚷嚷道:“喂,我费劲千辛万苦替你讨回来药钱,你就不夸夸我?”
宋时桉静默一瞬,知道如果自己不如她的意,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呢。
只得略夸了夸:“能从李氏那个抠门精手里弄到银钱,你很厉害。”
姜椿顿时喜笑颜开,“谦虚”道:“一般一般,大周第三。”
宋时桉:“……”
虽然有些无语,但心里却被她这话给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不知这第一第二又是何人?”
姜椿白他一眼,哼唧道:“我也不晓得,但我将第一第二给让了出来,免得夫君嫌我不谦虚。”
宋时桉:“……”
那你还真够“谦虚”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的脸皮简直跟城墙一样厚。
姜椿嘚瑟一番,然后当着宋时桉的面,抽出炕前的一块砖,将这块碎银子藏进了炕洞里的钱罐子里。
宋时桉见状,随口问了一句:“你当着我的面藏钱,就不怕哪日我卷了你的存款跑路?”
姜椿闻言撇了撇嘴。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敢卷了自己的存款跑路,那她就敢进京寻夫,叫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毕竟原著里头原主待他那般不好,他都没卷了她的存款跑路。
自己对他这么好,他更不可能恩将仇报了。
当然嘴上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敢这么干,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你两条腿,让你瘫在炕上,往后哪也去不了。”
宋时桉抿了抿唇,这回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出乎所料呢。
姜椿放好钱,用襻膊将袖子绑好,来到院子里,在水井前的马扎上坐好,然后吭哧吭哧地开始洗宋时桉的衣裳。
宋时桉拉起窗户上用于通风的棉纸帘,从这巴掌大的通风口望出去,目光落到背对着自己的姜椿身上。
她搓衣裳的幅度很大,上半身前前后后地匀速晃动着。
天空湛蓝如洗,只飘着一两朵丝绵般的白云,秋日暖阳落到她盘起的乌发上,让她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样安静不做声,专注做浆洗活计的她,比平时多了些柔和。
特别是她手里搓着的还是自己昨日汗湿的衣裳,有外衣中衣,有中裤,甚至还有亵裤……
宋时桉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红,手指仿佛被烫到似的,忙不迭将棉纸帘给放下。
他抚着心口,气息喘得有些急。
回头自己病好后,得同她说明白,往后自己的亵裤自己亲自洗,不用她帮忙。
半个月后,姜椿拎着屁股上破了两个大洞的亵裤,怼到正在抄书的宋时桉脸前。
她气哼哼道:“你非要自己洗亵裤,瞧瞧,这就是你自己洗的亵裤,穿这样的亵裤,跟光屁股有什么区别?”
宋时桉斜了那亵裤一眼,登时如遭雷击。
好半晌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就是拿棒槌捶打了片刻,又在石头搓板上搓了一会子……”
往日她就是这般洗衣裳的,他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姜椿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没好气道:“我的公子爷哎,亵裤是用细棉布做的,放点皂荚水拿手搓一搓就好了,你这又是拿棒槌捶又是用石头搓板搓的,不破才怪呢!”
宋时桉细想了下,她似乎只有浆洗粗布衣裳时才会用上棒槌跟石头搓板……
既然是自己的错,他果断认错道:“对不住,是我弄错了,下回再洗时我只用手搓。”
“你还想再有下回?”姜椿甩着手里的亵裤,冷哼道:“你晓得一条细棉布亵裤值多少钱吗?咱家可没那么多银钱给你浪费!
亵裤我给你洗,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抄几页书,好歹能挣几个铜子呢。”
宋时桉连忙拒绝:“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洗就好了,肯定不会再洗破了。”
姜椿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冷不丁来了句:“连亵裤都不让我洗,夫君,你似乎在有意跟我划清界限?”
有些不对劲,原著里头他被卖进姜家当赘婿后,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跟原主过日子的,甚至还主动提过圆房这茬。
但面对自己这个待他比原主待他好数倍的娘子,他却想跟自己保持距离,不想有过多牵扯。
这显然很不合理。
宋时桉眉心一跳,这个姜椿心思也太敏锐了些,竟然一下就瞧出了自己的意图。
他肯定不能承认,不然她恼羞成怒,来个霸王硬上弓,以自己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反抗不了。
宋时桉脑中百转千回,努力寻找能将她忽悠过去的理由。
姜椿却不给他时间,咄咄逼人道:“夫君你不吭声,是被我说中心思,心虚了吗?”
宋时桉:“……”
他心里一慌,随口瞎扯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你那么辛苦,想帮你分担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而已。”
姜椿才不信他这套鬼话呢,不但不感动,还顺杆就爬:“既然洗亵裤是夫君力所能及的活计,那往后夫君连我的亵裤也一起洗了。”
要么让自己帮他洗亵裤,要么他帮自己洗亵裤,二选一。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选!
宋时桉:“……”
他知道姜椿脸皮厚,却没想到她脸皮如此厚,竟然能提出让自己帮她洗亵裤这等离谱的要求!
她这是逼自己二选一呢,要么让她替自己洗亵裤,要么自己帮她洗亵裤……
他能不能选择闭眼睡一觉,然后回到前世?虽然那时自己已不再是青春年少,但好歹不用帮女子洗亵裤!
偏姜椿还在催他:“夫君你快点选,因为这关系着我是重新扯布给你做一条新亵裤,还是让你就穿这条露俩屁股蛋子的破亵裤。”
宋时桉:“……”
威胁自己是?
自己要是敢不选,她就敢让自己穿这条破两个大窟窿的破亵裤。
他闭了闭眼,决绝道:“我给你洗。”
让她给自己洗的话,将来她挟恩求报,自己不从的话,她必定会将此事嚷嚷出来,那自己颜面何存?
倒不如自己辛苦些。
“啊?”姜椿听到他的答案,吃了一惊。
不是,他竟然选给自己洗亵裤?
堂堂内阁首辅给自己洗亵裤?
别给她爽死!
怕他反悔,姜椿立时道:“好,一言为定,以后我的亵裤就辛苦夫君啦。”

次日姜椿卖肉回来,就翻出自己昨晚换下来的亵裤,往宋时桉跟前一丢。
嘴里吩咐道:“夫君,帮我把这条亵裤洗了。”
占便宜要趁早,看笑话亦然。
不然万一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内阁首辅替自己洗亵裤的福利可就过期不候了。
宋时桉:“……”
这家伙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还真是半点都不知道羞耻啊!
亏他先前还猜测她是京中贵女出身呢,哪个达官贵族家的贵女会将自己穿脏的亵裤就这么大喇喇地甩到男子面前?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然答应了这茬,就不能反悔,免得被她瞧不起。
他只能伸手,艰难地将那条长得怪模怪样的亵裤捏起来,提着走到院子的水井旁。
姜椿将自己专用的木盆搬出来,往井边一放,又去杂物房搬了一罐子皂角水出来。
然后她去灶房拎了个马扎过来,一屁股坐上去,双手抱胸,准备在这当监工。
宋时桉却不肯,淡淡道:“爹叫你回来后就去地里跟他一块儿挖萝卜,你怎地还不去?”
姜椿坐着不动,笑嘻嘻道:“我等夫君洗完亵裤就去。”
宋时桉将手里亵裤往木盆里一扔,板起脸来,冷冷道:“你走不走?不走的话这亵裤我可就不帮你洗了。”
姜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嘴里调侃道:“夫君这是在害羞?”
不等宋时桉回应,她就又嘻嘻哈哈道:“哎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是夫妻,别说只是洗亵裤这种小事,就是做更亲密的事情,也不需要害羞呀。”
边说还边朝他挤了挤眼睛,一副“你懂的”意思。
宋时桉:“……”
他不想懂!
这家伙,真是……
他简直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宋时桉“蹭”地一下站起来,佯怒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走!”
他可以给她洗亵裤,就当是回报她对自己的照顾,但前提是她不在这里盯着。
被个女子盯着自己洗亵裤,洗的还是这女子本人的亵裤,他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扛不住,实在是太羞耻了。
“啧,脸皮真薄。”姜椿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一脸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你洗你的,我去地里帮爹挖萝卜去。”
她就是想逗他玩玩,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不经逗。
可不敢再逗了,万一惹毛了他,他直接撂挑子,不给自己洗亵裤了可怎么办?
内阁首辅给自己洗亵裤,这么好一个把柄,可不能自己给自己使绊子。
于是她从杂物房里找了张铁锹,抗在肩上,出门往西河方向走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后没多久,突然有人推开她家的大门,走进了她家的院子。
而彼时,宋时桉正好将她的亵裤漂洗干净并拧干,正双手各捏住一侧腰部使劲抖着,好抖开上头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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