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风过水无痕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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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河一脸后怕地夸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竟没想到这茬!”
随即又道:“女婿的药缺了参片可不行,要不明儿爹去县城一趟,替他再买些回来?”
姜椿连忙拒绝:“不用的爹,参片还够用,我上回给他抓了足足一个月的药呢。”
姜河舒了口气,笑道:“够用就成,女婿的药可不能断顿。”
宋时桉垂了垂眼,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药包都在西屋,他今儿又一直待在西屋不曾离开过,可以肯定她压根就没动过药包里的参片。
必定是用她那凭空取物的神通弄来的!
包括先前凭空冒出来的燕窝,想必也是如此。
不然,血燕燕窝这样金贵又稀缺的物什,啥样的家世啊,竟然让他连吃半月,才刚断两日,这就又给续上了。
就是没出事前的宋家,也做不到如此。
也就姜河这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好糊弄,她说甚就是甚,从不起疑心。
不过宋时桉也只能心知肚明,不可能揭穿她,不然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被姜椿知道自己偷窥到她的秘密,她就算不将自己灭口,也会提一堆非分要求的。
用过晚饭后,姜椿洗碗时突然瞧见自己中午泡上的燕窝,连忙清洗干净炖上。
这玩意儿金贵,要不是签到打卡抽到,她才不会花银钱给宋时桉买呢,钱包遭不住。
炖上燕窝后,又开始烧水。
今儿来回县城一趟,又来回镇上一趟,土路尘土飞扬,即便她包了包头布,头发上也难免沾染上灰尘。
烧好热水后,她用皂角水洗了个头。
原主头发生得太好了,乌黑浓密富有光泽,简直就跟前世洗发水广告里的头发一样。
在一众黄毛村姑里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姜河说这全仰仗他们家吃得好,打小就不缺油水,顿顿都有肉吃,她这才个子高力气大头发黑。
姜椿仔细一琢磨,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等她将头发擦干梳顺,燕窝也炖好了。
于是她披散着一头及腰长发,端着炖好的燕窝进了西屋。
油灯光线不足,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宋时桉并未抄书,而是正在用针线订先前抄好的纸张。
以往这样的粗使活计,都是由书童来做的,如今他只能自己动手。
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虽然他不会针线活,但他有脑子,多揣摩一番,也就会了,剩下的便是熟能生巧了。
好在书铺掌柜对此要求不高,毕竟他们还会在上头糊上书封,所以即便订得略粗糙些也不妨事,不散架就成。
姜椿把碗放到炕桌上,笑嘻嘻道:“我今儿见燕窝便宜,就给夫君又买了些。”
宋时桉闭了闭眼,简直无力吐槽。
首先,燕窝不可能便宜。
其次,这碗里的可是血燕燕窝,比普通燕窝又贵出不知多少。
得亏没有其他懂行的人在这里,不然他都替她害臊,地上有条缝的话他要抢先钻进去。
但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点了下头,道了谢:“多谢。”
姜椿“蹭”一下跳上炕,坐到他对面,胳膊肘架到炕桌上,然后两手托腮看着他,笑嘻嘻道:“我看着夫君吃。”
宋时桉放下手里装订了一半的书,撵人道 :“你该去烧洗脚水了。”
她目光炯炯,跟兴奋等待看猴戏上演似的观众似的,这叫他如何吃这燕窝?
姜椿坐着没动,笑嘻嘻道:“刚才我烧了一大锅水,洗了个头,下剩的那些足够咱们三个泡脚了。”
说完,她单手托腮,空出的手从自己身后捞了一大缕头发过来,往他面前一递:“夫君要不要检查下我头发洗得干不干净?”
乌黑油亮的发丝映入眼帘,皂角的清香传入鼻翼,宋时桉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在宋家,皂角水是下人才用的玩意儿,主子们嫌皂角水呛鼻子,都是用香胰子洗头。
但今儿宋时桉似乎才发现皂角水不但不刺鼻,还有股特别的草木香气。
姜椿见他没反应,轻哼一声,威胁道:“你检不检查?不检查的话,我可就要闹了。”
宋时桉想到先前她亲自己,又逼自己亲她的事儿,耳尖不禁有些发红。
生怕她再借机发挥,忙伸手将她发丝接过来,胡乱瞅了几眼。
然后一脸认真地点头道:“检查过了,洗得很干净。”
姜椿哼笑一声:“你还可以更敷衍一点。”
宋时桉真是怕了她了,无奈道:“那你要我如何检查?”
姜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头绳,递给他,笑嘻嘻道:“夫君帮我扎头发,头发扎好了,自然就检查完了。”
宋时桉:“……”
拐弯抹角的,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不过有被她亲跟被逼亲她的前例在,扎头发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淡淡道:“你过来。”
姜椿立时踢掉鞋子爬上炕,绕过炕桌,来到宋时桉这头,一屁股坐下,然后往后一仰,整个人都躺进了他的怀里。
宋时桉怀里突然多了具温热柔软的身体,呼吸间都是她发丝上的皂角清香,整个人都有些懵。
好一会子后,才反应过来,立时就后仰身子,躲避与她身子的触碰,嘴里没好气道:“你靠这么近做甚!”
姜椿跟他贴贴完毕,这才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下,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呀,没掌握好距离,竟然坐夫君怀里了。”
宋时桉:“……”
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他也没敢反驳,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属毛驴的,得顺着捋。
他只能坐直身子,两手贴到她的脸侧,将发丝拢起来,然后一手握住发辫,一手充当梳子,一点点将发丝理顺。
这家伙倒是生了一头好头发,乌黑亮泽柔软,比起上好的绸缎也不差什么。
嗯,梳着梳着,竟有些上瘾,忍不住多梳了一会儿……
回过神来后,宋时桉脸色顿时涨红,忙不迭拿起头绳,迅速在她发辫上缠了几圈,然后系成个蝴蝶结。
“好了。”松开发辫,他连忙后退好几步,生怕她再作妖。
姜椿伸手在粗陶瓷碗上贴了贴,见温度正好,便没再逗他,笑道:“夫君吃燕窝,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宋时桉松了口气。
然后又有些后悔。
她想看“猴戏”就给她看呗,又不会掉块肉,好端端地提什么洗脚水,结果倒好,被她寻到借机发挥的由头了?
他又挪回抗桌前,伸手将碗端过来,用汤匙轻轻搅动了下。
然后就搅出底下潜藏着的几粒黑枸杞。
宋时桉抬眼撇了她一眼,一时没憋住,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枸杞?怎地是黑色的?难不成你眼神不好买到了烂枸杞?”
姜椿给气笑了,笑骂道:“夫君你说啥呢,这可是黑枸杞,是只有吐蕃高山上才能生长的黑枸杞。”
说完又觉得不对。
宋时桉可是世家大族出身,怎可能不认识黑枸杞?
当年她这个成日熬夜码字的作者保温杯里泡黑枸杞的时候,还特意查过资料,发现藏区的黑枸杞足有千年的历史。
所以这个从唐朝末年拐了个弯的大周朝,必然是有黑枸杞的。
她气哼哼地瞪着他,咬牙:“你故意逗我?”
宋时桉坚决否认:“我不怎么吃枸杞。”
不怎么吃枸杞的人,不晓得有黑枸杞这品种存在也不足为奇。
但姜椿显然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片刻后,她突然狡黠一笑,指着宋时桉嚷嚷道:“好一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合着你这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恼羞成怒,然后逼着你亲我是?”
她摇摇头,一副无奈地模样:“夫君你就是太含蓄,想亲我就直说呗,我又不会拒绝你,何苦拐这么多道弯?”
最后叹了一口气,总结陈词:“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脸皮太薄,忒无趣!”
被倒打一耙的宋时桉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污蔑我。”
姜椿仿佛没听见似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脑袋凑过去,嘴唇“唧”一声,在他左边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直接在宋时桉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淡粉色的唇印。
姜椿对于自己盖的这个戳十分满意。
但强迫症犯了,又凑过去,“唧”一口,在他右边脸蛋上亲了一口。
宋时桉是又惊又气又羞,张嘴想要斥责她,谁知一口气没喘匀,顿时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咳得撕心裂肺。
然后身子一软,人便往后栽去。
姜椿唬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他捞起来,边掐他人中边自我忏悔道:“我有罪啊,竟然将夫君给亲晕过去了……”
悠悠醒转的宋时桉听见这话,差点再次厥过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就这家伙的折腾劲,只怕不等自己养好身子,就要被她折腾得没命了。
他艰难抬手指向门口,艰难开口道:“你,出去……”
姜椿抱住他没动,嘴里“呜咽”道:“夫君我错了,我不该亲你的,你都说过这种事情要由男子主动了,我却不顾你的意愿强亲你,我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时桉起初觉得她这是在认怂,但越琢磨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次日姜椿卖完肉后, 提着托刘婆子帮忙从早市买来的五斤鸡蛋,去王家瞧王银儿。
虽然的确如曹大夫预料得那般,王银儿夜里就起了高热, 但经过姜溪彻夜不休的照料, 早起时热度已经退下去一些。
姜椿伸手探了下她的头,用她前世一感冒就发烧的经验判断, 当前温度大概在38°左右。
她对接班照顾姜椿的曹婆子说道:“继续给她敷额头,布巾敷热了就换水重新浸湿, 别停下来。”
曹婆子大概是见孙女活下来有望, 想好好弥补下自己先前的错误,态度十分积极。
闻言捣头如蒜道:“你就放心, 我自己的孙女自己能不疼?肯定会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姜椿满意点头:“你老可真疼孙女。”
“奶, 我想喝小米粥了, 你给我煮点去。”
王银儿寻了个借口把曹婆子支出去, 对姜椿道:“刘二姑娘今儿一早打发人将我留在刘家的东西送了来,还赏了我一套银首饰跟二十两银子。”
说着她从被窝里摸出一个钱袋,伸手递给姜椿,说道:“这是那套银首饰跟二十两银子,麻烦姐帮我先收着。”
姜椿将那钱袋拿在手上掂了掂, 斜了王银儿一眼。
这家伙还挺识时务的,以往姜溪让丫叫自己声表姐都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如今得仰仗自己帮衬, 一口一个“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不过姜椿也没拒绝这事儿。
王家人没几个好东西,她姑姜溪又是个软弱可欺的, 天晓得他们会不会趁着王银儿趴在炕上动弹不得,吞掉她这点子卖命钱, 再把她给撵出去?
到时王银儿身无分文,腿脚又不利索,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理论上,她惨她的,与姜椿这个表姐没太大干系。
但她娘姜溪是姜河嫡亲的姐姐,又帮过姜河大忙,如果王银儿真落到那步田地,姜河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接济她银钱。
所以保住王银儿的财产,也就是保住他们姜家的财产。
至于王家人手里握着的那八十多两银子,就看王银儿想不想抠出来了,想抠的话等她养好伤自己想法子,姜椿懒得多插手。
从王家出来后,姜椿在包子铺买了包子跟豆腐脑,回刘婆子家推上独轮车,返回大柳树村。
她将包子跟豆腐脑放到饭桌上,喊了她爹一声,又推开西屋的房门,对坐在炕桌前订书的宋时桉笑道:“夫君,下来吃早饭啦。”
宋时桉人倒是下来了,但却没理姜椿,自顾在饭桌边坐下,拿起个素包子默默啃着。
姜椿将一碗豆腐脑放到他面前,笑问道:“夫君还在生我的气呢?”
宋时桉端起碗喝了一口豆腐脑,然后继续默默啃素包子。
姜河再迟钝,也看出他俩这是在闹别扭了。
他瞪了姜椿一眼,训斥道:“椿娘,你有数着点,别看女婿好欺负就老欺负他。”
宋时桉想到昨夜她是如何“欺负”自己的,顿时面红耳赤,直接被嘴里的包子给呛着了,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姜椿见状立时丢下手里的肉包子,伸手过去帮他轻拍后背。
宋时桉缓过来后,第一时间推开她的手,然后将马扎朝远离她的方向挪了挪。
姜河见状又瞪了姜椿一眼。
宋女婿是个好脾气的,能把他惹得在自己这个岳父跟前都不给她脸面,自己闺女肯定干了很过分的事情。
姜椿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爹你快吃,吃完你还得去地里把剩下的那点萝卜给挖回来呢。”
姜河还真就埋头干饭,没再多说什么。
新婚小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自己这个当爹的训斥闺女几句表明立场就行,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吃完早饭后,姜河将锄头放进独轮车里,推着去挖萝卜去了。
姜椿洗了碗,趁着天气晴好,又把前几日挖回来的萝卜一个个摊开晾晒。
晒上几日,晒干外皮以及残存的泥土后,就可以放进地窖里储存了。
冬日严寒,古代又没有现代的蔬菜大棚,基本家家户户就是萝卜、白菜这两样耐储存的蔬菜反复轮换着吃。
晾晒好萝卜后,她清洗干净手,进入西屋,先从衣柜里将昨日购买以及签到得来的三匹细棉布拿出来。
去灶膛里捡了块烧得半透不透的炭条,用块废布条包住尾部,又从炕上拿了一块宋时桉装订书本裁下来的纸条。
然后找出原主常用的木尺,对宋时桉说道:“夫君你下来,我要给你做棉衣,得量下你的尺寸。”
原主母亲去世后,家里的针线活计都落到她头上,原本只有五分水准,做得多了,练得也有七八分水准了。
当然,仅限缝缝补补,绣活是全然不会的。
宋时桉坐着没动,手里的笔都不带停的,显然不想理会她。
姜椿抱胸,斜眼看他,哼笑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过不了多久就入冬了,你准备就这么穿着爹的夹袄过冬?”
宋时桉手中的毛笔一顿。
齐州府地处北方,上辈子他在这里待了足足两年,深知这里冬日的寒冷程度与京城不相上下。
身子骨强健的人,穿一件单薄的旧夹袄都扛不住,更何况自己这个身子骨弱的?
如果自己跟她怄气,不肯叫她替自己做厚棉袄的话,入冬后肯定会被冻个够呛,到时一样得向她妥协。
但如果自己如此轻易就不跟她计较,她没个惧怕,不但下回还敢,甚至还会得寸进尺。
思索片刻,他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人从炕上站到了地上,但依旧闭口不与她说话。
但这就足够了。
足够姜椿瞧出来他其实并未真的生气,不过是做出个生气的模样,好吓唬自己,让自己往后不敢再轻薄他。
不轻薄是不可能的。
自己又出钱又出力,每天忙前忙后地伺候他,难不成是跑古代做慈善来了?
当下人的伺候主子还有月钱拿呢,她从他身上讨点“利息”怎么了?完全合情合理!
她踮起脚尖,将木尺贴到宋时桉宽阔的脊背上。
古代一尺长度33厘米左右,显然没他的肩膀宽,她拿指头摁住尺尾的位置,然后将木尺的尺头挪到手指处。
因木尺用得太久,还是母亲郑氏的陪嫁,上头标记刻度的红漆都脱落得差不多了,辨认起来比较费劲。
姜椿凑过去,眯眼仔细辨认着。
她灼热的鼻息喷在宋时桉的脖颈处,让他觉得似有毛毛虫在自己肌肤上爬似的,麻麻痒痒的,令他手脚都有些发软。
偏她在做正事,他想推开她都不好动手。
姜椿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量明白了肩宽。
她忙将垫着的脚落回地面,半趴到炕上,用炭条在纸条上写下量出来的数字。
居高临下,轻易就将纸条上内容看个一清二楚的宋时桉顿时凤眼睁大,瞳孔震动了好几下。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上头写的可是大食国的文字!
一年前有大食国的商队来给皇帝献礼,进京那日他恰与好友曾子清在茶楼吃茶,亲眼瞧见商队的马车上就刻着类似的文字。
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是来自大食国的孤魂野鬼?
难怪如此“不拘小节”!
许是太震惊了,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决定晾她一阵子这茬,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你写的这是大食文字。”
姜椿整个人就是一愣。
心想她写的是阿拉伯数字啊,跟大食文字有什么关系?
突然整个人就僵住了。
阿拉伯,在古代好像就是称呼为大食国……
自己这是掉马了?
不能慌,不能慌,让自己来想想对策。
姜椿开启头脑风暴,脑袋高速运转了好一会子,但都没想出合适的借口来。
再抓邹里正出来顶包显然是不行的,他一个只上过几年私塾的小乡村里正,连个童生都不是,根本不可能识得大食文字。
别说邹里正了,就是红叶镇,乃至红叶县的人,都不可能有人识得大食文字。
再远的地方就无须盘算进来了,就算那里当真有人识得大食文字,姜椿一个最远只去过红叶县的村姑也不可能结识人家。
想寻个背锅侠都寻不到。
想破脑袋都寻不到,姜椿决定摆烂。
她眨巴着一双大大的杏眼,一脸无辜地说道:“夫君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大食文字?大食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捏。”
宋时桉轻哼一声,冷嘲热讽道:“是吗?没听说过大食,却会写大食文字,可真是好神奇呢。”
姜椿做出个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炕上的纸条,好笑道:“夫君你说这个?这哪是什么大食文字呀,这是我方便记住夫君的尺寸,胡乱写的记号。”
“你想说我记错了?”宋时桉白她一眼,哼笑道:“我打小就过目不忘,还曾是天启三十五年的状元,就算旁人会记错,我也不可能会记错。”
姜椿大声惊呼:“啊?什么?你是状元郎?”
不等宋时桉回应,她就痛心疾首道:“爹被骗了啊,人牙子说你是犯私盐被抓全家被发卖的商户之子,买你回来不会有任何麻烦,结果你竟然是状元郎出身!”
她往炕上一趴,嚎哭道:“完了完了,堂堂状元郎被抓,一定是犯了了不得的大罪,这下我家算是惹上麻烦了!”
哭着哭着,又一下子跳起来,握拳发狠道:“不行,不能留你这个烫手山芋在手里,等爹回来,我跟他商量下,得叫个人牙子来将你发卖出去!”
宋时桉:“……”
转移话茬转移得不错,倒是被她逮住了把柄。
做戏做得也很不错,瞧这念唱作打,若是登台表演的话,高低能混成个角。
但他一个字都不信。
她都知道自己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了,又怎可能不晓得自己的出身来历?
姜河不晓得倒是真的。
若是晓得自己出身世家大族宋家,是燕王小舅子,是天启三十五年的状元,还曾在翰林院任职,后被抄家发卖,他根本不敢买自己。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可能被一路辗转发卖到齐州府来?
话虽如此,但现在显然还没到跟她互揭底牌的时候。
所以他淡定地等她演完,这才淡淡道:“我不刨根问底你会写大食文字这茬,你也当不晓得我真正的来历,如何?”
姜椿收敛神色,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这张出类拔萃的脸蛋。
啧,好好的美人儿,偏长了脑子,实在是不好糊弄啊。
要是个傻乎乎,任自己糊弄任自己欺负的笨蛋美人该多好?
不行,如果他是笨蛋美人的话,自己可就没机会当风光无限的首辅夫人了。
啧,这么一数算,那还是有脑子比较好一些。
她垂首轻笑一声,爽快道:“好呀,我答应。横竖不管夫君是何来历,你现在就是我的夫君,我才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呢。”
宋时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看似两败俱伤,但其实赢家是他。
她知道自己的过去跟未来,算是掌握了自己的把柄,虽说自己也发现了她凭空取物的神通,但这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等于说单方面被她辖制。
如今自己又寻到了一个她的把柄,这把柄又没有重到她需要将自己灭口的程度。
如今两人互相有对方的把柄,能互相制衡,算是扯平了。
有这把柄在,关系也就更加牢固,起码不会发生刚才她做戏时嘴里说的,叫人牙子来将自己发卖了的事情。
姜椿重新拿起木尺,轻哼一声:“手伸直,我要给你量一下袖长。”
宋时桉照做。
量完袖长后,该量腰围了。
因只有木尺,没有软尺,用木尺量腰围显然不现实,于是她解下自己的汗巾子来。
然后站到他身后,两手伸到他身前,将汗巾子在他腰上围了一圈。
两人靠得非常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随着姜椿的动作,她身前的柔软不时撞到宋时桉的后背上。
宋时桉整个人跟尊石雕似的,僵硬得快要石化了,脸蛋红得似要滴血。
他没好气道:“你别故意磨叽,动作快些。”
姜椿将汗巾子抽出来,比着缠在他腰上的位置用木尺测量了一番,边在纸上记录边哼唧道:“你叫什么叫,我这个差点工伤的都没叫呢。”
宋时桉:“……”
你可真会倒打一耙!
姜椿记录完,转过身来,目光朝他下身位置瞥了一眼,边用木尺敲击手心边嘿嘿嘿地笑道:“接下来,咱们要量裤长喽,夫君你做好准备了嘛?”
宋时桉:“……”
这棉衣,他能不做了吗?

棉衣还是得做的, 不然自己肯定扛不住齐州府的寒冬。
而且她先前替自己擦过身子,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他这个时候再矜持难免有矫情之嫌。
宋时桉白了姜椿一眼, 淡淡道:“少废话, 赶紧量完,我还得继续抄书呢。”
姜椿挑了挑眉,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命令自己, 这家伙是真淡定还是色厉内荏?
试试就知道了。
她半蹲下来, 伸出自己的魔爪,一下搭到他的大腿上。
姜椿身体倍棒, 气血充足, 体温也比旁的女子要高一些, 热乎温软的手心突然贴到自己腿根上, 虽然隔着一层中裤,但宋时桉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姜椿的爪子在他腿上摸来摸去,摸了好几下,然后不甚满意地点评道:“还是太瘦了些,摸起来不太好摸, 都是骨头,忒膈手。”
宋时桉:“……”
他差点给气笑了, 冷嘲热讽道:“硌着您的手了, 我真是深表抱歉呢。”
姜椿顺杆就爬,大度地表示了理解:“不用抱歉,等你养胖些, 我再好好摸摸就是了,不急。”
宋时桉冷哼一声, 不急?我看你挺急的,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吞吃入腹。
姜椿揩了会儿油,这才将木尺比在他的腰上,替他量了下尺寸。
量完后不禁“嘶”地倒抽了口凉气。
宋时桉的身高,换算成现代数据的话,大约在183cm左右,腿长却足足有112cm,完美符合0.618的黄金比例。
苍天可鉴,她当初描写他这个美强惨男配的身材时,因为词汇匮乏,只用了“肩宽腰细腿长”六个字。
结果真人竟然如此逆天,这已经不是大长腿了,简直就是脖子以下全是腿!
一想到将来两人圆房后,自己坐在这样逆天的大长腿上这样那样,她就差点流下口水来。
啧啧,自己可真有福,不仅吃得饱,还能吃得好!
当然,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她摆出个嫌弃的模样来,哼哼唧唧道:“你说你,腿长这么长做什么,平白多费不少布,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宋时桉自觉掌握了她的把柄,也无须太忍气吞声,果断选择回怼:“你的腿也不短,别说大柳树村了,整个红叶镇的女子通没一个比你高的,不也一样费布料?”
若自己是败家玩意儿的话,那她也一样是败家玩意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椿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夫君这是在夸我腿长?”
她立刻站起来,往他跟前凑了凑,然后抓起他的手,边作势往自己腿上放,边笑嘻嘻道:“夫君想不想摸摸我的大长腿?很好摸的哟。”
原主这个身体,个头很高,足有170cm,身材比例也十分完美,一双腿儿又细又长,简直就是姜椿的梦中情腿。
宋时桉简直被她的厚脸皮惊呆了,被她抓着的手仿佛被烧红的石炭烫了似的,连忙用力往外抽。
姜椿本就是逗他的,晓得他面皮薄,不能进展太快,若是把人逼急了,以他的智商,肯定能想到法子料理自己。
所以她也没太用劲,任由他将手给抽了回去。
但嘴上还没放过占便宜的机会:“夫君你如此害羞可不行,回头咱俩圆房,难不成你指望我在上头?“
不等宋时桉回应,她就摸着下巴,也不知想歪到什么地方去了,嘴里嘿嘿嘿地贼笑起来:“倒也不是不行……”
宋时桉:“……”
他无奈扶额。
瞧瞧她嘴里,说得都是些什么歪话?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正经的女子!
老天爷能不能劈道雷下来,将丫给收走?
好在姜椿给他量完尺寸后,没再闹幺蛾子,将一匹靛蓝色细棉布抱到炕上,开始裁起布来。
忙起正事来的她,面容沉静淡然,看起来十分沉稳干练,倒有些顶门立户守灶女的架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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