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师,丁玉琪免费体会了一次“原地起飞”的滋味,实在刺激。
飞沙瓦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夜色。
还是荒郊树林,但似乎不是稍早在花轿上看到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飞得够高,她远远地看到不远处的灯影人家。
有现代建筑!
丁玉琪激动,这是从大师说的那个鬼幻界出来了吗?
不等激动完,她们开始降落。
借着微弱的月光,丁玉琪只看见底下一片白影,具体是什么看不大真切。
等真的落了地才看清,那是一片骷髅。
是的,成片,一大堆,数也数不清楚。
可怕的是,这些数量惊人的骷髅还会动,行动极为迅捷。
骷髅们目标一致,就是向她们所在的方向扑杀而来。
四面八方,像潮水一样,将她们包围。
丁玉琪这会儿已经学会淡定,反正有大师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江谣没去看,旋身又是一道火符。
火势汹涌,上一刻还凶险毕露张牙舞爪的骷髅迅速烧燃起来。
火势熊熊,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夜。
很奇怪,明明身在烈火正中,丁玉琪却没感觉到半分火烧的灼热窒息,甚至还觉得有些舒服。
仿佛看出丁玉琪的疑惑,江谣解释道:“那是道火,只烧阴物。”
当然,小猫魂也是货真价实的阴物,但她在,不会让这小家伙受到伤害的。
“哦,原来是这样。”丁玉琪恍然,也终于安心了。
不是担心被火烧,主要是消防宣传深入人心,火起的瞬间,她脑子里突然响起了那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她怕到时候不知道怎么跟警察解释,大师是为了灭鬼才放火的。
真怕警察不信,扭头就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江谣可不知道丁玉琪心思一下转得那么远,她还有正事要办。
“拿着。”
随手掏出一张黄符,递到丁玉琪眼皮底下。
“一只手拿着就好,别撕了。”
担心又是一个路子岩——就是那位有点小钱买了块地建小区,结果不巧挖动子母鬼封印的那位。
记得当时江谣也是给了他一张符护身,结果这位大聪明一害怕两手一哆嗦就把符撕成两半被子鬼上了身,害得江谣还得多出几番力气。
江谣想想还是特意交代多一句。
丁玉琪接过,虽然不懂大师为什么要特意交代,但还是乖乖照做,用没受伤的右手好好握住符纸,不敢大意。
“留在这里等我,别到处乱跑。”
匆匆交代完这句,江谣闪身飞走。
原本跳在地上的小猫魂见状愣了一秒,喵呜喵呜追了上去。
就剩下丁玉琪自己留在原地。
丁玉琪有点慌,但是想到大师交代下的话,她还是选择乖乖留在原地等候。
不要乱走,免得不小心遇到别的危险,还得劳累大师来救自己。
而且……
眼下天还没亮,到处乌漆嘛黑,看得人心直发慌,还是原地这里最好,至少有骷髅点火照明,亮堂许多。
众骷髅:你听听你那是人话吗?
这厢的江谣一路追击,赶在出树林之前,截住了男鬼。
不同于先前鬼面便身的狰狞模样,男鬼其实……
颇有几分姿色。
此时,他轻轻倒伏于地,上半身的纤薄的白衣略微湿了几分,更加贴附在身上,将原本绝好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清楚。
他微微仰头,如瀑黑发披散在后,衣带飘飘,襟口微敞,露出半许莹润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有光泽流动,眼里闪动着脉脉光彩。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眼眸梦幻迷离,眼周桃粉红晕,看人时,似醉非醉,氤氲着水色,潋滟生光,直叫人心折。
皎皎月光下,男鬼怯生生喊了句,“大师……”
简简单单一句称呼,竟被他喊得百转千回,缱绻缠绵。
“大师……”
男鬼双目含情望着江谣,眼里盈盈闪着星光。
江谣走近了几步。
男鬼半撑着身子,似乎想要起身,却忽然手下一软,身子欲倒。
江谣伸手扶了一把。
“多谢……”
男鬼嘴角扬起的笑才扬了一半,便迅速消失,转为一声惨叫。
江谣扯断了他的手!
江谣嫌弃地将鬼手随意一丢,“美男计?本来是可以跟你玩玩的,但很可惜,我赶时间。”
折腾了一晚上,她真的想回去躺下睡了。
男鬼捂着手的断口,痛得龇牙咧嘴,鬼气外溢。
饶是如此,他也没想过顽抗,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
从幻术被一秒破开,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天师的对手。
简直煞星。
他成鬼二百年,又通过吸食阳气吞噬魂魄修炼自身,自诩便是最厉害的天师都奈何不了自己,未想在眼前这位面前竟无半点还手之力。
男鬼审时度势,迅速隐了身形跑路,结果下一秒就被漫天的符阵震了回来。
蕴含道力的符阵威力十足,男鬼不慎碰触,顿时如遭雷殛,尖啸惨绝。
男鬼瘫倒于地,鬼脸煞白近乎透明,险些维持不住魂魄的形态。
江谣双手抱胸,俯瞰着地上鬼气涣散的男鬼,“你跑不了的,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男鬼满是不甘,“何必苦苦相逼?我与大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师何必赶尽杀绝?怎就不能放过我?”
“放过?”
江谣冷了声,“你我无冤无仇,那那些女子呢,她们与你又有何冤仇?怎么不见你放过她们?”
刚才那数也数不清的骷髅,都是无辜倒霉的薄命人。
魂魄都被吞没了,只剩下骷髅架子,连个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见江谣冷了表情,男鬼知道自己说错话,他赶紧转了态度,诚挚认错,请求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咬咬牙,伏跪于地,头重重磕在地上,“愿为大师鬼奴,供大师差遣。”
“鬼奴?”江谣挑眉,似有几分兴趣。
鬼奴鬼使,在玄门之中并不少见。
遇见合适的,便收契为奴,以供差遣。
很多时候,鬼比人好用得多。
见江谣似有意动,男鬼继续道:“我虽不才,但还有几分鬼力,可为大师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可以。”
男鬼其实还有一箩筐说服的话没说出口,听见这声干脆答应还怔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但他,庆幸早了。
第411章 有猫条,也要有蛇条
男鬼上一秒还在高兴总算保住鬼命,下一秒便感觉天地变色,电闪霹雳。
一道惊雷精准落下,直劈男鬼天灵盖……
男鬼身形摇晃,险些形神俱灭,几乎维持不住形态。
饶是如此,他仍瞪大了眼,震惊望向江谣,仿佛在问,为什么?
不是答应让他当鬼奴了吗?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江谣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是啊,我是答应让你当鬼奴了,我差遣你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你魂飞魄散。”
她说着顿了一下,煞有介事补了一句,“嗯,你做得很好。”
好nm!
男鬼一肚子脏话骂不出来,郁闷得就差没吐血。
倏地,雷阵消失不见。
男鬼发懵。
这是突然好心,放过他了?
当然没这好事!
这时,一道黑影飞掠而起,对着男鬼的脚就是一大口。
也不知道小珍珠是稍早吃撑了还是故意的,平时吃个鬼囫囵狂吞,眼下是吃吃吐吐,磨磨蹭蹭。
痛到极致,男鬼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任由小珍珠叼着,扔到江谣跟前。
江谣:……
太了解爱宠了,小珍珠一个举动,江谣就知道它什么意思。
小猫魂有“猫条”,它这是要“蛇条”了。
自己宠的,有什么办法呢?
江谣认命,走近躺地的男鬼,上下打量了一番,勉强找了个好下手的角度,左右手齐用力,向下一撕——
男鬼后悔刚才没有自爆,早知是这下场,还不如干脆魂飞魄散,好过现在这般受罪。
但后悔,已经太迟了。
人鬼蛇的喜乐并不相通,痛苦是男鬼的,无奈是江谣的,小珍珠只觉得享受。
享受得蛇尾甩来甩去,好不惬意。
嗷呜嗷呜,好吃好吃。
小珍珠边吃边不忘蹭蹭江谣撒娇卖萌,江谣心里多少无奈也跟着消失无踪,只有满心的喜爱。
她的小珍珠,就是可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讨人喜欢。
(只剩下三分之二个脑袋的男鬼:……可爱个p!)
见小珍珠喜欢,她下手更加细致,能做两条撕,绝不分少一条,边撕边喂。
小珍珠什么也不用做,张开嘴巴就是吃。
就这么,一人喂,一蛇吃,丝毫没人在乎男鬼的感受。
可有什么必要在意?
至于被遗忘的小猫魂,正在地上啃着同样被遗忘的鬼手。
嘎嘣嘎嘣,吃得可香了。
当江谣回头找到丁玉琪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四周那些燃烧的骷髅早已烧灭成烟,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了无痕迹。
丁玉琪一路保持先前的姿态,符纸握得紧紧的,精神紧张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确实感觉边上似乎还有别的存在,哪怕她什么也没看见。
就是没看见才更可怕。
丁玉琪止不住发抖,更加攥紧手里的符纸。
江谣往不远处的树后扫了一眼,某个探头探脑的小鬼倏地躲了起来。
他没其他想法,就是单纯想看看什么情况。
那个凶神恶煞的恶鬼终于被收拾了吗?
见不是害人的鬼,江谣没搭理,任对方一溜烟儿跑了去。
“大师!”
见到江谣出现,她双眼顿时发亮,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江谣看看全须全尾,随口问道:“没遇到什么事吧?”
丁玉琪摇头,满是感激,“没,有大师的符在,什么事都没有。”
见大师颔首,她忙问道:“大师,都结束了吗,那个恶鬼……”
江谣点点头,“已经消灭了,你可以放心了。”
听见这话,丁玉琪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彻底放下,“太好了,这次多亏有您,不然我死定了……”
感谢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大师忽然问道:“你家是住在江源路是吧?”
丁玉琪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有问必答,“是啊。”
“具体江源路哪里?”
“春天花园。”
“小区?”
“对。”
江谣掏出手机看了下大概方位,心里有数。
丁玉琪莫名,“大师,您是要叫车吗?这个地方怕是不好叫……”
话才说到一半,丁玉琪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眼前恍若走马灯般画面闪烁,等定下来时,她已经从山野树林,回到平整的水泥地。
边上还有灯柱,绿植,不远处还有供小孩玩耍的游乐设备……
再远一点,还有一棵歪脖子树,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好几个大爷在那里上吊,啊不,是健身。
不过这会儿还早,树那头什么也没有。
“这……”
这是自己小区楼下,自己在这小区住了两年多,天天进进出出,她不会看错的。
丁玉琪震惊,满眼惊奇望着身侧的江谣,“大师,您太牛了,不止能飞天,还能瞬间转移?!您是神仙吧?”
她又是钦佩又是羡慕。
要是自己有这本事就好了,哪还怕什么上班迟到啊。
啊呸,自己要是有这本事,哪还用上什么班!
江谣笑笑,没说什么。
丁玉琪赶紧收回自己乱飞的想法,回归正经事,“大师,今晚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您呢。”
她斟酌了下,小心询问收费问题。
实在是她不懂行情,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给多少才合适。
她原本想着拿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十万充作答谢费的。
但见大师本事大得如此惊人,又觉得十万拿不出手了,也不知道把房子卖了够不够。
虽然没了房子很心疼,但再心疼肯定不会比没了命强。
江谣看了下丁玉琪的面相,给了个合适的数字,“十万。”
预备好大出血的丁玉琪讶然,觉得松口气之余又感觉不好意思,“十万,会不会太少了点?”
江谣不在意地摆手,说多少就是多少。
丁玉琪不敢再多话,掏出手机转账。
收了钱的江谣心情不错,在小区里随意看着,忽然目光一定,“你住那栋楼?”
丁玉琪顺着江谣的目光,看见自家所在的楼栋,“大师您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住九楼a。
哎呀瞧我,就顾着说话,都忘了请您上去坐坐了。”
江谣淡淡说道:“请我就不必了,请警察吧。”
“啊?”
“不过不是去你家,而是对面。”
看着被几个警察合力从对面屋里抬出来的尸袋,丁玉琪只觉得手脚发凉。
那个阿姨自己很熟,是个很爱笑的阿姨,整天笑呵呵的,看见她就小丁小丁地喊,热情地打招呼。
时不时地还喜欢给自己送东西,半个月前,阿姨还送了她一坛咸菜。
是阿姨自己腌制的,干净又卫生,特别开胃解腻。
不过那天之后,她便没见过阿姨了,倒是见过她儿子几次。
当自己询问时,对方一脸淡定,说阿姨有急事回老家了。
都没听阿姨提起过,看来事情是挺着急的。
丁玉琪当时只是这么想着,丝毫没想到阿姨其实已经死了。
被她儿子活活掐死的,死后被藏尸冰柜,就因为一点生活琐事!
而杀人藏尸之后,这个儿子第二天依旧正常地上下班,三餐一宿,全无半点异样。
丁玉琪跟对方算不上多熟,也就是偶尔在楼道里碰见问声好。
不过从阿姨嘴里倒是听过一些,名校毕业,五百强上班,高职高薪,总体还挺优秀的。
阿姨每次说起这个儿子时,满眼都是骄傲自豪。
当然是骄傲的,阿姨丈夫早早就去了,独自一人将孩子拉拔长大,还培养成材,怎么会不骄傲呢?
但大概阿姨自己也绝对猜不到,自己会惨死在自己的骄傲之下。
丁玉琪回想起最近几次跟凶手照面的情形,对方全程轻松自若,全无半点异样。
丁玉琪觉得冷,她想起昨夜见过的那些鬼,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那些狰狞恐怖的鬼可怕,还是看着斯文礼貌的人更可怕。
怎么能这么安之若素,那可是自己的母亲啊!
丁玉琪无论如何想不通。
业主群里闹哄哄,都在讨论这事。
震惊、后怕、惋惜、痛骂,甚至八卦,说什么的都有。
而反应最大的,是同一楼栋的业主,尤其是楼上楼下几个单位的。
出了这种事,房子该贬值了。
阿姨死得这么惨,而大家只在意房子贬不贬值的问题。
但说不得什么,本来就是很现实的事。
明明没做错事,却要跟着一起蒙受损失,确实很倒霉。
除了抱怨,也有人后知后觉地说起最近遇到的不顺事。
出门掉手机,下楼梯跌倒,吃饭噎到……
丁玉琪知道,大师说的,横死之人卧尸所在之地,会有阴怨晦气产生。
阴气过聚,便容易影响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尤其是那些本身八字就比较弱的。
丁玉琪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
怪不得自己最近会那么倒霉,她本身八字就弱,还离得最近。
还好,倒霉了又不是完全倒霉,遇到大师,把自己从鬼门关前又拉了回来。
楼上楼下几个单元的业主正在讨论是不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避一避,省得不太平。
丁玉琪原本有些意动,但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积蓄,还是决定算了。
凶手抓了,阿姨的尸首搬走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太平的了。
就算有……
丁玉琪握紧手里的驱邪符,决定去找个好点的符袋把它装起来,方便随身佩戴。
有大师的符在,身处鬼坑都安然无恙,别说小小凶宅了。
何况,阿姨一点也凶不起来。
要是真的凶,怎么她儿子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丁玉琪叹气,看着群里疯传的凶手被押上警车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怎么的,照片里的凶手嘴角仿佛有些微上扬,仿佛在笑。
简直恶魔。
丁玉琪毛骨悚然,继而愤然!
群里的人都在骂,很快照片被传上网,上了微博,热度不小。
看着不断上涨的事件热度,丁玉琪只有一个想法。
杀母藏尸……这么大的社会关注度,凶手死刑应该跑不了吧?
如果是江谣有看到同一张照片,她会告诉丁玉琪,这货死刑跑不了。
但很可惜,江谣没这空,也没闲心。
一晚上,连续干了三场大活,她感觉人都被掏空了,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好好躺下,休息休息。
累死了的江谣没有直接回京市,而是闪身去了位于兴源路的某老洋房。
海市老洋房,建筑风格各异,融贯东西,承载了海派文化精髓,也是百年海市传奇故事的见证,具有极强的文化底蕴,以及……
极高投资价值。
像这样的房子简直是有价无市,少说也是一两个小目标起跳。
江谣买得起,但不会买。
因为钟傅庭就有,名下还不止一套。
江谣大致看了眼屋内奢华的装修摆设,忍不住啧了一声。
奢靡!腐朽!
她喜欢!
虽然是第一次来,江谣还是很精准地摸到了主卧。
卧室的主人正在安睡。
自己忙活了一晚上,某人可舒坦了,睡得这么香。
江谣有些手痒,想做些什么。
但走近了看见那人偏向一侧,鸦青色的长睫垂下,在清隽的脸上留下淡淡剪影,眉宇间少了日常的淡漠疏离,安静又无害。
看着近在咫尺的钟傅庭,江谣忽然改了主意,低头改为轻轻一吻。
脖子上忽然一重,是身下人热情的回应。
钟傅庭根本就没睡。
原本想一触即离的轻吻变成缠绵缱绻的热吻,空气中的温度在不断上升。
“喵……”
一声猫叫适时响起。
江谣这才想起小猫魂。
大概是刚才一下吃撑了,小猫魂很快就困了,江谣干脆将它缩小放进背包。
刚才,她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了。
醒来有点懵的小猫魂又叫了一声。
江谣轻轻推了推钟傅庭,钟傅庭眷恋地在她唇上舔了一下,才勉强放开了些,看了眼沙发方向。
“哪里来的小猫?”
“被碰瓷来的,好看吗?”江谣眼儿弯弯,笑着发问。
钟傅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笑靥,唇角一勾,“嗯,挺好看的。”
江谣嗔他一眼,“谁让你看我了,我是让你看它。”
钟傅庭这才看了眼小猫魂,“还行。”
“你要把它留在身边?”
“是吧,它好像有点认定我了。”江谣无奈摊手。
这时,小猫魂从沙发上跳下来跑了过来,谄媚撒娇。
不过不是对着江谣,而是对钟傅庭。
钟傅庭挑眉,看向江谣,“认定你了?”
江谣:……
好你个小猫咪,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猫咪!
第413章 喜欢是占有,爱是尊重
当时拉着钟傅庭一起来海市,本来是想着出任务之余,顺便换个地方好好玩玩的。
但是来海市一晚上,就接连遇见三桩案子,江谣有点改主意了。
可真不愧是大都市啊,人多车多妖魔鬼怪也多。
江谣想想还是决定还是不出门,就待在屋子里好好轻松轻松放个假。
钟傅庭无所谓,反正只要江谣在身边,哪里都一样。
难得悠闲的周末,江谣除了吃,就是睡跟玩——睡钟傅庭,玩小珍珠跟小钱钱。
是了,小钱钱是江谣给小猫魂起的名字。
因为它脑门儿上正好有一撮外圆内方的黄毛,跟个铜钱似的,于是江谣给起了这个名字。
钟傅庭一听这名就笑了,“小钱钱?这名字倒是有点你的风格,不过怎么不叫大钱钱?我以为你会更喜欢。”
大钱钱?
别说,江谣还真这么想过,但很快就被她否决掉了,“不行,被压一头,小珍珠会生气的。”
虽然只是个名字,但也不行。
钟傅庭了然。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条大黑蛇有多小心眼。
正如此时,小心眼的大黑蛇还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钟傅庭也不恼,从后面抱住江谣。
小珍珠气得干脆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没留意一人一蛇的眼神官司,江谣顺势窝进钟傅庭的怀里。
见状,粘人的小钱钱赶紧喵呜喵呜跟上来,一跃跳上沙发扶手。
沙发视角正对着窗外。
五月的海市,晴多雨少,阳光和煦,风儿轻轻,气候宜人。
院子里种了成片的芍药花,淡雅粉嫩,清香扑鼻,瞧着喜人。
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白日景色的小钱钱立马忘了撒娇的事,一双绿莹猫眼睁得大大的,猫身动来动去,看样子随时准备扑出去。
“去吧。”
江谣没拘着它,任由它到处去。
反正她提前施了法,阳光伤不到这小东西。
小钱钱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着,下一秒真的扑了出去,在阳光下泥土地里快乐翻着滚。
亏得泥尘沾不上它的毛发,不然这个猫真的是不能要了。
江谣唇角微勾,低头看了眼抚在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手一伸,撑开他的,与他十指紧握。
钟傅庭更加揽紧她,让她侧首枕在她的颈窝处,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江谣微微仰头,唇间动了动,“阿庭,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钟傅庭沉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嗯?”
江谣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指,“其实,我具体是怎么复活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该问了,只是下意识一直回避着,但不能一直回避,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钟傅庭一顿,语调自然地道:“你知道的,我穿梭了三千世界,为你收信仰修功德。”
江谣蹙眉,“不对,功德是能修筑魂魄,却不能无中生有。
而我在与玄天大战之后,是彻底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连一丁点残魂都没剩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谣,我不是很想回忆那段经历。”
环在腰肢的手微微发颤,昭示手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江谣立马想到,自己身死道消的消息传来,钟傅庭该何等悲伤绝望?
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由发酸发涩,很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江谣还是态度坚持,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那残魂,你是怎么得来的?”
钟傅庭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薄唇紧抿。
最终,他还是在江谣的坚持下败下阵来,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曲谦君吗?”
“记得,玄天的大弟子,对玄天忠心耿耿。”江谣哼声。
既然是老对手,基本的情况她还是清楚的,尤其这个曲谦君。
曲谦君那厮长得人模狗样,实则心黑手狠,玄天做的那些缺德事,有一多半出自曲谦君的手笔。
为此江谣没少吐槽过,觉得曲谦君从名字到长相都白瞎了。
“好好的,怎么提起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钟傅庭闭了闭眸,“在那次之后,我一直无法接受你灰飞烟灭的事实,我翻遍三界,希望能找到复活你的办法。
但无论怎么找,得到的始终是失望。”
那是至暗时刻。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颊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钟傅庭垂睫望着近在咫尺的她,眼底浮现一丝暖意,“我没事,都过去了。”
江谣紧紧抱住他,半晌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曲谦君突然找过我。”
江谣心头一跳,“他找你做什么?”
钟傅庭道:“他知道有个秘法,可以凝结已经灰飞烟灭的魂魄。但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他来找帮手。”
跟自己一样,曲谦君也一直在找寻复活玄天的办法。
当有了共同的目标,对手也可以成为帮手。
所以,曲谦君找到了他。
“什么办法?”
“覆灭万灵,血祭。”钟傅庭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江谣自他怀中抬头,“你……”
“没有,我没那么做。”
钟傅庭坚定摇头,“阿谣,我永远不会做违背你心意的事。”
他承认他确实动心了。
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不会懂得他的心情。
他就像个在黑暗中绝望彷徨的人,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丝光照了进来,哪怕这光有毒,他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
曲谦君说得没错,不过区区生灵罢了,贱若蝼蚁,死了又有何妨,如何及得上他独一无二的阿谣?
及不上,半分也及不上!
于钟傅庭而言,再没有比江谣更重要的存在,大道如何,天下如何,与他何干?
他只要他的阿谣。
钟傅庭几乎就要应下,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的阿谣是为了守护大道,护佑生灵而死。
若是她知他为了复活她,而牺牲其他生灵,她余生都会痛苦。
如果再度拥有她的代价是让她痛苦,他宁可不要。
江谣庆幸又感动,眼底有热意。
喜欢是占有,爱是尊重。
钟傅庭,永远不会令她失望。
好一会儿,江谣问道:“那你最后是怎么做的?”
钟傅庭眼望向外,声音幽远,“你记得凝魂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