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谣看着小珍珠鼓鼓的肚子,眼角抽了下。
这算什么,大肚子守恒定律吗?小猫魂的肚子才刚下去,就轮到小珍珠了。
小珍珠可不管主人心里如何吐槽,吃得饱饱的它很满足,要好好休息一下。
小珍珠身子一卷,重新绕回江谣手指间。
而这厢蹲在地上的小猫魂突然呕了一声,吐出一团红色的不明之物。
江谣仔细看了眼东西,一时哭笑不得。
第406章 重新定义分头行动
地上那团东西,拼凑还原起来,勉强能看得出来是一条红色的金鱼……精。
没错,就是金鱼精,一条点背到极点的金鱼精。
要不是点够背,它一条成了精的金鱼,也不至于被小猫魂吃进肚子里。
众所周知,金鱼是没什么记忆的,也没太多的灵智。
这条金鱼能成精是得了天大的机缘,结果这份机缘居然折在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魂身上。
大概就是时也命也,命中注定。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金鱼精也不例外。
那日天气正好,金鱼精恢复原型在水里睡大觉,结果好巧不巧,正好赶上小猫魂出来找吃的。
猫吃鱼,这是天生的本能。
而捕鱼,是小猫魂从小到处流浪觅食练就的技能。
看见水里有一条肥敦敦的金鱼,小猫魂本能地张口扑捕。
原本以为跟先前那么多次经历一样看得到吃不到,没想到下口就是鱼腥肉味。
记不清多久吃不上鱼的小猫魂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张开利齿咬得更凶。
金鱼精不是不想挣扎,但是小猫魂一嘴就咬穿了它的命脉,它想挣扎都没机会,瞪大了金鱼眼含恨而死。
金鱼精就这么进了小猫魂的肚子,小猫魂饱餐了一顿,然后就开始悲剧了。
金鱼精虽死,但它还有残留意识妖力影响着没多少脑子的小猫魂。
小猫魂稀里糊涂吞了第一个阴魂,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小猫魂只会吞而不知该如何炼化这些阴魂阴气为自己所用,结果就是江谣看到的那样。
阴魂进得去出不来又死不了,在小猫魂的肚子里面冲来撞去,小猫魂很痛苦。
只能继续再吃再吃。
原因很简单,再吃几只,肚子里头的空间更挤,阴魂被挤到就不容易动弹了。
探完小猫魂灵识的江谣一整个哭笑不得。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社会新闻,一个孕妇等到孕七八个月才发现自己怀孕,大家好奇她怎么完全没察觉,就算周期不准,肥胖看不出来,至少应该有胎动吧?
怎么做到一无所知?
原来孕妇确实有感觉肚子有点动静,每逢这时,她便趴下反压肚子,就感觉肚子里好多了。
神tm的肚子里好多了,那是胎儿被压到动不了了!
而同样的道理,小猫魂之所以每次吃完阴魂就会感觉舒服一点,也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些玩意儿被挤扁压到,暂时老实了。
但这效果只是一时的,小猫魂的肚子撑大的快,顶多一日光景,它肚子里便又会闹腾起来。
如此恶性循环,小猫魂没一天好受。
可怜的小东西。
江谣摸摸小猫魂圆乎乎的脑袋,柔着声道:“这次就算是个教训,以后可不敢什么东西都吃了。”
小猫魂似懂非懂,歪着小脑袋望着江谣,软糯糯地喵呜一声。
这谁受得了,江谣觑了眼得饱足后正睡得正好的小珍珠,快速伸手挼了一把。
小猫魂高兴地围着江谣的腿蹭来蹭去,尾巴翘得高高的。
太开心了,它的肚子不疼了,好棒!
江谣含笑摸摸那高高翘起的尾巴,另一手轻轻一挥,将地上金鱼精尸体,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尸块毁去。
“大师?”
这时,李有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
江谣望去,看见李有身子趴在洁净的玻璃门上,小心翼翼地往大厅里头探头探脑。
就是探头探脑,只有头进门,身子待在原地不动那种。
得亏是这里没人能看得见他,不然得被他吓够呛。
江谣失笑。
她身子一闪来到门边。
是的,也没人能看得见她。
早在将李有拘来的那一刻起,江谣就给自己身边设了结界,没人看得见她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这大半天她对着空气不断自言自语,手动脚动,早就被人当精神病发作围观了。
江谣看着眼前头身分离的李有,“你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怎么这么喜欢把身体部位分出来?”
感觉大师嫌弃的眼神,李有赶紧把脑袋跟身体重新装好,“没有没有,就是图个方便,分头行动嘛。”
江谣眼角忍不住抽了下,“谢谢你,帮我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分头行动’。”
李有嘿嘿一笑,问起重要的,“大师,已经没事了吗?”
他在外头看见大师都开始玩猫了,应该是雨过天晴了吧?
江谣颔首,“嗯,没事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吃鬼的鬼怪了,一切恢复如旧。”
“那就好那就好。”
李有脸上露出庆幸加佩服的表情,“大师,您真厉害,三两下功夫就搞定了。”
江谣睨他,似笑非笑,“你看见了?我记得你刚才跑得飞快啊。”
什么叫跑得比兔子还快,说的就是李有。
李有尴尬地搔搔头,掩饰加解释道:“我这不想着别拖累大师吗?”
江谣道:“怎么说都行,反正问题都解决了。”
她也该走了。
见大师抬脚要走,李有张口问道:“大师,咱们还会再见面吗?”
“再见干嘛?”
“我还没感谢您呢。不止算卦,您刚才还又救了我的命。”
江谣一笑,“还是算了吧,冥币我可没兴趣。”
“那我争取攒点人民币……”
“不用了,我日行一善,不求回报。”
江谣看着李有认真说道,“时候差不多就去投胎吧,做游魂野鬼滋味并不好受,投胎的机会虽然不好等,至少有个目标。
而且,做游魂也危险。”
“我知道,要是遇上恶鬼,我们这种没修为的就是补品。”
刚才,李有也算是见识过了,“我准备过多几个月就去投胎。”
江谣明白他的打算。
他这是要等亲眼看见他老婆得报应才去。
不久前自己才说过,再过几个月,他那老婆就要倒霉了。
李有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想过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必须亲眼看见她当衰倒霉,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人之常情,江谣表示理解。
不用等李有开口,她先一步帮李有解了束缚,让他可以顺利离开医院附近,去想去的地方。
李有感激不已,又是千恩万谢。
江谣未在意,眼看天色不早了,没有多留,直接抬脚走人。
结果还没等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阵着急的喵喵叫。
江谣回头一看,是那只小猫魂。
江谣被碰瓷了,被一只喵喵呜呜的小猫魂碰瓷。
看着眼前缠着她的腿嗲声嗲气疯狂撒娇的小猫魂,她决定收回先前对这小东西“没多少脑袋”的评价。
这小家伙脑子好得很,还知道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江谣迈开一步它就紧跟一步,半步也不肯落下,嘴里还发出可怜的呜咽,生怕自己丢了它似的。
江谣完全可以甩开它,但这小家伙显然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止祭出歪头杀,甚至还用它粉嫩嫩的小鼻子去顶她的手,还用小舌头轻轻舔了舔。
这谁受得了?
江谣投降,将小猫魂抱在手上。
小猫魂高兴极了,蹭着江谣的脖子疯狂撒娇。
江谣抱着小猫魂走了一小段,正准备闪身离开时,却见一个左手打着绷带的女人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谣眯眼看了一下,撤了身上的结界,几个大步跟了上去。
丁玉琪正准备拉开车门上车,有一只手却比她更快,抵在门把上处。
她愣了一下,侧首看向来人,礼貌说话,“你好,这车是我先截到的。”
江谣轻声说道:“我知道,不过抱歉,我赶时间,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能顺利捎我一段吗?”
借着路灯的灯光,丁玉琪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学生模样的女生,看她手里还抱着只小猫,感觉对方不像是什么坏人。
半夜三点半,确实不好打车,自己也是等了二十来分钟才等到车的。
与人方便也不是不成,只是……
“我不知道咱们顺路不顺路,我要去江源路那边,你……”
不等丁玉琪说完,江谣说道:“很顺路,我也去那边。”
她打开车门,抱着猫先一步坐了进去。
眼前这个女孩动作利索不带半点停顿,让丁玉琪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不管自己回答说哪,对方都会说顺路的。
至于吗?
丁玉琪失笑,摇头晃掉自己莫名的想法,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闭,跟司机确认目的地,车辆启动。
车辆在夜幕中穿行,路灯叠影印在车窗上,车内安安静静。
丁玉琪有些恍惚,眼皮发沉。
适时,一声猫叫声响起。
丁玉琪一下回神,她缓缓看向江谣手里的小猫,夸奖道:“你的小猫很可爱。”
江谣低头看了眼小猫魂,嘴角扬起笑容,“它是挺可爱的。”
丁玉琪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江谣摇头,“我今天刚认识它,还没给它起名字。”
“流浪猫吗?”
见江谣点头,丁玉琪看着眼前乖乖巧巧的小猫,笑着说道,“很少看见这么温顺的流浪猫,大概它跟你有缘,你看它跟你亲得很。”
江谣点头,看着丁玉琪,意有所指道:“是,就像我跟你,也有点缘分。”
丁玉琪没多想,“相逢即是缘,确实。”
车子继续在路上行驶,途经隧道,车内的光线一下暗了许多。
丁玉琪忽然感觉不适地扶着头,眉头微皱,“你有没有感觉这车像是一下子变得有点不太稳,晃晃悠悠的,感觉像是在坐船?”
江谣纠正道:“不是坐船,是坐轿子。”
丁玉琪纳闷,“轿子?”
“更准确点来说,是花轿。”江谣进一步解释道。
“啊?”
丁玉琪满眼不解,不太明白江谣在说什么,“什么花轿?”
江谣说话声不紧不慢,“就是八抬大轿的那种大红花轿,古人结婚用的那种,影视剧里头经常出现。”
“为什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我怎么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
丁玉琪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原来是江谣拿手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
“你……”
话才刚说出口,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
车窗车影没了,甚至连驾车的司机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
四四方方,精雕彩绘,还有喜庆的龙凤呈祥图案。
丁玉琪想起江谣刚说过的——花轿!
外头,鼓乐吹吹打打的声音不住传来。
丁玉琪惊地掀开红帘子向外探去,外头也大变样,现代城市的大楼车流灯影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荒郊树林,还有长长的队伍。
是送亲队伍。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穿红挂彩,打扮喜庆。
违和的是,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刷白的脸色配上红得滴血的嘴唇,分外瘆人。
“这……”
倏地,这一张张恐怖的脸突然齐齐转头,目光阴森射向丁玉琪。
“啊——”
丁玉琪吓得一屁股坐回花轿里头,惊喘害怕,冷汗涔涔。
“怎么会这样?”
她满眼害怕,气喘吁吁,“我是在做梦吗?对对对,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我看鬼片了,快醒过来,醒过来——”
丁玉琪死命掐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醒过来”。
江谣轻声问她,“感觉痛吗?”
“……痛。”
很痛,应该淤青了的程度。
可这样自己都醒不过来……
丁玉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江谣,面如死灰,“所以,不是梦,都是真的?”
“很遗憾地告诉你,确实是真的。你被选中了,即将成为鬼新娘。”江谣如是说道。
“选中?鬼新娘?”
丁玉琪喃喃,“怎么会这样?”
江谣看着她,“你最近时运挺低的。”
时运低?
丁玉琪想到自己最近的经历,是挺倒霉的,家里家外都不顺利,连好端端在家洗个澡,也跌伤了手,要不然她也不会半夜从医院出现。
江谣进一步道:“不是真正时运低的人,打不到刚才那辆出租车的。”
也看不见小猫魂。
丁玉琪听明白了。
那是鬼车。
但又有几分不解,“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车?”
她这时才发现江谣从头到尾淡定得很,脸上未曾流露出半分惶恐,“你不害怕吗?”
江谣看她,“为什么要害怕?”
“你也在花轿上啊,你不害怕吗?外头都是鬼。”
想到外头那堆吓死人的鬼,丁玉琪颤了声。
她一点都不怕吗?
闻言,江谣笑了,眼色却转冷,“鬼撞见我,需要害怕的,不是我。”
丁玉琪:啊?那该谁?
不管花轿内的人什么反应,队伍继续行进。
这鬼魅队伍速度看似缓慢,其实极快,不过须臾,便穿过树林,一路吹吹打打,入了某处宅院。
随后,停了下来。
丁玉琪满心惶恐,边害怕边关注着外头的动静,这会儿突然感觉不到那摇来晃去的坐船感,她惊地瞪大眼。
“怎么好像停了?”
江谣看也不用看外面,“因为到了。”
“到,到了?”
丁玉琪紧张又害怕,侧耳倾听,原本喧吵的花轿之外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到死一般的沉寂。
四下一片昏暗,令人神经紧张,不寒而栗。
静寂逼仄的花轿之内,是丁玉琪无法自控恐惧的喘息声。
她强迫自己冷静,壮着胆子,手指颤巍巍地掀开帘子一小角向外望去,发现外头连那些阴森可怕的鬼都不见了,只剩下满目猩红。
红烛火,红挂绸,红桌椅……便是桌上的糕饼点心,都印着红。
红得让人心惊胆跳,头皮发麻。
江谣跟着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倒是个仪式感十足的鬼。”
又是花轿,又是鼓乐,又是喜堂,弄得跟真的似的。
丁玉琪没心思关注这些,她只想到一件事,“咱们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
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难得机会,正好外头没人,不,没鬼把守。
江谣淡淡说道:“你跑是没用的,这里鬼象幻界,不同于真实世界,你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鬼店店主花容的鬼店一样,都是鬼主的意识所化,与外界并不相通。
普通人一旦不小心陷入,便跑不了了。
“啊?”
丁玉琪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碎,语气绝望,“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江谣惜墨如金,嘴里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吉时到。”
这无聊狗贱的幕后鬼,这么讲求仪式感,不到时间点是不会出现的。
真招人烦。
江谣手有点痒,想直接劈开一切,但想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算了。
省点力气玩猫好了,趁着小珍珠还睡着。
江谣伸手揉着小猫魂软软蓬蓬的下巴,舒服得小猫魂发出享受的呼噜呼噜声。
丁玉琪看着眼前还有心情玩猫的江谣,心里升起希望,“你好像什么都懂,你是天师吗?”
江谣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就算不是也应该有所倚仗,不然你不可能这么淡定。”
见江谣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丁玉琪紧张害怕的心总算缓了几分。
她不无感激望着江谣,“还好今晚是,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我早就吓死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如果是自己独自一人落入这种境遇,会是什么样子。
江谣睨她,“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会儿还昏着,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丁玉琪诧异,想起刚上车没多久自己的晕乎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苦笑摇头,“或许晕倒也未必是件坏事,就像你说的,至少不知道害怕。”
江谣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要是有需要,我现在也可以把你敲晕。”
丁玉琪还真认真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昏了不知道害怕,可危险来了也不知道跑。”
她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就算跑不过,至少不用死得稀里糊涂。”
江谣一笑,没说什么。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是此情此景,丁玉琪既盼着时间走慢点,那个所谓吉时最好永远不要到,又盼着时间干脆走快点,能活就活不能活拉倒,不用像这样备受煎熬。
丁玉琪感觉自己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烦躁惶然,坐立难安。
小小的空间里,几乎都是丁玉琪焦躁的动静。
这时,边撸猫边闭目小憩的江谣突然睁眼。
“对不起,我……”
丁玉琪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却见江谣侧首向外,“来了。”
“来……”
丁玉琪先是一愣,旋即唇色发白,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连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仿佛在印证江谣的话一般,适时,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阴风呼呼吹来。
阴风吹卷着花轿软帘,拍打着窗户,不住发出古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搅动了般,变得十分阴森恐怖。
丁玉琪感觉一阵一阵阴风往自己骨头缝里钻,感觉头皮都麻了,
更可怕的是,半空中还有可怕的呼吸声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阴恻恻的恐怖笑声。
丁玉琪窒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后悔了,她高看自己了,刚才江谣提议说敲昏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顺势答应的。
求什么死得明白?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明白的!
江谣怀里的小猫魂警惕地炸了毛,弓着身子死死瞪着被不断吹动的帐帘,一副保护者姿态死死挡在江谣跟前。
江谣多少有些欣慰。
倏地,阴风一盛。
原本严丝合缝的轿帘被猛地掀起,一阵烛火光照了进来,但更快的,又是一暗。
一团浓雾结结实实堵在轿门口。
江谣还没反应,便见上一秒还呈保护者姿态挡在自己跟前的小猫魂麻溜蜷成一团,紧紧缩在自己怀里,眼睛闭得死死的。
江谣:……
好吧,欣慰早了。
江谣伸手安抚着害怕的小猫魂,抬眸看向眼前的浓雾。
不,说是浓雾其实并不准确,那分明是无数张鬼脸。
数也数不清,一个个青面獠牙,阴森恐怖。
此时,这些鬼脸死命往轿里头挤,最靠前的一张,甚至离丁玉琪只有半臂距离。
“啊——”
丁玉琪控制不住,失声尖叫,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丁玉琪的音波功非但没有震退对方,反而让眼前的存在更加兴奋,张张鬼脸更是激动,争先恐后往里头挤。
江谣伸手在丁玉琪背后点了一下,免得她被吓死过去。
人是真的会被吓死的。
鬼脸后面突然传来可怕的桀桀笑声,“居然是两个美娇娘,我今晚是有艳福了。”
江谣启唇,似笑非笑,“哦,是吗?”
堵住轿门的鬼脸更往里头靠了些。
丁玉琪觉得自己该是时候晕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神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救命,她为什么不是那种被吓一吓就晕倒的柔弱体质!
丁玉琪瑟瑟发抖,下意识贴近身侧的江谣。
近些,更近些。
如果可以,她真想像对方怀里的小猫一样紧紧缩成一团,也埋进那温暖可靠的怀抱之中。
尤其是当那最为靠近的鬼脸突然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
“啊——”
丁玉琪惊叫,结果还没等声量完全放出,就见一只纤纤素手突然伸了过来,随后……
但见那柔嫩白皙的素手一揪,张牙舞爪挤到最前的鬼脸被揪了下来,像团破抹布一样。
紧接着又是一脚,照着堵在门口的存在一踹。
那一踹应该挺重的,因为丁玉琪看见那团东西一路翻滚翻滚,一下滚出去老远。
没了堵门的东西,花轿内的光线一下亮了几分。
江谣手里的破抹布,不,鬼脸先是被突变的状况唬得愣住,旋即迅速反应,大口一张对准江谣的手。
下一秒,那不知死活的嘴巴被江谣撕开,不止嘴巴,整张鬼脸都被她撕开,撕成一小条一小条。
此时,这些缺鼻子缺眼睛的小条条正疯狂扭动,跟蚯蚓似的。
小猫魂瞪大猫眼看着,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条扭动的条条被塞到自己嘴边。
小猫魂:喵喵喵??
江谣宠溺一笑,“是猫条哦,很好吃的。”
丁玉琪:??
什么玩意?!
当她没见过猫条吗,哪个好人家的猫条长这鬼样子!
真的就是鬼样子。
出生就是流浪猫的小猫魂是不认识猫条。
它瞪着近在咫尺的“猫条”,血喷大口歪来扭去,鼻子也在拼命顾涌,整条“猫条”荡来荡去。
小家伙想起之前吞下去的那些魂魄。
吃了那些魂魄之后,它就开始肚子痛了。
想起肚子疼起来的滋味,小猫魂害怕,有些抗拒。
江谣摸了摸小猫魂的脑袋,低声哄着,“不怕,这个吃了不会肚子痛的。”
有她在,不会让小家伙跟之前一样受罪的。
而且,适当吃点阴魂补充点阴气,对小猫魂而言是极好的。
难得小珍珠不计较。
盘在江谣指间的小珍珠嫌弃地甩甩蛇尾,翻了下白眼,继续睡觉。
就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它才看不上,它等着等下的大餐。
江谣分出手抚了下大方乖巧的小珍珠,继而低头哄着小猫魂。
听着那温柔诱哄的声音,小猫魂还是乖乖听话,嘴巴张开咬了一小口。
在嘴巴里咀嚼了一下,小猫魂惊艳地猫眼都亮了,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就将一整条“猫条”悉数吃进腹中。
丁玉琪不知怎的想到了自己最爱吃的辣条,觉得这辈子再也不能好好吃辣条了。
看她目光发直,江谣带几分恶趣味地将鬼脸条递了过去,“有兴趣,来点?”
丁玉琪低头就看见半颗要掉不掉的眼珠,吓得捂着嘴拼命往后缩,用身体语言极力表达自己的敬谢不敏,“不了不了,我还不饿,您请您请!”
江谣笑笑,“跟你开个玩笑,就算你想吃也是不行的。”
阴气对猫魂是补,对人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完一整根“猫条”的小猫魂回味地舔着嘴巴,仰头喵喵叫,意思很明显:还要!
本来就是给它准备的,江谣自然不会吝啬,将剩下的鬼脸条都给了小家伙。
丁玉琪全程围观,一时觉得也不那么害怕了。
鬼是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猫食而已。
倏地,一只焦黑干枯的鬼手突然从轿窗伸进来抓住她的手臂,上一秒还膨胀的丁玉琪立即失声尖叫。
啊,她错了——
鬼就是鬼,鬼会教她做人的道理!
一张黄符精准打中鬼手,鬼手如遭雷击,迅速缩了回去。
不等丁玉琪松口气,就见无数只鬼手从四面八方伸进来,左右前后有,头上有,连脚底下都有,少说上百只手,疯狂乱抓。
“不知死活!”
江谣冷嗤,手上一翻。
丁玉琪感觉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自己眼皮底下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金光大闪。
少顷,她才看清那是写满繁复符文的符布。
那符布仿佛有自主意识般,迅速分成几大块,将上下左右乱舞的鬼手团团包住,无一遗漏。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地火灼电击的噼啪声响。
惨厉鬼叫划破天际,叫得丁玉琪心惊肉跳。
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丁玉琪还没看不清,小猫魂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截截烧剩下的鬼手。
刚刚尝过阴气甜头的小猫魂好奇舔了一口,当即像是遇到什么顶级美味般嗷呜嗷呜大口咬食起来。
仿佛在吃烧烤。
别说,这空气中确实有股烧烤的味道,有点肉香。
丁玉琪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待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这辈子不知道要少吃多少好吃的。
不等丁玉琪胡思乱想完,就听见外头有怪异的声音传来。
她即刻紧张起来,“大师,您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江谣往外看了一眼,淡定说道:“哦,没事,只是这屋子要塌了而已。”
“哦,啊?!”
丁玉琪先是松口气,旋即惊地双目圆睁,“塌,塌……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上一重,一道强力拉着她破顶而出。
还未等她震撼完,就听底下轰隆一声巨响,撑梁的圆柱滚落,正正砸在花轿位置。
丁玉琪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还在轿子里头,会被砸成什么饼样。
烟尘弥漫,瓦砾四散,整个宅院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疯狂摇晃,东西不住往下掉落。
小猫魂稳稳地落在江谣的肩上,猫眼发懵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丁玉琪也懵,懵里带着恐慌。
江谣一手揽着丁玉琪,一手虚空画符,直接原地起飞破开鬼影幻象。
太刺激了——
丁玉琪感觉自己心脏已然负荷不了了,但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