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by渝跃鸢飞
渝跃鸢飞  发于:2024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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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松实看他:“那你说说,都花哪儿了?”他语气轻松,似乎唠嗑。
张若晨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下唾沫:“就是吃喝用度超了,日常零零碎碎花用,谁能记得清楚?”
狄松实瞧他模样,心中已然大定。
这个讯问方向,应当是没问题的。
至于要磨零零碎碎的细节,要比编瞎话的逻辑,案犯永远也别想比得过大理寺审案的差役。
案犯不可能想得面面俱到,许多时候只能现编,又有多少人急中生智,还能编出天衣无缝的假话?
而大理寺审案的官差,却天然站在优势一方——可以记笔录。
大部分人的脑子,都没有想象中靠谱。
而笔录却可以反复拿出来对比。
狄松实作为占据优势的一方,自然不疾不徐地问:“既然是日常花用,那你且说说,你带了多少银两出门,到京城时还剩多少银两,又是何时用完的?”
“出门带了……”张若晨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若他编高了,日常花用怎么用得完?当场就能拆穿。
若他说低了,大理寺只需召掌柜前来一问,便能知道他日常花用水平。
即使他编了个差不离、正好能花完的数。
那下一步,堂上大人是不是还能继续细问?
而越是细节的东西,尤其是需要合乎逻辑、甚至还涉及算学的东西,最难临时编造。
张若晨感觉背脊发凉,额冒虚汗,嘴巴张张合合的,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嫌犯通体发凉,面对这个心理防线即将崩塌的关键时期,狄松实怎么会放过?
他脑海中浮现卷宗中的各方证词,“奚诚为人稳妥,看似贫苦,但并不拮据,友人说要借些银钱给他,他都不要,说自己有打算,若需要时定不吝开口。”
“从不拖欠房钱,成日在屋子里念书。”
一个可能,浮现在狄松实脑海中。
狄松实语重心长道:“看来张公子手头有些紧?银钱也颇有些算不清,不如本官帮你查查,钱花用到了何处?莫不是被小贼偷了去?”他并不直接说,而道,“再找借印子钱的帮着打听打听,看能否借你些?”
说时,一双眸子如鹰似的盯着张若晨的表情。
张若晨脸色都忽得白了一个度。
狄松实已经有了□□成的把握,此案所起,逃不过一个钱字。
“来人。”狄松实召来差役吩咐几声。
并不是做给张若晨看的,而是真的派人去查是否有放印子钱,催债的,借过张若晨大笔银钱。
而张若晨见此,身体都抖了一下,分明冬日,额头上却涌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衙门查到什么,但却不知道到底知道多少,未知更让他惶恐。
狄松实却不放过他。
明知故问道:“奚诚遇害当日,你是不是去过南边花鸟集市?”
张若晨艰难看向狄松实,犹如看向一个未知的、举着刀的、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可怖刽子手:“我、我只是去买花。”
狄松实皱眉,警惕地给堂下牛捕头使了个眼色。
牛捕头立马会意,立马点了一队差役,前往南边那间花鸟市。
这个花鸟市,绝对有问题!
若是去买花,新买回来的花,屋内怎不见?而只有一些快死了的。
这说明不止去了一次。
手头拮据、连房费都要交不起的人,还有闲情逸致多次去花鸟集市买花?
都不需要几轮审讯。
张若晨的心理防线,肉眼可见的坍塌,在侥幸与恐惧中,已然乱了分寸。
狄松实趁热打铁,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张若晨就瘫软在地,面色煞白地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看似正常的花鸟市,竟然是京城暗地里乌香交货的地方。
狄昭昭瞠目:“他们居然胆子大到,在如此热闹人多的地方交货?”
“据张若晨说,他每次去买,只需要买对应的一盆花就行,乌香用油纸包好,埋入土里。吸食时,花香还能掩盖乌香的气味。”狄松实思索着解释。
现在最紧迫的问题,已经不是细审张若晨,而是尽早联合稽查寺、兵马司,一同揪出藏在京城暗地里的贩卖乌香团伙。
若是此前,作为寺丞还需上报,但如今狄少卿风风火火地联系两部,犹如雷霆直插花鸟市。
狄昭昭翻看祖父审案的笔录。
嘀咕:“乌香真是害人不浅。”
方小石带着新人,在忙活着撰写这一部分的线索和卷宗,也感慨道:“谁能想到一个大好前途的举子,竟然会沾染上乌香?”
他摇摇头道:“花光了所有盘缠不说,被催债一时慌了,还去找奚诚这种本就不富裕的借钱,你说他怎么想的?”
新人差役惦记着外出差事,有点心不在焉,只撇撇嘴道:“这种人,骨子里是坏的,怕是根本不信死者没钱。估计还在心里琢磨他装清高,私下不知收了多少礼。”
方小石正好在卷宗写到张若晨痛哭流涕交代的口供,惋惜:“其实奚诚死得也是冤,这姓张的也确实不是有意谋害他,就是情急之下随手拿了把买来防讨债的刀,估计就是想威胁一下,结果又不会用刀,结果就……唉!”
狄昭昭嫌弃:“他不仅不会用刀,感觉连脑子都不怎么好使,都不知道他怎么考中举人的。”
方小石奋笔疾书的手一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新人差役也差点手没拿稳,把笔录给撕了。
两人对视一眼。
考中举人的读书人没脑子?
还是方小石玩笑道:“也就小郎君你敢这么说了,人家怎么说也是考中了举人。”
莫名的,他们听小郎君说这话,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若不是小郎君察觉到案子有问题,还一步步追查出线索,怕是就真让张若晨糊弄过去了。
能急中生智,把所剩无几的乌香留在死者房中,就是一步好棋,一能栽赃嫁祸,转移视线,二能避免官兵到来,搜到自己身上。
这种人,万一真中了进士,又跑到地方去当官……
思及此,方小石心都微微发颤,这种能当官的聪明人染了乌香,那才叫真的可怕。
狄昭昭却一点也不赞同他聪明人这个说辞。
微鼓脸颊说:“他哪里聪明了?连我都知道,那些催债的,怎么可能真的去催一个有可能取中为官的还钱?要真催,也要等考完发现落榜了之后再催。”
“而且现在京城那些催债的打手,就算手上拿着刀,哪里敢真弄出砍胳膊砍腿的血案来?”
这么一说。
张若晨买刀,还放在书箱中防备,实属自己吓自己。
典型的,前半生从未接触过混混、也没见过太多黑暗,被保护得太好的学子。
方小石挠头:“这么说的话,好像脑子真不太行?”
苍天啊,他方小石,竟然有一天,真心感觉一个举人脑子不好了!
是不是与小郎君认识的久了,对聪明的认知都不一样了?
但方小石还是秉持着良心,说了句:“可能是吸食乌香的影响吧。”他还没厚脸皮到,觉得自己比一个举人都脑袋瓜聪明。
案子发展得太快了。
以至于不只是方小石,游寺丞,大理寺内大部分差役,都有些呆愣愣的。
就感觉像是一群被赶着走的鸭子。
嘎嘎嘎茫然在原地。
天上就降下食物,落在前方,吸引着往前跑。
还没吃完,又在前方落下一堆美食。
吃着吃着,就被捉起来,宰杀上桌了。
茫然得完全跟不上。
当大半个大理寺出动,甚至看到兵马司、稽查寺都听他们大理寺狄少卿调遣的时候,才恍然间发现,案子竟然破了。
真不是他们好几次忍不住怀疑的那样,因为吸食乌香不慎失足坠楼,而是真的另有凶手!
小郎君坚持自己的观点,不仅抓出真凶,竟然还扯出藏在京城中一处售卖乌香的窝点。
唯有游寺丞差点没把自己一掌拍死。
既然一开始信了,为什么不干脆坚信到底?
竟然在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候,把案子推脱交给了狄少卿。
拔除京城暗地里贩卖乌香的窝点,这是多大的一份政绩?
在游寺丞暗自咬牙,心疼得捶胸顿足时,这起坠楼案扯出来的贩乌香窝点,一点点被扯到阳光底下,以雷霆之势捣毁得七零八落。
狄昭昭见凶手抓住了。
窝在心里的那只小蚁虫,也终于痛痛快快的爬走了。
他美滋滋的睡了两个饱饱的懒觉,又恢复了活力,气色红润,浑身洋溢着生机,整个人都饱满得要溢出来。
难得狄松实休沐。
全家人聚在一起用早膳。
屋外寒风中飘着大雪,屋内炭火静静地燃烧。
一锅现煮的海鲜鱼片粥,已经煮了许久,如今煨在小炉上保暖,发出咕噜咕噜的米香气。
咸鱼美滋滋地揭开砂煲盖:“肯定好吃!”
坐在椅子上的狄昭昭,也微昂着小脑袋,乌眸亮晶晶的期待着锅内热腾腾的、鲜香十足的海鲜鱼片粥。
“哇——”狄昭昭被香气扑了一脸,发出惊喜又幸福的声音。
等到雾气散去,就能看到锅内煮得粘稠的江南香米粒粒绽开,饱满又雪白,嫩红的虾肉,微卷的鱼片,点缀着冬日难得的绿意,看得人一下心都暖和了。
米香混着鲜美浓郁的滋味,袅袅随着温暖雾气四散开来,萦绕在鼻尖,勾得人垂涎欲滴。
一屋子人脸上都不禁露出享受又放松的神色,隐隐还有些期待。
狄昭昭甚至情不自禁地耸耸小鼻子,馋得多吸了两口气。
等煲里鲜美滚烫的粥分完,狄昭昭迫不及待地用小勺子吃一口,眼睛顿时幸福地弯起来。
“好好喝呀~”
“咱们家以前为什么不做这个粥?”小馋猫忍不住问。
狄先裕:“海鲜可不易得。”
祖母笑道:“昭哥儿既喜欢,日后多让人寻些海鲜海食便是了。”
狄昭昭得了祖母的准话,顿时荡漾开笑脸,甜甜地冲她说:“祖母最好了!”
祖母稀罕得不行,也欢喜得笑出来:“就你嘴甜,会哄人。”
家里甭管是谁,到了小孩嘴里,都是最好的。
冬日烤着火,在温暖的屋子里,与家人笑谈,吃上这么一碗香浓软烂、又有米粥滋补又鲜美难得的海鲜粥,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舒坦了。
聊着聊着。
狄昭昭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考试。
他小手捧着茶杯,看向狄先裕,问道:“爹爹你不是去帮我看成绩吗?”
小孩很期盼地问:“张建白有没有得第一?”
这可是他超厉害地,用口才说服成功的小哥哥!
狄先裕:“……”
他觉得眼前的小不点,真的很容易让他这种学渣,生出咬牙切齿想揍人的冲动。
“他不是第一。”
狄昭昭眼睛瞬间瞪大:“怎么会?那谁是第一?是一直得第一的那个叫齐峥的人吗?”
“也不是。”
咸鱼表情一言难尽。
狄昭昭:??
见狄昭昭吃惊又迷茫的小眼神,狄先裕冷不丁上前一步,把小孩拉到怀里。
双手齐下,冲那张无辜小脸动手,一通揉圆搓扁,恶狠狠道:“第一就是你个小骗子!”
“啊啊——!!”狄昭昭乱叫,手忙脚乱地挣扎。
被揉搓的小脸,还发出“唔”“呜呜”“鹅鹅”“滴滴!!”等各种变了声的抗议悲呼。
偶尔成功让小脸逃出魔爪,顿时大叫:“祖父救我啊啊啊!!”
“娘救我。”
“大伯救我!!”
众人:“……”
他们刚刚不是还在喝茶、赏景、话家常吗?
怎么一眨眼的时间,这父子俩就黏成一团了?
见到狄昭昭通红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散乱发髻,还有狄先裕同样不遑多让的混乱形象,连最仗义想帮弟弟的狄明,都顿住了脚步。
犹豫真的要掺和进这场,黏糊得跟糯米糍粑一样的混乱“打斗”中吗?
最后还是祖父看不下去,轻咳两声。
威压犹然。
狄昭昭终于逮到机会逃出来,嗖一下地跑到祖父背后,只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来,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气愤小脸。
要不是不脏,活像是路边捡垃圾的小乞儿。
他眼眸亮得灼人,气得小脑袋冒烟:“臭爹爹!”
狄先裕一点也不怕,他让人去把考卷拿来,往桌上一拍:“小骗子!”
“我才没有!”
“你都考第一了,跟我说考倒数?你不是小骗子是什么?”
狄昭昭水亮水亮的怒眸,一下睁圆,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我考了第一?”
小昭昭眼神狐疑:“爹爹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话给咸鱼气的:“你自己来看,是不是你写的?”
“我看看。”挡在小昭昭前头的狄松实,倒是心中欢喜,还有些好奇,伸手拿起面前的答卷。
狄先青也好奇地放下茶盏,走过来看。
那日校考不成,他便记挂着,心中有些担心侄儿学业。
连躲在祖父后面的小昭昭,都忍不住小手够着祖父的肩膀,踮着小脚看试卷。
还真是他写的!
因为狄先裕要求,学院将原卷挂了几日就取了下来,送来狄府。
狄昭昭不敢相信。
他既没有祖父厉害,也没有爹爹聪明,竟然还能考第一?
是不是静思学堂的小孩都不厉害啊?
“昭哥儿竟连佛释本、山河志这些书都读过了?”狄先青有些诧异地问,他到现在也不过略有涉猎,不知全貌。
昭哥儿的文章里,竟然有这些书籍的痕迹。
狄松实看了答卷中的文章,也很是震撼,这和他了解的昭哥儿学习进度差不多,但多出来的这些……?
被祖父和大伯看着。
狄昭昭小脸茫然:“没有啊!”
“我没有念什么佛释本,也没有读过山河志欸。”狄昭昭很是奇怪。
狄松实指着答卷中策论中的两处,问道:“这一佛释典故,还有这处山河志中人物,不是昭哥儿写的吗?”
狄昭昭赶紧把小脑袋杵过去看。
“这个呀……”狄昭昭回忆了一下,记性很好的小昭昭一拍手:“这是师父给我讲的啊!”
屋内读过书的,脑子都一头问号。
怎么也想不通,学四书五经,是怎么讲着讲着,延伸到这些东西上来的?这未免也有点太远了。
唯有咸鱼,隐约有点感觉:“就用你之前跟我说的那种授课方式?”
狄昭昭兴奋地点点头,脆声:“是啊!”
他大声夸:“我师父可厉害了,我觉得他比姜师伯祖都讲得好哦~”
小孩全然忘了自己还顶着小乞丐头,兴奋得小脸通红,叭叭地分享文章里这些人物、故事是怎么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萧徽稍微讲一点,开个头,小孩叭叭叭的提问,眼眸亮晶晶地等讲故事,然后又叭叭叭发表看法。
要是师徒俩意见一致,那还好,大概延伸个三四五六个点,聊开心了,就差不多了。
要是师徒俩意见不一致,那就不得了了。
狄昭昭角度刁钻地发问,总能找到事情里不对的地方。
而萧徽学识渊博,各种典故、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迹,各种人物……轮番上阵,总能找到自己观点的论据。
狄昭昭眉飞色舞地描绘完,还挺起小胸脯,超骄傲地说:“里面有超多抓坏人的故事,每一个我都记得哦!”
狄明这个规规矩矩的小书生郎,简直被震碎了三观:“竟还能如此吗?”
与夫子斗嘴?
上课犹如儿戏玩闹,简直与戏台一样热闹?
狄昭昭也疑惑:“当然可以啊!”
师父和他都高兴。
为什么不可以呢?
狄昭昭还美滋滋的小手捧着答卷看:“看起来我学得还不错嘛。”
他把答卷收好,兴奋道:“我等会儿拿去给师父看看。”
狄先青和狄松实对视一眼。
觉得这念书的法子实在古怪奇特,但看眼前的情况,似乎结果还不错?
等到日头上来,狄昭昭兴奋地带着答卷哒哒哒跑去萧府找师父。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有宫人来到狄府传信。
狄先裕听了消息,差点跳起来。
他惊呼:“什么??宫宴!!”
他怎么不知道,有了爵位还有这种事?
说好的神仙躺平生活呢?
狄松实睨他一眼:“又不是今年才有的宫宴,往年我不都从宫中回来,咱家才开席?”
咸鱼想起来了。
不过狄松实看了一眼宫帖,也略微诧异:“平日家眷一般指的是家中命妇,这帖子里竟提起昭哥儿。”
“还有昭哥儿?”
狄先裕顿时心落在肚子里,他不可能全程抱紧他爹,但是可以全程抱紧他崽啊!如果遇到什么臭崽坑爹坑出来的事,就丢崽出去大杀四方!
想到这里,狄先裕瞬间“砰”成胖头鱼。
这次是咸鱼披着老虎皮,真的去老虎堆里嗷嗷叫了!狄先裕想想就觉得心噗噗跳,刺激得头皮发麻。

萧徽在翻书、整理乌香相关的药材、各地方子、隐士大儒……
“这么高兴?”萧徽一把接住冲过来的小钢炮,沐浴着扑面而来的欢快, 还饶有兴致地把小昭昭举起来转了半圈。
狄昭昭快乐地欢呼一声。
落了地,眉眼染着兴奋,一点也不吝啬表达喜欢:“好玩!”
“师父你猜我在静思学堂考得如何?”小孩明明是疑问句,却小脸写满骄傲欢喜,胸膛挺得高高的。
早就得了信儿,已经高兴过一次的萧徽,这会儿故作不知,含笑配合问道:“考得如何?”
小嗓清脆, 超大声:“我考了第一哦!”
狄昭昭把答卷从随侍那儿取来, 得意洋洋地用小手举高:“师父,你看!”
萧徽故作惊讶:“昭哥儿竟一举得了榜首?”
小孩更美了,美得冒泡泡, 小尾巴都一下翘得老高。
狄昭昭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惊喜, 神秘兮兮地说:“师父, 我跟你说哦,爹和大伯都不信我能知道这么多事, 还觉得我读了超级多的书。”
萧徽:?
这话什么意思?
他确实先得知了小徒弟一举夺得榜首,静思学堂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也多有夸赞。
不过萧徽觉得那都是正常的, 他小徒弟这么聪明, 谁能不夸?
萧徽好奇地接过答卷,仔细的看起来。
看完他都有些吃惊了。
许多事能记得不算什么, 但桩桩件件, 都有独到的见解, 这就完全不同了。
还能与所论述之理浑然一体,犹如天成,读起来酣畅淋漓,还能发人深思。这才使得文章在稚嫩中,还显出几分磅礴之感。
但想想平日里昭哥儿与他讨论、辩驳,萧徽又觉得合乎情理,并不出奇。
他嘴角不禁上扬,胸中愉悦道:“昭哥儿聪慧,有什么不可能?”
狄昭昭也乐得小眉毛都弯了:“师父也超厉害的,你肯定是全京城最厉害的师父啦!”
别人可都没有教出这么厉害的小孩,那当然是师父比别人家的师父都厉害啦~
“哈哈哈——”萧徽朗笑。
初为人师,他不过是看小孩年岁小,又聪慧,就纵着些,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收获。
他这会儿又不提师伯姜禄甫了,在小昭昭乌亮乌亮的眼神下,挥手自夸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师父是谁?”
“走!”
“这么高兴的事,咱师徒俩庆祝去!”
萧徽把手头的事一抛,愁绪尽去,洒脱道:“我去拿琴!”
狄昭昭也欢呼一声:“太好啦,那我去拿箫和鼓。”
“我还要喝上次的红豆味的小栗茶,煮起来特别香的那种!”小孩兴奋跳着说。
“煮!”
“再上一壶雪泡梅儿酒。”
很快,小院里响起古琴和箫声。
并不是什么名曲,是狄昭昭师徒俩许多次高兴时刻,即兴弹出欢愉小段连成的谱。
曲调轻快又激昂,洒脱中透着勃勃生机。
尤其是其中合奏的悠扬箫声与轻快有力的擂鼓。只让人想到当年孩提,无忧无虑,身轻体健,精力充沛,当真是朝气勃发,映日如霞。
“昭哥儿可想早日入仕?”
“当然想!我早就想快快长大,亲手去抓坏人啦!”
“那明年下场,可敢?”
“有何不敢?!”
清亮的嗓音满是果敢和期待,迎着激昂的琴音,无畏而上。
萧徽回忆了一下:“为师记得,你祖籍可是在云梦?”
狄昭昭点头:“是啊。”
爹爹还跟他说,祖父当年是费了不少功夫,才从云梦走出来的,当年亦是闻名云梦的大才子。
萧徽思索着去往云梦的路线,他说:“此去一路山水,多见见京城外的风土人情,也是极好的。”
狄昭昭有些期待了:“是游记里那种壮阔风景吗?”
“可不止,”萧徽摸摸小孩的脑袋,笑道:“增长见识,可不只是见权贵之豪奢、山河之波澜壮阔,此去一路,见百姓、见众生,见天地山河,更要见自己。”
狄昭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狄昭昭开始准备明年回乡的县试。
却也发现今年春节的气氛、格外喜浓。
街边到处都贴着喜庆的年画,红色的春联、灯笼,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连路边常常出现的小豆丁泥塑娃娃,也都换上了鲜亮的红衣裳。
或喜气洋洋的合着小手作揖,讨喜得很。
又或者兴奋的抱着大肥鱼笑得开怀,额心点红,活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狄昭昭跑回家,兴奋地跟爹娘分享最近在路上的这个新发现。
“感觉今年过春节,大家比前两年都高兴。”
小孩看着精神抖擞的爹爹,还有神采奕奕的娘亲,脆声道:“爹娘也亮堂堂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又都笑出声。
“你爹最近日子不知道多快活,忙着去弄京郊的山庄,又琢磨要怎么布置伯爵府,自然容光焕发。”
“你娘最近可用印画术赚了不少钱,想不高兴都难。”
狄昭昭也高兴,眼眸亮晶晶地问:“所以外面那些漂亮的年画,是娘手里的铺子印出来卖的吗?”
那些年画,卖得比以往那种画的便宜许多。
他在来回萧府和狄府的路上,亲眼看见好多普通人家也都能买两张好看的年画回家。
买了年画从铺子里出来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开心。
若是带了小孩来的,那多半能听到小孩兴奋得叽叽喳喳,也能看到大人笑着看家中孩童的的轻松愉悦神色。
那种迎新年独特的氛围,当真是别的时候都看不到的。
顾筠笑着拿来一只古朴雅致的木盒,递到小孩手里:“打开看看。”
狄昭昭好奇打开,竟然是一只只圆润可爱的金元宝。
“印画术不仅用来印年画售卖,娘还与各大书坊合作,印刷书封图,你爹说这法子也有你一份,这是今年的分红。”顾筠解释了一句。
狄昭昭吃力的抱住一盒子圆嘟嘟的金元宝,惊讶:“竟然赚这么多钱吗?”
顾筠捏捏他有点不敢信的小脸:“现在书封图、书内图都还新鲜,但凡书不差,再配上一副好画,更是亮眼吸引人,能卖得极好,你说大家愿不愿意给自己书印上画?”
更别说时下能出书的文人,大多也赏画、甚至是书画大家。而且也都是不缺钱财的,自然想给书配上最好的一切。
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自然挣钱。
“那肯定愿意啊,我就想一直给小豆丁话本弄画来着。”
狄昭昭这个对钱没什么感觉的小娃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我以后岂不是就有好多好多钱了?”
他有府里的月例可以领。
有爹娘给的零花钱。
还有写书的分红。
还时不时能挣一笔大理寺悬赏的钱。
现在又多了一笔印画术的分红,狄昭昭都还没到意识到钱财重要性的年岁,就忽然发现自己小荷包鼓鼓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有了这个发现。
狄昭昭一直到除夕这天,都特别高兴!
每天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挖一点点出来,给这个送送礼,又给那个买玩具。
从亲近的家人,师父,到共患难过的小伙伴云翎冉,甚至他心爱的小马驹糖云,都在冬日换上了更青嫩可口的草料,还得了一条围在脖子上的红围巾。
大方的不得了!
咸鱼看了都嘴角抽抽。
他和媳妇都能掐会算,挣钱存钱都厉害,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手缝漏风的小孩?
狄昭昭送着送着,就快乐地送到了除夕这天。
狄府在清晨天光未亮时,就有了动静。
狄家要按云梦规矩,除夕祭祖,将当年喜事告知祖先。
若在家乡,有子孙获得爵位,福泽三代,那是要开祠堂祭祖的大喜事。
不过如今远在他乡,便只能先从简。
沐浴更衣,换上新制的华服,狄昭昭都还迷迷瞪瞪的。
他打着小哈欠,睡眼惺忪地赖在爹爹怀里:“再睡会儿,爹爹抱。”
昨晚太兴奋,熬夜到今早起不来的狄昭昭,这会儿耍赖,想在爹爹怀里多睡会儿。
狄先裕无奈,抱着小孩往外走。
前头有侍从打着灯笼,照亮着还有些昏暗的庭院回廊,后面有衣样统一的丫鬟随侍跟随。
挺拔的男子与妻子并肩,徐徐前行。
荧荧灯火中,两人目光对视,瞧着扒拉着爹爹睡的可爱小孩,都不由一笑。
狄昭昭迷迷糊糊来到狄府内小祠堂。
站在爹爹后头,听着祖父念了好一段词,小孩才逐渐清醒过来。
这是在夸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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