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筠看着两个脸上泛臊的小姑娘就知道她们斤两,难为柳氏想着派这么两个小丫头跟她斗。
“秋姨娘来做什么?”
“我这几天做了一副护膝,天凉了,怕少夫人凉着膝盖。”秋姨娘拿出她那副亲自绣好的兔毛护膝。
这副护膝的原材料秋菱还是托她爹娘搞来的。
以前都是给程云朔做的,如今,呵呵。
“少夫人不要嫌弃。”秋姨娘闪着亮晶晶的看着她。
“怎么会嫌弃。”陆令筠当场接过来,还试了试,护膝尺寸刚刚好,里面毛茸茸暖和和的,一用便知道秋菱是用了心的。
“我很满意。”
她冲着秋菱微笑。
得个陆令筠笑脸,秋菱便开心得不得了。
“少夫人满意就好,您这儿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陆令筠冲着秋菱颔首。
秋菱走后,柳清萍和柳清霜看着陆令筠身上的护膝,她们全都不由奇怪,“天呐,还有姨娘给主母做东西的。”
“这么稀奇吗?”
“当然稀奇了。”柳清霜还道,“筠姐姐,你怎么这么对姨娘啊?”
“不然呢?”
“你不该叫姨娘站规矩,使唤她吗!”
陆令筠看着她们俩,“越是大户人家就越不兴作贱姨娘,使唤姨娘的都是小门小户做派。”
柳清萍和柳清霜听到这儿全都跟听到新东西一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她们长这么大,可从没有人这么教过她们。
她们娘亲只告诉她们,姨娘都是下贱的,就得狠狠磋磨,他们姑母对待姨娘一样如此,怎么这大户人家的姨娘不是这样的啊。
见识决定眼界,她们在陆令筠这儿算是狠狠开眼了。
一时间,她们都觉得自己在这里显得小家子气十足,说的话都是叫人发笑。
这时,她们院子里又来了人。
“少夫人,世子来了。”
“好,开饭吧。”
程云朔这段时间都是来陆令筠这里吃饭的。
听到程云朔来,她们俩又打起了精神。
随着陆令筠话音落下,一个十七八岁,穿着金吾卫官服,玉面束发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程云朔模样的一刻,她们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
“她们是我娘家表妹,来陪我几日。”
刚刚那么闹过笑话,柳清萍和柳清霜这会儿全都收敛起来,沉静许多,学着陆令筠端庄模样,都不敢贸贸然开口说话。
程云朔看了她们俩一眼,只是点了下头,“那吃饭吧。”
“好。”
吃饭的时候,柳清萍和柳清霜一个赛一个端庄,她们是小门户里出来的,不懂什么礼仪,看着一桌子的佳肴,更是觉得放不开,生怕表现出来叫程云朔笑话,全都跟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吃着饭。
程云朔因为今天有外人在,也不跟陆令筠多说道什么,随便吃了几口,便回去。
他走了,柳清萍和柳清霜才跟松了口气似的。
吃完饭,陆令筠看着她们俩笑道,“你们俩怎么了,不自在吗?”
柳清萍眼睛转了一圈,“是有点。”
柳清霜不由道,“感觉侯府规矩真多。”
陆令筠笑了,到底都是一群没经过什么事的小姑娘,就这点小场面就叫她们紧张起来。
若是去了更大的门户,甚至天子面前,一个个怕是得吓趴在地头都不敢抬的。
陆令筠陪了她们两天,带她们在侯府好好转悠一番,她们看到了自带大花园的院子,看到了府里比主子还多无数倍的下人,看到了一堆稀罕东西,狠狠开了一回儿眼界。
不过就第一晚见着了程云朔,第二晚程云朔知道家里有女客就没再来,她们也没再见着。
可这样却叫她们更自在了。
吃饭都多吃一点。
住了没两日,柳清萍和柳清霜就被送了回去,陆令筠还送了不少礼物给她们。
回去之后,柳氏第一时间问她们俩过得怎么样。
“你们在侯府怎么样?”
“姑母,过得太好了!”
“筠姐姐还送了我们好些东西!”
柳清萍和柳清霜激动的跟柳氏诉说在侯府的见闻以及陆令筠送她们的东西。
“你看,我头上的翠玉簪子,这可是翡翠的!”
“姑母,筠姐姐送了我一个金镯子,比我娘的都大!”
柳氏看着她们俩光秀着这没用的东西,“你们就没见着世子?”
“见着了。”
柳清萍和柳清霜连连点头。
“那你们跟世子怎么样了?”柳氏眼睛发光。
“姐夫也挺好的,我们走的时候,筠姐姐递了我们俩个红包,说是姐夫给的。”
柳氏看着拿出来的红包,“你们要什么红包,我说你们有没有叫世子瞧上你们俩!”
柳家姐妹听到这里,脸上高兴劲一褪,“姑母你说什么呀?”
“我们都没跟姐夫说上话,姐夫为啥要瞧上我们俩。”
“就是,我们就是去做客的,干什么要做那种事。”
柳氏:“......”
听到她们俩竟然没一个跟程云朔说上一句话,还一口一个做客,柳氏气得心肝疼。
她怎么找了这两个憨货过去!
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在家争宠也争得飞起,哪里知道一出门,啥也不是!
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柳氏气得心口疼,大骂她们两个蠢,打发人叫她们两个赶紧回她们破烂家去!
没用的东西!
陆令筠把人送走之后,没得闲,这两日账本积了起来。
临近年关,秦氏也要回府,她得把账目捋清楚,给秦氏交差。
她查着一本账目,用着邢代容那学来的阿拉伯数字,很快发现一件事。
“这本账怎么银钱进出这么频繁?”
陆令筠看着这一搭没有明目,只有出账入账记录的账册,皱紧了眉,“这本账是谁送来的?”
“回少夫人,是钱大管家送来的。”安嬷嬷道。
如今侯府一共有四位大管家。
分别是温嬷嬷,李嬷嬷,钱大管家,还有安嬷嬷。
温嬷嬷李嬷嬷都是秦氏的人,安嬷嬷是陆令筠的人,钱大管家是侯府的家奴。
温嬷嬷安嬷嬷都是管内宅的,李嬷嬷打理秦氏一部分私产,侯府一部分私产,而那钱大管家,专门只管侯府的产业。
“把钱大管家叫来。”
“是。”
没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少夫人,您找我。”钱大管家笑呵呵看着陆令筠。
“钱管家,你这本账是哪里的?”陆令筠对钱大管家客气许多道。
面对家里四大管家,陆令筠的态度都非常好。
大管家和小管家以及那些最底层的下人是不一样,他们就是侯府的支柱,更是几个主子们的心腹。
哪一个都不是能轻易动的。
陆令筠想要真正掌家,便是要从他们几个大管家手上一点点把权力收过来。
钱大管家看了一眼账本,“回少夫人的话,这是府上的灰产。”
“灰产?”
陆令筠眉头紧了,她再看着账目上的数字,试探性问了句,“印子钱?”
钱大掌柜立马两眼放光,满脸赞许看着陆令筠,“是的。”
他们这少夫人连印子钱都知道,这家难怪她当的稳妥。
陆令筠当然是知道印子钱的。
印子钱就是放贷钱。
不少有钱大户家都会悄悄放印子钱挣外块,印子钱利息高,九出十三归,挣钱挣得很快,而且风险很小。
一方面是因为有抵押,另一方面便是主家家大业大,没人敢赖大户欠的印子钱。
所以这印子钱作为灰产,是极受一些大户青睐的。
可是,陆令筠摇头。
“这印子钱我们不能再放。”
放印子钱伤天害理,做的都是下作事,借出去的钱往往都是赌徒,那些人都是一群没了人性的东西,输急了眼卖儿卖女卖妻卖子,极易引来官司。
一旦有官司,都是人命官司。
陆令筠上一世在江南陪着李闻洵做官,最是讨厌这种放印子钱的,没几个是干净的。
她没想到侯府私下也在放印子钱。
“少夫人,这......”
“我会同父亲母亲说,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放印子钱。”
陆令筠把账本阖上,非常强硬。
钱大管家见到陆令筠这般态度,他也不说什么了,把印子钱的账本收过来,“好,少夫人,那我把后面账收回来便了事。”
“嗯,去吧。”
第64章 没钱什么人都俗
陆令筠明令禁止侯府放印子钱,一是因为印子钱不干净,挣这钱真是伤天害理,二是她知道印子钱很快有一场大暴雷。
今年冬天天气极冷,民间借贷的增多了许多,不少人家过不下去,纷纷找大户人家借印子钱挨冬,来年又还不上,卖儿卖女搞出了好多命案。
事儿引起了上面察觉,朝廷彻查了一下这事便知晓是印子钱搞出来的,狠狠清理了一波放印子钱的,那个时候,被查出来的人家统统受了罚。
非但叫他们不许再收回钱,还影响仕途。
陆令筠不知道侯府上一世怎么个影响,她只知道李家那个时候被查了。
韦氏偷着放印子钱,连累她男人还有公公被罚没半年俸禄仕途受损,整个李家都陷入阴霾里。
好在春闱将近,陆令筠扶着李闻洵青云直上,一朝登科,也间接帮了李家一把,叫李家重新复苏。
这辈子没她帮扶,李家这一次的印子钱风波肯定是没那么简单了。
她将钱大管家支走,也不急着先告知秦氏,秦氏还有几日就回府了,到时候她当面跟她陈情说印子钱的事。
陆令筠继续看着账本料理家事,后院邢代容这几日也忙碌开了。
“云朔,这两天孩子总踢我。”
程云朔一回府,就被邢代容缠上。
这段时间陆令筠忙不理会两个姨娘,秋菱又不搭理程云朔,只叫邢代容没了竞争对手。
成日里缠着程云朔。
在她天天发嗲痴缠下,程云朔倒是迁就了她不少。
“那你好好休息,别老出来。”程云朔陪她进屋。
她屋里生着三盆炭,规格跟陆令筠一个样,按例,姨娘屋里只有一盆,她怀着孕,陆令筠开例多给她一盆炭火,而另一盆是从程云朔那儿磨来的。
得亏了程云朔如今当了差,是有朝廷月俸拿的,要不得他一年没有府上月例银子,这炭火钱都不知道从哪儿出。
“不是的,是孩子想爹了。”邢代容在程云朔耳边娇滴滴道。
“他才多大,哪里有想法。”程云朔坐下来耿直道。
“母子连心啊,不信你摸摸。”邢代容抓着他的手抚在自己心口。
程云朔:“......”
“行了,我听到了。”程云朔敷衍两声。
“那你还听到了什么?”
邢代容乘胜追击,抓着他的手不放。
程云朔:“......他说很开心。”
“不!孩子说他想要金子。”
程云朔:“......”
这才两个多月的孩子,他要什么金子!
对上邢代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他无奈叹气,“你又看上什么了?”
当即,邢代容就满面笑容的抓着程云朔的手坐下来,“云朔,我想打个金步摇。”
“金步摇?”
“对,我看秋菱那个贱......秋姨娘她也有金步摇,就我没有。”邢代容瞧见好几次,秋菱头上戴的金步摇。
那样式质感她都没有,她的那些都是最基础的款式,邢代容如今也渐渐看出来了。
陆令筠赏给她的都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货色。
好点的根本不会给她。
她想要,还是得靠自己。
她话音落下,程云朔无奈的两手一摊,“我没钱了。”
“你怎会没钱,你不是说你升官了吗?有朝廷俸禄拿啊!”
程云朔看着面前的邢代容,“你这段时间找我要了炭火,要了衣裳,要了东街铺子上的果干点心,要外头酒楼各种吃食加餐,我那点俸禄早就叫你花光了。”
邢代容当即就不开心了,“你什么意思啊,我这可是给你怀孩子!这才算花什么钱!我两盆炭本来就不够,你想冷着孩子吗!我怀着孕,胃口本来就不好,你看看府上来来回回都是吃的什么,你不给我买些我爱吃的,想饿死孩子吗!”
程云朔:“......”
他觉着烦。
超级烦。
这段时间每每来邢代容这儿,必然是被她念叨要这要那,一有不满足就拿孩子说事,他那点微薄俸禄全都花在她身上了,老底掏的干净,还在喋喋不休的要,总不能还让他找陆令筠伸手要钱吧!
“我不是不给你,是我如今身上没了钱,你要不得再等几个月。”程云朔压着心里的不耐烦承诺。
他已经做好准备攒几个月俸禄,或者过年的时候看看秦氏有没有给他贴补,到时候再给邢代容打个金步摇。
“等几个月?”邢代容听到这儿相当不满,“你怎么不说等几年,你们男人就是会画大饼,今天推明天,明天推以后,以后永远没有!你可是堂堂世子,你就是不想给嘛,还用没钱这种拙劣借口。”
“我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我为了你花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肯给我买,说好对我一辈子,这才多久!我就要个金步摇,又不是陆令筠那些个大翡翠汉白玉,你装什么装!”
邢代容才不信程云朔没钱。
他是世子,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他怎么会没钱。
就是不想给她花钱!
当初爱她的时候一掷千金,如今这才多久,一个金步摇都不肯给,程云朔就是跟她装模作样!
程云朔听到邢代容这么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她越看越奇怪,“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
邢代容重重哼一声,一脸藏不住的怨怼。
果然世上男人都一个样,难怪她妈从小就告诉她,别看男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她老爸自她小就哄她以后买以后买,以后永远没有以后。
如今看来,程云朔也是这样!
而程云朔紧紧盯着面前生气的女人,只觉得越看越陌生。
他明明最初喜欢她的就是她那种与众不同,视钱财如粪土,怎么现在看着跟那些个索取无度,只知道找男人要东西的庸俗女人一样?
这真的是他喜欢过的邢代容吗?
怎么俗不可耐!
他不知。
轰轰烈烈的爱情总有回归平淡的时候,平淡过后便是要面对世俗,世俗就是钱。
没钱,什么人都俗。
大有一种看透了没意思了的感觉。
邢代容看着程云朔转身往外走,她叫喊了一声,“哎呦!我肚子疼!”
程云朔也没停下脚步。
看他走得那么决绝,邢代容顿时心口憋了一股劲。
气得在屋里重重的摔瓷碗。
“邢姑娘。”秋葵无奈的叹口气。
私底下,秋葵还是叫邢姑娘的,因为邢代容的服软就是面上服软,对着陆令筠和侯府服个软,心里却并不服软。
她不许秋葵叫邢姨娘,更不许在月容阁感受到一丁点做妾的滋味。
她仗着往昔情分,一点点把程云朔重新勾回来,有了程云朔的喜欢后,她心里那股不甘劲就被填得更满。
她想通了,她要通过另一个方式叫自己翻身,毕竟程云朔对她就是不一样的,他是真爱她的,而且她还有孩子傍身,有着这两重依仗,她绝对能过好。
“你这样真的会把世子逼走的。”
秋葵走到邢代容面前道。
“你懂什么!”邢代容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就找他要个金步摇就这么推三阻四,摆明了骗我!”
“世子爷对您怎么样您真不知道吗?但凡他身上还有钱,哪里会不答应您啊!”
“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他怎么会没钱!”
“诚然世子爷是侯府的主人,可侯府现在是少夫人执掌中馈,他要用钱,都得跟少夫人说,您这是要他跟少夫人张口吗?他好歹是个世子爷,是个男人,你叫他如何开这个口!”秋葵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的话叫发脾气的邢代容冷静了下来。
秋葵又道,“世子爷给您花了多少钱,您真不知道吗?为了给您赎身就掏空了所有私库,听说还欠了几笔朋友钱没还上,上一回您开自助餐,他给您填窟窿,又扣了一年月例,如今只剩下金吾卫当差的俸禄,他月俸才多少钱......”
“够了!”
邢代容打断她的话,她后知后觉感受到,程云朔好像是真没钱了。
可他,可他......
邢代容咬了咬唇,脸上还是不甘。
他没钱不会想办法去挣吗!
谁家不是男人挣钱给女人花。
他犯得着跟她生那么大的气吗!
就他给她甩脸子......
她看着程云朔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安稳坐下来,算了,明天再哄哄吧。
程云朔出了月容阁,回摇光阁的时候经过了秋菱的秋香院。
秋菱不待见他许久,他知是上次罚她的事。
当时他气急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停下来一想,他忽然感受到了秋菱的委屈。
他好像是有点偏心了。
连过问秋菱一声都没有,就直接给她定了罪。
这时,秋香院的院门打开,粗使小丫鬟拎着一桶烧完的炭出来。
她一眼瞧见程云朔,惊喜道,“世子?您是来找秋姨娘的吧,快快进屋,外面冷。”
程云朔想了想,“不了,我回去。”
小丫鬟听此眼里露出一丝失望,她不由道,“世子回摇光阁也好,咱们秋香院炭火少,不比摇光阁暖和。”
“秋菱那儿几盆炭?”
“秋姨娘只一盆。”小丫鬟诚实道。
秋菱又没特殊的,只能按份例领一盆炭。
程云朔眸光闪了闪,叫清风道,“清风,今年给秋姨娘屋里多加一盆炭。”
“世子爷,这......”
“从摇光阁搬一盆去。”
“是!”
程云朔吩咐完,便回了自己屋。
没一会儿,秋香院的小丫鬟兴奋的领着炭到秋菱面前。
“秋姨娘!”
秋菱还在做着针线,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她带回来的炭,大吃一惊,“你哪来的炭?”
“刚刚在门外遇上世子爷,世子爷赏给姨娘的!”
“世子爷?”
“对呀!世子爷说了,今冬给您屋里多加一盆炭,这还是他院里的份例呢!”
秋菱听到这里,怔愣了一会儿,“世子爷现在呢?”
“回去了。”小丫鬟一边把炭火升起来一边道,“要奴婢说,世子爷心里还是有姨娘您的!”
抓着针线的秋菱嘴角抿了抿,最终发出一道愉悦的轻哼。
随着秦氏回府临近,府中开始了大洒扫。
丫鬟小厮们清理着各个院落小路。
邢代容看着今儿天特别好,穿戴整齐,抱着汤婆子出来走动走动。
刚刚走到摇光阁,就看到秋菱带着她粗使丫鬟也在。
“呦,这不是秋姨娘吗?”
邢代容阴阳怪气。
秋菱看了邢代容一眼,不理她。
她学乖了,真的不搭理邢代容了。
她只吩咐着自己的丫鬟,“小荷,把烧完的炭还回去。”
“是。”
府里面炭火取用是需要把烧完的炭火棍子还回去登记的。
程云朔把摇光阁的份例匀出来,他还要去领新的得要用烧完的去换。
秋菱熟知府中规矩,带着人把用完的送回来。
邢代容见秋菱不理她,眉头便蹙上两分,又见她往摇光阁里面送东西,当即就奇怪,“你在干什么?”
秋菱依旧不理她,甚至还挪开脚步,跟她拉开距离。
“你哑巴了!还是说知道说话会被云朔骂?”邢代容满眼嘲讽的看着她。
秋菱忍着这口气,可她那小丫鬟小荷可不忍,小荷直接道,“世子爷才不会骂秋姨娘呢!世子爷昨晚还特意给我们秋香院加了一盆炭,心里心疼着我们姨娘呢!”
“小荷!”秋菱想喊停,也来不及。
邢代容得知程云朔给秋菱也加了一盆炭,当即火冒三丈,“你说什么!程云朔给你加炭了!”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秋菱看了邢代容一眼,她从摇光阁领了新炭,带着小荷走人。
邢代容看到这里,火气再也压不住。
好你个程云朔,昨天口口声声说没钱,转头就给别的女人加炭火。
加炭火哪来的钱!
亏她昨天还心疼他!一股浓浓怒火冲上邢代容头顶,她看着拎着炭走的秋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在炫耀。
当即,她冲了上去。
她起身领着人往摇光阁方向走去,路上,丫鬟匆匆报着前因后果。
说是秋姨娘来摇光阁还用完的炭火,和邢姨娘撞上,两人发生几句口角,秋姨娘基本没搭茬,把新炭领了就走了,邢代容冲上去撕扯秋菱。
刚巧路面在清理,湿滑得很,两人全都摔了一跤。
陆令筠赶忙问,“邢代容呢?她有事吗?”
“邢姨娘没什么事,倒是秋姨娘好像磕出了血。”
陆令筠听到这儿,脸色铁青,“大夫请了吗?”
“已经请去了。”
听完前因后果,陆令筠也走到了摇光阁外。
几个丫鬟仆人围在那儿,大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邢姨娘,你赶紧起来吧!”
“我不起来,就让人看看!”
邢代容才不起来呢,她刚好摔了一跤,就躺在地上,秋菱不起来她就不起来。
到时候都赖她头上。
“邢姨娘,我们姨娘都出血了!”小荷焦急道。
“呵,你们姨娘最会来这套了!”
邢代容冷哼一声,真是比她还会演。
肯定知道了把她弄摔了,要被罚,装点样子出来。
虽然是她先动的手,推的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她可是孕妇,怀着程云朔的孩子。
只要她不起来,秋菱今天绝对得受罚!
跟她斗,哼!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邢代容!”
听到陆令筠的声音,邢代容气焰立马收了起来,她转过头,就见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的陆令筠。
当即,她叫唤了起来,“哎呦,哎呦。”
“少给我叫,起来!”陆令筠冷冷的喝了一声。
这一声落下,邢代容立马收起了嚎叫,在秋葵的搀扶下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陆令筠狠狠剜了邢代容一眼,转头就去看秋菱怎么样,“秋姨娘!”
只见秋菱头发狼狈,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身下已经晕出来一大片血。
“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起身后的邢代容撇撇嘴,“可跟我没关系,我们都摔倒了,她是自己摔的!”
陆令筠转头看向她,对上她的眼睛,邢代容心虚的别过眼,为了避免挨罚,她把孕肚挺了起来,“我也摔着了,这会儿肚子还不舒服呢。”
陆令筠心里直骂人,暂不理会邢代容这个蠢货,赶紧对着下人们道,“还不赶紧把秋姨娘抬进屋里!”
面色惨白的秋姨娘被抬回了秋香院。
没一会儿,大夫赶了过来。
大夫的表情越发凝重,秋菱躺在床上,脸色依旧白得可怕,两条眉毛蹙得紧紧的,看样子伤得不轻。
站在屋子里的邢代容看到这儿,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糟了糟了,该不会真把她摔坏了吧......
她也没怎么着她,无非就是撞了她一下,拽了她头发,扯了她衣服,她有那么严重吗!
还有,秋菱这个贱人惯会演戏,之前在程云朔面前假落水陷害她,十有八九这次也是一样。
如此想着,邢代容觉得得要先发制人了。
“哎呦!”她急急发出一道痛呼。
她可是有孩子护身的,有孩子在,陆令筠绝不可能把她怎么着了!
“你又怎么了?”陆令筠坐在旁边,转头看向邢代容。
“我肚子疼。”邢代容一脸委屈,“一定是她刚刚推我,动了我胎气。”
陆令筠听到这儿,冷笑一声,“你再给我说一遍,是谁推的谁?”
邢代容听到这儿,知道陆令筠不是程云朔,是个好糊弄,她当即捂着肚子,“可是我真的摔了,当时又不是秋菱一个人摔了。”
恰在此时,大夫给秋菱诊完脉了。
陆令筠直接道,“张大夫,你再来给她瞧一瞧。”
“是。”
张大夫听此,过来给邢代容诊脉。
邢代容拧着眉,一个劲给面前白胡子长眉毛的老头使眼色,同时叫唤着肚子疼肚子疼。
这些老中医啊,本事她知道。
哪里像西医有那么先进的仪器判断病人好坏,她只要咬死了肚子不舒服,他肯定就会说动了胎气之类的话。
果然,在邢代容的喊疼下,张大夫皱着眉道,“这位夫人应是动了胎气。”
听到这里,邢代容来劲了,“我肚子里可是云朔唯一的孩子,要是孩子伤了,云朔可怎么办啊!”
她瞧着陆令筠逐渐变冷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拿捏对了。
有孩子在,陆令筠绝对不可能对她。
今天的事就算是她动的手,惹得茬,陆令筠和秋菱都得忍着!
可她眼里的算计和得意刚刚升起的时候,就听到张大夫悠悠道了一句,“这位夫人只是动了胎气,那位夫人却是有小产迹象。”
小产?!
邢代容眼里的得意戛然而止,陆令筠更是瞬间惊起,“秋菱也怀孕了!”
“是的,少夫人,那位姨娘也有了身孕,月份在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左右......那就是跟邢代容差不多时间怀孕的!
陆令筠突然记起陆含宜那次告诉她的怀孕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