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 by栖喵
栖喵  发于:2024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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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江怀也好,做赵律也罢。最主要的是,你表露身份后,嘉雯能接受吗?”
“如果不能,你何不给她些时间,让她自己慢慢发现呢?”
“那样她也有个心理准备,想必是不会很抗拒的。”
江怀不想等那么久,便道:“我思量一番,并未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过分之举,嘉雯应该能接受的。”
李老夫人轻哼:“那你去试试!”
江怀突然明白,是母亲不愿意他早点坦诚,或许是在担心白若瑾受不了。
果不其然,只听母亲继续道:“若瑾府中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这次白汲胆大妄为,多少也是因为若瑾倚重他,才会计划周全。”
“我已经写信给柯老夫人了,她再不入京,往后也没有必要再来了。”
罢了,母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江怀淡淡道:“像她那样的人,来了又如何?”
“若瑾就是因为受她的影响,才会觉得万事皆可掌控。白家长房几辈子积攒下的人脉,脸面,不是让他们这样用的。”
说起这个,江怀眉头一跳。
他想起了林起,那个颇有江湖义气的镖头,也是庞嘉雯的三姨父。
他行走江湖,与不少势力都有交集,又因为庞彪的关系,多少拉拢一些能人异士。
徐定正是因为借助林起,才将姐姐江悦藏了十几年。
庞彪一直暗中扶持林家崛起,莫不是早就算计好的?
“娘,您担心若瑾就去白家看看,我先回去了。”
江怀说完,急匆匆走了。
李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狐疑,问着洪嬷嬷道:“说得好端端的,他跑什么?”
洪嬷嬷笑道:“也许是担心郡主。”
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紧张道:“瞧我这记性,唉……”
“刚刚我怎么就没有问问他,那催情药到底是怎么解的?”
“这要是……那可怎么办啊?”
洪嬷嬷眼皮一抽,脸颊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二老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周全。”
“他若真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定会告诉您的。”
李老夫人还是不放心,狐疑道:“可他急匆匆过来向庞彪提亲,难道不是因为已经和嘉雯……”
“这……”洪嬷嬷也不敢肯定了。
寂静的茶房里,程芝等那抹匆忙的背影走了以后,才敢站到窗边来。
她痴痴地望着门外那片漆黑的夜色,那里早已没有了江怀的影子,可她却久久不愿挪开目光。
“二爷……回京所图,竟然是为了郡主吗?”
程芝呢喃,胸口一阵酸痛!

江怀急匆匆地赶回去,寻思着要不要查一下未来岳父。
这暗中查应该没有问题,怕就怕未来岳父知道,到时候给他使绊子就完了。
心中惊疑不定,江怀选择先回魏王府。
这一去,却撞见急匆匆赶回来的张朔。两个人一碰面,都有些惊愕。
张朔没有想到江怀会出去。
江怀没有想到张朔还会再回来。
两个人往燕归堂走去,江怀问张朔道:“不是着急回宫,怎么又出来了?”
张朔道:“我是从西华门出来的,刚刚进宫得到一个消息,鞑靼新帝拓跋信有意向大燕俯首称臣,大概二月初就要抵京了。”
江怀蹙眉,不悦道:“刚刚称帝就来大燕,他是怕内乱不够多吗?”
张朔道:“我听御前透露的意思,拓跋信是想和大燕联姻。以拓跋信如今的身份,又愿意俯首称臣,怕是赵翼都会由着他挑选。”
江怀冷笑:“你是怕赵翼损人不利己?”
“他若是敢,我直接提剑杀进宫门去!”
张朔无奈:“我就知道你会冲动,所以才会连夜跑出来。”
“以前你是一个人,入宫夜袭都没有人拦着你。可是现在,你想想,如果事败,你要如何收场?”
他要如何收场?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还有一丝担心,但是现在?
江怀勾唇一笑,伸手拍在张朔肩上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另有安排。”
说着,眼看走到燕归堂的门口了,江怀拦住张朔道:“我刚去了一趟庞府,我母亲记挂白若瑾,你既然出来就去看一眼,也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张朔愕然,觉得江怀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他一抬头,看见燕归堂三个大字,顿时无语。
这就是同门情谊,用不着了就打发他。
还连老夫人都搬出来了,不要脸。
因为失血过多,白若瑾陷入深度昏迷。
在那一片他怎么也走不出的山林里,在那个残垣断壁的道观中,那个被庞嘉雯牵挂着的白澄静坐在青石板上,遥遥地望着他。
他神色冷漠,目光冰凉,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狼狈归来,因此不急不躁。
果不其然,只听他道:“就算你得逞了又怎么样呢?你欺骗得了世人,欺骗不了嘉雯,她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白若瑾忍不住冷笑,他阴翳地盯着那个作壁上观的白澄,其实只要有一方愿意妥协,他们未必会两极分化。
可惜啊……他不愿意成全,而这个白澄也不愿意被同化。
他们就这样,各自看着各自的笑话。
“那又如何呢?至少能陪着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白澄抓狂着,绷不住地咆哮道:“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爱上别人?”
白若瑾冷笑:“她爱你我都可以忍受,为什么不可以忍受别人?”
白澄闻言,尖锐道:“所以,你宁愿为他人做嫁衣裳也不愿意放我出去?”
“当然!”
“她爱别人,我尚且还有一线机会争取!”
“放你出去,我还有希望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不怪嘉雯怕你,你已经疯了!”白澄咆哮着,心里恨极了眼前这个同他有着一副面孔的男人。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了一刀,鲜血淋漓的。但白若瑾却仿佛浑不在意,他对那跳脚的白澄说道:“你可知她已经放弃你了。”
“就在今天,她清楚地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出来的,所以她放弃了。”
白澄捏紧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双目赤红地望着白若瑾,一拳又一拳,明知道毫无意义,却依旧难掩心中愤怒!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若瑾……你就不应该回来的!”
“恶鬼就应该待在地狱,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
白若瑾嘴角溢出鲜血,眼眸猩红。
因为他待的那个世界里没有她啊,他一个人辛辛苦苦挨了那么多年,还没有一诉相思之苦。
他还没有告诉她,倘若不是因为引魂令无意间锁了她的魂魄,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在这座道观里,他就已经选择陪着她去了。
她为了他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道观里,舍弃将门贵女应有的一切,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走?
所以最后当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他不是也没有选择独活吗?
白若瑾推开白澄,踉跄着,眼眸猩红道:“知道我为什么能压制你吗?”
“因为根本就没有你,我才是真正的白若瑾!”
“你不过是我的一段记忆,本该一掐就灭的,就如同原本的嘉雯一样,你还找到吗?”
“我最大的错,就是来得太迟了!”
白澄根本不信,他望着已经癫狂的白若瑾,心中恨意更甚。
他嗤笑道:“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何要借助引魂令才得以重生?”
“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你执念太深,钻了空子而已。你想霸占这具身体,就恶意引导我,让我疑神疑鬼开始怀疑嘉雯。”
“可笑的是,那时你引导我的猜忌,如今成了反噬你的事实。”
“嘉雯不要你了,也放弃了我,现在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白若瑾看着白澄,目光深幽幽的,泛着阴森的寒意。
白澄却继续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是想让嘉雯爱你,所以才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一切。”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对你来说,嘉雯爱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最后留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想不到你恨了徐定一辈子,到头来竟然活成了他的模样,你真是可悲!”
白若瑾瞳孔剧震,突然间对白澄大打出手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
“你才像徐定一样恶心,你们都是一样的让人憎恶的脏东西。抢夺了别人的一切还振振有词,你以为没有我嘉雯会爱上你吗?”
“她不会的!”
“永远不会!”
白澄冷笑着,目光阴翳地看着发狂的白若瑾,掷地有声道:“她会!”
“她一定会!”
激烈的挣扎中,他们大打出手。
与此同时,白汲只听得见他一声声梦呓,伴随着高烧不退,白若瑾怎么也醒不过来。
最后,忧心忡忡的白汲派人去请了楚王过来,并且坦诚了算计庞嘉雯的事情。
楚王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畅快道:“做得好!”
可转眼,他看着高烧不退的白若瑾,眉眼间满是心疼。
他这个表弟……真的是……
好端端一个世家子弟,前程锦绣,竟然为了个女人不惜一次次伤害自己,简直已经魔怔了。

第363章 我是白澄
白汲站在床边,见楚王亲自给白若瑾擦汗,心知在京城里,眼下也唯有楚王可靠了。
他当即跪下。
赵衡看得莫名其妙的,淡淡道:“我又不罚你,你跪什么?”
白汲摇了摇头,额间竟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唇瓣嗫嚅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衡狐疑,放下帕子道:“若瑾都这般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纵然心知不妥,但白汲还是道:“经过这件事,若瑾断不会再将我留在京城。”
“不过眼下我有一件事,我非说不可。否则我一旦离开,若瑾就孤立无援了。”
赵衡站了起来,狐疑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白汲叩首,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幽沉道:“慎郡王赵律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您的小舅舅,江怀!”
“什么??”
赵衡惊得瞪大眼睛,险些失语。
白汲低垂着头,声音沉稳道:“您没有听错,这就是事实。虽然若瑾没有明确告诉我,但是我一直陪着他,最是清楚不过。在他的心里,真正忌惮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怀。”
“这件事我之所以说给您听,是因为只有您可以证实。眼下我就要离京了,帮不了他,只能求助于您了。”
赵衡傻眼了,一屁股顺着床边坐下去,直接坐在脚凳上!
赵律是江怀?
江怀是赵律!
天呐!!
这简直可以说是惊天的秘密啊,问题是,母妃知不知道?
外祖母知不知道?
不,外祖母都去帮他提亲了,外祖母肯定知道。
赵律去庞家提亲,赵律喜欢庞嘉雯。
他的小舅舅竟然喜欢庞嘉雯!!!
再没有比这个更震撼的消息了,赵衡傻眼一样望着白汲,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张云逸来禀,说是张朔来了。
一瞬间,赵衡和白汲噤若寒蝉。
“大爷……”张云逸还在等候吩咐。
白汲回神,连忙道:“先……先请去客厅奉茶。”
话落,赵衡拦了他一下,蹙起眉头对门外的张云逸道:“若瑾病重,直接请到这里来。”
张云逸颔首,很快下去了。
白汲道:“他一定是从赵律那里得到的消息,郡主是被赵律给带走的。”
赵衡闻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对白汲道:“先别说话了,若瑾的伤势比较重要。”
白汲点头,亲自去茶房煮水泡茶,顺便冷静一下。
张朔来看白若瑾,也是看在李老夫人的面上,知道无论如何,她老人家还是担心外孙的。
白若瑾手上的伤很严重,需要重新缝合,否则以后会影响握笔。
他在一旁精心地处理着伤口,旁边的赵衡冷不防道:“若瑾的伤我们没有外传,国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张朔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悦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衡被噎了一下,随后道:“是白汲派人通知我的。”
张朔道:“我也是被人请来的!”
见问不出来,赵衡捏了捏拳,眸色有些暗沉。
张朔才不管这些,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受审的。
因为十指剧痛,白若瑾幽幽转醒。他面色惨白,冷汗不止,醒来后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抬首问着张朔道:“嘉雯怎么样了?”
张朔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赵衡按捺不住道:“你还提她干什么?嫌她伤你不够惨?”
“闭嘴!”白若瑾蹙眉,十分不悦。
他的手指动了动,面色青白交加,看起来很不好。
可他硬是忍着剧痛,将另外只包扎好的手搁在张朔的手腕上,等张朔抬头看他,他才郑重道:“我是白澄。”
张朔手一抖,线断了。
赵衡嗤笑,不知道白若瑾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大名?难不成张朔不认识他吗?
就在他不以为意的时候,白汲回来了。
与此同时,张朔重新捋了线,一边缝,一边道:“得亏了那药不是烈性的,她挺一挺就过去了。不过腿被烧伤了,应该要养一个月左右。”
一旁的赵衡紧盯着张朔的背影,越发肯定了,他是从赵律那边过来的。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回头去看白汲,只见白汲也在看他。二人对视着,眸光皆是一暗。
白澄看着面色古怪的赵衡和白汲,眉头蹙了蹙。
他对赵衡和白汲道:“你们先出去!”
赵衡愕然,伸手指着自己。
白澄不耐烦,再次说道:“就是你们!”
赵衡:“……”??
白汲觉得白若瑾神态不对,便将赵衡给拉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窗户边却闪过两道暗影。
他们这是赤裸裸的监视,他顿感不满。
张朔却问道:“你还能待多久?”
白澄摇头:“不知。”
张朔蹙眉:“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澄苦笑着,脸色惨白道:“我还有希望挽回吗?”
张朔摇了摇头:“我觉得希望不大,而且,也没有必要!”
“最主要的,再让你们这么折腾下去,我觉得庞嘉雯和你……们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比较大!”
白澄的目光倏尔一暗,像黑夜那么沉寂。
张朔又道:“那你还需要帮忙吗?”
白澄压低声音,面色凝重道:“去皇宫里找到那个东西,叫《窥》,你师公留下的,连你师父都没有见过,它很重要,还有引魂令……”
话还没有说完,他脸色一阵痛苦,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两下。
惊觉不对的赵衡和白汲直接从窗户那里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张朔手中的线又断了……
张朔回头看着赵衡和白汲,目光冷幽幽的。
赵衡和白汲往后退了退,倒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醒过来的白若瑾,一把推开张朔,冷冷地笑道:“你走,我不用你假好心。”
张朔闻言,知道人已经换了,便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提醒道:“如果你不用我缝,你的左手手指一定不会像从前那般灵活。”
白若瑾锐利地盯着他,嗤笑道:“不过就是一只手而已,废了又如何?”
“你休想借这个机会接近我,滚!”
张朔:“……”!!
收拾药箱,张朔果断走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走以后,赵衡看了看白若瑾那没有缝完的手指,紧张道:“那你的手呢,不管了?”
白若瑾躺在床上,疲倦地闭上眼睛,喘着粗气道:“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话落,白汲赶快去请了府中的大夫过来。
等处理好伤口,天都快亮了。
白若瑾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大迎枕上,眉眼阴沉。
他看向赵衡道:“你来干什么?”
眼下也没有外人了,赵衡把藏了一夜的话问了出来:“若瑾,赵律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他是不是就是我们的……我们的小舅舅?”
白若瑾目光倏尔一寒,猛然看向白汲。
白汲当场跪下,一言不发。
赵衡脚步踉跄着,撑大的瞳孔满是惊惧。
这……竟然是真的??

庞嘉雯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不过烟紫色的纱帐里透进来的光不是很强,看起来宛如晨初差不多。
刚刚醒来那一瞬间,庞嘉雯是抗拒的。
因为她的头很疼,而且浑身不适。
最重要的,她才动了动脚,便觉得两条腿都有灼烈的痛感,这一下子让她仅存的困意都消失了。
可还未等她坐起来,一张带着面具的脸凑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愉悦道:“你醒了?”
庞嘉雯心脏一抽,顿时吓得瞳孔巨震。
昨晚做了什么梦来着?
好像是春梦。
但对象明显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啊,庞嘉雯缩着脖子,尽量想离眼前的男人远一点。
“你……”
“没错,是我。我看见白府上有烟雾,惊觉不对,就冲进去把你救回来了。”
“不过……”
“不过什么?”庞嘉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闪烁着,十分心虚。
赵律面具下的嘴角一翘再翘,眼眸熠熠生辉。
他把玩着庞嘉雯的乌发,戏谑道:“你好像还中了别的什么药,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
“看你那么难受,我也不是不想成全你,谁知道你竟然叫别的男人名字。”
“我赵律是有多么不堪啊,竟然让你伸手摸着我的身体,闭上眼却幻想着别的男人。”
庞嘉雯下巴都快惊掉了,眼珠子也突突的。
怎么可能呢?
虽然……
她的手无意间抚上她的唇,可怕的是,唇上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被人狠狠吸允过一样?
庞嘉雯再次看向赵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赵律厚颜无耻地凑上一张放大的面具,轻哼道:“你看什么看,我伤得比你还严重,不信你揭开看看?”
庞嘉雯往后缩,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
她不看。
如果是真的她要怎么办?
这局面没有办法收场了。
明明,那个人不是赵律啊……
她怎么会由着赵律为所欲为的?
就算是中了药,也不会的。
庞嘉雯狐疑着,心却在颤抖。
因为她一闭上眼,就是江怀近在咫尺的容颜。红红的眼睛,炙热的唇瓣,还有喘息时的声音,时轻时重,却难以克制地想要索求更多……
“不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庞嘉雯呢喃着,一个劲地往被子里钻。
赵律却拉扯着被子,想让她直视着他。
庞嘉雯则惊恐地叫喊着,十分害怕。
赵律最后也没有逼她了,而是瘫倒在旁边,轻叹道:“那会是谁?”
“白若瑾吗?”
“还是江怀?”
“昨晚你交替叫着这两个人的名字,一直叫了很久。”
庞嘉雯安静下来,很快揭开了被子。
只见她眼眸含泪,声音却格外坚定道:“你说谎?”
赵律来了兴趣,好笑地看着她道:“何以见得?”
庞嘉雯道:“我没有叫过江怀的名字,你诈我?”
赵律眼眸微闪,突然想起来,她的确没有叫江怀。
因为她叫的,都是师父。
可这一瞬间的迟疑已经足够庞嘉雯肯定了,她起身下床,决定不要和赵律纠缠下去。
赵律比她更快一步,拉住她道:“你没有忘记?”
“既然没有忘记,为什么不敢揭开我的面具看一看,或许我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呢?”
庞嘉雯甩开他的手,不悦道:“我知道你想让我看什么?不就是点吻痕吗?难道你这把年纪了还没有经历过?”
“昨晚是我不慎着了道,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救了我没有将我送回庞家,就证明你居心不良。”
“所以,就算我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那也是你自找的。”
庞嘉雯说完,气冲冲地开始穿鞋。不过她左手有伤,看起来格外笨拙。
赵律见她这般,只好一边给她穿鞋子,一边道:“别生气了,我逗你的呢。”
“没有那么多逾礼之处,是你受了伤又发高烧,梦呓不断,我守了你整整一夜。”
“接你过来之前,我给老夫人传了话,主要是怕你那个样子回去他们会很担心。你父亲那边我也去请罪了,你回去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别生气了。”
他一会好,一会歹的。
刚刚是调戏不断,如今却是温柔缱绻。
庞嘉雯都以为他精分了,就打量了他一眼。
只见他那眉眼实在温柔,且恍惚间与记忆中的重叠,不免心口一跳。
她站起身来,没好气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赵律点头,口气无奈道:“我懂,是我多管闲事嘛。”
他说完,耸了耸肩,表示不会在意庞嘉雯的态度。
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庞嘉雯有再多的火气都发不出来,抬步就要往外走。
可一动腿就疼得厉害,她只能放慢步伐。
这时赵律从后面直接将她懒腰抱起,在她挣扎之际,暧昧道:“昨晚我就是这么把你抱来的,当时你怎么不跑?”
庞嘉雯:“……”
而后,赵律亲自备了车,将她送回去。
一路上,庞嘉雯撩开车帘,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突然觉得不对,猛地转头看着赵律道:“我爹出城了?”
赵律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
庞嘉雯准备跳车,眼疾手快的赵律拉住她,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庞嘉雯挣扎道:“你放开,我要去送我爹!”
赵律扣住她的右手,冷肃道;“别动!”
说完,对车帘外道:“备马!”
很快,有人牵了马来。
庞嘉雯掀开车帘,直接一跃而上。
可她还没有坐稳呢,赵律也上来了。而且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腰身,伸手拉住了缰绳。
庞嘉雯不忿,用手肘撞着他的腰。
赵律闷哼一声,直接将唇瓣凑到她的耳边,不轻不重地威胁地道:“庞嘉雯,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你信不信我在这大街上咆哮一声,大喊:庞嘉雯喜欢江怀!”
庞嘉雯愤懑,恶狠狠地磨牙道:“你敢?”
赵律轻笑,肆无忌惮道:“我为什么不敢?是我不知道江怀是谁?还是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是谁,赵律!
连老夫人都要给面子的魏王长子。
所以,他的确有这个胆量胡说八道。
庞嘉雯憋屈着,却是不敢再动了。
与此同时,赵律戴上斗篷,将庞嘉雯娇小的身体纳入怀中,高扬着声音:“驾!”
马蹄瞬间高扬,冲了出去。
庞嘉雯被迫往后挪了挪,当身体接触到赵律那一瞬间,她僵硬着不敢再动。
可赵律却将下颚磕在她的肩窝,缱绻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江怀!”
话落,彻底受不了的庞嘉雯反手狠狠掐在他的大腿上,怒声道:“闭嘴!”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没有对他大打出手。
赵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亲昵道:“真是一个小傻子!”

大清早的,赵衡气势汹汹来问。
江贵妃从宝座上起来,慢慢走到赵衡的面前,狠狠打了他两个巴掌。
赵衡脸颊被打得火辣辣地疼,目光里更盛满恨意。
也就在这时,江贵妃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他踹到在地。
江贵妃性格算不上好,但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这一次,她的怒气来得又凶又急,就是赵衡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居高临下的江贵妃望着儿子,冷冷道:“你是姓赵不错,但你不要忘记了,是谁把你生出来的?”
“就是你父皇都不敢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衡见状,心理突然明白,原来母妃什么都知道。
更重要的,她从未想过要告诉他?
“为什么?”赵衡的表情十分受伤,失落地问道。
江贵妃闻言,嘲讽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跑到我这里来大放厥词,我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
“母妃……”
江贵妃怒目而视,大吼道:“别叫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胡言乱语,你可知这是灭门之祸?”
“你太子二哥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记了?”
赵衡身体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惧意。
他当然没有忘,对外的说词已经不重要了,谁都知道太子是失了帝心,受了猜忌之祸。
可具体是因什么猜忌,就连他们都不知道。
但毒酒却是他父皇亲自赐下的。
赵衡畏畏缩缩地抬头,当看到他母妃冷戾的目光时,又连忙低垂着头。
可就这样走了,他却很不甘心,便问道:“那他真的是我的小舅舅吗?”
江贵妃直接咆哮道:“废话!!”
赵衡身体颤抖了一下,突然就不敢再问了。
如果是亲舅舅……那怎么又是魏王的长子?
如果是魏王的长子,那怎么……
貌似,小舅舅出生以后,外祖父就被赶到道观里去了。
莫不是……
赵律捏了捏拳,仿佛因为猜测到真相而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江贵妃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道:“你在瞎想什么?”
剧痛来袭,赵衡连忙摇头:“没有,儿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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