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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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守明师兄炼丹的水平很高,但再怎么?高也?不可能高过神妙真人,不然后者凭什么?被圣上封为真人,而他们只能被师父赐予道号?
他的师兄既然宣称要献丹于圣上,那就别怪他比较两者的丹药了,无论他师兄炼出来怎样完美的丹,比起?神妙真人,肯定有所差距。
更不要说王爷的态度摆在这里,他怎么?敢推断师兄会成功?
所以,功亏一篑是最适合的答案。
盛隆和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嗤笑道:“想得倒是周全。既如此,本王再问?你,这丹房里可有什么?密道?尊师兄不会炼着炼着,就不见人了吧?”
静亭道人的冷汗下?来了。
不是因?为王爷的刁难,而是他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
正常人当然不会在丹房里设密道,可守明道人很显然不是正常人,放着紫霄真人高徒、太乙宫都管的舒坦日?子不过,去行刺什么?奇王,叫人不敢置信。
他要么?是昏了头,入了魔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精怪野鬼附身,要么?是在酝酿着一个惊天大阴谋,早早便为此做好了谋划。
如果是后者,他会不会在谋划行刺大计的同时,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呢?毕竟古往今来,能刺杀成功的没有几人。
而这退路,会不会就在丹房呢?
静亭道人的冷汗滴滴落下?。
其余人听?见盛隆和的问?话,也?不约而同地悬起?了心。
虽然不明白?守明道人在行刺失败后,为什么?会提出炼丹的要求,王爷又怎么?会同意,哪怕他想得仙丹求长?生,也?应该不敢服下?刺客炼出的丹才对。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守明道人真的跑了,那么?他们和太乙宫,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乌云。
一片寂静中,盛隆和发出一声轻笑。
“跑了也?无妨,本王会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他慢条斯理地道,“三天之内,若你们能抓住他,便是捉拿逆贼有功,本王会亲自替你们向父皇讨赏。”
还是寂静。
半晌,陈至微犹犹豫豫地发问?:“那……要是,抓不住呢?”
盛隆和微笑道:“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师父与真人,便都是逆贼同党,以同罪论处。”

觅瑜讶然:“夫君这么说了?”
“为师骗你干什么?”陈至微道, “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形,院子?里一片死?寂,大家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不敢喘一口大气, 只有怦咚、怦咚的声音——”
她困惑道:“什么声音?”
“心跳声!”他反手指向自己的胸膛,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为师是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了喉咙口,好?在最终没有发生这种事,大家伙逃过一劫。”
夸张的描述和动作, 让觅瑜忍俊不禁,惊讶的情绪逐渐消退,莞尔道:“我想, 就算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夫君也不会降罪太乙宫的, 他不是这样的人。”
“为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在吓唬我们。”陈至微捂着胸口, 摇摇头,一派心有余悸的模样,“可?知道不代表不害怕。”
“你想想,院子?里跪了一地人, 护卫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高?高?在上的奇王说话带笑, 偏偏不含半点感情, 说出来的话还很骇人——”
“这样的情形,谁不害怕?”
“就是徒儿媳妇你, 如果当天去了,肯定?也会被他吓到!”
也是, 汝南郡王一案时,盛隆和在她的生辰宴上审人,因?着顾及她,已经算是有所收敛,也仍旧吓得在场诸人战战兢兢,连一向?胆大的晏妩娴都不敢多言。
守明道人炼丹当日的情形,恐怕只会更糟。
这么?想着,觅瑜便?理解了通达道人,宽慰道:“师父说的是,那样的情形的确可?怕,好?在事情已经过去,师父可?以安心了。”
陈至微配合地长舒口气,端起茶盏:“是啊,都过去了……为师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盛隆和从外面走进来。
陈至微正在喝茶,冷不防听见这一声询问?,登时被呛住了。
看着他不断咳嗽的模样,盛隆和扬起眉,带有几分玩笑和狐疑地开口:“师父不会是在说弟子?的坏话吧?”
觅瑜笑着迎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柔婉道:“没什?么?,不过几句闲话,夫君不必放在心上。你的事都顺利办完了吗?”
盛隆和答应一声,同她一起坐到案边:“都处理好?了。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陈至微捶打着胸口,好?不容易止住咳,闻言露出心虚的笑容,呵呵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两句闲话,两句闲话……”
“对了,小石头你刚才出去,都交代了那些护卫什?么??”他试图转移话题。
盛隆和微微一笑:“不过也是两句闲话,没什?么?好?说的。”
陈至微一噎,又笑起来,附和:“对,闲话,闲话,不用说,不用说……”
盛隆和笑意愈深。
“纱儿,”他看向?觅瑜,“师父都同你说了什?么??”
“这……”觅瑜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通达道人。
后者朝她挤眉弄眼,摇头摆手一齐上,意思很明确:不要说。
但她不愿也不敢对盛隆和撒谎,并且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遂对师长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全盘托出了方才的谈话。
果然?,盛隆和在听了后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不紧不慢地翻过一个茶盏,道:“我说呢,师父怎么?一脸心虚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这样。”
觅瑜习惯性?地想给他斟茶,但被通达道人抢先,陪着一张笑脸,殷勤不已地倒了一杯八分满的茶,把茶盏推过去:“徒儿喝茶,喝茶。”
盛隆和接过茶盏,但没有喝,而是放在手里把玩,慢悠悠道:“不过出去交代几句话的功夫,师父就说了这么?一大堆弟子?的坏话,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哎,怎么?算坏话呢?”陈至微睁着眼说瞎话,“那明明是夸奖,夸奖徒儿你威风凛凛,飒爽英姿,不怒自威,威势逼人……咳咳,后面的两句不算……”
“再说,为师也是为了你好?,当日徒儿媳妇不在,没有亲眼见到你是怎么?处置人的,为师若不说出来,徒儿媳妇如何能知晓你的这个、这个英明神?武?”
“是吗?”盛隆和轻笑,“不是心狠手辣,残酷无情?”
“不是!绝对不是!”陈至微坚决地回?答。
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让觅瑜又觉得好?笑,又怀有歉意,主动揽过话题,道:“说起来,那位静亭道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父说,他曾经得罪过夫君?”
盛隆和扫了通达道人一眼。
他没有开口,但神?情很明显是在嫌弃师长的口无遮拦。
陈至微原本还有些心虚,一见到他的眼风扫来,立即不心虚了,挺胸抬头道:“看为师干什?么??谁让你烧了为师的书,这件事为师能记你一辈子?!”
觅瑜有些疑惑:“什?么??”
盛隆和曾经烧过通达道人的书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并且也是听后者说的,但这和静亭道人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他之所以会烧书,就是因?为受了静亭道人的撺掇?
“也对,也不对。”陈至微回?忆着往事,“烧书是这块臭石头自己的主意,但起因?出在静亭师弟的身上。”
“当年,小石头还没有这么?听话,不对,是不听话,也不对……总之,那时的他不像现在这样,很喜欢在宫中四处逛,为师怎么?说都不听。”
“有一天,他拿着一串草编的蚂蚱,不知道怎么?的被静亭师弟遇见,又不知道怎么?的两人起了冲突,静亭师弟把他的蚂蚱全部踩扁了,还说什?么?——”
通达道人的脸皱起来,似乎想起了一件极为心痛的往事。
“——还说,这是对他的魔考!他不能生气!如果他生气了,就说明他道心不够,往后上天还会再降下魔考,让他继续失去心爱之物!”
“然?后!这臭小子?!这臭石头!就举一反三,跑过来把为师的书烧了!”他伸手指向?盛隆和,声音和动作因?为愤怒都有些发抖。
“那可?是为师才写完的手稿啊!耗费了为师整整半个月的心血!就这样被你烧了!你说,为师怎么?能不记你一辈子??!”
觅瑜瞠目结舌:“师父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陈至微咬牙切齿,直挺挺地指着弟子?,“不信你问?他!”
面对师长的控诉,盛隆和神?色不变,泰然?自若地饮了一口茶,道:“弟子?若不烧了师父的书,师父又怎能有切身之痛,理解弟子?的感受呢?”
“混账!你被踩扁的只是蚂蚱,为师被烧掉的可?是手稿!手稿啊!”陈至微几乎破音。
盛隆和依然?淡定?:“对于当时的弟子?而言,那些蚂蚱就好?似师父的手稿,弟子?看见蚂蚱被踩扁的心情,与师父看见手稿被烧掉的心情,是一样的。”
陈至微深吸一口气:“——对,没错,道理是这样,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同为师说呢?非要烧掉为师的手稿?难道在你心中,为师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吗?”
“师父自然?讲理。”盛隆和垂目,看向?茶盏中的水面,“但弟子?当年要的,反而是师父的不讲理。”
“试问?,假使弟子?没有烧掉师父的书,师父可?还会怒火上头,冲去找静亭道人算账?恐怕只会不痛不痒地抱怨几句,让其赔上一串蚂蚱吧。”
“这样有什?么?不对吗?”陈至微疑惑地歪了歪眉,“他踩扁了你的蚂蚱,然?后赔你一串,不是很正常吗?”
“就像弟子?烧了师父的书,再赔给师父一套一样?”盛隆和看向?他。
“对啊——”他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又摇摇头,否定?道,“不不不,不对,你后来赔的那套书,是你后来烧掉的——”
“说起这事为师就生气,你说你的蚂蚱被踩扁了,气不过烧为师的书,为师也认了,可?你后来好?端端的,又烧为师的书作甚?!”
盛隆和微笑:“自然?是因?为得到了祖师的指示,再给师父降下魔考。”
陈至微瞪眼:“胡说八道!真要是魔考,你怎么?不像之前那样烧掉为师的手稿,反而烧铺子?里可?以买到的成?书?为师看你就是故意在给为师找不痛快!”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现在我们先说之前的。”盛隆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若是我在烧了师父的手稿之后,又赔了师父一份手稿,师父可?还会生气?”
陈至微不假思索地张口回?答:“那为师——”
他顿了顿,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捻须道:“还是会有点生气的,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记这么?多年,记一辈子?!”他又瞪了弟子?一眼。
“当然?,”他补充道,“得是一模一样的手稿,不能是你胡写的。”
盛隆和放下茶盏:“所以师父能理解了吗?在弟子?看来,敬亭道人赔偿的蚂蚱,就是那串胡写的蚂蚱。”
陈至微没听懂:“什?么?一串两串胡写乱写的……手稿和蚂蚱能一样吗?蚂蚱谁不会编?手稿你能写?为师自己都写不出一模一样的!”
盛隆和垂眸又看了一眼茶水。
然?后,他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好?吧,当年弟子?太小了,有件事没好?意思说,其实,那一串蚂蚱,是弟子?准备送给师父的礼物。”
“什?么??”陈至微一惊,“你说什?么??礼物?!”
“是啊,师父的生辰贺礼。”他淡淡道,“因?为是第?一次尝试编织这种东西,弟子?编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编出一串,不想被人一脚踩扁了。”
“当时,弟子?感到十分难过,伤心生气,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现在看来,弟子?根本不用着急,因?为师父并不在意这些蚂蚱。”
“谁说的?!”
通达道人噌的一下站起身。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他气得直拍桌子?,“居然?敢把小石头亲手制作的生辰贺礼踩扁,这个混账敬亭……为师——为师找他算账去!”

第168章
眼见通达道人气得脸都红了?, 觅瑜连忙起身相劝:“师父息怒,师父才清了?体内的余毒,不可大动肝火。”
“当年的事, 就让它?过去?吧, 左右夫君的心意已经到了, 至于贺礼……”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遂看?向盛隆和,示意他来安抚师长。
盛隆和原本?泰然坐着, 好似通达道人的愤怒与他无关,直到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才缓缓起身, 开口。
“不过一串蚂蚱, 踩扁就踩扁吧, 师父在当年已经?和静亭道人吵过一架,出了?这口气, 此时再去?,难免让人摸不着头脑,吵了?也难觉舒坦。”
“若是?还不解气,师父也不必亲自前去?, 大可让弟子?差人代?劳。”
“代?劳?”陈至微一愣,疑惑道, “代?什?么劳?帮为师吵架吗?”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自守明道人一案后, 静亭道人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之中?,深恐受其?牵连。”
“我的人去?了?, 不消说一个字,只需往那一站, 便能让他战战兢兢,回想这二十年来得罪过我的所有地方,并?深刻自省,懊悔当初举动。”
“师父说,这样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法子?,岂不是?很好?”
“这——”陈至微干干笑了?两声,抚须道,“这个法子?,是?很不错,不过——”
看?起来,他虽然对静亭道人有所不满,但也没有到这一地步。
觅瑜亦不赞同地轻唤:“夫君。”
她倒不是?真的认为盛隆和会这么做,而?是?觉得他这样吓唬长辈不好,说到底,通达道人都是?为了?他才如此动气,其?中?有一大半还是?他挑拨的。
更不要提之前中?毒一事,他便是?看?在这一点上,也不该让师长动怒伤身。
盛隆和朝她微笑:“我开玩笑的,你们怎么当真了?。也不想想,这案子?才尘埃落定,若是?再起波澜,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我怎么会主动生事?”
“啊?”陈至微抚须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对对,为师想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不能再起风浪,小石头考虑得很周到……”
“既如此,为师也就不去?教?训他了?,就像小石头说的,当年已经?出过气了?,不必再出一次,也像徒儿媳妇说的,当年的事,就让它?过去?!”
他的话说得豪迈豁达,然而?,从他的神情来看?,却是?庆幸中?夹杂着遗憾,不知是?在遗憾当年的那份生辰贺礼,还是?遗憾不能给静亭道人一个教?训。
“就是?——”他看?向盛隆和,试探性地笑了?笑,伸出手,“为师当年没有收到的那份生辰贺礼,不知道小石头是?否能够——?”
盛隆和故作惊讶:“没有收到?怎么会?弟子?明明记得师父收下了?。”
“哎呀,你不要明知故问。”陈至微略带埋怨,“为师收的是?你后来送的那份贺礼,你原先准备送的那串蚂蚱,为师根本?不知道,更无从提收下。”
他有些?讨好地笑起来:“所以——你能不能——?嘿嘿嘿……”
盛隆和也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师父指的是?这个。”
陈至微笑得越发殷勤:“对对,就是?这个,小石头你——”
盛隆和微笑道:“不能。编蚂蚱的手法,弟子?早已忘了?,不能再送师父一份。”
“当然,若是?师父想要,弟子?可以派人下山去?买,或者命人现编,不知师父喜欢哪种?”
陈至微有些?傻眼:“啊?忘了??怎么会?你、你不是?在诓骗为师吧?”
“弟子?不敢欺瞒师父。”他平静回应,“年深日久,当年的不少事情,弟子?都忘了?,若非此事实在特殊,弟子?也不会印象这么深刻。”
陈至微还是?不敢相信:“蚂蚱被踩扁的事你记得,蚂蚱编织的手法你居然忘了?,这也太……”
他嘀咕着,话音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从怀疑变成了?悟,“啊”了?一声,目光扫过夫妻二人,支吾道:“为师……为师知道了?……”
“师父?”觅瑜不解。
陈至微仍是?支吾,掩饰性地干咳两声,摆摆手,道:“没什?么,为师就是?想说,忘了?便忘了?吧。”
“就像徒儿媳妇说的,小石头的心意已经?到了?,至于送不送礼,又是?送的什?么礼,都不重要,不重要……”
道理是?这般没错,然而?,若对方果?真不在乎贺礼,又怎么会向弟子?讨要?
可他为什?么不要了??不,不是?不要,而?是?不坚持要。他似乎理解了?盛隆和的忘却,并?且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这是?为何?他又想起了?什?么?了?悟了?什?么?
觅瑜满心不解,奈何通达道人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盛隆和也没有要追问的意图,师徒俩一起将这个话题揭过,她也只能暂时把这些?疑惑压在心底。
直到回了?壶中?天地,夫妻二人在房中?独处,她才袒露心中?疑惑。
盛隆和听罢,轻轻一笑,询问她:“纱儿觉得,我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诓骗师父?”
她一愣,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两眼,回答:“照理,纱儿该相信夫君,可是?,夫君在某些?方面,的确颇有——颇有——”
“颇有什?么?”他含笑追问。
她咬唇轻嗔,推搡了?他一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盛隆和笑着握住她的手,圈过她的腰,把她抱入怀里:“看?来为夫在娘子?心中?的形象不怎么好啊,不过没关系,因为你想得没错,我的确骗了?师父。”
她震惊地睁圆杏眸:“什?么?!”
他居然在这种事上骗人?而?通达道人居然还信了??
觅瑜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不想费神编织蚂蚱吗?”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要不然的话,她实在想不明白了?。
毕竟,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人的呢?
“自然不是?。”盛隆和道,神情似有惊异,“你以为我骗了?师父什?么?忘了?怎么编蚂蚱吗?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人的?我诓骗师父的是?另外一件事。”
觅瑜:“……”
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欣慰他没有在这事上骗人,还是?该感慨他骗人的技术高超,不知不觉间?就诓骗了?通达道人,她也没有意识到一星半点……
她干巴巴地询问:“夫君骗了?师父什?么?”
他回答:“当年的那串蚂蚱,并?不是?我准备送给师父的生辰贺礼。”
觅瑜:“……”
她错了?,这还不如她原来以为的,虽然两种欺骗都伤感情,但不想费神编蚂蚱,总比生辰贺礼是?假的要好一些?……
她有些?不敢置信,怀疑盛隆和现在才是?在骗人。
因为他虽然喜欢开玩笑,但一直很有分寸,她不觉得他会在这种事上骗人。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或许,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盛隆和道。
说话时,他噙着淡淡的笑意,与寻常玩笑的模样无二,觅瑜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仰头凝视着他:“夫君……?”
盛隆和没有看?她,神情悠远,似乎在回忆往事。
他安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串蚂蚱,的确不是?我给师父置备的生辰贺礼,而?是?我花费了?许多精力准备的,想要送给母后和兄长的礼物。”
觅瑜一愣。
他对她笑了?一下:“小时候的我虽然养在太乙宫,但并?没有与世隔绝,仍然能收到母后送来的东西,当然,是?偷偷托人送过来的。”
“一开始是?些?衣食用品,譬如母后缝制的衣裳,制作的糕点等等,后来,随着我读书认字,便逐渐有了?书信,短短的几句话,能让我高兴上许久。”
觅瑜听着他的讲述,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幕场景——
一个小小的孩子?,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翘首以盼着亲人的来信,终于,他等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三两下读完,然后又读了?一遍,再一遍。
薄薄的一张信纸,寄托着亲人对他的思念,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这笑容会持续很久,直到被等待的焦急取代?,进入下一个循环……
这样的想象,让觅瑜升起一阵心酸。
她心疼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与亲人分离,在太乙宫中?生活,纵使有通达道人照顾,比起别?的孩子?在父母膝下承欢,这样的日子?也分外孤单。
同时,她也为他感到欣慰,欣慰皇后没有放弃他,即便相隔甚远,也依然挂念着他,给他送来温暖和关爱,让他不必在孤独中?成长。
盛隆和的讲述还在继续。
“和这些?东西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兄长的手信。”
“兄长比我要聪慧许多,不过五岁年纪,就能倒背如流十几本?大家经?典,让我有时都庆幸自己不在宫中?,不用和他一起念书。”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方面都厉害。比如有一次,他在一本?利州的风物志上,看?到一个草编蚂蚱的方法,想照着编出来几只,就没有成功。”
“风物志?”觅瑜有些?好奇地重复。
他颔首:“那本?书上说,每逢夏秋之际,利州的孩童都会编织蚂蚱,家里有几个人,就编几只,然后把它?们串起来,挂在大堂里,寓意阖家团圆。”
“而?母后正是?利州人,所以兄长在看?到这份记载后就留了?心,学着编织蚂蚱,可惜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假借让我拓宽眼界之名,托母后将书转送给我,并?偷偷在书里夹杂一张纸条,拜托我试上一试。”

难怪他如此在意这件事, 直到今天都念念不忘,原来是?因为这个!
接着,她?又紧张起来, 想到那串蚂蚱最终的命运, 一颗心不由得悬起。
“夫君……”她喃喃唤他。
盛隆和朝她微笑:“现在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我会心情不好了吧?”
她?靠着他的胸膛,点点头,轻应一声:“嗯,纱儿知道?了……只是?, 此事说到底是?敬亭道?人之过,与师父无关,夫君为何?要迁怒于师父……?”
盛隆和抚摸着她?的背, 缓缓回答:“怎么说呢, 我当年编了两?串蚂蚱, 一串代表母后、兄长和我,一串代表师父和我, 准备分别送给母后和师父。”
“所以严格来讲,我并?没有欺骗师父,那串蚂蚱里的确有他的礼物,但还没等我送出去, 它就连同?我准备送给母后的那串,一起被踩扁了。”
“为了编那两?串蚂蚱, 我花费了不少功夫, 编得不好、难看、有错处的,都拆了重编, 好不容易编成?了,还没有等我捂热乎, 就——”
他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当年的遭遇,还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总之,那时候的我非常生气,狠狠踹了陈志刚,也就是?静亭道?人一脚,之后还不解气,在伤心与委屈的情绪激荡之下,最终做出了火烧师父手稿的决定。”
觅瑜能理解他的心情,也心疼他的遭遇,但还是?觉得烧手稿有些?过了,毕竟不是?通达道?人欺负的他,他就算要烧,也应该烧敬亭道?人的手稿才对。
“我想过这么做。”盛隆和道?,“但是?——纱儿,我不瞒你,师父的这份手稿,是?受紫霄真人之托写的,需要这份手稿的不是?师父,而是?真人。”
“我烧了手稿,师父固然会有损失,但最着急的还是?真人。”
他凝视着她?:“你说,当真人得知这场飞来横祸的缘由之后,他是?会怪罪年纪幼小、受到欺负的皇子呢,还是?恼怒长大成?人、主动挑事的弟子?”
觅瑜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夫君决定烧掉师父的手稿?”
“我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这么做的。”盛隆和道?,“而是?在我报复未遂之后,才升起的这个想法?。”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在为自己开脱,因为我最终算计了师父,算计了紫霄真人,我通过挑起他们的怒火,来确保陈志刚受到足够的惩罚。”
“紫霄真人暂且不提,师父——他视我如?己出,对我全心全意,我但凡有一点孝心,都不该算计他,可我仍然这么做了,只因为我的愤怒与不甘。”
“你说,”他轻笑着询问她?,“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忘恩负义?”
觅瑜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平心而论?,如?果有人这么对她?,尤其?是?她?信任、喜欢的人,比如?他,她?在得知真相后一定会感到伤心,但在同?时,她?也能理解他。
没有特殊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对于他的一切举动,哪怕是?不好的、错误的,她?都抱有极大的包容。
她?也从来没有认为他是?一个圣人,必须高风亮节,光明磊落。
而且那时的他才几岁?能想出什?么万全之法??他的身份也不像现在这样尊贵,除了通达道?人,太乙宫里有谁在乎他?为他着想?
遑论?那些?蚂蚱代表的美好寓意,他一定花费了许多心思去编织,期待着送给亲人和长辈,却被粗暴地踩扁了,毁掉了。
换成?她?,遭遇这种事情,恐怕会比他更伤心无助,应对得比他更差。
所以,对于盛隆和当年的举动,觅瑜能理解,不觉得他忘恩负义。
但对于之前,他对通达道?人说的那番话,她?就有些?不能理解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不是?我要提起这件事的,”盛隆和道?,“是?师父主动提起的。”
对,是?通达道?人先说起了烧书的事,然后才延伸到蚂蚱一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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