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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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过往他们?沐浴的景象,觅瑜的心口微微泛热,一时看不进手里的书。
她?压下这份旖旎的心思,浅声?询问:“殿下可是从漱玉阁归来?”
“嗯。”盛隆和懒散地应了一声?,“借兄长的浴池一用?。我给他坐镇东宫,总得收取点好处。还别说,这浴池挺大的,赶得上妙严峰顶的那一口热泉了。”
她?询问道:“殿下以往不曾用?过吗?”
他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有?点可笑:“我怎么会用?过?又不是三?岁小儿,抢着同兄长争东西。”
“至于太子殿下同奇王分享浴池,兄友弟恭——更是丢脸,他就算想这么做,我也不会接受。”
“倒是你,”他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凑近她?道,“你可同我哥哥一起用?过?——定然是用?过的罢?”
觅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霎时羞意大盛,下意识想避开他,远离这股让她?怦然心动又害臊不已的气息。
然而?她?忘了自?己正在倚榻看书,腰肢一软,身子便没?了支撑,往后倒去。
盛隆和眼疾手快地揽住她?,没?让她?栽下榻,却也被她?带着一起倒在榻上,压住了她?。
熟悉的感受令觅瑜目眩神迷,几乎娇喘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盈着一双含情露目,红着粉颊丽靥,颤动着细碎的眸光,瞧向?上方的他。
“殿下……”她?柔婉轻唤。
那一瞬间,盛隆和的眸色变深了。
他的手掌撑在她?的颊侧,她?能感觉到他收紧了力道——他的心念动摇了吗?他为她?动心了吗?他会吻下来吗?
觅瑜的心怦怦跳着,说不清是感到紧张还是兴奋。
盛隆和慢慢朝她?靠近。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错。
觅瑜的心跳越来越快,睫翼轻颤。
就在她?要彻底闭上眼的下一刻,忽然响起书册的落地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也打破了这阵氛围。
盛隆和身体一僵,迅速起身坐好,与她?拉开距离。
接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册,抖了抖上面不存在的灰,干咳一声?,递给她?:“……你的书。”
觅瑜没?有?接,也没?有?起来,侧身一扭,背对着他,遮掩住发烫的脸庞,不去看他。
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她?此刻的心情,失落、懊恼、娇羞、害臊……种种情绪潮涌而?上,不断拍打着她?的心岸,让她?恨不能就此晕过去,不要再面对他。
她?怎么就没?有?握紧书册,让它滑落在地上,打断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要推进的距离呢?
她?怎么不大胆一点,直接亲上去呢?非要等他吻下来?在等待中错失良机?
再不然,她?也可以矜持一些,不要唤那声?“殿下”,不做出邀请之态,当做他普普通通地帮了她?一个?忙,朝他道谢,揭过这件事?,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弄成这副模样,她?希望他亲近她?,他看起来也想亲近她?,偏偏被一本书搞砸了,打断了。
现在可好,她?就算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行了,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
他又会怎么想她??会认为她?不检点吗?丈夫才离开两日,就不知羞耻地勾引弟弟?
觅瑜又羞又悔,又气又恼,委屈得直想掉泪。
万幸,盛隆和移开了话题,伴随着几下翻书声?,他若无其事?地道:“你这本书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药王经》的残卷?”
她?没?吭声?,但心情舒缓了点,没?有?那么想要落泪了。
盛隆和权当她?是默认,继续道:“说起来,这本书还是我送的,作?为你们?的新婚贺礼。怎么样,你还喜欢吗?”
觅瑜终于有?了心思,回应他的话:“殿下送的?”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在师父的书房里翻出来的,我看他藏得隐秘,就知道这本书定非凡品,正好,你也是学医的,送给你正合适。”
可是,这不是盛瞻和寻来给她?的吗?而?且是在前?几日寻来的,不是成亲那会儿给她?的。
觅瑜心中的不解战胜了害羞,她?在盛隆和的扶腰下坐起身,询问他道:“此书是殿下赠给瑜儿的?”

盛隆和点头承认:“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觅瑜犹豫道:“可是……太子殿下给我此书时,并未提及此事……”
“是吗?”他随口道,“或许是他想独揽功劳吧, 在你面前展现他的能耐, 能够给你寻来这么?一本难得的医书。”
觅瑜替盛瞻和说话:“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盛隆和笑了笑, 看?着她,道:“那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觅瑜没有?回答。
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说?,而是她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但不?好说?出口。
她想,也许,盛瞻和之所以闭口不?谈, 是因为不?想在她跟前过多地提及盛隆和, 他心里那位对她有?意?了两年的“弟弟”……在同?他的“兄弟”较劲。
但这个猜测她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说?出来既没有?必要,也没有?颜面。
倘若她说?了之后, 盛隆和来一句“隆和对嫂嫂无意?,嫂嫂莫要误会”,那可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她在心里偷偷地想, 偷偷地高兴,便足够了。
至于盛隆和……
她抬眼看?向身旁人, 见他衣襟齐整, 神色镇定,仿佛没有?经历方才那一场情迷意?乱, 心中隐感失落的同?时,也重新生出一份信念。
她轻柔地握住他的手, 唤道:“殿下。”
他越发熟稔地回握:“嗯?”
“时辰不?早,该用晚膳了……今夜,依然要劳烦殿下,陪瑜儿过夜。”
盛隆和看?着她,眸色湛湛,似江河湖海,波流不?定。
他弯出一抹亲近的笑。
“瑜儿客气了,不?麻烦。”
不?知是不?是有?了经验,这一回,盛隆和没有?再打地铺,直接和觅瑜躺在一张榻上,同?枕共眠。
当然,比起夫妻间的亲密,他们要生疏许多,不?仅距离拉得开,锦衾也是分开来盖,更无私语夜话。
只有?一声?盛隆和的叮嘱:“你好好休息。”
以及她的回应:“殿下也是,莫要劳累,保重贵体。”
对此,觅瑜并没有?多少失望,因为按照昨晚的经历,明日清晨醒来,她就能重新回到他的怀里,感受熟悉的温暖和气息。
所以她怀着期待闭上双眼,等?待清晨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幽幽转醒,发觉双眼被覆了一层纱,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
她下意?识想抬手摘下,但被人握住了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给她一阵酸疼,仿佛她的手腕被束缚过,才解开不?久,留下未消的淤痕。
“别动。”一声?低哑的警告在她耳畔响起,“忘了你先前答应本王的话了?不?想再被捆住手脚,就不?要乱动。”
莫名?的,她心尖一颤,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下……?”她不?确定地轻唤。
身旁人埋首在她的颈边,闷声?发笑:“终于肯这么?叫我了?想通了?”
想通什么??她不?是一直这么?唤他的吗?
还有?她的身体,为什么?酸软无力,好似被重重碾磨过。她很熟悉这种感觉,每每云雨过后,她都会这么?难受上一阵,可——现在不?应该啊!
她惶惑不?安地询问?:“殿下……殿下何出此言?”
身旁人缓缓磨蹭着,像一条巨蟒,纠缠上她。
“你能想通,本王很高兴。”他密实地亲吻着她,哑声?低语,“就像本王说?的,没了一个孩子而已,算什么??往后还会再有?的……”
她尚在茫然之中,就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惊痛,发出一声?闷哼。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未着片缕,与身上人坦诚相对。
她又?是惊慌又?是无措,连害羞也顾不?上,忙不?迭想要推拒:“不?——不?要——”
她还没有?出月,不?能行夫妻之事,而且这情景太诡异了,他怎么?可能对她说?这种话?不?管他是盛瞻和还是盛隆和都不?可能——他到底是谁?她又?在哪里?
她挣扎起来,然而,浑身的酸软使她用不?出半分力气,在他面前柔弱得不?堪一击,她被他轻易制住,疯狂地占有?、掠夺。
她的哭泣不?起作?用,求饶不?起作?用,反而使他更加兴奋……很快,她变得支离破碎,黑暗与冰冷浸透了她,将她淹没……
觅瑜从梦中惊醒,往后一个翻身,差点?摔下床榻。
旁边传来盛隆和关?切的询问?声?:“瑜儿?你怎么?了?”不?知道是被她吵醒了,还是尚未入睡。
她没有?回答,拢着锦衾坐起来,额头冷汗涔涔,整个人惊魂未定。
盛隆和也起了身,伴随着轻微的动静,有?光芒自他手中亮起。
是夜明珠。
这是云州进献的珍宝,只需沐浴半个时辰的日光,便可照亮一个昼夜。
觅瑜怔怔地盯着珠子,回想着盛瞻和在给她介绍时,说?过的话。
明珠荧光幽幽,衬得盛隆和的脸庞有?些发白,但她知道,她的脸色一定比他还要苍白,因为他看?起来很是担心,蹙眉凝视着她,询问?:“你还好吗?”
她仍然怔怔地盯着,目光从他手里的珠子移到他的脸庞,与他对视。
盛隆和看?起来更担心了:“瑜儿?”
觅瑜终于回神。
她打了一个寒颤,扑进他的怀里。
盛隆和身体一僵。
但她顾不?得了,他觉得她不?知羞耻也好,水性杨花也罢,她都不?想再一个人了,她要汲取他的温暖,获得他的安慰。
“殿下。”她抱着他的腰,倚靠着他的胸膛,充满惊惶地轻唤,像一只受惊的雏鸟,“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瑜儿……”
盛隆和沉默了片刻,缓缓揽住她,抚上她的背。
“怎么?了?”他温柔地询问?,温柔得几乎不?像盛隆和,而像盛瞻和,“做噩梦了?”
她怯怯点?头,带着一点?委屈和后怕地开口。
“我、我梦见了殿下,但……梦里的殿下很陌生、很可怕,瑜儿不?喜欢那样的殿下,害怕……殿下被梦里的那个人取代?……”
盛隆和失笑,轻拍着她的背,给她收惊:“只是一个梦而已,不?必当真。从小到大,你难道没有?做过别的梦,梦见过别的人吗?”
觅瑜当然做过别的梦,可它们与这个梦是不?一样的,她很清楚。
就说?昨晚,她也做了半个噩梦,梦中的悲伤绝望几乎让她窒息,然而,等?她一醒来,那些情绪便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庆幸和恍然。
不?像今晚,她从噩梦中惊醒,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浑身发凉,手脚发麻,如果不?是他醒得及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可能会大喊大叫出声?。
梦中的体验也全然不?同?,寻常梦境,大多光怪陆离,少数稀松平常的,也会给人一种飘飘然之感,仿佛被包裹在水泡中,五感只余形、声?二色。
而她刚才做的梦,体验近乎真实,身旁人在她耳畔说?话时的炙热呼吸,握住她手腕时的酸痛禁锢,在她身上肆虐时的难受痛楚……都清晰得可怕。
这样的梦,她在从前只做过一次。
情形还与现在十分相似,同?样是与他共枕眠,同?样梦到变了性情的他,同?样被梦中的他折磨强迫,同?样……是那本邪书里的情节。
觅瑜感到心惊肉跳。
这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她被什么?邪术摄了魂魄?
她还正常吗?她会不?会梦着梦着,就再也出不?来了,被困在那个可怕的梦境中,无法摆脱可怕的他?
又?或者,他会不?会一觉醒来就变了性情,变得既不?像盛瞻和,也不?像盛隆和,成为她梦见的太子,梦见的奇王?
为什么?她会做这种梦?是有?人想要害她吗?还是上天想要给予她什么?启示?
觅瑜不?解极了,不?安极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紧盛隆和,牢牢地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她甚至不?敢闭眼,害怕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回到那个可怕的梦境。
“殿下……”她喃喃唤他,眼眶有?些发热,想要哭泣,但因为有?他的温暖,她忍住了,没有?生出更多的委屈。“殿下做过噩梦吗?”
“当然。”盛隆和含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我小时候常常做噩梦,不?说?成百也有?数十,你若想听,我能给你讲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她不?敢相信:“真的吗?殿下莫要诓骗瑜儿。”
他道:“我诓你做什么??”
她还是有?些迟疑:“殿下……为何会做那么?多的噩梦?”
他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乙宫地处深山,每至夜晚,山风呼啸而过,便似鬼哭狼嚎,让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做噩梦。”
又?问?她:“瑜儿小的时候,在清白观里过夜,不?曾有?过类似的体验吗?”
她缓缓摇首:“没有?……小时候,都是娘亲陪着我睡,我睡得很安心,便有?山风呼啸,也只在心里想,明日天气如何,是否宜出门……”
盛隆和的声?音里含着笑意?,轻抚着她的背,给她安慰。
“那看?来是我不?好,不?能使瑜儿安心,我向你赔罪。想来,我哥哥在时,你也能睡得很安稳,不?像今夜这般,惶惶然从梦中惊醒。”
她还是摇头,轻轻道了一声?“不?”。
“同?太子殿下在一起时……我……也做过噩梦……”
盛隆和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你也做过噩梦?”
她轻喃应声?。
他的声?音有?些收紧:“你——你有?告诉过他,你做过噩梦吗?”
“告诉过……但,没有?完全告诉……”
盛隆和用了两个字表示不?明白:“什么??”
觅瑜安静了一会儿,享受他的温暖抚慰。
接着,她从他的怀里退出,稍稍坐直了身子,抬眸看?向他,道:“殿下……相信玄异之说?吗?”

盛隆和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觅瑜交缠十指, 垂眸轻声?道:“因为……瑜儿接下来要和殿下说的,涉及到这?一方面。”
盛隆和“唔”了一声:“那你先说,我?听了, 再告诉你答案。”
她询问:“殿下不能先告诉瑜儿吗?”
他轻笑道:“不能。”
她抬起眸:“为何?”
他含笑看?着?她, 笑容里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因为我?不能确保你说的?是玄异之说, 还是歪理邪说,又?或者根本不成?说法,只是你的?错误判断。”
她敏锐地察觉出他的?话?中之意:“所以?,殿下还是相信玄异之说的??”
他仍旧懒散地笑着?, 仿佛在说一件不值当的?小事:“我?常年在太乙宫中,说完全不信,那?是不可能的?, 但若说相信么……我?也实在不怎么相信。”
觅瑜不明白。
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倒是他现在说话?的?口吻, 颇有些像修道之士, 似云非云,似曰非曰, 同她的?师祖有几?分相似。
盛隆和把她困惑的?神情看?在眼里,笑了笑,道:“你还是先告诉我?,想要同我?说什么吧。”
她轻应一声?, 低头看?着?袖口,上面用金丝绣着?一圈茶花, 在夜明珠下微显黯淡。
“我?……在两个月前, 偶然得了一本书……”
觅瑜缓缓道出邪书一事。
讲述时,她隐去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只说了具体?情节的?大概,比如正虚观、宋夫人等事。
她做的?两个梦也说了, 同样隐去了一些细节,太子的?梦也好,奇王的?梦也罢,都太羞耻了,哪怕是面对盛瞻和,她都羞于?启齿,更不要说盛隆和。
不过盛隆和还是听懂了,笑容有些促狭:“瑜儿?竟然做了这?样的?梦?可真是——”
“这?、这?又?不是什么好梦!”她慌忙辩解,面颊隐隐发烫,“梦中——梦中的?殿下——举止过甚,我?、瑜儿?……”
好在盛隆和没有为难她,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嗯,我?知道,看?书里写的?和真正梦到是不一样的?。你当时吓坏了吧?怪不得醒来后差点摔下去。”
“不过你在看?到我?后竟然没有畏惧,倒是令人生奇。照理来说,你才从那?样的?梦中醒来,陡然看?见?我?,不应该感到害怕吗?怎么反而投怀送抱?”
觅瑜忸怩地缠着?手指,赧然回答:“殿下……自然与梦中人是不一样的?……”
他是她的?夫君,她喜欢的?人,她从他身上寻求安慰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避如水火呢?
况且,她在梦中被蒙着?双眼,看?不清他的?模样,在黑暗中承受他的?强迫,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减轻了她的?畏怯……
盛隆和做出总结:“所以?,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玄异之说?”
觅瑜轻轻颔首:“是。”
她含着?一丝希冀与忐忑地看?向他:“殿下觉得,这?是玄异之说吗?”
盛隆和噙着?笑,摩挲着?下颔,道:“听起来是有些玄异,书中所写皆对应现实。不过,要说格外玄异也算不上,毕竟,不是书里的?每件事都能对应。”
“可……”觅瑜怔然开口,“这?已经足够玄异了。”
“水主时期,襄诚神女因为说准了三件事,便被奉为巫祝,掌管天下祭典。而那?本书里,所写的?……不仅仅是三件事……”
盛隆和仍旧笑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襄诚神女祈来的?三道示,精确到了方方面面,天象、地脉、人面,无一不准,才令水主称奇。”
“瑜儿?口中的?那?本书也是如此吗?只要是那?本书里写的?,在现实里都能有所对应,并?且分毫不差?”
她犹豫了:“这?……”
盛隆和替她做出了回答:“自然不是。”
“比如说,”他抚上她的?脸庞,星眸蕴笑,与她对视,“现实中的?瑜儿?并?没有另嫁他人,我?与兄长也没有强娶瑜儿?。从一开始,这?本书就是错的?。”
觅瑜的?脸庞微微发红,不仅因为他的?注视,也因为他的?话?语。
“殿下……”她喃喃唤着?,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他难道不会觉得尴尬吗?毕竟,书里可是把他写得很荒唐,兄弟共妻什么的?……尤其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盛隆和,是她夫君的?弟弟。
当然,他们?本身的?相处就不对劲,如果他想维持正常的?叔嫂关系,从一开始就不会留在寝殿,和她睡一张榻,在她惶然不安时把她抱在怀里,给予安慰。
像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他没有别的?想法,她都不信。
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殿下觉得这?些是无稽之谈?”她询问道。
盛隆和回答:“我?只能说,我?不会把它当真。”
“哪怕它说准了许多事情?哪怕瑜儿?……梦见?了书中情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本来就深受这?本书的?困扰,梦到相关的?情景不奇怪。”
“可是,我?最近已经不再去想它了。”
“那?也不代表你不会做梦,难道你没有梦见?过小时候的?事情?”
“可——它们?是不一样的?。”觅瑜蹙眉,有些焦心地咬唇。
“别的?梦,不管我?梦到什么,都像是一场梦,只有这?两个梦不同,真实得可怕,我?不觉得……它们?是普通的?梦。”
那?些疼痛、酸软、炙热……都让她心悸,仿佛她真的?经历了一切。
如果不是她喜欢他喜欢得紧,即使在梦里也不觉得多么害怕,只有惶惑不解,恐怕会真的?如他所说,在醒来见?到他后畏惧不已,浑身发颤。
盛隆和笑声?叹气:“这?让我?怎么回答?你已经认准了梦境不同寻常,无论我?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你的?想法,我?还能如何?”
觅瑜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顽固不化,听不进劝,活该被那?本邪书拿捏,可她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她道:“殿下不是常年在太乙宫中清修吗?不知道对玄异之说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盛隆和道:“我?说过,不尽信,也不完全不信。”
“瑜儿?。”他看?着?她,道,“想必你一定听说过,我?和我?哥哥出生时,被预为不祥,母后为了保下我?们?两个,将我?送到了太乙宫中,为国祈福。”
“我?六岁那?年,又?来了个神妙真人,祈了一场雨,宣称,只要把我?杀了,献祭天下,就可解三年大旱。然而,我?活下来了,旱情也照样解了。”
“你觉得这?桩异事如何?”他询问她,“神妙真人有呼风唤雨之能,他的?话?语,必然是有些份量的?,可他终究弄错了,用不着?我?献祭天下,也能解决旱情。”
“神机妙算如神妙真人,都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一本书?一本被烧掉的?书?”
觅瑜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他说得很对,如果他不是盛瞻和,而是盛隆和,她会被他说服的?。
可他不是盛隆和……不,他是盛隆和,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为他定下的?,真正的?十皇子早已离世,不存大名,只留下一个灵慧童子的?封号……
神妙真人没有出错,十皇子的?献祭的?确解了旱灾,不管这?是巧合还是因果,事实都是如此……
觅瑜觉得难过极了。为他,也为他的?话?。
这?个时候,那?本邪书带来的?困扰反而淡了,包括她因为梦境而生的?不安,也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她倚入他的?怀里,软声?回应:“嗯,我?知道了……瑜儿?不会再想着?它的?。”
盛隆和发出一声?轻笑,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道:“你想它也没用。你又?不修行,想再多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反倒困住了自己。”
“我?哥哥不是已经写信给我?师父,询问他其中究竟了吗?你尽管放心,家师别的?本事没有,奇闻异事还是知晓一些的?,定能给你解惑。”
觅瑜一怔,道:“殿下怎么知道,太子殿下曾经书信一封给尊师?”
盛隆和也愣了一下,反问:“我?为什么不知道?”
她怔怔靠着?他的?胸膛,回答:“因为,瑜儿?并?未告知殿下此事……”
他理所当然地解释:“他写信给我?师父,需要经我?转手,我?当然会知道。”
“……书信,是先交给殿下,再转交给尊师的??”
“自然。”
又?是一处不同的?地方。按照盛瞻和的?说法,是直接把信寄给道长,到了盛隆和这?里却变了,变成?了经他之手。
为什么会变呢?是因为从常理而言,身为盛隆和的?他需要知道这?件事吗?
可他在身为盛瞻和时,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他的?弟弟在闭关清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把信寄给道长更合适。
这?封信到底是怎样寄出去的??
想到这?里,觅瑜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他不会——根本就没有把信送到他师父手里吧?
盛隆和低头看?着?她:“怎么了?露出一副不安的?神情。”
她摇摇头,脸颊贴着?他的?衣襟:“没有……”
他身上的?这?件里衣,料子和款式她都很熟悉,是她在新婚时亲手缝制的?,共有梅兰竹菊四件。他是盛瞻和时便喜欢穿,没想到成?为了盛隆和,也还是喜欢。
这?让她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欢喜,觉得他之所以?常穿这?些衣裳,不仅仅是因为她做的?,还因为她的?手艺好,得他欣赏。
也让她生出了几?分大胆,不怕冒犯地小声?询问:“太子殿下寄过去的?那?封书信,殿下……应当有转交给尊师吧?”
盛隆和失笑:“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放心,我?好好转交了,不然我?怎么能拿到琼露丸?这?两件事都是在信里一并?说的?。”

她一呆:“那?封信……不?是太子殿下写给尊师的吗?”
他理直气壮地回答:“正因为如此, 我才要过目,以防他在信里写些什么不?好的东西,碍了我师父的眼?。”
她抿了抿唇:“所以, 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邪书之事?”
盛隆和停顿片刻, 泰然自若地第三次道:“对。”
“不?过我没有当回事。”他紧接着道, “还以为你?会像我一样?,不?把它放在心上?,没想到你?深受其扰,到了做噩梦的程度。”
觅瑜安静了一会儿。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 沉稳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膛处传来,一下又一下,仿佛热泉中涌动的水泡, 泵着汩汩流淌的血液, 带给她暖意。
“瑜儿?”头顶上?方响起他的询问?。
她轻应一声:“我不?会再想它了……殿下, 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好。”盛隆和回答, 松开手?,让她离开他的怀抱。
她没有动,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细声说话:“我想和殿下一起……我、瑜儿有些害怕, 不?想一个人,求殿下……”
“好。”他温柔地答应, 低雅的音色中含着笑, 没有促狭。“我陪着你?。”
两人相拥而眠。
觅瑜闭着眼?,埋首在他的颈边, 放缓呼吸,营造出一副安心入睡的模样?。
直到身旁人的气息也变得平缓绵长, 她才睁开眼?,一点点上?移目光,在黑暗中描摹他的模样?。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她其实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点轮廓,但这并不?妨碍她凝视他。
瞻郎……
她在心中呢喃。
在他心里,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圣旨赐婚、奉命迎娶的妻子?还是有救命之恩的神医仙子?
他信任她吗?
他有没有视她为妻子?
如果没有的话,为何要这般温柔待她,处处为她着想,给她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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