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 by空留
空留  发于:2024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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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道了声谢,抱拳快步离开。
时不虞得知朝中的消息后笑了,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
她闭上眼睛,代入到每个人的性格、立场和行事方式,去想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最后总合到一起将形成什么样的局面,而这样的局面,她又要如何应对。
并且,还得备下后手。
可再忙,每日到了歇息的时间她都强迫自己去睡。
而言十安也随着朝中纷扰一日比一日忙碌,除了随时准备起草诏书,他更忙的是怎么把学到的东西化为己有,连皇帝恶心的眼神都渐渐适应了,不用再如以前一样强忍恶心。
这日等皇帝见完所有臣子,天已经近黑,宫门快落锁了。
言十安正欲告退,一个内侍端着一份糕点送到他面前。

皇帝的话从上方传来:“忙了一下午,吃块杏仁糕垫垫再走不迟。”
言十安连这里的水都不会喝一口,怎会碰糕点,他躬身道:“谢皇上体恤,微臣大胆,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哦?说来听听。”
“微臣出身微末,父亲身体不好,久病在床,前不久才终于来了京城。爹娘一直很为微臣骄傲,尤其得知微臣在皇上面前听用,更是觉得皇上是个贤明君主。微臣想将这糕点带回去给父母尝尝,若他们知晓是皇上的恩典,一定会欢喜不已。”
皇帝眼神微眯,看着便是说着求恳的话,姿态却看不出半分卑微的人,身体里越加躁动的厉害。也不是没有折过硬骨头,可眼前这个人就算是在硬骨头里也一定是最硬的。
那骨头,一定特别漂亮。
“朕也好奇得紧,什么样的微末人家能养出你这般气度的人来。”皇帝托着腮,眼神流连在他身上:“哪天有闲,朕倒是想登爱卿家的门见见你的父母。”
“那是微臣满门的荣幸。”言十安竭力把话题说开:“微臣的父母虽没见过世面,却心地良善,怕是会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皇上,表达他们对您的敬意。”
没有哪个君王不希望自己受百姓爱戴,皇帝听着这话心里那点邪念倒是散了些许,可看着他的身段,透过脖子那一处白皙皮肤想象着他绿色官袍下的身体,邪念将其他一切都压倒。
“赏你的就是你的,你要想为家人求恩典,朕也满足你。来人,给言大人准备一份糕点带走。”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这会言十安也确定了,这糕点有问题。
将蹀躞带里的东西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言十安借着书案的遮掩在其中一个的尾端按了一下,顿时指尖刺痛。
皇帝似笑非笑的催促:“怎么,言卿这是嫌弃宫里的糕点难吃?”
“皇上赏赐,是微臣的荣幸。”言十安拿起糕点送到嘴边吃了一小口,在皇帝越来越亮的眼神里突的吐了出来,然后一阵干呕,他忙捂着嘴跪下请罪。
皇帝的眼神沉了下来:“朕从不知,宫里的糕点竟如此难吃。”
“皇上恕罪。”言十安说着话,脸上,手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出一片片红色。
内侍吓了一跳,跑到皇上面前将皇上挡在身后,边大喊:“护驾!”
这一嗓子,当即把禁卫招了来,将言十安团团围住。
皇帝躲在后边看着脸越来越红的言十安问:“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恕罪,微臣自小沾不得杏仁,闻着味就难受,入口更加严重,全身红肿数日才能消褪,微臣怕吓着皇上,所以才……”
原来如此,皇帝脸色好看了些,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也是巧了,怎么偏就做的杏仁糕?
“去传个御医来。”
“微臣不敢劳烦御医,回去吃上三日药便会好转。”言十安假意挠了挠手背:“微臣想请上四日休沐,请皇上恩准。”
皇帝摆摆手,心情算不得好,把一切都算好了,谁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在这糕点的选择上。
言十安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宫,回头看向暗色下像是张着一张巨嘴要噬人的皇宫,突然就有些明白不虞为何从未想过和他的可能,就是他,此时对皇宫也满心抵触。
“言十安。”
时不虞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他先是松了口气,走近看清楚后脸色顿变,抓住他的手臂去往马车,待马车离开这一片地方后才低声问:“他逼得你用药了?”
言十安轻轻嗯了一声,靠着车厢缓神。
时不虞看看他的脸,把他的衣袖往上推,整个手臂都是一块一块的红斑,这药的表象特征看着很像是出癣,也正因为像,才能骗过去。
“怎么过来了?”言十安转头看向她。
“平时散衙再晚,这个点你也已经到家,再晚点宫门一落锁你就出不来了。我想着,你一定不会主动留到这时候,只可能是被留住了,能留住你的人,也只有皇帝。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若我被留住了没出得来呢?”
时不虞对上他的视线:“那今晚,京城会是一片火海,我争取从皇宫周围烧起。”
言十安笑了:“不怕人说你牵连无辜?”
“事有轻重缓急,人也有亲疏远近,我顾不上所有人,只能先顾着最要紧的那个。”
“所以,我是最要紧的那个?”
“是。”时不虞定定的看着他:“你的命关系着我身边许多人,只有你成事了,白胡子才能安享晚年,时家才能翻案,我的阿兄们蛰伏这么多年才有意义。而你,辛苦这么多年也才没有白费。”
言十安仰头笑了,他怎么忘了,不虞和其他人不一样,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她从来都是敢认的。
到了家,言十安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对那份糕点的怀疑。
“把你留到那个时间,又赐你一份糕点,还催你吃下去,没问题才怪了。”
言十安点点头:“我带了一点出来,一会让林大夫去查查有没有添料。”
时不虞稍一想:“你给宜生。”
言十安二话不说,将包着糕点的帕子递给宜生。
“宜生,你拿去给林大夫,用你在宫里的经验帮忙看看。”
何宜生接过来,解下围裙去找林大夫,心情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讶异。就好像,姑娘都未当一回事,那这事就不过如此。
这样,真好。
步入阳光下,穿过三角梅垂落的院门,何宜生步子迈得越发快了,最后,跑了起来。
时不虞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才收回视线,小宜生离彻底走出来不远了。
言十安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这个对大局未必有用,我们无法将这些拿不出证据的事宣告天下。”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用才能做。”时不虞道:“我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敢对你下手了,如果是,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我可以忍。”
“我忍不了。”时不虞眉头皱着:“我来处理,你别管。”
言十安看着她无声的笑了,这一刻他觉得,只要这个人一直在他面前,许多事他都可以忍耐。
可时不虞非常生气,眼下这种局面,皇帝竟然对言十安下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既没把前方战事当一回事,也没把言十安是他臣子这层身份当一回事,满心想的还是享乐。
万幸他们做足了准备,可若只是个普通人呢?他有着言十安的容貌,有他的才情,只没有这个复杂的身份,没有那么提防着,会如何?
科举之路多艰难,一路过关斩将考中进士,之后为官,如此意气风发。
她无法想象,满心理想抱负的人最后却落入皇帝手中,以那样一种方式断了脊梁,是多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刚用了晚饭,林大夫就匆匆过来了。
“糕点里添了催情药。”顾忌着时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林大夫没有详说,只是道:“宜生小哥说宫里常用这个。”
何宜生自个儿反倒说得没那么遮掩:“我被下过这个药,味道很熟悉。”
言十安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皇帝惦记着是一回事,对方真动手了又是另一回事,若非自己做了万全准备……
想到那个可能,言十安扭开头去干呕起来。
时不虞忙倾身拍他的背,林大夫则快步上前给他按揉几个穴位,助公子忍过这阵恶心。
一会后,言十安才缓过来,声音都有些哑了:“去给我煎碗安神的药,晚上怕做恶梦。”
林大夫应下,立刻就去了。
时不虞看着他道:“考中进士,做官,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看到你的出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去了。你今天说了杏仁过敏,他下次就会避开杏仁,你并不是非得冒这个险不可,过程太不可控,后果承担不起。”
言十安点点头,虽然有些事只能从皇帝那里学到,但确实不值得他冒险。
“先一直请着病休。”言十安把衣袖推上去,手臂上只剩微红的印记和他有意留下的抓痕了:“他们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喊护驾,可见心里对这东西有多忌惮,我要天天在他们面前晃,他们也不安心,到拖不了的时候再致仕就是。”
到不了那个时候,时不虞心想:“先拖着。”
四天后言十安继续请了病休,从早上来红梅居吃饭就没离开过,不过是从堂屋转移到了书房。
书房的地上铺着大大小小许多图纸,从一开始的边境重镇新斧镇,到如今成为新边境的双绳城,共十城的地形图都在这里,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送回来,如今已经积攒下许多。
时不虞决定把这些变成一幅完整的舆图,方便之后用。
在一张巨大的未裁剪的宣纸前,有时是言十安画,时不虞在一边指手划脚,有时是时不虞画,言十安在旁边指手划脚,争执不下时两人就会各拖一张舆图到面前来比对,或者找出某本游记来佐证,以此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可无论怎样的争执,两人都不会用声音来压服对方,始终不疾不徐,你说完我说,我说完你说,谁是对的就听谁的。
丹娘旁观许久,心下很是感慨。
小十二身边这些人,包括她在内,很多时候都只能跟着小十二走。范参已经算是能跟上她的人了,可也只能跟上半程,用他的话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听她的了。
还有一些人,明明一开始和小十二不那么对付,最后都变成听她的安排行事。
小十二就是有这个本事。
言十安表现得实在是太顺着小十二了,比他们这些人更顺着,之前她一直以为言十安和他们差不多。
可真正相处下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确实很顺着小十二,可并非是完全听她安排的那种顺着,而是和她的想法同步,认可她做法的那种顺着。如眼下这般不那么顺着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了。
无论小十二说什么他都能跟上,并且不被小十二带跑,思维敏捷,被困住的时候能跳出那个问题去看,持不同意见时也不会因为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让步,而是有理有据的表达。
他们互相说服,也互相认可,就算最后证明对方是对的也不会生气,而是坦然接受。
这样的旗鼓相当,于小十二来说太难得了,所以哪怕争论,她也很开心。
丹娘抬头看向门外,言家的下人很有规矩,少有这种快跑的时候。
“公子,有御医登门。”来的是言德:“大管事去迎了,说会把人带去正屋,您可以慢些无妨,他会告诉御医您在未婚妻这边说话。”
时不虞立刻想到了:“定是皇帝派来探虚实的,既然是他派来的,这御医就得抬着些,我和你一道过去,言德,去把言十安的那对‘父母’也请来。”
想到什么,时不虞又从抽屉里拿出药丸去了蜡递给他:“在家里就不必弄破手指了。”
言十安心里一热,接过来二话不说吃下去。
见两人要走,丹娘忙把人叫住:“换身衣裳,袖子上有墨渍。”
时不虞拎起言十安的衣袖一看,也扫着墨了,笑:“正好,都不用多作解释了,不用换。”
言十安附和:“皇帝问起,这些细节都能说明我在家做什么。”
如此有道理,丹娘也就随了他们去,走出门目送两人并肩离开。
两人到时,御医已经端着茶在等着了,看模样应该四十左右。
见到言十安他就是一惊:“这么严重?”
吃下去的药丸效果更好一些,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通红一片。
言十安苦笑,拱了拱手到御医旁边的位置坐下,并主动将手放到他面前:“这些年一直非常注意,多年不曾犯过了,不知为何这次这般严重,连续数日不曾褪去。”
御医的眼神落在他有些微抓痕的红癣处:“瞧着痒得不算厉害。”
“才犯那日是痒的,吃了药后好些了。”言十安把衣袖撩到上方,露出手臂上一道道抓痕。
御医给他号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他脖子上脸上的癣:“药方哪里开的?给我瞧瞧。”
“是以前犯病时老家的大夫开的方子,为防万一,一直带在身边。”
时不虞非常女主人的从言则那接了方子递过去。
御医看过后轻轻点头,这确实是个治癣的方子,挑不出毛病来。
“既然吃着没用,我重新给你开一个试试。”
言十安忙道谢。
“谢皇上吧,我也是奉命行事。”御医非常公事公办,确定了就不多留,起身去开了方子便回宫复命。
皇帝一脸意味不明:“确定是癣?”
“是。”御医不解皇上为何这么问,如实以告:“他吃了几日的药了,脉象上已不明显,但那确实是癣没错,之前应该是非常痒,手臂抓痕明显,脸和脖子上的抓痕淡一些。”
“你去的时候,他在家里做什么?”
御医更觉得奇怪了,但在宫中如何保命他还是懂的,将自己看到的一一道出。
皇帝心里的那点怀疑顿时释怀,摆摆手打发了御医,眼里满是遗憾。后来回想起来,那样红了脸的言十安看着很是别有风情,该直接把他留在宫里让御医看诊才对,人只要在宫里了,这口肉还能吃不到嘴里?可惜了那么个大好机会。
想着想着皇帝眼睛又亮了,一口杏仁糕就这么大反应,要是趁他不注意弄些杏仁给他吃下去,是不是就能看到一个全身红彤彤的言十安?
皇帝一拍大腿笑了,这想法,妙啊!

第263章 来得不该
赋闲在家,言十安多了许多时间,不知画废了多少张纸后,终于和不虞一起将那十城的舆图制了出来。
当然,不那么细致,范围也没有完全将十城覆盖,但时不虞觉得眼下也够用了。
而言十安只以为她是为后面夺城做准备,还挺开心自己能在这事上出出力。
“要送到许将军手里去吗?”
“不着急。”时不虞算了算日子,和他说起别的。
“公子,清欢公主来了。”言则匆匆来报。
时不虞眉头微皱,等人来了就提醒她:“你不该就这么上门来,将来言十安的身份曝光了,皇帝就会知道你早知道了他的身份,于你不利。”
清欢不以为意:“反正之前都已经来往过了,到那时他总会那么想的。”
“并非如此。京城谁不知你好美色,爱玩乐,之前和言十安扯上关系都与此有关。而且我们有许久未见了,可见关系只是寻常。再有你之前要收他做面首的前情在,到时你再做做戏,证明你是在他曝光那日才知道他的身份,皇帝就算疑心,也不会立刻就动你。”
时不虞掰碎了和她细说:“可你如今堂而皇之的在言十安生病的时候登门,到时你再说不知他的身份他也不会信。从人心上来说,他会觉得对你好了这么多年,却养出来你这么个白眼狼,其他人先放一边,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清欢没想到这一层,顿时哑然。
言十安看她一眼,替她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没有,她在你生病期间上门,怎么都说不清了。”
“那就作罢。”清欢笑:“真到那时候了再看,已经做这么多年的戏了,他总不好把我杀了。只要他一时动不了我,你们就肯定有办法帮我脱困。”
暂时没有办法的事,时不虞也就不再抓着不放,问她:“怎么是这个时间来了,不前不后的。”
“展颜马上要武举,我把他带行宫去了,那里有马场可以给他练身手。才生病的时候我得着消息了,想着只请了四日病休,应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没回来,结果前两天又得着消息你还没好,这才赶回来。”清欢打量阿弟一番:“这是好了?”
“本就是假的。”言十安三言两语把那日的事说了。
清欢听得脸色一变再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力气之大把桌上的茶盏都震起来了。
“匪夷所思,真是,真是匪夷所思!他怎么能,怎么能……”
“有什么不能的,他又不知言十安的身份。”难得能见面,时不虞半点不打算浪费,问起武举的事:“你觉得展颜能走多远?”
“其他人我都派人去打听过了,不是我偏心展颜,以他的水平,武状元绝对是他的没跑。”清欢面露得色:“以后阿弟你用得上。”
“他呢?他怎么想?”
“他的目标就是拿下武将元。”
时不虞又问:“之后呢?”
清欢笑了笑,托腮歪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想问,他打算怎么对我?我又打算怎么对他?”
“他入了仕途就不可能再当你的面首,自然也不必再听你的,而是一切以他自己的利益为先。你能说出言十安以后用得上这种话,想来就是对他有所把握,这把握从哪里来?你许了他什么?”
清欢看向阿弟:“她说话一直都这么一针见血的?”
“她不管闲人闲事。”言十安看向她:“你是吗?”
那她必须不是。
清欢算是知道了,就算以后她和时不虞吵架,也别指望阿弟帮她说半句话,说不定他还要帮着时不虞一起对付她。
可那样的日子,真期待啊!
清欢笑了笑,老实交待:“他说若他中了武状元便要做我的驸马,其他人都要遣散了,我应了他。”
时不虞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清欢看着活得肆意,可手里能打的牌并不多,要拿住一个心仪她的人,她只有这一张牌可打。
“你喜欢他吗?”
清欢看阿弟一眼,戏谑的问:“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时不虞定定的看着她,完全不被她的玩笑带跑:“你若是因为喜欢他招了他为附马,便是为你自己。可你若是为了你的阿弟招了他为附马,那,你就是为了你的阿弟牺牲了你的亲事。”
言十安看向因着这话落了笑容的阿姐。
还真是一针见血得彻底,清欢低头笑了笑,感慨般的道:“分不了这么清的,他是我阿弟,从身份上来说我们就是一体的,我做任何决定都得把这一点算进去,不然如何有资格做这个阿姐。知道你们如此辛苦我却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比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长公主还要可恶。”
清欢又笑:“你们也不必觉得我是做了牺牲,展颜不错的,长得俊,高大健壮,比我还小了两岁,怎么想我都是占着便宜了。”
时不虞忍不住附和:“他是长得好,和你其他那些面首都不一样,我当时就是看到他才想养面首的。”
嗯?言十安看看不虞,又看看阿姐,满心的感动瞬间退去,防备占据上风,以后还是少让两人见面为好,这都学了些什么!
清欢不敢正眼去看阿弟,一脸正经的道:“你可别乱想,我那些面首不过是空有其名而已。”
时不虞瞪大眼:“你都往人怀里躺了还是空有其名?”
“……”清欢拼命忍住笑,原来脑子那么厉害的人也有不懂的事,这事上她赢了!
言十安警告的看她一眼,把话题说了回去:“你不用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不勉强,是我考虑清楚后做出的决定。”清欢正经了神情:“你们相信我,展颜很有本事,兵书阵法他都很有研究,枪法剑术都很厉害,将来阿弟要用人,有我镇着,尽可以放心用展颜。”
时不虞也就不多说:“你想清楚了就好,毕竟,我们从不曾想过要牺牲你。”
清欢笑了,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对自己全无算计,她才如此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事。

武举如期举行。
能让公主把自己的终生搭上也要替阿弟网罗住这个人,展颜果有其不凡之处,不但在外场的武艺上独占鳌头,在内场的兵法策论上也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开了去。
那俊秀的容貌,挺拔的身姿,让皇帝看得眼睛都移不开,当场授予他一等侍卫。
展颜叩谢了皇恩,趁此时自己最受瞩目,当即向皇上求恳:“臣心仪清欢公主,想向皇上求娶公主,请皇上成全。”
皇帝很是讶异:“你说心仪谁?”
“臣心仪清欢公主。”
皇帝自然知道他和清欢什么关系,这几年经清欢之手入仕的人好几个,但据他所知,之后都是不再有往来。清欢是知道分寸,而那些男人,通常是不愿再和面首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这展颜如今也算是出头了,怎么不赶紧和清欢扯清关系,还想尚了公主?
“你可想清楚了?”
展颜以为皇上要应他,朗声应下:“是,臣想得很清楚。”
皇帝既不应,也没否,径直起身离开,直接把展颜晾在那。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是才得着武状元就遭了厌弃?
清欢也没想到展颜胆子这么大,心这么诚,在那种时候都惦记着和她成亲。
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凡女子嫁人,谁不想嫁一个心里装着自己的人?便是心里存着其他心思,对未来也生出些期盼来。
可等了两天,也没等来皇上的垂问,倒听说皇帝把人放到自己跟前听用了。
知道他背地里干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清欢哪里还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顿时烧了皇宫的心都有了。
可她忍住了,为了展颜好也不能在这时候去做激怒皇帝的事,只让良姑姑在宫外等着他下衙,送了一封信给他。
信里只有三个字:我等你。
一场大雨一场凉,早起时丹娘给小十二换上了厚实一些的衣裳。
时不虞倒着手指头算,阿姑离家已经整两个月了,传令兵送回大军退守双绳城的消息也有十天,按她和阿姑的约定,阿姑早该回来了才对,她迟迟不归只有一个可能:许将军的处境堪忧。
不过没有坏消息传回来,那许将军的性命当是无碍。
杀不了许将军,双绳城就没那么容易拿下来,丹巴国该有动静了。
“姑娘,成公子去了那边宅子,说有事找您。”
七阿兄?时不虞没有耽误,立刻起身过去,丹娘寸步不离的跟着。
“大阿兄来信。”成均喻见到她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将信递过来。
时不虞当即拆了信,薄薄一页纸告知的只有一件事:“扎木国强攻了。”
成均喻心一沉:“那大阿兄的压力就大了。”
“楼单的压力更大,战神之名是荣耀,也是负担,对他来说,拿下城才是应该的。僵持这么久都没能拿下一城,他那些朝堂上的政敌不会什么都不做。”时不虞低喃:“这边的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
“扎木国兵强马壮,伍峰镇能扛住他们的强攻?”
“大阿兄最虚的时候是才接手大军那会。”时不虞笑:“多年未上战场,他也需要适应,那时候楼单如果率全军猛攻,大阿兄未必扛得住。可楼单却想探大阿兄的底,还打出了兴头,这就等于是陪着大阿兄练兵了。到了现在,楼单再想拿下伍峰镇,那是休想。”
成均喻忍不住问:“还要等多久?”
“别着急,急了容易出昏招。”时不虞坐下来,将手里的信又看了一遍:“楼单迫切需要一胜来证明他仍是战神,当他知道吃不下大佑这块肉的时候,去别的地方吃下一口也不是不可以。接下来,就等丹巴国了。”
“若丹巴国并未如你所料的那般行事,待如何?”
“见招拆招。”时不虞将信折好收入信封中:“只要结果是我要的,过程如何不重要。放心,这点把握我有。”
成均喻看着她:“压力大吗?”
“还好。”
丹娘回头看她一眼,都折腾出头疼的毛病了,这也叫还好?
时不虞却看着七阿兄鬓角新长出来的白发,知道他比自己更辛苦。多数时候她是动嘴的那个,七阿兄才是真正做事的那个。
就拿把清欢她大舅弄回京城这件事来说,是七阿兄去和太师一党的人先定下种种,之后再去和章相国一党的人谈,怎么谈也有讲究,若被对方知晓这是他们迫切要达到的目的,章相国那边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如愿。
这些事,全是七阿兄在周全。
“以后让言十安封你当大官。”
成均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说他就听?”
时不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把那句‘他敢不听’说出口,不知为何,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成均喻愣了一愣,这是……
“姑娘。”言德飞跑进来,急声道:“宫里来了旨意,说出癣不影响公子当差,如今公务繁多,让公子消了假回宫当值!”
时不虞听到一半就站起身来往外跑,到门口时听完了,人也停下来了。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时不虞转过身来问:“人走了吗?我回去能不能赶上?”
“小的出来时公子回屋去换官服了,说一身汗,要沐浴一番。公公由大管事陪着在喝茶,看样子是要直接将人带去皇上面前。”
“有没有护卫?”
言德回得飞快:“有两个禁卫,和公公一起在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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