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妻重生后by起跃
起跃  发于:2024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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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高闻言,同动手的太监吩咐道:“小郡王底子弱,不可粗鲁。”
他态度和悦,还是以往那般客气,晏玉衡爬起来后,便使出了以往的招数道:“总管救命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高一笑,“小郡王,觉得是什么误会??”
晏玉衡想让他与皇帝求情,“劳烦你去同陛下通传一声,那夜说了什么,我和陆兄,都不记得了。”
李高抿唇一笑,“小郡王如今后悔,只怕是晚了。”
“不晚不晚,总管的话,陛下一定会?听。”
李高叹了一声,“郡王说话还是这么不知?分寸。”
“我……”
晏长陵实在看?不下去,一脚踢在眼?玉衡的小腿上,“让你坐就坐,那么多话?”
晏玉衡被踢,乖乖地缩了回来,头埋着,站到了晏长陵身旁,目光始终不往他面上瞧,低声道:“抱歉,晏兄……”
从商王府出来,陆隐见便与他离得远远的,此时站在了晏长陵另一侧,还是不想看?他。
一看?到那张脸,就会?想起那些墙上挂着的避火图。
恶心至极。
听他同晏长陵道歉,面色一紧,头微微侧了过去。
晏玉衡却道:“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那日替陛下想了一招让太后假死的昏招,我怕被你骂,没敢告诉你,可等我想告诉了,又找不到你人。晏兄,当时我和陆兄,只想自保,没想那么多,可谁知?,谁知?陛下……会?灭口,你,你要是进?去见到了陛下,好好劝劝他,不能?这般不讲理……”
“没看?到我也被拦在了这儿?”晏长陵也没回头去看?他,“先应付跟前这位吧,看?看?他愿不愿意放咱们进?去,面见陛下。”
晏玉衡一愣。
这才察觉出不对?。
李高今夜的脊背好像挺直了许多,比起往日多了几分逼人的气势,且殿内所有的杀手都是太监……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了出来,晏玉衡一怔,看?向李高,呆了半晌才问道:“总管,是你吗?”
李高瞧了一眼?屋内的滴漏,快半个时辰了,太子也该到了安全的地方。
倒也没有否认,“对?啊,是我,让郡王意外了。”
晏玉衡嘴巴惊成?了鸡蛋,“总管,你竟然造|反?!”
李高摇头,“我本可以不造|反的,等皇帝与太后的不伦之情暴露在天下人面前,被万民唾骂,众臣所逼,不得不退位,可小郡王不省心,替陛下想了一招金蝉脱壳的招数,打?乱了我的计划,今夜,我便只能?把你们一道请过来,灭口。”
晏玉衡脸色一变,“你,你……”
“骗你的。”李高笑了笑,“单是这一点,我还不至于如此极端。”又看?向晏长陵,“我这不是收到了晏世子的威胁信,被晏世子知?道了我的秘密,走投无路,才行此险招。”
晏玉衡下意识问:“什么秘密?”
李高一笑,面上多了一层冷意,“看?来小郡王是真不打?算活了,原本可以砍去四肢,拔去舌头,总归还能?留你一命。”
晏玉衡吓到了,脸色一白,往晏长陵身后躲去,“那我还不如不活呢。”
晏长陵则拧了拧眉头,问道:“什么信?”
李高被他一问,也是一愣,疑惑地看?了一阵晏长陵的神色,见其似乎当真不知?情,面上的笑意,渐渐地褪去,唇角一抽,“不是晏世子,看?来就是少夫人了,还好,今日我把人也请了过来。”
屋内的皇帝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问薛闵,“怎么还有刀剑声?”
薛闵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禀陛下,隔壁殿内正在请神。”
见李高出去半天还没进?来,皇帝愈发不耐烦了,冲外面唤了一声李高,“人到底来了没有?”
可惜外面那道门已经落下,外面的动静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见皇帝起自己?要出去了,薛闵立马上前拦住,安抚道:“陛下不着急,奴才再出去瞧瞧。”
“朕还是自己?出去瞧吧,你们一个个鸡叫黄鼠狼,有去无回,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来……”皇帝一把推开他,走出外屋,却见两扇殿门紧闭,门前守着好几位太监。
皇帝正要回头斥责,谁让他们关的门,薛闵手里不知?何时便多了一把刀,抵在了他后腰处,“陛下,还是回去坐着吧。”
刀尖划破了皮肤,刺痛传来,皇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瞳仁睁大?,一阵漫长的惊愕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怒目道:“逆贼!你竟然造|反?”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皇帝气得眉心乱跳,可到底不敢再动。
身为?皇帝都有自己?的心腹,关键时候,那些‘心腹’能?护他一命,他的心腹便是李高。
虽不愿意去想,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皇帝哑声问:“是李高?”
话音刚落,门扇便从外面被推开。
外面又下雨了。
晏长陵三人不可能?再站在雨底下。
为?了一块干爽处,再打?起来,不值得。
李高主动请了三人上来,本想进?去看?看?皇帝怎么样?了,谁知?一开门,便见到了这副画面。
倒省了事,对?上皇帝震怒和质问的目光,李高面色淡然,没去解释,先回头招呼晏长陵三人,“都进?来吧。”
看?到晏长陵三人被一群拿剑太监押进?来时,皇帝彻底地绝望了。
一时还没从这突变的局面中反应过来。
待坐回到了位子上,皇帝才突然暴怒,指着李高的鼻子,“朕待你不好?”本想冲过去宰了他,可身后薛闵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臀部?,皇帝疼得眼?冒金星,薛闵出声警告道:“陛下最好别动,下一回奴才捅的位置,就不能?保证是不是陛下的心口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虽没有伤到筋骨,臀部?肉疼起来也要命,皇帝额头都疼出了冷汗。
晏玉衡和陆隐见下意识往上冲,被身旁的太监拿刀抵住后脖子,避免两人再动,索性绑住了两人的手脚。
晏长陵则瞥开了目光。
没打?算管。
找了个位置,悠闲地坐了下来。
李高见他如此一眼?,便也罢了,没去硬绑。
知?道绑也绑不住。
皇帝屁股墩上受了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毕竟伺候了他十?来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狼狈,李高于心不忍,吩咐薛闵,“尽量别伤他。”又同皇帝道:“陛下也要听他的话,不可乱动。”
皇帝对?他这番假惺惺只觉气恼,动是不敢再动了,骂可以骂,“你想要干什么?这些年你什么,朕哪回没有满足你?”
李高不可否认,道:“陛下待我很好。”
皇帝怒吼道:“那你为?什么要谋|反?对?你有何好处?”他杀了自己?,他一个太假莫非还能?坐上皇位?
既然他不能?坐上皇位,那么换成?任何人来坐,给他的东西?不也是这些?
说不定还不如他。
他到底图什么?
“陛下还是不要问了,奴才怕陛下承受不住。”李高这会?子没功夫管他,注意力在他身后的太后身上。
闹腾了这么久,皇帝都被一刀刺伤了,太后却一直没有吭声。
不合理。
皇帝还在问他话,“你告诉朕,朕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李高没答,眸子跳了跳,突然打?断皇帝,问道:“陛下,太后娘娘呢?”
皇帝正在气头上,“不是都被你算计好了,关在这儿了?”
他眼?底的一抹躲闪虽消失得很快,但李高还是铺捉到了,冲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会?意,立马走到了太后跟前,一把掀开了她面上厚重的白纱。
底下一张宫女的脸,正吓得发抖。
李高嘴角抽了抽,笑道:“瞧来陛下,也早对?奴才生了防备之心。”转头肃然吩咐薛闵,“去找太后!”
“是。”
后腰处的刀子终于被挪开,皇帝松了一口气,扶着跟前的椅子,背心已是一片冷汗。
无比庆幸太后留了一个心眼?。
“假死也算了,你还让哀家躺在棺材里?荒谬!哀家是谁?哀家可是做过皇后,做过太后,如今又怀着皇帝的儿子的天下贵人,岂能?沾上这等不吉利的东西?,要躺皇帝你去躺,哀家除非真死了,才会?进?棺材。”
“好好好,不躺,阿苓不愿意,咱们就另想他法……”
后宫的嫔妃个个都是人精,若是到处乱窜,看?到了太后,不吓死也得引起很大?的骚动,最好的法子便是把太后先送出宫,是以,皇帝秘密召见了陆隐见和晏玉衡,同太后也交代清楚了,“朕找了两位可靠之人,朕先把阿苓带出宫,之后送你去晏侯府,府上的少夫人与你亲,你住在那里不会?无聊,等过几日,葬礼办完,朕再替你捏造一个身份,迎你入宫……”
晏玉衡的身后是商王府。
陆家的背后则是整个陆家,陆家的经营,包括他陆隐见的前途都捏在手里。
两人再合适不过。
太后答应了他,“成?。”
之后便照着计划,太后换好衣服去他宫中,等两人前来。
到了半路皇帝才察觉出不对?,宫女的手大?小不对?,感觉不对?,反应也不对?,一阵震惊,还没来得及发作,那宫女便低声同他道:“娘娘说,她谁都不信,鸡蛋分开放总比都投进?一个篮子里都砸了强,兵不厌诈,声东击西?,陛下万不可露出马脚。”
皇帝一阵后怕。
在太后的事情上,他确实过于着急,忽略了许多。
本以为?太后担心的危机是他们被人撞见,没成?想,竟栽倒了自己?人手里。
皇帝不是不愿意去怀疑李高。
而是他当年用了一命救下自己?,什么样?的图谋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且他跟着自己?这些年,自己?也没亏待过他。
他为?何要谋逆?
薛闵已经走出去了,去找太后。
皇帝有些紧张,连屁股上的痛都忘了,张嘴想冲外喊一声“护驾”,才造了个架势,李高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提醒道:“陛下若是不想先被拔了舌头,最好闭嘴。”
皇帝气得脸色发青,可挨了一刀后,也不敢冒然犯险。
目光看?向了从始至终,坐在那一言不发,也没往自己?身上瞧一样?的晏长陵,知?道他是在生气,看?着自己?自食其果。
晏侯爷身去的那日,他收到了晏长陵的信,让他别轻举妄动。后来他也亲自去了一趟晏侯府吊丧,但没看?到晏长陵。
原本是打?算等他忙完,再与他商讨,该怎么办。
一,是怕他与那些臣子一样?鄙视自己?,败坏了风气。
二,那些臣子实在逼得太紧,他只能?先自己?行动,且这祸事是他自己?惹出来了,本该他自己?善尾。
谁知?道,结果成?了这样?。
皇帝心虚地眨了一下眼?睛,主动走过去,“晏云横,帮把手,朕疼……”
晏长陵没过去,而是扭头问李高,“我能?过去?”
“请吧。”李高此时的心思不在屋内几人身上,太后必须得找到,否则就算是皇帝死了,她肚子里的龙种始终是个麻烦。
但也并非没有解决之策。
把知?道她假死的知?情者杀了就好了。
就算她还活着,那她也不再是太后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就是个野种。
时辰不等人,再等下去,麻烦只会?越来越多,李高退后几步,吩咐屋内的太监,“弓箭手准备好,都杀了。”
他突然反水,晏长陵还没摸到怀里的金疮药,回头一脸佩服,“顾公子这翻脸的本事,晏某甘拜下风。”
听晏长陵叫他顾公子,皇帝一愣,还以为?是叫错了,却见李高并没有意外,也没去纠正,淡然回道:“晏世子若也经历过苦难,以你的才智聪明,随机应变的能?力,只怕比我更胜一筹。”
晏长陵一笑,“我不会?,不会?有经历苦难的机会?。”
李高眉头轻扬,回他一笑,“晏世子如此骄傲,可有人告诉过你,很让人讨厌。”
刚要示意弓箭手动手,“砰——”一声,外面的门扇不知?被谁突然一脚踢开,风灌进?来,携带着雨水,把屋内的灯盏吹灭了好几盏。
很快一道清透的嗓音替他答了,“他生来高贵,没你那么卑劣。”
薛闵先退进?来,脸色紧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手里的太子,不断提醒白明霁,“大?娘子刀剑无眼?,小心伤了他。”
白明霁也没把刀放在太子的脖子上,虎口掐着他的后脖子,手里的弯刀隐藏在袖筒内,抵在了太子的背后,只要对?方不动她便不会?动。
一看?到太子,屋内几人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皇帝。
摸不着到底发生了何事,见太子流泪满面,似乎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话来了,焦急上前,“太子……”
白明霁及时拦住了他,“还请陛下退后。”
她突然把弯刀架在了太子的脖子上,皇帝不敢再往前,忙伸手道:“少夫人,李高谋|反,挟持了太子,你救驾有功,待朕度过这一关,必然重赏,你先,先把太子送过来吧……”
白明霁没给,“还请陛下赎罪,如今恐怕我还不能?交给你。”
皇帝急。
可有人比皇帝更急。
李高眼?底的平静被太子的到来彻底搅乱,瞥向薛闵,问道:“护太子的人都被大?娘子杀死了?我怎么不知?道,大?娘子的功夫,何时能?抵过赤手擒过一头大?虫的禁军统领了?”
他语气虽依旧客气,但听得出来,里头带了责备。
薛闵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适才本是出去找太后,可太后没找着,先遇上了白明霁。
遇到的时候,白明霁已擒住了太子。
他说不出来,白明霁替他汇报了,“来的路上,正巧听到太子殿下呼救,等我前去,你们的人已经中了迷药。”说着扯下了太子腰间的那个香囊,抛到了李高跟前,“我见舅舅在晕过去前,似乎对?太子宝贝得紧,便一道带了过来。”
薛闵赶紧把香囊拾起来,凑在鼻子上一闻。
是迷药。
今日所有人都搜了身,唯独没防住太子。
李高笑了笑,目光温和地看?向太子,细声问他:“殿下,这是从哪儿来的?”
太子似乎被吓傻了,整个人呆呆的,只顾盯着他。
七岁孩童的心里,原本很好猜,只要看?眼?神便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此时太子眼?里的情绪太复杂。
爱,恨,疑惑,恐惧,憎恶……
李高愣了愣。
比起香囊,他明显更在意太子的情绪,走近几步,虽碰不到他,但还是蹲下身来,安抚道:“殿下别害怕,这屋里没有人能?伤害你,少夫人她也不能?。”
“我为?何不能?。”白明霁一笑,“没看?到我手里的刀子?”
“大?娘子心里明白,何须问我。”李高起身,没和她解释,只同太子道:“她既然喜欢你,你就待在她那里吧。”
他不想当众揭开太子的身份,白明霁却没如他意,只想得一句明白话,“我怎么瞧着李总管,比陛下还紧张太子?”
皇帝也瞧出了不对?。
平日里李高是关心太子,但那都是自己?吩咐他的事务。
自己?一忙,难免顾及不到太子,把身边最重要的人留下来陪着太子,也算是自个儿亲自陪同了。
李高做的很好。
对?太子,有时候比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要了解。
可这些都是之前,自己?还未受制于他,他不得不听,不得不做。
如今自己?成?了他的阶下囚,他能?对?他这个皇帝刀刃相向,为?何待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
白明霁问出了他的疑问。
皇帝等着他的答复。
李高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给了白明霁一个明白,“你姨母说得没错,你虽聪明,但性子太烈,不可用。”
这一句话,在场的除了李高的人,还有晏长陵和白明霁,其他的人都没听明白。
皇帝越来越疑惑,只觉得自己?今夜被一张巨大?的网包裹在其中,他并非这张网内唯一的猎物?,甚至,他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白明霁心头确实早就在怀疑了,但如今亲耳得到了应征,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虽难以想象,似乎也只有这个结果,才能?解释的通,孟挽为?何要杀了自己?和母亲。
因为?她们都不会?妥协。
想起母亲最后抑郁寡欢的那几年里,也有她孟挽的一笔,白明霁手里的弯刀不觉握紧。
李高猜出了他要干什么,“大?娘子不怕死我知?道,但这屋内,免不得还有想活之人,或是,有想让你活下去的人吧?”
说着目光看?向正忙个不停的晏长陵。
整个殿内也只有他晏长陵一人一身轻松,自由自在地穿梭,似乎跟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想关心他想关心之事。
不知?道在哪儿终于找出了一张干布巾,又找了两个干净的蒲团,走到白明霁跟前,先替她擦头,“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撑一把伞?”
“……”
屋子内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看?他替白明霁擦干了脸上的水。
晏长陵察觉到了周围安静的目光,愣了愣,疑惑道:“你们盯着我俩作甚?继续啊,时辰宝贵,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今日一切,都与我俩无关,我们只是路过,被无意牵扯进?来,看?戏的。”晏长陵不顾皇帝失落得有些惨白的脸色,拉着白明霁,拿着两个蒲团,选了一处靠后,视野更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
太子被白明霁松开后,立马被薛闵拉到了跟前,带给了李高。
看?出来晏长陵今夜是真没打?算插手,李高也没搭理他,再次蹲下来问太子,“殿下身上的那个香囊,是谁给你的?”
太子不说话,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慢慢地溢出一股厌恶,紧紧咬住牙。
他不答,李高便来猜,“是太后娘娘?”
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以往李高对?太子好,他还心中宽慰,可如今看?着这这一幕,心头极度地不舒服,对?太子道:“太子,过来,到父皇这儿来。”

第82章
太子茫然地看向皇帝,眼底的憎恶散去,惶恐加剧,噘嘴唤了一声,“父皇……”唤完后,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皇帝朝他伸手,“太子。”
李高也对他伸手,“殿下。”
太子听?到李高的声音,厌恶至极,再也没忍不住,转过头怒目瞪向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就是个奴才,下贱的奴才!”
他嗓音很大,似乎把自己心头的愤怒全都揉在了那一声怒吼中,喉咙都吼破了。
白明霁一愣。
适才过来,一路上太子格外地沉默,把孟弘一等人药倒后,还能冷静地呼救,落在自己手里也不慌,甚至有了逃离出虎穴的轻松。
再加上此时的反应,八成?已经知道了什么。
白明霁好奇地看向李高。
在太子骂出那一声下贱之?后,李高的脸上确实划过了痛楚,但很快冷静了下来,笑着道:“殿下说得对?,奴才本就是奴才,怎么了,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
以?往太子觉得李总管比父皇对?自己更好,更疼爱自己,是以?,自己对?他依赖,很是喜欢他,曾一度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了,且还是他的父亲后,先?前所有对?他的好感都没有,太子只?觉得恐慌,厌恶。
他不是下贱奴才的种?,他是大酆的太子,他的父皇是大酆最?尊贵的皇帝,他姓晏。
才不是什么野种?。
李高看着太子脸上的变化,便也明白他是知道了,自然也看出了他眼里的那抹厌恶,主?动后退两步,与他道:“殿下是尊贵的太子,有人尊敬,便有人嫉妒,见不得殿下好的,大有人在,但殿下只?需记住一点,无论旁人与你说了什么,殿下万不可信。”
太子紧握的拳头松了松,像是找到了一份希望,惊喜地看着他,求证道:“真?的?”
李高点头。
太子却没再看他,激动地望向身后的皇帝,目光雀跃,“孤真?的是父皇的儿子?”
孩童的心里再复杂,到底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喜怒言于表。
皇帝再蠢,也察觉出了问题。
但他不敢想。
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想,只?觉得不对?劲,李高不对?劲,太子也不对?劲。
他不是自己的儿子,那是谁的儿子?
李高适才问的问题,太子没答,皇帝又问了一回,“太子为何会如此问,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吗,说朕不是你父皇?”
话说出来,皇帝自己都被那道疑问怔愣住。
他不是太子的父皇,那太子的父亲是谁?
朱氏纵然心肠歹毒了一些,可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
有何不敢?
为了她皇后的位子,他朱家什么干不出来?
皇帝不敢去想,先?强迫自己掐断了那个可能。
他想先?听?太子说。
太子得到了李高的确认后,原本想扑进皇帝的怀里,如今见皇帝也来质问自己,脚步突然又顿住了。
脑子里想起了那张纸条上的字。
——不要告诉皇帝,他得知真?相后,只?会杀了你。记住,生?死关头,只?有李高能救你。
太子紧张地看着皇帝,再一次呆了。
可皇帝急于知道答案,并没有李高的耐心,见太子半天不开?口,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朕问你,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太子吓得一个哆嗦。
太子不仅没有回答他,还往后退了两步,呜呜地哭了起来,“父皇,不要我了……”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吼了一声,“哭什么哭?!”关键时候,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哭哭啼啼,是要急死他吗。
许是那一声太凶,太子本就心虚,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转身便往回跑,一把抱住了李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太子,我不是野种?……”
屋内死寂般地安静。
李高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暴露,便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且今夜明显是有人在他之?外,又设了一个局。
等的只?怕就是这一刻。
李高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脊背,安抚他,“不用怕,没人能伤害你。”
皇帝愣了好久才回过神,看着紧紧抱住李高寻求庇佑的太子,脑子里一阵阵发黑。
他亲手赐封的太子,养了七年的孩子,不是他的。市井里才会发生?的戏剧,如今搬到了帝皇家,他成?了主?人公。
太子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也不用问了。
眼前两人抱在一起,俨然一副父子情?深,血浓于水,已说明了一切。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的疑惑。
他李高不是太监吗?
不可能有假。
进宫之?时,宫内的人对?他验过身,还曾告诉他,行刑之?人,手段极为残忍,二两肉,几乎不剩。
他怎么有本事生?出太子?
可想起以?往的种?种?,他对?朱氏的善待,曾多次在自己面前替国公府说情?,对?太子的喜爱,还有今日的这一切。
若是太子是他的,便能解释得通。
他杀了自己和太后,扶持太子上位,做太上皇。
进宫时他是太监,那么在进宫之?前呢?说不定?早就同朱氏勾搭上了,以?苦肉计,蒙骗住了自己。
多大的一盘棋啊。
天大的耻辱。
当年先?帝为何在一众宗族内,独独挑了他,理由是他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当时他知道后,还有些不服气。
单纯之?人,说直白点,不就是蠢?
是以?,先?帝封他为太子后,他便开?始沉淀,去学如何揣摩人心,至今做了十来年的皇帝,自认为心思深沉,能应付那帮子圆滑狡诈的臣子了,没想到,到头来成?了最?大的笑话。
太子不是他的。
皇帝有些承受不住,没站稳,脚步一晃,脚后跟碰到了身后的台阶,险些摔了下去。
“陛下,当心!”情?急之?下,屋内的晏玉衡提醒了一声,下意识去扶,可双手被绑住,肩膀上又架着刀,才膝行了两步便被人逼退了回来,继而又劝道:“陛下,此番逆贼谋反,只?怕早有预谋,目的为乱人心智,陛下万万不能着了他的道,太子殿下尚小,于图谋不轨的逆贼而言,最?好利用,若陛下钻进他们的圈套内,气出个好歹来,正和逆贼的心意,逆贼怕是打着以?太子殿下令诸侯的主?意。”
晏玉衡看了一眼李高,又怂又敢,缩着脖子揶揄道:“以?总管的身子,只?怕还生?不出来儿子。殿下今年春末刚过七岁的生?辰,而李总管,早在八年前的春初便净了身,月份不对?,起码差两三月……”
皇帝被他一说,愣了愣。
什么春初春末,他脑子已彻底乱了。
李高听?完晏玉衡的一套说辞,也愣了一瞬,意外地看向了晏玉衡,“小郡王算数不错。”
晏玉衡生?怕他让人砍自己一刀,躲开?了他的目光,嘀咕道:“过奖过奖,还是李总管更厉害一些,如此荒谬的说法,都能编造出来。”
对?啊,如此荒谬的说法,不可能编造的出来。
除非是事实。
皇帝不仅没有被开?解到,再一次被打击。
差几个月,那不就是进宫前吗。
皇帝在看着太子那双对?自己防备的目光,心口直往下坠,像是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只?觉无比的讽刺。
这么多年,他替别人养了儿子,差点就让别人的儿子坐上了皇位。
他竟然到今日才得知。
皇帝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麻木地问道:“李高,朕问你,你当年救朕,可是有意而为?”
如今的局势对?李高来说,有些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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