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你告诉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木扎陵满眼不忍,深叹一口气。
“国主主张发动战争,王庭上出现了两个派别。”
一派是以国主为首的主战派,一派是以阿燕那为首的主和派。
主和派虽说人数少,只看阿燕那南蛮大奥的身份,便不容小觑。
近日以来,两派之间明争暗斗,逐渐上升到危及人身。
连木扎陵这个中立派都受到好几波的攻击。
这些都是木烟真不知道的信息。
在前天晚上,阿燕那再次遭到了攻击。
这次不同往日,对方来势汹汹,甚至动用了江湖的力量。
最终,阿燕那在府中遇害。
木烟真痛哭不已,“怎么可能?”
“母亲府上向来守卫森严,怎么可能被人给杀害?”
木扎陵有些犹豫,“据现场情况看来,恐怕是有人为敌方里应外合。”
“你是说有奸细?”
木烟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跟在阿燕那身边的多是死士,死士是不可能背叛她的。
“真真,你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可能是熟人作案。”
木烟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木庭晖。
自从阿燕那与他们分开之后,木庭晖时不时的就要找她要钱。
阿燕那一开始还会给,后来便断了他的财源。
姐姐曾经说过,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木烟真冷静的分析着。
“我父王主战还是主和?”
“王爷主战,真真,难道你怀疑他们?”
“这有些不可思议!”
木扎陵有些不认同木烟真的想法。
自从分开之后,两人的骚操作不断,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木烟真的眼神冰冷,她站起身来,“我要去问问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木扎陵拦住了她。
“你现在还不能去。”
“母亲府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些交给我就好,你好生休养。”
木烟真摇了摇头,“我是母亲的女儿,不能给她丢脸。”
她看着木扎陵目光坚定,“阿陵,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林功勋看着前方气派的军营,松了口气。
从巴蜀来到平原,用了很短的时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军营中便有人出门迎接。
甚至,在他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间,军营中的各个营官已经将裁决权交到了他手上。
等他缓过神来,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想起方才众人的谄媚模样,他突然有些心酸。
不知道于佳在蓟州军营会不会如此顺利。
随后,他便摇了摇头。
显而易见,她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一来,她的职位没有林功勋高。
二来,虽说两人职位都是皇上亲封,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于佳被调往了太子的领地,而他则是在皇上的亲自统辖范围内。
而这些营官最是有眼力见儿,怎会去得罪皇上眼前的红人。
收服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林功勋乐得轻松。
只是,在这里可不如在巴蜀之地。
现在在皇城脚下,若有个风吹草动,可逃不过皇上的耳目。
于佳那边的动作还挺快,林功勋刚来平原军营几日,她便来了密信。
信中她将自己的谋算全盘托出,林功勋震惊的愣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柳娘啊柳娘,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跟小时候的心性大相径庭。
翌日,林功勋便带着方大山出发去了临近平原军营三十余里的新镇。
新镇是一座城池的名称,它的历史悠久,自建国以来便是平原的贸易中心。
而这个贸易中心鱼龙混杂,各个国家的商贩都能来此经商。
环境复杂,同样机会也很多。
“将军,咱们还不知道平原居然有贸易中心。”
方大山觉得十分稀奇,“您要说边疆有贸易中心,那是方便相邻各国的商贩。”
“平原地处中原,那商贩怎能舍近求远来此经商?”
“存在既合理,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林功勋淡淡的略过方大山的问题,直至到了新镇才知晓了这个原因。
他们一直以为,新镇也就是个比边关稍微大点的城池。
谁知道,这个城池这么大?
整座城池为了方便管理,分为了四个区域,而他们要去的便是城南区。
此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即使见惯了吵闹的军营,林功勋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虽然吵闹,可是处处又透露着仅仅有条。
他和方大山按照位置,来到了城南区的一个小街道中。
这个街道上方还挂着一副牌匾。
上面写着“粉黛”二字!
“粉黛?将军……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方大山歪着头,也没有想明白。
门口有两人把守,林功勋便向两人走去。
只是离得近了,便觉得有些眼熟。
两人察觉到有人靠近,反应迅速,本来还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见到林功勋便出声道。
“上峰!”
林功勋这时才认出两人,原来是于佳营的幸存者。
他看着两人的模样,便知了原委。
他们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不适合在军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人笑眯眯的说道:“是姑娘安排咱们来这的!”
于佳的身份在于佳营不是秘密,林功勋也就清楚了“姑娘”指的是于佳。
“那这个粉黛与她有什么关系?”
另一人接过话来,“姑娘心善,收留了些可怜的姐妹。”
“咱们这些姐妹,便在这里做些小买卖。”
方大山一听,好家伙。
这都包下一条街了,还是小买卖。
只是,他听到“可怜的姐妹”再联想到“小买卖”便想歪了。
“这,哎,这二柱怎能做这等买卖,真是伤风败俗!”
见方大山这般说于佳,两人不乐意了。
他们尊重林功勋,可不见得给方大山这个面子。
“兄弟慎言,若是再让咱们听到你这般诋毁咱们姑娘,我们便要不客气了!”
方大山一听来气了,“你们能做出此事,还不让人说了!”
“嚷嚷什么?”
林功勋出声训斥,他了解于佳,知道方大山肯定想歪了。
“我们先进去!”
两人在一人的引领下进了“粉黛”
越往里,两人也就了解的粉黛的“业务”
一路走来,这里差不多都是女工。
这里有人刺绣、有人制作胭脂水粉,还有人摆弄那些“刷子”
“敢情你们说的是这个小买卖。”
带路人不理会方大山,将两人引到了房间门口。
“这里是流萤姑娘的房间,上峰,您去找她吧!”
见守门人如此不通礼节,方大山有些气恼。
“还叫什么上峰,咱们上峰被皇上亲封为了三品骠骑大将军,已经调往平原当差了!”
方大山提及此,满脸骄傲。
守门人只是一瞬间的诧异,便恢复正常。
“将军,在这里咱们还是按照粉黛的规矩来吧!”
林功勋摆摆手,他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你去忙吧!”
守门人走后,方大山气呼呼的还要言语,被林功勋制止。
“大山,今日你话多了!”
方大山被林功勋的气势吓到,便不再言语。
林功勋来到门前,轻声叩了两声。
“谁?”
屋内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林功勋便开口回道。
“在下林功勋,特来找流萤姑娘。”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只是这张脸带了些审视,她挑眉上下大量着林功勋,随后莞尔一笑。
“看来林二柱的眼光不错嘛!”
林功勋竟然紧张起来,好似来见于佳的娘家人一般。
“敢问您是不是流萤姑娘?”
流萤打开门闪身让林功勋进门。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的幕后老板是林二柱,你唤我流萤便可!”
“幕后老板?你的意思是林二柱是你的老板?”
林功勋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样都是在军营,于佳什么时候成了老板?
“你不知道?她让你来找我,没有跟你说起此事?”
见林功勋还是一副郁闷的模样,流萤掩唇笑了起来。
“看来,她还瞒了你不少事情。”
“这里是她一手创办的,我只是代替她暂时管着而已。”
“哦对了,她说你来了之后,便让我领着你见你的家人。”
提及家人,林功勋便扬手行礼,“多谢姑娘!”
流萤嘟囔着,“比那个死丫头知礼多了。”
不多时,两人便从房间内出来,方大山便跟了上来。
一路上,纵使林功勋有满腹疑问,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三人一路无话,流萤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喏,这里便是你的家人,你们进去吧,我要去忙了!”
“有劳姑娘!”
林功勋再次行礼,流萤有些失笑。
“将军您不用跟咱们客气,左右都是一家人。”
流萤调皮的向他眨眨眼睛,惹的林功勋一阵脸热。
等流萤走后,林功勋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不大,目光所及,院中放置了很多物品。
而这些物品却处处透露着烟火气。
孩子的木床、摇篮,甚至还有秋千。
林功勋正在巡视间,便与林父打了个照面。
“孬……孬蛋儿?”
林父放下手中的衣衫大喊一声,“真是孬蛋儿?”
林功勋已经认出了林父,急忙向他走去。
“爹!”
他来到林父面前朝他跪了下去。
“爹,孩儿不孝,让您受惊了!”
林父赶忙将他扶起,用手摸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好小子,长这么高了!”
林父的声音很大,很快便将林家其他成员引了过来。
林大郎林二郎上来就给了林功勋一个拥抱。
“好小子,这就长成大人模样了。”
林母看见林功勋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嘴里还叨念着。
“好好好!活着就好。”
她的言语又惹来林父的责骂。
“怎么说话呢,孩子这不是好好的!”
可其中的凶险,他们是万万不敢想的。
之前林功勋与张兰花没有见过面,张兰花只是腼腆的跟林功勋见了礼。
“三叔!”
林功勋赶紧抱拳行礼,“这是二嫂吧,二嫂不必多礼。”
“这是孬蛋儿回来了!”
众人其乐融融,显得刘红梅很是突兀。
她的语气中没有感情,且唇角带着讥讽之色。
“孬蛋,你现在威风了。”
“你那个小媳妇现在可是不得了。”
“她在家中作威作福,怕是要爬上爹的头上。”
林功勋皱起眉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是于佳和刘红梅起了冲突。
不过以林功勋对于佳的了解,怕是刘红梅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以往在家中,他们年纪小,刘红梅对他们责骂,他们一般不会计较。
现在他们长大了,若还对他们这般,那就不能怪于佳对她不客气了。
“老大家的,你若是再嚼舌根子,便回家去吧!”
林父呵斥出声,刘红梅便不再言语。
她才不傻,去林家村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柳娘之前说过他们的仇家会来找他们寻仇。
若是此时回去,那不是进了狼窝。
见刘红梅偃旗息鼓,林功勋松了口气。
林母便拉着林功勋进了堂屋。
这个院子有些小,林家人站在院中还好,这一进堂屋便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这丝毫阻止不了家人的热情。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这些年林功勋是怎么过的。
林功勋有些无奈,“爹娘,大哥二哥,你们慢慢的问,我慢慢与你们说来。”
他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只是隐去了那诸多凶险。
就只是这些,还是引的林家人惊呼连连。
想到一个男孩子还要经受这么多的磨难,林母便抹起了眼泪。
“也不知道柳娘这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娘,您就不用担心她了,人家柳娘有本事,又岂是你能想象到的?”
刘红梅冷哼一声,便继续说道。
“一个女子最好的武器莫不是容貌罢了。”
“柳娘长的还成,手段自是高明了些。”
还不等林母呵斥出声,林功勋便冷冷的说道。
“大嫂慎言,如今柳娘是军营的折冲都尉。”
“若是让她知道你这般编排她,恐怕她放下战场上的事也要来找你算账。”
林功勋从小就没有出言顶撞过刘红梅,此刻的冷言冷语彻底激怒了刘红梅。
“林孬蛋,你说什么呢?”
“我会怕她来找我算账?”
“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一家人挤在一个小院子中,烦都烦死了!”
“你若是嫌烦,明日我便可将你送回林家村。”
林大郎扯着她的胳膊,把刘红梅甩到了一旁。
见林大郎神色认真不似在吓唬她,刘红梅到底有些泄气。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张兰花嗤笑一声,“大哥,您是咱们林家村有名的老实人。”
“怎么会娶这么个又笨又蠢的没脑子货色?”
“你骂谁没脑子?”
刘红梅叉起腰来,一副泼妇形象。
“弟妹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林大郎有些无奈,“红梅,你就消停的吧!”
刘红梅到底是忌惮林大郎,跺着脚喊了一声,“你们都欺负我!”
便出了房门。
林母叹息一声,“家门不幸!”
林功勋赶紧安抚着她,“娘,您别生气,保重身体最重要。”
“我还有些经过没有讲完,您还要不要听了?”
“听,怎么不听,孬蛋你继续说来便是!”
房间内一派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刘红梅听着屋内的动静咬碎了银牙。
“你们都瞧不起我,有朝一日,我便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直到傍晚,林功勋才讲完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
林母擦着眼泪,再一次抱着林功勋道。
“孬蛋儿,你受苦了!”
林功勋笑了起来,“娘,我不苦。”
“在巴蜀,我还跟柳娘在一起四年呢!”
想起于佳,林功勋的心便像是升在了半空中,晕晕乎乎,不想停下来。
“娘,我们都很好,过的很好!”
院子很小,林家人勉强能住的下。
林功勋和方大山今日要在院子里住下,地方就更显得拥挤起来。
无奈,林母和张兰花挤在一处,林功勋和林父、林二郎挤在一处。
“孬蛋儿,我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
林父想起家中的物件叹息连连。
在他看来,百年之后还是要落叶归根的。
“爹,您安心在这住着,他日我找柳娘商议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其实,林功勋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住多久。
虽说他已经离开渝南军营,可他与李延昭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
现在的李延昭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林家人,便会对他们下手。
林父自然知晓林功勋的意思,他思忖多时,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孬蛋儿,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村长说那是什么卫,是听命于皇家的!”
林父担心林功勋得罪了皇上,可他的将军之位都是皇上给的,怎么还会派人杀他们?
“爹,您别担心,我和柳娘来处理这些事情!”
林功勋柔声安慰着林父,心中愧疚不已。
他们不见面的时候,林父要担忧他的性命。
见了面之后,还要忧心他的前途。
“爹,孬蛋说的对,咱们就别在这担心了,出了什么事,有孬蛋顶着呢!”
“他现在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林二郎与有荣焉,他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不过孬蛋儿,你怎么能让柳娘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你一块担惊受怕?”
提起于佳,林功勋轻笑一声,“二哥,上次你见了柳娘,有何感想?”
林二郎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有些愣神。
“还真是有些惊骇,柳娘软软糯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林功勋转而低笑了起来,“哪般模样?凶神恶煞?勇猛异常?”
“她可是最喜欢别人夸她悍勇!”
“什么?柳娘到底怎么了?”
林二郎坐起身来。
“不会真如大嫂所说,出卖姿色?”
林功勋的脸色瞬间冷了起来,不过,还不待他出言反驳,林二郎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咱们柳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应该。”
“只有自己凶悍起来,那些个臭男人才不会打她的主意!”
林功勋没想到林二郎会这般说。
他以为林二郎想歪了之后,要对于佳有所鄙夷,态度有所转变。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心疼于佳。
若是于佳知晓了,肯定会非常开心。
“二哥,我替柳娘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都没有为她做什么!”
林二郎又躺在了通铺上,喃喃自语道。
“可怜的妹子!”
“说什么呢?咱家的孩子怎会做如此勾当?”
林父用手肘杵了下林二郎,转而对林功勋说道。
“孬蛋,不管柳娘发生什么事,都是我的儿媳妇,你的婆娘!”
林功勋此时哭笑不得,“爹,二哥,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看柳娘现在这副模样,谁敢欺负她?”
林功勋拣于佳在军营中的“英勇事迹”说了一通。
林父和林二郎两人听后,久久陷入沉思。
林功勋小心翼翼的问道。
“爹,二哥,你们睡着了吗?”
“咳咳,没有,爹在想柳娘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爹说的对,孬蛋,我也觉得现在的柳娘可不是在家时候的柳娘。”
林二郎接过话来,“你有没有发现柳娘不对劲儿?”
岂止是不对劲儿?
于佳的行为举止与在林家的时候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你们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同?”
林功勋当时对于佳的身份有所怀疑的时候,反复确认了好多遍才相信了她是柳娘的事实。
“有,怎么没有!”
林二郎又坐了起来,“我记得那年冬天,她下河捕鱼掉下了河。”
“被人打捞上来之后,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
“回来之后,大嫂嫌她动作慢数落了她一顿。”
“那时候,我就看那丫头的眼神不对劲,像是那狼崽子一般。”
“此后,她的行为也很怪异,说的话也很奇怪。”
林二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老天爷,这不会是有人借尸还魂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父将林二郎按倒在铺上,“就你多嘴!”
林功勋心中的漩涡越转越大,他现在只想到于佳面前问个清楚。
想到于佳种种行为,林二郎说的极有可能。
近日林功勋可是看了不少诡异怪谈。
这种情况不大稀奇。
不过,眼下他可不能承认。
“二哥,你想多了。”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场面,怎么还会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就拿我来说,在家的时候我还不是一只蚂蚁都不敢踩?”
“现在呢,我可是提起名字便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骠骑大将军!”
林功勋话音刚落,林父两人便笑了起来。
他听着两人的笑声,有些无奈。
“爹,你们两个笑什么?”
“你连蚂蚁都不敢踩?”
林二郎止不住的笑,林父在努力压制着笑意,无果,便放开了笑声。
“你看咱爹都笑你,你羞不羞哦……”
林二郎拉长了声音,林功勋的脸通红。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幸好是晚上,他们两人看不到。
好像回到亲人身旁之后,他的脸皮也变得薄了。
他听着旁边两人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吧笑吧,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还未离别,便感受到了离别的情绪。
翌日一早,林功勋便起身在院子里练功。
昨日他没有见欢哥儿和锦姐儿,是以,两个孩子听到动静便围在林功勋身旁愣愣的看着他。
林功勋停下动作,来到两人身前蹲下。
两个孩子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欢哥儿歪着头,“你是三叔?”
林功勋听着欢哥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心都要化了。
“我是三叔,你是欢哥儿吗?”
欢哥儿认真的点点头。
“三叔,我是锦姐儿!”
锦姐忙说道,她胆子比较大,认真的盯着林功勋的脸。
“三叔,你的脸好黑!”
她说完之后,两个孩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林功勋有些无奈,跟着笑了起来。
他左右开弓,一手抱一个,往屋中走去。
“三叔是男子汉,自然要黑一点。”
“男子汉大丈夫,要这么漂亮的脸做什么?”
欢哥儿抱着林功勋的脖子,轻声的说道。
“三叔要给欢哥儿和锦姐儿金子吗?姑姑就给了我们的。”
“哦?姑姑?什么金子?”
林功勋坐在椅子上,将两个孩子放在了他的腿上。
这才反应过来,“姑姑”说的是于佳。
“你说姑姑给你们金子?”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好个林二柱,能让她拔毛还真不容易。
“这次三叔回来的急,没有准备金子。”
“等三叔下次来,定要给你们拿金子!”
不过两个小家伙却不吃这一套。
“三叔坏,不给欢哥儿金子。”
欢哥儿撇着嘴,眼里含了一包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呜呜呜,三叔不给欢哥儿金子,娘要打欢哥儿!”
“什么?”
林功勋将锦姐儿放下来,柔声安慰着欢哥儿。
“怎么回事儿?你娘怎么会打你?”
欢哥儿哭的不能自已,“娘说三叔不给金子,回头要打欢哥儿。”
锦姐儿见欢哥儿哭的伤心,她也跟着哭起来。
两个孩子哭声震天响,林功勋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人。
哭声很快将林家人引了过来。
张兰花将锦姐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她。
刘红梅过来之后,则是有些尴尬。
林功勋抬眼看着她,后者被看的心虚,拉过了欢哥儿。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一大早的就在这狼哭鬼嚎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偷偷拧你了!”
林功勋皱起眉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林母见状,连忙出声。
“你们两个赶紧将孩子抱回屋里。”
“外面的人要开工了,孩子这般哭闹,让人听到了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闲话!”
张兰花和刘红梅各自将孩子抱回了屋。
林母来到林功勋面前,用手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儿?”
林功勋一阵烦躁,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虎着脸说了一句。
“欢哥儿吵着要金子,他说不给回去就要挨打!”
“这个没皮没脸的!”
林母骂了一句,便在林功勋身旁坐下。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男人家,心胸要广阔。”
“不能将心思用在后宅之上!”
林功勋点头应允。
用完早饭,林功勋与方大山启程。
今早之事方大山有所耳闻,见林功勋兴致不高,便出声安慰。
“公子,您不要过于忧心。”
“哪家没有点锅底灰?”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便好。”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扬鞭,脸边的风有了些寒意。
“我突然理解了她!”
方大山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他没有再言语,上峰的家事可不是他能置喙的。
等于佳收到流萤的消息,已经是九月下旬。
早间,她正领着士兵晨跑。
山路旁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太阳升起,发出亮眼的光芒。
突然,她就心生恼意,一脚踢在了矮小树枝上,冰晶散落在了鞋子上。
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的脑海里恍惚间又浮现出林家人被害的现场。
只是,这次比往常更加清晰。
以往主意不到的细节,全都呈现了出来。
可能是她在担忧刘红梅的事情,这时的脑海里,全都是刘红梅被害前的画面。
“你们要干什么?”
刘红梅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看着已经倒地不起的林大郎和欢哥儿。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当家的?”
“不是说好了要放过我们一家四口吗?”
锦衣卫渐渐朝她逼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刘红梅渐渐朝门口退去。
“你们不是说我透露……”
“啊!”
一声惨叫,刘红梅倒在了门槛上,瞬间失去了气息。
锦衣卫看了眼她怀中的婴儿,便补了一刀。
于佳此刻脑中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她大叫一声。
一旁的长海儿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上峰,上峰,您怎么了?”
于佳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混沌间,她看到泪流满面的柳娘。
“姐姐……”
此时的她已然泣不成声,“姐姐,怎么会这样?”
于佳这才意识到,刚才看到的原来是柳娘被杀前看到的最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