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而他只是扶不起墙的阿斗。
处在这样的高压下,李延盛竟然一病不起。
“真是一坨烂泥,不过这个程度怎么够呢?”
指如青葱,却狠心将那开的正旺的兰花掐去。
“是时候下猛药了!”
太子病重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京城。
“听说了吗?太子病重了!”
“听说了,话说不应该啊!”
“他的封地打了胜仗,立了大功,怎会受到皇上的呵斥?”
“听说这立了大功之人,之前是齐王的属下!”
“怎么会这样?怪不得受到皇上的呵斥。”
“在他老人家的心里,这齐王可是比太子的地位重要的多!”
“嘘,慎言!”
消息传到皇后处,听说坤宁宫的人一天都不得消停。
宫中的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那忽然病重之人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被抬出了宫门。
皇后觉得犹不解气,“那个贱人,居然想爬到本宫头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盛儿的份量轻,那就让凌云来进宫看看哀家吧!”
皇后看着护甲上的花纹,喃喃出声。
“能抓住皇上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老成的李凌云一派规矩的跪下向皇后行礼,惹的皇后一阵怜爱。
“凌云快起来,让皇奶奶看看!”
随后,皇后便拉起李凌云的手,上下打量着。
“哎呦,你怎么瘦了?”
李凌云回握住皇后的手,甜甜的说道。
“皇奶奶,凌云这是长个子了,可不就瘦了嘛!”
皇后与李凌云相携走向御花园。
“凌云,最近的功课如何?”
“回皇奶奶,夫子最近可夸了孙儿呢!”
李凌云提及此满脸自豪。
“最近孙儿的课业突飞猛进,夫子说孙儿可堪大才!”
皇后笑眯眯的应承,“这夫子也算是个人才!”
李凌云并没有意识到皇后只是随口一说,他兴奋的拉着皇后的手说道。
“皇奶奶也觉得夫子有才吗?”
“孙儿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知晓。”
“哦?你且说说他还知晓什么?”
这到引起了皇后的兴趣。
她只知道前些时日大张旗鼓的给皇孙选拔老师,没想到李凌云这么满意。
“夫子知晓的可多了,他居然知道那野兔烤的时候放上点花蜜会让肉质更加香甜……”
李凌云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脸色已经变了。
一旁的嬷嬷看到此番景象,连忙接过话去。
“想不到夫子还有此才能,想必肯定通晓四书五经吧!”
“那是自然!”
李凌云继续说道:“夫子家中有很多藏书,大部分都是孙儿搜不到的。”
听及此,皇后的面色更加难看。
“哦?听凌云这么说来,皇奶奶还真的见一见你这个通晓世事的夫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随后,她便将话题岔开了去。
午时,皇后便带着李凌云去了乾清宫。
李国立看见李凌云自是眉开眼笑。
“凌云最近忙什么?怎么也不来宫中看望皇爷爷?”
李凌云腼腆一笑,“最近老师抓得紧,孙儿没得空。”
“不过老师夸赞了孙儿的功课,孙儿这才敢来见皇爷爷。”
三两句逗的李国立加深了笑意,皇后在旁边看的自是满意。
“看来凌云确实用功。”
皇后怕李国立问起李凌云老师的事,便将话题扯了开来。
晚间回到坤宁宫,皇后有些愤恼。
“凌云的老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嬷嬷见皇后的神色不虞,便小心翼翼的回答。
“柳中桓!”
“柳中桓?你去查查此人的底细,哀家看什么样的老师能教给太孙烤肉?”
“又是什么样的老师能有皇家子孙没有的藏书!”
嬷嬷便领命出门,皇后想想,还是不放心。
“明日哀家要亲自见见这个人!”
翌日一大早,皇后便来到了中庸院。
院长率众夫子参拜皇后。
皇后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手上的翠绿指环,不慌不忙的出声。
“柳中桓何在?”
只见身着湛蓝色长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撩起袍角不卑不亢的向皇后行礼。
“草民柳中桓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中桓一派斯文,清风明月之相,让皇后霎时有了些好感。
不过想到柳中桓的过往,她还是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柳中桓?”
“回皇后娘娘,草民正是!”
柳中桓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犹如青松般耸立。
“你教皇孙烤肉?”
“你家有皇家没有的藏书?”
语气中的质问令在场的每个人两股战战,不敢出声。
柳中桓却是沉稳出声。
“回皇后娘娘,正是。”
“草民教皇孙烤肉是想让他明白民以食为天。”
“他以后的职责是要让百姓吃饱肚子。”
“只要吃饱了肚子,一切才有了可能。”
“至于藏书,请皇后娘娘恕草民大言不惭。”
“草民家世代是读书人,自然藏书丰富。”
眼见皇后的神色阴郁起来,柳中桓继续说道。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草民家的藏书,就像是皇家的爱民之心一般。”
“这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草民旨在让皇孙知晓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
“皇孙的职责注定他不能行万里路,那就读!”
“这么说来,你是一心一意为皇孙着想了?”
皇后让柳中桓起了身,众人悄悄的抹了把汗。
“你现在自称草民?为何还没有官职?”
柳中桓毕恭毕敬道:“回皇后娘娘,那些官职只是虚名,草民并不在意这些。”
他不在意,皇后自然是在意的。
想到了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帝师,皇后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定然是那人从中作梗。
昨日从资料中了解到柳中桓的过往,皇后是万般不愿让他再担任太师。
可今日一见,发现此人并不像资料中说的那般不堪。
这也是他能从千百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他对待问题反而有独到的见解。
现在想让李凌云出头,必须要另辟蹊径。
这个柳中桓就是关键人物。
“此后你需好生教导太孙,以后有你的好处!”
柳中桓还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草民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孙殿下!”
皇后走后,柳中桓便被帝师叫了去。
“中桓呐,你是个人才,老夫对你自是十分赏识。”
柳中桓拱手行礼,“学生多谢帝师!”
帝师看着柳中桓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升起怒气。
“中桓,你若是知道变通,不会是今日这般境遇。”
柳中桓朗声说道:“学生自是要做到问心无愧!”
话不投机半句多,帝师不耐烦的摆手,将柳中桓赶了出去。
“冥顽不灵!”
柳中桓抬眼看着阴沉的天气,终究是摇头叹息。
很快,圣旨便传到了中庸院,柳中桓被封为了太孙太傅。
帝师知晓消息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中庸院的太傅纷纷向柳中桓道喜。
“柳太傅真是苦尽甘来,辛劳的付出终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柳中桓像是听不出其中的讥讽,便说道。
“多谢!中桓自是问心无愧!”
见柳中桓如此“迂腐不堪”众人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这柳中桓还是太孙的太傅,帝师再怎么权势滔天,终究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我说大山,你怎么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
应天一屁股坐在了方大山的身边,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了他。
方大山接过水袋,放在了一旁,目光放在远处的林功勋身上。
应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功勋,便轻叹一口气。
“自从林二柱走后,咱们上峰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般。”
方大山一声嗤笑,“你怎么也学会了二柱的颠言倒语?”
“抽走了精气神还能这般精神?能亲自下场训练士兵?”
“哈哈哈哈哈,上峰这是情场失意,战场得意。”
应天大笑起来。
“林二柱走了,他的精神能垮,身体可不能垮!”
方大山有苦难言,林二柱走了之后,林功勋再也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
白天又这么拼命,他担心林功勋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
见方大山不再言语,应天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多注意着些上峰的情况,咱们现在可就只剩下上峰一人儿了!”
方大山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起身朝林功勋走去。
“摆阵之时定要集中精力,你在想什么?”
林功勋正在呵斥阵仗最末端的一个士兵。
士兵叫苦不迭,这都连续训练几个时辰了,是个人都被磋磨尽气力。
“上峰,休整会吧,天气炎热,小兵们需要喝些水。”
见马上的小兵个个灰头土脸,一身狼狈,林功勋也就下令休整。
林功勋来到阴凉处,坐在了石凳上。
他松着手腕上的绑带,心中还在盘算着阵仗如何摆弄。
此时,金彭安走了过来。
“功勋,骑兵营训练的如何?”
提起这个,林功勋就来气。
“不甚何我意,也不知道林二柱那时候受了多大的气,才能让这帮兔崽子有些起色!”
见林功勋提起了林二柱,金彭安便安下心来。
他跟着林功勋这么长时间,太了解他了。
别看他平日里毒舌,怼的人哑口无言。
可真正放在心尖的,他会默不作声。
林二柱刚走那会儿,他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更别说提林二柱的名字了。
现在他主动提起,就说明心中已无芥蒂。
这样,便是最好不过了!
“慢慢来嘛!猛然间换了个将领,还是上峰,你说他们不缩手缩脚吗?”
“况且一个将领一个训练方式,总得给他们适应时间罢!”
林功勋将绑带扔在地上,拿起地上的睡袋“咕嘟咕嘟”的喝着水。
唇边溢出的水渍沿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冲出一条条的印迹。
金彭安唇角抽动,“你瞧瞧,你瞧瞧,好好的一个折冲都尉,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
“这也就比那蒙城中的乞丐强了那么一丢丢吧!”
林功勋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将水袋扔在绑带上,“废什么话?”
“我是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的样子做什么?”
金彭安冷笑两声,“这不是林二柱在这的时候了。”
“她在的时候,出门的时候都恨不得将胡须清理干净!”
见金彭安还在提于佳,林功勋“啧”了一声。
“好了好了!”
金彭安温声安慰。
“接下来你又要进行什么动作?”
两人在一块这么多年,早就默契十足。
若是林功勋说他接下来没有动作,金彭安是一百个不相信。
做出如此大的动静,恐怕是要大干一场。
果然,林功勋擦着下巴的水渍,冷哼一声。
“接下来,爷就让木部尝尝爷的厉害!”
如今,木石赫已经退往木扎陵处,若是想找到木石赫,必然是要惊动木扎陵。
“你的意思是要再次朝南蛮进攻?”
金彭安有些迟疑,毕竟上次攻打南蛮的时候,李延昭的态度很是分明。
现在不是攻打南蛮的最好时机。
“功勋,你决定了?”
林功勋点头,“林二柱说过,想做就要去做,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
这都什么跟什么?
金彭安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看林功勋的模样,也知道大概就是说敢想敢做罢了。
金彭安稍作迟疑,也就镇定下来。
“你说罢,想怎么做,回头咱们仔细商量!”
林功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军师,我这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
“做的好了大功一件,做不好脑袋是要搬家的!”
金彭安白了他一眼,“我会怕?”
“我若是怕,在乡下做个安稳的私塾先生多好?”
“哪还用得着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
看来金彭安真急了,一个文人连“屎”都说出来了。
林功勋站起身来,双手叉腰,“那成,咱们就大干他一场!”
这些时日,林功勋觉得十分憋屈。
是时候发泄发泄了!
大周二十七年九月初一,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是个好兆头。
林功勋率领渝南军营十万军士赶往芥子城,率先对木部展开了进攻。
因为事出紧急,木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待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林功勋已经率军撤离。
等木部稍作休整之时,林功勋又卷土重来。
这么一来二去间,木部总算是琢磨出味来。
这不是跟之前林二柱在渝南军营时采取的战术一样吗?
他们不会对南蛮军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是再扰乱军心。
得知了大周的作战战略,木石赫反倒不慌了。
可是,他不慌了,不代表林功勋这厢会停手。
在林功勋扰乱视线的空当,大周先锋营和骑兵营已经朝木扎陵老巢袭去。
木石赫气的头痛欲裂,“好一出声东击西!”
待李延昭得到消息的时候,林功勋已然攻下南蛮两座城池。
这是大周换代以来第一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李国立看着手中的捷报,很是欢喜。
“好个林功勋,不但打了胜仗,还取了南蛮两座城池。”
“真是天佑我大周!”
“传朕之意,封林功勋为骁骑将军,官居三品,另赏黄金百两,良田千顷!”
待于佳得到林功勋升职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
她看着手中的密信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按照柳娘的记忆,林功勋升职是在明年二月份,为什么会提前?
密信上滴落一颗水渍,于佳这才发现原来她流泪了。
想到一路走来的殚精竭虑、终日惶恐不已,她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已经很好了,想要保护的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既然林功勋被封为骁骑将军,那渝南军营是不能再待了。
渝南军营属于李延昭的封地,本来受李延昭统领。
如今林功勋被封为将军,自然不能“大材小用”
只是,李国立还没有想到要将林功勋调往何处。
这时洪德顺领着李凌云走了过来。
“孙儿拜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国立将奏折放置在案上,乐呵呵的让李凌云赶紧起来。
“凌云可做完了功课?”
李凌云乖巧回答:“回皇爷爷,孙儿已经做完。”
“只是太傅又给孙儿布置了一项课业,孙儿有些不解,便想问问皇爷爷。”
“哦?是什么课业让咱们的聪颖伶俐的凌云都犯了难?”
这激起了李国立的兴致,他朝李凌云走去。
爷孙俩相携坐在了御书房的门槛上。
一眼看去,场面其乐融融。
“太傅让孙儿去耕田。”
这让一旁的洪德顺大吃一惊,哪个太傅敢让太孙去耕田?
李国立也是满脸诧异,“太傅为何让你这般做?”
太孙摇了摇头,“孙儿也不知,现在孙儿十分为难,不知该怎样完成课业。”
李国立朝洪德顺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领命退下。
李凌云直到吃完午膳还在烦心课业之事,李国立便安抚于他。
“勿要担忧,包在皇爷爷身上!”
“真的?皇爷爷能帮助孙儿?”
李凌云眼睛一亮,不过也就一瞬。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
“太傅说过,不准孙儿找皇爷爷和父王帮忙,需得孙子自己完成。”
还有这样的事儿?
李国立有些迫切的想见见这个“不一般”的人才。
待李凌云垂头丧气的离开,洪德顺便带着柳中桓来到了御书房。
初见柳中桓,他清隽的模样给李国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唔,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只是想法有些另辟蹊径!”
柳中桓则是不卑不亢,“谢皇上夸赞!”
李国立有些失笑,“朕可不是在夸你!”
果然是个直性子的读书人。
“朕且问你,你为何要给太孙布置耕田的课业?”
柳中桓略一思忖,便侃侃而谈道。
“民以食为天,百姓的重心不是谁当权。”
“他们的生活离不开一个【食】字。”
“围绕【食】字展开,自然是挣不开税赋、遥役。”
“从大方面入手,总归是没错的!”
“税赋遥役?”
李国立陷入沉思,“照你这般说来,这耕田还真是国之根本。”
“可光有这些有什么用?官员、银钱哪项不是重点?”
柳中桓则是缓缓摇头,“非也,都是重点。”
“只是侧重点不同。”
“皇上统领众官员,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这百姓农耕秋收自然也就成了小事!”
柳中桓话毕,便一直等候李国立的问话。
沉寂在御书房中流转,时间越久,越是让人觉得压抑。
“最近林功勋升为骠骑将军的事,你应该有所听说。”
“现下没有合适的军营让他大展拳脚,依你之见,应该让他去哪?”
洪德顺抬头望了眼柳中桓,便很快低下头去。
“微臣不敢妄言!”
柳中桓依旧不卑不亢,仿佛他不敢的理所当然。
“你别怕,畅所欲言便是。”
柳中桓眉头紧皱,似乎真在想林功勋的去处。
洪德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给了柳中桓结论。
还真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
不消片刻,柳中桓便开口说道。
“微臣还是以为国之根本,民以食为天!”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开怀大笑,“爱卿果然跟旁人想的不同。”
等柳中桓告退,洪德顺便有些犹豫。
“怎么?你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李国立手中翻阅着奏折,状似无意的问道。
洪德顺便弯下腰来,“奴才不敢。”
“朕知你想什么!”
李国立停下手来,“之前林功勋在榆城将柳中桓那些事翻出来,致使他无法科考。”
“柳中桓自然对他怀恨在心。”
“能让柳中桓这耿直之人这般说,林功勋确实有两把刷子。”
“既然是有才之人,朕自然不会错过。”
翌日,皇上的旨意传遍了大江南北。
林功勋功绩卓然,调往平原任命,即刻启程。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这林功勋若是去了平原,也就成了离皇城最近的势力。”
“齐王算是断了根有力的臂膀!”
“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平衡太子与齐王的势力吗?”
渝南军营中,金彭安有同样的疑问。
“功勋,你此番去平原上任,会不会成了棋子?”
林功勋则是满不在乎,“这天下有谁不是皇上的棋子?”
“况且,这皇权不是争就能争得的!”
“皇上给,太子和齐王才能要,不给的话,那就是抢。”
“依照皇上的处事,这要是抢的话,就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功勋临走之际,便去拜别李延昭。
“属下拜见王爷!”
林功勋跪在地上,十分虔诚。
李延昭则是冷笑出声。
“好一个林功勋,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林功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李延昭。
“王爷,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此后要保重身体!”
李延昭操起手边的砚台往林功勋身上砸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林工序的脑袋上。
林功勋没有躲闪,生生的受了。
“林功勋,你真是翅膀硬了!这等阳奉阴违的事都做的出来!”
林功勋抬手摸了摸额头,有些湿糯。
他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血渍,有些恍惚。
“王爷何出此言,属下这都是为了大周。”
“如今重创木部,打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这不是王爷一直所念吗?”
“难道您平日里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周只是为满自己私欲?”
林功勋的声音在营帐中回响,两人怒目对视。
“王爷,您口口声声说您是为了大周着想,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林二柱?”
“为难林二柱,为难属下,为难我们这些忠君报国之人。”
“难道这就是您所说的为了大周着想?”
林功勋内心在悬崖峭壁反复横跳,一会儿高高跃起,一会儿跌在崖底。
他不知道究竟为何走到了今天这不田地。
他没有错,于佳也没有错。
那错的是谁?
“我们只是想驱除鞑虏,让百姓安居乐业。”
“您呢?只想到我们会不会威胁到您。”
“威胁到您的地位!”
刚落下话音,林功勋腹部就挨了一脚。
顿时,他痛的蜷缩在地上,腹部的疼痛一直蔓延到胃上,止不住的翻腾着。
这股翻腾的腥意让他又止不住的咳嗽。
“林功勋,本王白救你了!”
李延昭的一句话让林功勋止住了咳嗽。
当年林功勋被董大等人欺负,蜷缩在地上,李延昭让董大等人住手的时候,他一派慈眉善目犹如谪仙下凡。
现在依然是林功勋蜷缩在地上,他缓缓的抬眼向李延昭看去,发现此时的李延昭满脸狰狞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咳咳咳,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林功勋忍住剧痛挣扎着起身。
“王爷,今日一别,您多保重!”
“林功勋,你这只白眼狼!”
无论李延昭在林功勋身后是如何的恼怒,他已经无暇顾及。
见林功勋捂着腹部蹒跚着脚步走出营帐,方大山赶紧上前搀扶。
“上峰,您怎么样了?”
林功勋缓缓的推开方大山,他擦了把唇角,果然溢出了鲜血。
“无碍,回营!”
两人一前一后朝南通军营外走去,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孬蛋哥,大山哥!”
林功勋闻言,转过身来。
李昶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慌。
“你们,你们要走吗?”
见少年一片真诚,林功勋停住了脚步。
“阿昶,以后万般小心!”
李昶疑惑的仰头看着林功勋,“何出此言?”
想到林功勋的处境,他低下了头。
“怎么会这样?”
“二柱走了,你也走了!”
李昶的声音中满是落寞,他的鼻头发酸,想要哭出来。
可是他想到他已经大了,不能在众人面前丢脸。
他吸溜着鼻子,又仰起头来。
此刻,他发现眼中已经有了水雾。
“孬蛋哥,能不能不走?”
林功勋摸了把李昶的头,语气中有着不自觉的宠溺。
“阿昶,你要学会长大,照顾好自己!”
林功勋张开双臂,紧紧的抱着李昶,“保重!”
阿妍在营帐的角落中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相识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
矛盾已经激起,她也该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了。
离别的情绪在整个南通军营蔓延,李延昭身边的人大部分都与林功勋相熟。
可是,他们却没有上前道别。
林功勋放开李昶之后,便大刀阔斧的走去。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
“李昶,滚回来!”
呆愣在原地的李昶此刻醒过神来,他慌忙朝营帐中走去。
只是,方才林功勋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阿昶,一定要小心王爷!”
他掀起营帐甩了甩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爷怎么可能朝他下手?
林功勋即刻启程,前往平原赴任。
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李昶又来到了当初被李延昭收留的山崖。
他坐在地上,努力想着印象中姐姐的模样。
可是,任他再怎么努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阿仔,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阿姐,你在哪里,阿仔好想你!”
李昶喃喃自语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昶?李昶是你吗?”
突然,身后响起了声音。
李昶慌忙擦掉眼泪,站了起来。
“阿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昶恶声恶气的掩饰着自己的哭腔。
“我已经喊你好几声了,你不但没有听到,还在那哭喊!”
李昶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他恼羞成怒。
“谁哭喊了?你休要胡说八道!”
阿妍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便软了下来。
“好,是我胡说八道总行了吧!”
见阿妍这般说,李昶便也不好再追究。
“你来这干什么?”
阿妍望着远处的山崖,轻叹一口气,“不干什么,出来走走!”
“走走来这偏僻的地方,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李昶嘟囔着,便又坐了下来。
“哪有这么多的阴谋?”
阿妍不禁哑然失笑,“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色渐晚,你早些回去吧!”
“要你管!”
李昶留给阿妍一个倔强的背影。
“真是一个别扭的小孩子,你若是想在这,便在这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