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马三下了面子,田顺也不恼,“哎呦姐夫,您就别取笑小弟了,这次的祭祀该轮到老郭一家了吧?”
县城就这么大,两人早就对县中人口一清二楚。
“老郭?他与你有什么愁怨?”
马三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田顺身形一滞,“嗨,没有什么愁怨,不是轮到他们家了吗?”
“他们家有个叫秀娘的,年岁刚好合适!”
“田顺,平日里你怎样胡闹都没关系,事关祭祀,一定得小心,此次轮到云娘家,你不许插手!”
“这……”
田顺急了,“姐夫,您不是知道小弟和这寡妇的关系吗?”
“砰”的一声,马三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田顺,祭祀一定要公道,否则恐将失去民心!”
见马三动怒,田顺也就妥协了,左右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寡妇,没了云娘,还有其他小娘子。
若是于佳在场,肯定要对马三这个伪君子破口大骂。
这都草菅人命了,怎么还在乎民心不民心。
此刻海棠县的村民惶惶不安,贵人走了,他们的生活还是得正常进行。
当日晚间,马三便宣布了祭祀人选。
云娘得知消息,差点昏死过去。
不是说好了,这次把她给轮过去吗?这怎么出尔反尔。
当晚就有驿差把云娘家给围了起来,省的夜长梦多。
翌日一早,大祭司就宣布祭祀开始,每家每户要出一两银子,否则光靠献祭还不能让龙王他老人家满意。
场面宏大,县中主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绸。
地上铺了红色地毯,极尽奢华,一直延伸到了海上码头。
若不是有大祭司出面,别人恐怕以为这是一场婚礼。
只是婚礼上的新娘似乎有些不情愿,虽没有出声反对,到底也是被喜娘生拉硬拽着。
围观的村民一脸麻木,对这种情景早就司空见惯。
大祭司神神叨叨的领着弟子跳起了大神,边跳边大声呼喊:“龙王娶妻,天佑海棠!”
喊完之后,围观群众往祭台撒铜板,并且跪下大声呼喊着,想要龙王庇佑。
见祭台上已然洒满了铜钱,马三满意的点点头,朝大祭司使了个眼色,大祭司会意。
他命弟子把新娘绑在木板上,正要放入海中,被突来的“箭矢”断了前路。
只见箭矢射在了木板上,于佳一脸懊恼,“要是狗剩来了,肯定能一把射在前方的大祭司身上!”
长海儿收起弓弩,讪讪的道:“嘿嘿,我哪能跟狗剩这个神箭手比?”
于佳无语的转过头来,此时海边已经发生了骚乱。
“哪个胆大包天的敢阻止祭祀?”
那厢田顺大声的吆喝了起来。
“你爷爷!”
于佳领着长海儿走了出去,人群自发的给两人让出了道路。
长海儿昂首挺胸一脸骄傲,仿佛是那走红毯的大明星。
于佳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收敛点!”
“哦!”
长海儿顿时放松了胸膛,让出了位置。
看见来人,众人惊讶,来人正是李延昭。
“他不是走了吗?”
马三慌了一瞬,随即镇定了下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大将军是否落下了什么东西,怎会去而复返?”
看见眼前镇定自若的马三,李延昭倒是笑了起来。
“驿丞大人真是做官的一把好手,把阳奉阴违诠释的明明白白!”
于佳上前一步,指着马三的鼻子,“今早马大人对于祭祀一说可谓是感天动地。”
“怎么将军一走,你又举办起了祭祀?分明不把将军放在眼里!”
见自己被拆穿,马三也没有反驳,他站直了腰身,若有所思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是要取消这祭祀的,可咱们的民众不答应啊!”
他转头看向民众,“你们说是不是啊!”
见百姓无人出声,马三满意的看着李延昭。
“将军您看,咱也是顺应民心,这官不好做!”
此刻只有海边的浪花拍击着岸边,其余人无人再出声。
“是吗?”
李延昭挑起了眉,“不尽然吧?”
李延昭话音刚落,就见云娘站了出来,声嘶力竭的把这些年众人的勾当当众拆穿。
马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转头看向同样疑惑的田顺。
“她不是新娘吗?”
此时新娘一把扯过头上的盖头,正是椒盐。
“憋死爷爷了!”
“这是怎么回事?”
新娘转眼间变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大老爷们,民众中议论纷纷。
大祭司仰天长叹,“这是要遭天谴呐!”
见事情败露,马三眼神阴狠:“我就是举行了祭祀又怎么样?我是皇上亲封的驿丞,将军以什么立场来评判我的对错?”
黄龙出声训斥。
李延昭是皇上的儿子,当今的三皇子,居然被一个占据一方的驿丞当众质问有什么资格管他?
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有背景。
李延昭是三品镇南将军,按照大周朝文武官分治的制度,确实拿马三没办法。
马三也是依靠这一点才会如此猖狂。
于佳看向李延昭,后者果然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马三,人赃俱获,你也没有狡辩,证明你应下了此等罪责,是也不是?”
“我可没有认!”
马三嚣张的笑了起来。
“我举行祭祀是顺应民心,我也想咱们的渔民能满载而归,我何错之有?”
于佳实在是气不过,“你假借祭祀之名大肆敛财,谋害百姓性命,还说何错之有?”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敛财?是他们自愿拿的银子,至于你说的害命,他们自愿被绑自愿进海,与我何干?”
马三厉声喝道:“倒是你,大将军,我可不是南蛮子,你总不能打我吧?”
李延昭气结,他堂堂镇南大将军,当朝三皇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驿丞给问的哑口无言。
“来人,把这个狂妄小儿给我绑起来,送入海棠府郡一并候审!”
李延昭乃武将,无法管这些小官,但是有人可以管。
“慢着!”
只见马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做工精巧,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此乃皇上御赐之物,见此物如见陛下,还不下跪!”
一旁的百姓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
于佳懵逼了,这随便掏出个物件都能说御赐之物,当别人是三岁小儿吗?
李延昭面色难看,直勾勾的盯着玉扳指。
马三见他这一副表情,不由得得意起来。
“大将军,哦,不。”
“三皇子,您跟陛下他老人家在一起的时间可比咱们这些小人物长多了,不如您看看是不是陛下贴身之物?”
凡是皇家所用之物,必定在物件上刻有“御”字,既然马三敢这样说,众人也就不怀疑真伪。
毕竟一眼都能看出的东西,谁会再去拿着看?
于佳等人都傻眼了,本来想着这都抓着马三的现行了,将他绳之以法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不了就是和马三的人混战一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了,还会怕他?
谁知道又生枝节。
“你怎会有父皇御赐之物?”
“哈哈哈哈哈!”
听见李延昭这样问,马三狂妄的大笑起来,他收起手里的扳指说道。
“当年丘陵之战,我可是有护驾之功,皇上不单赐了我随身玉扳指,还有手谕,无论我犯了什么事都可免除罪责!”
李延昭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起泛起滔天骇浪,这事父皇与他们哥几个都说过。
当年“丘陵之战”并不是后人所知道的一帆风顺,而是充满荆棘。
当时李国立的贴身侍卫尽数死在沙场上,只余一个小兵不畏生死,把受伤的他从丘陵背到了村里藏了起来。
这中间的路途长达二十里地。
后来李国立感念小兵的救命之恩,不光赐了他贴身之物和免死手谕,还让他在家乡做起了小官,安享晚年。
这个小兵想必就是眼前的马三。
李国立是万万没想到,当年不畏生死的小兵一朝得势居然干起了鱼肉乡民、敛财害命的勾当。
“哼,本将从小便听闻父皇说起此事,可那位有护驾之功之人可不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李延昭大声呵斥,随即吩咐亲兵将马三抓起来。
马三见李延昭竟然敢不相信自己,“李延昭,你竟然不信我?”
“我要面圣,我要面圣,我倒要看看李家是怎样对待他的恩人的,岂不叫天下人寒心!”
好大的口气,于佳得了李延昭的命令,登时一跃而起,朝面前肥头大耳的马三抡起拳头。
顿时,马三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驿站的衙役见马三的惨样,顿时缴械投降。
武奎踢了田顺一脚,“奶奶的,没一点骨气,起来反抗啊!”
这下可倒好,除了于佳,其余人都觉得不过瘾。
回到驿站,李延昭把海棠府郡唤了过来,一听马三都被扔进了大牢,还没等李延昭问,他就承认了罪责。
原来刚开始马三并没有敢这么干,还是一个勤勉的驿丞。
只不过山高皇帝远,又架不住权势和金钱的诱惑,逐渐迷失了自我。
想来一个小小的驿丞,即使有皇上御赐的免死手谕,也不敢这么狂妄自大,原来后面还有人。
李延昭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只是把府郡和马三交由上一级的都府办理。
于佳听说之后,愤愤不平,她当即找到了李延昭,问他为什么不往下挖。
“还怎么挖?”
此事牵扯到了皇上,挖到最后不还是打皇上的脸?
于佳恍然大悟,“将军,您说马三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延昭点头,承认了此事。
“那您就不怕皇上怪罪吗?毕竟马三相当于是他一手提拔的!”
身边的黄龙忍不住问出了声,李延昭并没有回答,只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紧启程。
出了房门之后,黄龙还是拉着于佳要讨论,于佳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
即使玉扳指还有那手谕拿到了皇上面前,他也不会承认。
“丘陵之战”牺牲了十万人,是李国立当政生涯的败笔,他怎能回让这些东西来提醒大家忆起当年之事呢?
马三在牢中不停的叫嚣着,可惜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
“主子,马三拿出了御赐之物与三皇子分相抗庭!”
黑衣人恭敬的跪下。
“啪”的一声,茶盏砸到了地上。
“蠢货!真是找死!”
“明日就要交由都府审此案,主子看……”
“马三也没有必要到那种地方了!”
地上的黑衣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属下领命!”
李延昭等人已经出发,亲卫来报。
“将军,马三在牢中畏罪自杀,其余人则以鱼肉百姓的罪名被处死!”
李延昭并没有感到意外,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海棠驿站事件告一段落,此事也对后世的用官制度产生了影响。
只要是有官阶,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能对下属官员实行惩戒,结束了大周王朝百年来文武官分治的制度!
此后的路程相当顺利,听闻是镇南大将军要路过驿站,驿丞们都谨慎应对。
再也没有遇到像马三此等狂妄之辈。
历经一个月,终于抵达京城,此时已然七月中旬,正是酷暑时节。
于佳等人沾李延昭的光,算是体验了一把京城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
他们一大早进京城,街道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是出动了官差才好不容易勉强能行走。
李延昭身穿银色战甲,头戴玄色红缨盔帽,骑着黑色战马,偶尔与百姓点头示意。
而他冷冽英俊的面容又引起城中姑娘的青睐,各种鲜花一并往他身上扔了去。
于佳看着深受姑娘欢迎的李延昭,不由得庆幸起来。
幸亏京城女子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是扔鲜花,但凡扔个荷包璎珞什么的,李延昭不得被砸坏。
怪不得一大早李延昭就穿上了战甲,带上盔帽,于佳只当他是骚包,原来是怕被砸。
除了李延昭,受欢迎的还有长海儿。
抛开长海儿高瘦挺拔的身形不说,就拿他时不时的和姑娘们互动,也能引起姑娘们的芳心颤动。
跟长海儿相比,于佳、武奎他们就不那么讨喜了。
虽然身着战甲,骑着高头大马煞有介事,可他们一个比一个严肃,尤其是武奎,刚被一个姑娘扔了鲜花就虎起了脸,姑娘差点被吓哭。
试问哪个小姑娘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众人到达皇宫大门口,长海儿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想不到爷这么受欢迎,要是我不当兵了,非要来京城住不可!”
于佳才不理他,也就现在当兵有点光环而已。
但凡你退伍之后要钱没有,要人油腔滑舌一条,能当饭吃?
禀报了侍卫之后,等了片刻,就有太监来宣李延昭觐见。
得了召见,于佳等人也就被安排回了将军府。
此次建朝庆典,邀请了各国使臣,虽然平日里打的比谁都凶,这个时候却是一个比一个要面子。
南蛮、鞑靼这些国家也都派来了使臣。
回将军府路上,也能看到各国的使臣,好一派繁华景象。
李延昭进宫还未回来,众人就随着管家安顿下来。
于佳和长海儿一个房间。
“二柱哥,咱们出去转转吧!”
长海儿脱着身上厚重的盔甲,一边说道。
“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咱们不得见识一下京城的风采!”
见于佳面带犹豫,长海儿再接再励。
“你说咱们来到了京城,哪都不去,回头怎么跟狗剩他们炫耀?”
于佳没好气的把身上的盔甲扔在了椅子上。
“你想出去就是为了炫耀?”
长海儿忽略掉于佳的嘲讽之意,“哪啊,我就想见识见识京城长什么样!”
见长海儿可怜巴巴的样子,于佳想起来长海儿家是山里的,可能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所以每到一处便想逛逛。
当即也就动了恻隐之心。
俩人脱下军服,换上了长海儿拿的常服,跟管家说了一声,就去了街上。
只见阁楼茶肆群立、琼宇楼阁绵延,宽敞整洁的街道上摊贩鳞次栉比,好一番盛世愿景。
于佳被眼前稀奇的玩意儿晃花了眼睛,长海儿打趣她要不要再给心爱的姑娘买个镯子。
想起镯子,于佳有些心动,当即拉着长海儿进了金楼。
虽然女扮男装,可于佳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女孩。
尤其是血脉觉醒的小女孩,看见金灿灿的首饰琳琅满目,根本挪不开眼。
于佳相中了一个金灿灿的梅花头钗。
钗子同体是黄金打造,钗头是一个梅花形状,只是梅花下面又带了些金色的流苏,煞是好看。
见于佳拿着钗子爱不释手的样子,长海儿当即大气的对小二说,包起来了。
于佳心惊,赶紧放下钗子,她拉着长海儿,“我只是看看,没说要买!”
长海儿不以为意,继续让人包起来,“二柱哥,来都来了,别给自己留有遗憾!”
于佳实在是有些心动,可囊中羞涩,还是得长海儿慷慨解囊。
得了钗子,于佳心满意足,俩人开心的赶往下一站。
只不过刚路过街角就被人拦了下来。
此次出门,两人并没有带武器,于佳有些没底气。
“木石赫,你想在我们大周京城惹事?”
原来是木石赫,这次他没有带随从,后面站着一个身形亦十分高大的男人。
看穿着不是一般人。
“大周皇帝诚心邀请我们来参加庆典,到你这怎么就成了惹事了?”
“料你也不敢惹事!”
长海儿站在于佳面前挡住了木石赫打量的目光。
“我们二柱哥是手刃你们副将之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木石赫身后的人闻言,朝长海儿看过来,他用南蛮语与木石赫说了一句话。
木石赫立即恭敬的回话,随后男人的面色便难看了起来。
长海儿心中也有些慌乱,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的看着两人。
“你就是阿蝶?”
男人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大周话说的不是太流利。
于佳拨开长海儿,扬声答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你阿蝶是也!”
面前男人不同于木石赫湛蓝色,而是灰绿色,仿佛有漩涡能让人深陷其中。
而他眼眶高耸,衬得眼窝更加深邃。
本来眼睛长相十分迷人,鼻梁偏又是十分高耸的鹰钩鼻,嘴唇微抿,倒是生出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来。
“倒是有几分胆色,明明就是个其貌不扬的小矮子,怎么能杀的了金邦?”
于佳听了倒不乐意了,矮子怎么了,不照样能杀人?
“对,您说的对,我是矮子,可也是杀了你们副将的矮子,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于佳无赖的模样引起了对方的反感,“狂妄之徒!”
于佳双手抱胸,狂妄就狂妄呗,反正在自家地盘。
能让木石赫恭敬的人,除了木扎陵还能有谁,于佳当下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国将领这么没品的难为我一个小兵,你也好不到哪去!”
木石赫的脸色难看起来,“阿蝶,你莫要口出狂言!”
随即便展开了攻势,于佳迎面而上,两人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见于佳与木石赫缠斗在一起,长海儿慌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一脸淡漠的木扎陵,心想这名震四海的大将军他是打不过。
不过要是和于佳二打一的话,还有些胜算,随即加入了战局。
本来于佳出手狠辣,木石赫多有戒备,这又加上一个不按常理出招的长海儿,一时间还真落了下风。
见木石赫乱了章法,于佳勾起拳往木石赫脸上挥去。
还没打到他的脸上就被一股大力给扯偏了。
于佳转头一看,木札陵面容依旧淡漠,只眼中情绪翻涌如潮。
“放手!”
于佳大喊出声,见木扎陵无动于衷,便迅速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朝他挥去。
木扎陵身形高大,却十分灵活,偏身躲过于佳的攻击,只在手上加重了力道。
于佳被他握住的手腕吃痛,停下了动作。
“不是自诩礼仪大国,不过尔尔,两个打一个,阴险狡诈!”
于佳气急,朝木扎陵脸上吐去,“我呸,都打架了还讲什么礼仪不礼仪的?”
似是没有预料到于佳此等动作,木扎陵愣了一瞬,就只是这一瞬,于佳迅速抽出手腕,另一只手紧握匕首朝他挥去。
“无耻!”
木扎陵暴怒。
作为南蛮皇室来说,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出手光明磊落,做事有理有据。
他与人交往,行的端坐的正,今日于佳的行径与他往日所见所闻真是大相径庭。
不光以多欺少,还……还吐他唾沫!
士可忍孰不可忍!
木扎陵当下抬腿发力,朝于佳下盘攻去。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于佳警铃大作,眼前人不是一般的武将。
况且从他出招来看,绝对是于佳不熟悉的野路子。
果然,木扎陵出狠招之后,于佳就明显处于劣势。
与木石赫缠斗,处处吃亏的长海儿见此心急如焚。
他屡次想抽身去帮于佳,无奈木石赫就是缠着他不放。
当下木石赫一拳打在了他胸前,长海儿生生的受了。
顿时喉咙处溢出了铁锈的味道,长海儿咽了一口唾沫,大声的叫喊起来。
“快来人呐,这里有人欺辱良家男子了!”
声音凄厉,字字啼血,无不向外传达着这危险的处境。
木石赫大惊失措,他连忙收回拳头,在身上来回摩擦着手。
“我什么时候欺辱你了?”
见木扎陵停下动作看向了长海儿两人,于佳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来人呐,这里有南蛮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强抢良家男子!”
于佳跟着长海儿大声喊了起来,木扎陵擦着唇边的血迹,不可置信的反驳。
“大胆狂徒休得胡说!”
见街道外面的百姓不明所以的想要靠近,木扎陵暴怒起来。
不过碍于他人在场,终是放下了拳头。
于佳赶紧拉起长海儿转身就跑了起来。
等两人走后,木石赫歉疚,“将军,我应该一早就向您禀明此人的不齿行径!”
木扎陵捡起地上的手绢,只见里面包着一个做工精美,花纹繁复的金钗。
“罢了,左右只是一个小兵而已,成不了大气候。”
“别忘了正事!”
于佳两人气喘吁吁的停靠在一棵大树之下,相互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笑的直不起腰,才赶紧停下。
“哎呦,长海儿,你还真是个人才,亏你想的出来这么损的招!”
于佳靠着大树的树干大喘着粗气,一脸佩服的看着长海儿。
“那是,也不看小爷是谁,在我们那旮瘩谁没吃过小爷的亏?”
能把一国将领气的跳脚,也能够他炫耀一场了。
今日最大的收获也就是买了跟钗子,跟南蛮将领打一架。
于佳朝胸口摸去,那里面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的摸向腰间,还是没有。
见于佳在身上摸来摸去的,长海儿不明所以,“二柱哥,那人还真摸你了?”
“说什么呢!”
于佳面带急色,“我钗子丢了!”
长海儿闻言神色一凛,随后又释然了。
“肯定是刚才与那两个贼子打斗间丢在了巷子中!”
他想起了刚才的凶险,又拍了拍胸脯安慰起于佳。
“二柱哥,别慌,等明日咱们再去金店,我再送你一支,管叫你在心爱人面前昂首挺胸!”
一只金钗花了不少钱呢!
于佳有些心疼,想要返回去找。
“万万不可!”
长海儿拉住了她,“若是再碰见两人咱们哥俩儿就交待在那了!”
于佳一想,也是,身外之物哪有性命重要?
可想起那金钗连试都没有试过,不免有些心疼。
看于佳皱巴的脸,长海儿登时勾住了她的肩膀。
“二柱哥,别难过了,咱们回将军府吧,听闻有皇上御赐的好酒呢!”
于佳一个手肘击在了长海儿胸口,长海儿夸张的哇哇大叫起来。
“刚才木贼打我胸口,现下你又打我胸口,你们怎么老是与我的胸口过不去?”
于佳翻了个白眼儿,“这么热的天,你身上都是臭汗,还让我身边靠。”
“下次再靠打的就不是胸口了!”
于佳说完就朝长海儿的腿部看去,看的长海儿直发毛,赶紧捂住了那处。
“不靠就不靠呗,凶什么!”
两人回府之后才发现李延昭已经回来了,而他们两人又接了个任务。
明日太子宴请李延昭,让两人一同前去。
由于是私宴,李延昭穿着是常服。
宽袖罗纱衣袍,走起路来随风浮动,腰间随意挂一玉质小像,好一副容貌俱佳,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进了太子府,于佳就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看。
任再美的美景,都没有身家性命来的重要。
李延昭与太子在湖边凉亭欢聚,于佳一等侍卫就被安排在了距离凉亭不远的假山处歇脚。
这时于佳才敢打量起太子府来。
假山上流水潺潺,底部还缀有大片苔藓,流水打在苔藓上能激起阵阵水花。
此处背阴又紧靠湖水,倒是不显得燥热。
太子提起酒壶亲自为李延昭斟酒,“三弟镇守边关辛苦至极,此次回来,一定要好生歇息歇息才是!”
李延昭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持杯,“末将岂敢,为大周江山鞠躬尽瘁乃是臣弟的荣幸!”
“三弟无需见外,咱们兄弟有多少年没有在一起好好的喝一杯了?”
“这次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李延昭诚惶诚恐,“君臣有别,臣弟岂敢!”
“哎!”
太子板着脸看着李延昭,“三弟若是再在孤面前自称臣弟,孤就生气了!”
李延昭讪讪一笑,“臣弟遵命!”
想到自己言语有失,忙又补了一句,“小弟遵命!”
太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嘛!”
两人推杯换盏,太子见李延昭眼神有些迷离,就问起了他对蓟州城的看法。
李延昭转而忿忿不平,“那赵从师是个怂包,自知打不过鞑子,可也不能一死了之。”
“这样对的起父皇的栽培,对的起蓟州城内十万百姓吗?”
随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喝了起来,“皇兄放心,若是我巴蜀边关出现事端,小弟断不会自戗!”
“我的命只能丢在战场上,死前杀一个南蛮子够本,杀两个赚一半!”
太子眯起眼,似在咀嚼这句话的真伪,他打量着李延昭。
李延昭犹自喝着酒,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好,孤有三弟这句话就放心了,以后咱们携手共进,共创大周盛世!”
太子小厮来报李延昭喝醉的时候,于佳很是震惊。
军中传闻李延昭百杯不醉,千杯不倒,这回了京城怎还喝醉了?
于佳见到李延昭的时候,他正缠着太子还要喝酒。
只见他双颊酡红,眼神已经混浊,连君臣礼仪都顾不得了。
于佳喃喃一句,“将军真是喝醉了!”
于佳和长海儿几人好不容易把李延昭抬上了马车,她正准备清理一下李延昭嘴边的秽物,就被吓了一跳。
李延昭眼神清明,哪有刚才一副酒鬼的样子,他坐起了身,整理着衣衫。
“将军?”
于佳手里拿着毛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