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延昭将毛巾拿了过去,“没你的事了,出去!”
于佳麻溜的出了马车,她坐在马车前辕,转头看身后的太子府渐行渐远。
她想起了在林家的时候,冬日里林母会为她做棉衣棉鞋,夏日里会为她做蒲扇凉鞋。
撇开林孬蛋不说,两个哥哥更是拿她当亲妹妹对待。
虽然大嫂总是抱怨林母偏心于她,可到底也没有对她怀恨在心。
李延昭呢?
出身皇家,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连最基本的兄友弟恭恐怕都难以做到吧!
耳目通达的门第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尤其是太子党,更是对将军府疏远,唯恐与他沾上关系。
朝中文武臣分治,文臣大多是太子党。
而武将更不敢私下亲近,只有宴会期间才会趁着形式来向李延昭敬酒。
李延昭倒是不介意,没人来“拜访”他,他乐得自在。
除了必须的宴会,整日里待在将军府里。
这可急坏了宫中的贵妃娘娘。
如今李延昭已有二十五岁,可府里连个近身伺候的侍妾都没有。
太子与他同年生,大儿子都十岁了,令她怎能不着急呢?
贵妃拿着手中的册子边看边叹气,“你说说,昭儿不想那个位置就不想吧,可这女子也不想!”
越想越烦闷,随手把册子丢在了地上。
“嬷嬷,你说他常年在军营,见到的都是男子,该不会?”
一旁的嬷嬷是贵妃的奶娘,此时正在拾地上的册子,闻言差点栽在地上。
“哎呦,我的姑娘哎!”
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您平日里爱看话本子就算了,这怎么还编排上自己的儿子了?”
贵妃面色一滞,随即讪讪的道。
“本宫不是猜的吗?”
“你看昭儿身旁不都是些眉清目秀的小侍卫?”
贵妃想起了前几日见到的于佳,“细皮嫩肉的,不白,不过也不是黢黑的面皮子!”
“身形瘦弱,与昭儿倒是挺配的,那句词怎么说来着?”
她歪头想了想,急得抓耳挠腮的,“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早知道就好好念书了!”
贵妃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不爱红妆偏爱那武妆,导致现在用起词了,倒是词穷了!
嬷嬷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哎,您可消停会吧!”
贵妃若无其事的扒拉下嬷嬷的手,“那您说怎么办?”
“我儿生的英姿不凡,这些文官家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小家子气,哪配的上我儿?”
嬷嬷眼神一闪,“娘娘只管安排宴会就是,召集京城中未婚男女来参会。”
“保不齐就有人入了咱三皇子的眼了!”
贵妃觉得嬷嬷说的话甚是在理,况且她还想趁这次宴会敲打一下李延昭身边的侍卫,就派人向皇后备案。
一般来说除却皇后之外,宫妃是无权设宴席的,可贵妃是谁?
家族显赫,又有儿子功勋赫赫,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
是以,贵妃也就象征性的向皇后备案,皇后很快便有了回应。
李延昭这边接到贵妃通传,让他三日后进宫参加宴会。
想起这个,他就头疼。
贵妃的脾气他是清楚的,随性洒脱,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纵容她的急躁性子。
可这急躁之人,办事也急躁。
若是她想这次让李延昭定下亲事来,他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李延昭躺着榻上辗转反侧,这建朝盛典怎么来的这样慢?
三日后。
于佳上次跟着李延昭去过贵妃宫中,此次是在御花园举行的盛宴。
此次来的大多都是京城中适龄公子贵女,想来就不简单。
于佳看着前方腰杆挺得笔直的李延昭,莫名的同情起来。
生在帝王家,恐怕连妻子都不能自己选吧?
很快宴会开始,于佳倒是见识到了小说中宴会场景。
贵女们三两成群,或是唇枪舌战,或是虚意逢迎,好不精彩。
于佳同长海儿等一众侍卫随后被安排到了偏殿等候,在这里依旧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不知道会不会有带人捉奸的戏码?
想到这,于佳不由得摇头失笑,小说看多了,哪有这么多剧情呢!
可她忘记了一句话,戏剧来源于生活!
众家的侍卫也慌忙一并赶往前厅。
只见厅中丫鬟模样的女子跪在地上一脸慌乱,“皇后娘娘,我家小姐方才吃酒打湿了衣衫。”
“奴婢随她一并去换衣裳,可刚进偏殿就遇见歹人,小姐被歹人劫持,奴婢拼死逃出,还请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小姐!”
于佳闻言,勾唇一笑。
这小丫鬟,不知是想救她家小姐,还是害她家小姐。
进了偏殿换衣服,被歹人劫持,那这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况且这里是皇宫,戒备森严,怎会有什么歹人?
想来若不是这小丫鬟拿众人当傻子,才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漏洞。
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引众人去偏殿。
经殿中其他人科普,丫鬟口中的小姐是户部侍郎石原守家的嫡女石墨兰,今年已有十六岁了。
果然,皇后娘娘忽略掉丫鬟话中的漏洞,面带焦急的就想带人去偏殿。
去就去呗,于佳当看了个热闹,当下耸耸肩,朝贵人们看去。
突然她就看到贵妃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她勾起的唇角,于佳意识到,是不是贵妃知道点什么内幕。
当她再向贵妃看去的时候,后者就换上了一副心急如焚的表情,这速度堪比换脸谱。
宫中哪个女人简单?
只见众人浩浩荡荡的赶去偏殿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殿中的痱靡之音。
听着殿内转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众人脸色都变了,丫鬟嘴里大喊着:“小姐!”
俨然一副坐实了她家小姐出事的模样。
正在于佳以为事情有反转的时候,殿外的众人却面色各异。
皇后怒极,命人推开了殿门,一众未出阁的小姐丫鬟皆别过了脸。
于佳无所谓,她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缠在一处,正做那不明言说之事。
“大胆,谁人在那放肆!”
两人似是没有听见声音,还在继续着。
只见侍卫朝两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两人才停下了动作。
殿内传出的气味散了开来,于佳用手扇着风,真呛人。
两人是清明了,众人都傻眼了。
女子是侍郎家的女儿不错,此时正惊慌失措的拢着衣衫。
可男主角是于佳万万没想到的,正是当朝太子殿下。
太子也懵了,他怔怔的叫着:“母后!”
很快,他就弄清了眼前的处境,“这怎么回事?”
“孤怎么会在此地?”
他抬头看着同样惊慌失措的石墨兰,更是乱了分寸。
“孤怎会,怎会做如此畜牲行径?”
皇后拿手帕掩住口鼻,“这是什么气味?”
众人才反应过来,看地上正在太监宫女的帮助下慌乱穿衣的两人,原来是着了道了。
荣妃似是十分着急,“皇后,太子这是中了合欢散了!”
“岂有此理!”
皇后甩了下衣袖,面带厉色。
“今日贵妃设宴,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暗算太子?”
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贵妃身上。
只见贵妃打了个哈欠,“是啊皇后,明知道您会来,还在您眼皮子底下做此不耻行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唱喝打断了两人说话。
众人慌忙朝地上跪去,于佳暗自腹诽,天气炎热,穿衣单薄,这一跪膝盖可是遭了老罪了。
于佳虽然好奇皇帝的容颜,可不敢抬头看,直到皇帝让起来,她才跟着众人起来。
她偷偷的睨了一眼皇帝,身形消瘦,面容不是很严厉,可是周身散发出杀伐之气。
对,就是杀伐之气,这让于佳反应过来,皇上也是上过战场的。
此时太子早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喊冤,皇后也在旁边啜泣。
“皇上,您可要为太子做主啊,可不能放过有心之人!”
显然皇后已经把这件事归为有人暗害太子了。
这不就告诉所有人,最大的嫌疑人是李延昭了吗?
本来宴会是贵妃牵头办的,那跟太子有利害关系的也就李延昭一人,况且事情偏偏出在他回京之后,怎么看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听着皇后这么阴阳怪气,就差提自己名字了,贵妃可不乐意了。
“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这是不是如了太子的意呢?”
“贵妃是什么意思?”
皇后横眉冷对。
“本宫听你这意思是太子故意演这么一出戏?”
随后皇后跪倒在地,凄凄切切,“皇上,太子的脑袋没有坏,怎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于佳眼皮子都跳了起来,只要皇上不处理他,以后江山迟早是太子的,谁敢不要命的再提起这件事?
皇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他扶起皇后,“你看看你,一说就急!”
“今日之事朕要彻查,好还太子一个公道!”
丝毫没有提起另一个受害者石墨兰怎么办!
见皇后还要说话,皇上瞬间冷了脸,皇后见状就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见皇上都发话了,谁都不敢再出声,于是众人都被请去一一盘问。
这场宫宴终是以闹剧结尾,虎头蛇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三日之后,于佳听到消息,太子纳石墨兰为侧妃。
于佳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甚至有些心累,她想回渝南军营。
“恭喜太子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太子幕僚李忍朗声祝贺道。
太子神色恹恹的倚在矮榻上,手里把玩着酒杯。
“可惜没有把李延昭拉下水!”
李忍扯唇一笑,“殿下不急,只要拉户部侍郎上船,咱们就可以慢慢撒网了!”
太子放下酒杯,“也罢,总归是往好处发展了!”
原来宫中的闹剧都是太子一手策划的。
本来蓟州城破一事,他就引起了皇上的厌烦,若是再明目张胆的纳了石墨兰,那不就是告诉皇上他的狼子野心了?
他就联手皇后设了这么一个局,顺利的话即能拉石原守进局,还能顺势把李延昭拉下水!
不过还是没能如愿,可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于佳在将军府百无聊赖,她躺在榻上,用蒲扇扇着扇子。
在将军府的吃穿用度比在军营好多了,酷暑时节还能时不时的吃上冰镇西瓜。
可这肚子也就遭了罪了,来势凶猛,她撂下蒲扇就往茅房跑去。
幸好将军府的茅房是一间房子,只要在里面拴上门栓就能安心释放。
待腹中污秽之物排解完,顿觉浑身舒坦,她提好裤子就往外走去。
茅房在院中隐晦处,她刚转过身来,就碰上了来人。
于佳头都没抬,慌忙认错。
“瞎了你的狗眼,胆敢往公主的冰碗上撞!”
闻言于佳抬头,正是李元媛的贴身侍女莲儿。
近日来,李元媛时不时的会来将军府,是以于佳认识她身边的侍女。
“莲儿姐姐,真是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没看到,给您陪个不是!”
莲儿翻了个白眼,“赔不是就完了?你要是把公主的冰碗给撞翻了,八条狗命都赔不起!”
于佳看着眼前狗仗人势的莲儿,烦闷起来。
“这不是没翻吗?莲儿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下莲儿可不乐意了,她把冰碗放置在石桌上,一手叉腰一手就要朝于佳脸上扇去。
“你个狗奴才,还学会顶嘴了!”
于佳一把闪过她的爪子,反驳道:“别拿狗说事,狗还没有你狗呢!”
“你说什么?”
莲儿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于佳反驳她。
她可是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女,在将军府管家都对她客客气气的,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出言不逊。
“我说你还不如狗呢!”
于佳学着她的样子叉起了腰,吵架她可没有怕过谁,更别提打架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公主怕不是不知道你在外面打着她的旗号这么目中无人吧?”
“公主人家是金枝玉叶,国色天香,人善心美,怎会有你这样的丫鬟?”
“你!”
莲儿的脸涨的通红,“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小白脸,让人看见了就倒胃口!”
“那你别看呐!谁求着你看了?”
于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堂堂公主的一等侍女就这点水平?
“我说莲儿大妈,你要是再不把冰碗给公主送去,可真的要化了!”
说完也不管莲儿在背后如何叫骂,于佳扬长而去。
可莲儿这边可不会这么放过她。
李延昭和李元媛正在凉亭中对弈,只见莲儿踉踉跄跄的跑来。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公主,您要为莲儿做主啊!”
莲儿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怎么了?让你拿个冰碗怎么还哭起来了!”
“公主,奴婢取冰碗路过后院,碰见一个小厮,他差点将奴婢撞倒在地。”
“我说了他一句,他竟然对奴婢破口大骂!”
“什么?”
李元媛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跪在地上的莲儿。
“你且起来回话!”
“谁人这么大胆敢找你的不痛快?”
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随即她朝李延昭说道:“皇兄,你看你长时间不回来,你府上的小厮竟敢如此放肆!”
李延昭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李元媛,朝一旁的莲儿问道。
“竟有此事?”
莲儿一时有些慌乱,硬着头皮说道:“回将军,确有此事!”
于佳正想进入梦乡就被管家喊到了凉亭处,看到一旁得意洋洋的莲儿,她明白了过来。
“小的拜见将军,拜见公主殿下!”
还不等李延昭说话,李元媛就站起身来,“就是你骂的莲儿?”
于佳抬头一脸诧异,“莲儿姐姐骂我是狗,我说她连狗都不如,这怎会是骂她?”
“这还不是骂?”
莲儿气急,“公主,您要为奴婢做主!”
“小的实在是冤枉啊,莲儿姐姐骂小的是狗就不行,我只说了她还不如狗,就是骂了?”
“如果和狗沾边确实是骂人的话,我还说她狗仗人势呢!”
李元媛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一脸委屈的朝李延昭嘟嘴,“三哥,你看你的手下,怎会如此粗鄙不堪!”
“林二柱,你说人家连狗都不如就不如吧,怎能攀扯到公主身上?”
李延昭努力憋笑,实在是忍不住,以手握拳抵在了唇边。
“哎呀,将军,公主,我原话是公主人家是金枝玉叶,国色天香,人善心美,怎会有她这样狗仗人势的丫鬟!”
于佳说的又快又急,李元媛听后愣了一瞬,不由得得意起来。
李延昭看她这副表情终是笑出了声。
“看看,人家在夸你,这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见自家公主犹自得意着,莲儿扯了下她的衣角,“公主!”
李元媛敛了深色,一脸严肃,“那你也不能如此放肆!”
骂完于佳一句,就转头对莲儿说,“你也是的,跟一个上了战场的小兵较什么劲?”
见李元媛口气软了下来,李延昭朝于佳摆摆手。
“行了行了,林二柱你今日就不要再出后院,明日就要举行大典,省的给我惹事!”
于佳求之不得,赶紧告退。
她走远了才敢嘟囔一句,“京城的男人可怕,女人也可怕!”
终于来到了盛典这一日,锣鼓喧天,鼓乐骤鸣。
皇上率太子皇子来到了皇祈室。
天子李国立身着正装,庄严肃穆。
太子与几位皇子跟在皇上身后分立开来。
掌管祭祀的太常身着浅褐色官服宣布祭祀开始,皇上就带着众王公大臣开始对地坛内的各路神仙三跪九叩。
光是在地坛就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地坛中的地神数量繁多,每个神仙都要三跪九叩,算下来要拜七十多下,叩二百多下头。
好不容易撑过了地坛祭祀,皇上的面色明显的萎靡起来。
后来的天祭只能天子一天祭拜,好不容易跪拜完,皇上由大太监搀扶着,进入主殿休息。
天祭之后的事项就交由太常全权处理,进香、献酒,祈求来年大周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虽然于佳没有跟着叩拜,也是累的够呛,终于祭祀完了,那她回军营之时也不远了吧!
万事不遂人意,当晚李延昭就接到了圣旨。
皇上念他劳苦功高,封为齐王,将军府也改名为齐王府。
这本来是好事,就是后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延昭还是为镇南大将军,统领南通军,与渝南军共同抗击南蛮。
而原来的渝南军由林功勋和原果毅都尉顾文斌共同治理。
虽说被封了王爷,可也让李延昭离开了渝南大本营。
离京之后,李延昭率领众人一路南下,走的都是官道。
官道路势平坦,可连日来在马背上连轴转,到底是让人疲困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驿站,于佳累的像狗一样。
“啪嗒”一声,于佳把身上的佩刀扔到了桌子上,转身趴在了床上。
“累死爷爷了!”
她摸着酸痛的腰背,大脑一片空白。
“二柱哥,今日已到达了巴蜀境内,明日就要与将军分开了,咱们是不是要去找将军道别?”
长海儿瘫在木椅上,解开了外袍。
于佳坐起身来,看着外面已然升起的半月,点点头。
到底是与领导分离,理应去告别,还是长海儿想的周到。
“是这个理,白日里只顾着赶路了,咱们恐怕没有机会再单独去跟将军告别!”
于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跟长海儿朝屋外走去。
只见此时半月已然慢慢的升起,衬得深蓝的夜空更加深邃。
此时已经八月中旬,晚间的风湿湿凉凉,已有了秋天的雏形。
到了李延昭房间门口,有一个黑面汉子负手而立。
此人是李延昭的贴身暗卫,原来在京城,李延昭要去南通上任,还是得带些自己人。
“阿昶,王爷在房中吗?”
李昶平日里沉默寡言,现下只是言简意赅的点头,“在!”
于佳两人进屋的时候,李延昭正在案前题字。
“小的拜见将军!”
李延昭头都未抬起,“有事说事!”
于佳噎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王爷好雅兴,晚上也在练字啊!”
李延昭抬头斜睨了于佳一眼,“怎么,林队正有何高见?”
怎么了?
李延昭绝对有心事,也对,任谁被调任都会不开心。
于佳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么多,况且计较有什么用?
人家是王爷,自己就是一个小喽啰。
“嘿嘿嘿!”
于佳抓了下头皮。
“明日王爷就要与我们分别了,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说着于佳便作势用袖子擦了下眼泪,“这让小的心里不是滋味,对将军真是万般不舍!”
长海儿一见眼前这情况,好家伙,还演上了,他也不能输。
“小的也是!”
看见眼前两个小子装腔作势,李延昭咬了咬牙龈。
“那你们跟我走?”
说罢,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把你们安置在伙房?不行,还是安排在器械库?”
于佳长海儿两人面面相觑,“王爷说笑了!”
李延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就知道耍贫嘴!
想起京城中各派势力的暗流涌动,李延昭到底是担心了起来。
“本王写了一封信,回去你们交给功勋,他自知道怎么处理。”
“还有,本王不在渝南军营,你们万事小心,且不可再任性!”
“将军,我们回去定要好生训练,辅佐都尉,不让您担心!”
李延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再次问道,“林二柱,你可愿意随本王去南通军营?”
于佳面色一滞,顿了一瞬才回道:“将军发话,小的岂敢不从?”
看出了于佳的勉强,李延昭无奈的笑笑,“罢了罢了,去祸害你们的上峰吧,我是不想操心了!”
于佳两人与李延昭告辞已是亥时,她摸着手中的信封,有些怅然。
“长海儿,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长海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夜空,“谁说不是呢!”
“二柱哥,你以后再升职了,一定要点我为你的亲兵!”
于佳有些赫然,“哎呦,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现在说还早呢!”
长海儿面色一虎,“早什么?咱们都尉十五岁就被封为了校尉,这可是一营之长!”
“你今年都十四岁了,升职还会远吗?”
于佳摇摇头,不置可否,世上能有几个林功勋?
况且做亲兵一般很难建功立业。
上次于佳作为林功勋的亲兵,没有在他身边保护安全,也是得了他的单独命令。
若是没有其他命令,亲卫是万万不可离开长官身边的。
“长海儿,我记得你投军前可是有远大志向的,不能苟于安宁之地!”
“什么安宁不安宁,我现在是看开了,当初的豪情壮志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长海儿想揽过于佳的肩膀,想起于佳那天的肘击讪讪的放下了手。
“二柱哥,我现在还在你眼前站着呢,你可能心中没甚感觉。”
“万一我哪一天我从你面前消失了呢?”
长海儿叹口气,“就像你和狗剩经常提起的丁火长,铁蛋!还有陈令队正。”
于佳赶忙转过身来,拉着他的胳膊,“赶紧呸呸呸,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嗯,听你的,呸呸呸!”
长海儿看于佳这么紧张,满脸的笑意。
翌日,驿站两队人马正式分开,李延昭率领亲卫朝南通出发,而渝南军营的兵士则在步兵校尉高猛率领下出发。
高猛比李延昭更心急,一路上风驰电挚,于佳都要怀疑,他把驿站的马当做了千里马。
行至距长河山林不远的地方,终于能停下来歇息了。
伙房挖洞建灶,开始生火做饭。
一路上风尘仆仆,众人灰头土脸的,现在是中午,正是日头正盛的时候。
汗滴子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行成了一道道白印子或者是红的印子。
于佳来到河边,拿出腰间的手帕扔进河里,打湿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擦着脖子。
此去京城,她偷溜出去,找到了医馆的郎中,想要那些药材把嗓子调理一下。
现在她的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露馅了可不行。
郎中一脸便秘的看着她,别的小姑娘都是嫌自己的声音不婉转,这小姑娘倒是反行其道。
“姑娘,这嗓子要是用了药以后后悔了可就好不了了!”
“小心以后夫家嫌弃!”
于佳一门心思的想要改变特征,她才不在乎以后会不会嫁人。
郎中看于佳心意已决,就给她开了几副药,并且还给她推荐了假喉结和假胡子。
不过这假胡子也太假了,军营中谁家好人能一瞬间就长出这么长的胡须?
于佳当下就拒绝了,郎中又她推荐了墨粉,这些墨粉用特定的手法涂在脸颊上看起来像胡茬一样。
这个还靠点谱,于佳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就用上了。
此时她并没有擦脸,这个地方没有镜子,万一擦没了,没地方补!
她仰头擦脖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树丛中出现了异动,当下以为是有人在上茅房。
于佳起身朝大部队走去,突然间,树丛中传来了更响的动静。
她转身看了一会儿,发现树丛间一处接一处的骚动,并伴有鸟雀飞起。
显然山林中有人,且有不少人。
此刻的动静也引起了高猛的注意。
“哨兵,看看怎么回事儿!”
此事不简单,树林中的人并不急,见有人靠近就停了动静。
要是哨兵停止上前,便又继续动作。
于佳拿起地上的长刀,朝高猛走去。
“校尉,此地距离木部大营二十余里,小心有诈!”
距离渝南军营只有十余里地,不宜节外生枝。
高猛面色紧张起来,想要撤回哨兵已经晚了。
山林中响起惨叫,于佳登时大步跑去。
于佳快速抽刀,砍掉面前的荆棘,四处打探着动静。
只见一个身着大周服饰的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佳蹲下身来,向他的鼻息探去。
已经断气。
还不等她反馈,后方传来了劲风。
于佳一个前滚翻迅速转身,看见来人顿时眯起了眼睛。
竟然是当时潜入桐城的阿力度。
想起当日他对小桃红的所作所为,于佳胸中翻涌起来。
她站起身来,拿刀横在身前。
弓起左腿,保持迎战姿势。
“阿力度,你竟然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阿蝶兄弟,别来无恙!”
阿力度得意的笑了起来,虽说当日攻城被大周摆了一道,他到底是立了功的。
于佳冷哼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她也不废话,右手握紧把柄朝阿力度挥去。
见形势不对,高猛率领剩余士兵朝山林中探了过去。
于佳两人你来我往,斗的正猛。
阿力度身高马大,利用身形优势一次一次的朝于佳挥刀砍去。
于佳持刀抵挡,虎口震的生疼。
她与阿力度对视,面露不屑,若说和木扎陵、木石赫等人对战,她心底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