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夜色by种瓜
种瓜  发于:2024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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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有。”靳峰鸣站起?身,笑了,“万泰的梁董,多好的素材。”
他?说话惯没什么忌讳的,但?也没恶意。说完,就拿着烟去了室外。
“……”
在其他?人看来?,梁序之对她而言,确实是代入这种感情最好的素材。
一个不应该产生?爱情,却最有可能按捺不住生?出情意的人。
但?钟晚潜意识抗拒在表演的时候想到他?。
用剧本里的角色入戏,导演一喊咔,她也自然而然地走出去。
可如?果曲线救国,用梁序之来?入戏,那拍摄结束后,回到现?实,在他?们的关系中,她又要如?何自处。
任何爱情,通常都是始于幻想。
所以她最应该扼制的,就是幻想。
钟晚最终还是以编剧塑造的角色和剧本情节为蓝本,代入情景反复沉浸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
最后一条,男女主角站在在空无一人的剧院门口。
女主角笑着问?:“明天有我的演出,晚上八点,沈将军会来?吗?”
男主角双手抱臂,“你希望我来?吗?”
“希望。但?希望本身就是个骗子。”
“也许我才是骗子呢。”
“时间不早了。沈将军,你该回去了。”
“也好。你进去吧,被人看到,会影响你的声誉。”
“我这样的人,哪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男主角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时,女主角叫住她,“欸——明天…”
“什么?”
“没什么…晚安。”
剧院门口有人造的雪景,一片一片,从天上纷纷扬扬落下?。
这个镜头还有最后一段女主角的眼神戏,钟晚注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摄像机拉进。
她知?道应该讲自己置于什么样的情绪中。
可这时,脑中浮现?出的,却是梁序之的影子。
昨晚,他?背对她,站在阳台抽烟的;乌继山教堂,外面大雨滂沱,他?坐在祷告台前的;旺角的赛马场,他?在那扇单面玻璃后的……
远处,张导笑着喊“咔”,“行了,保一条。”
钟晚肩背上的力一卸,听着周围嘈杂起?来?的人声,环着手臂倚在剧院门口,阖上眼,将脑海中那模糊的身影抹去。
最近几天,钟晚的拍摄通告排得?很密,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闲着的时候。
因为港岛天气观测站发来?预告,大概一周后会有台风过境,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
梁序之应该还没有回港岛,钟晚在现?场等的时候,刷到他?在澳城的新闻。
新闻中提到他?的名字,但?没有照片,内容是万泰集团的董事?长在澳城签约,落地一期商业项目,在商圈内新添一家超大型的万泰购物中心。
钟晚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除赌厅的投资外,他?这几日在澳城都忙些什么。
连续几天的拍摄结束,台风预警也来?了,就在明天。
街上建筑物的玻璃门窗上都贴了米字型胶带。
钟晚下?午从片场回酒店时,刚进大厅,接到林叔的电话,问?她在哪,而后让她在房间等着,梁先生?已经在回程路上。
这次倒是没让她上楼。
阴天,外面光线暗淡。
钟晚挂断电话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又出来?给花花草草浇一遍水,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她放下?浇花的长嘴壶,擦干手,快步去到门口。
一开?门,看到梁序之的脸,一如?既往的清冽而淡漠,穿了身深灰色的大衣,里边是黑色的半高领毛衣,禁欲系的风格。
“在忙什么。”他?问?。
钟晚给他?取来?拖鞋,接过他?手里的羊绒围巾,笑道:“在浇花。我也刚从片场回来?。”
“还以为马上刮台风,您这几天会留在澳城。”
梁序之看她一眼,“不希望我回来??”
钟晚有一瞬的失神。
当时剧本中那句台词,和他?的问?题很相似。
“希望啊。”钟晚很快恢复正常神色,用属于她自己的风格去回答:“但?也不是我希望了,您就会回来?的。”
梁序之未给出回应,往里面走,把手杖也直接搁在柜子上,看见她房间里别致的布置时,视线停了几秒,评价:“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我都看不出这是万泰的酒店。”
钟晚很自然地领他?参观,笑着说:“我怕长住在酒店会很没有安全感,稍微布置一下?,有点家的样子。平时保洁阿姨来?打扫,也让她不用动这些。”
梁序之缓步随她转完了这一百余平的小房间,戏谑道:“你可能选错了职业。”
说着,随手拿起?她摆在柜子上的小玩偶,一模一样的粉头发小人,站了一长排。
钟晚笑:“如?果没拍戏,我可能会找份出版社的编辑做做,副业跟朋友拍视频。也许就会有家居和好物分享题材。”
梁序之没作?声。
钟晚才意识到他?可能完全不了解视频博主、好物分享这些东西,笑了下?,说去给他?泡茶。
这时,梁序之手机响了声,他?拿起?来?查看,是林叔发来?的消息,说梁虹姗邀请他?去她女儿下?个月的生?日宴会。
他?正准备回没空,似是想到什么,又将那两个字删了,看了眼厨房方向。
钟晚在厨房等着水烧开?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一回身,梁序之靠近,而后她毫无防备地被锢在流理台边上。
清冷的檀木香也扑面而来?。
近距离无声对视片刻,钟晚有些不自在,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要坠进他?的眼眸中。
想了想,她主动踮脚,抬头去吻他?。
梁序之像是故意逗她一般,别开?头,躲开?了,唇角勾起?一抹笑。
钟晚唇畔划过他?的脸颊,刚从外边回来?,微凉的触感。
梁序之看到她耳根逐渐发红。
身后水壶中的水已经沸腾,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咕嘟嘟”的响声,存在感十足,热汽弥漫在半空中。
钟晚局促地攥了下?衣角,想转过身去倒水,被他?钳住肩膀,动弹不得?。
这时,梁序之提起?一件这种气氛中,很突兀的事?。
“下?个月我有个表妹过生?日,会办个小型的宴会,你想去吗。”
梁序之问?这句话时,仍没有松开?手上的力道,静静看着她。
钟晚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还是先确认道:“您表妹?”
梁序之不动声色,语速缓慢地说:“她叫纪温迪。”
“之前跟你参加过同一个节目,这次的电影她也演了个角色,你们应该认识。”
钟晚沉默了两秒。
像是天上突然掉了一张巨大的馅饼,还恰好就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钟晚犹豫着说:“…我都可以,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跟您一起?。”
梁序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捕捉到那一霎那她未来?得?及掩饰的惊诧。
他?松开?手,毫无温度笑了下?说:“看到时候的安排。”
钟晚顿了下?,而后点头,“好。”
她泡好乌龙茶,递给梁序之。
他?端着茶杯出了厨房,往起?居室的方向走,嗓音清淡散漫。
“过来?。”

钟晚已?经明白,没再吭声, 只听见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
梁序之将那件深灰色大衣脱下,要去洗澡。
酒店原先备着的那些洗护用品钟晚都让人收起来了,浴室里只剩她自己用的那些,清甜的花果香味,女孩子才会用的。
大概她也刚洗过澡, 浴室里还?水汽氤氲,还?弥漫着那股甜香味。
梁序之进去, 微蹙了下眉, 又转身出来,让人送一套别的上?来。
钟晚见不得?卧室里有东西?没归位, 拿起他搭在沙发背上?的风衣, 挂在她放外套的那格衣橱里。
她的大衣和外套多是浅色,梁序之这件大衣明显比她的衣服长出太?多, 颜色也跟她其他衣服格格不入的。
这也是她的衣柜中?第一次出现男人的衣物。
很快, 这间?套房的管家将全套新的洗护用品和毛巾浴巾送了过来。
梁序之进浴室洗澡。
钟晚在小沙发上?坐着,心不在焉地看手机, 不多时,听见里面?淅淅沥沥的花洒水流声。
她忽然又想起另一样东西?,也是房间?里本身有准备,被她让阿姨收走?的。
于是钟晚站起身, 又打了个电话, 轻声让她这楼层的阿姨送过来, 取到之后,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刚合上?抽屉, 浴室的门也开了。
她房间?里没有梁序之能穿的睡衣,他穿了身纯白的浴袍,衬得?肤色也更苍白,短发微湿着,松散地垂在额前,整个人比平时添了几分慵懒散漫的气质。
钟晚也是第一次见他穿浅色,之前见到的他那些睡衣甚至都是阴沉的深色调,视线在他身上?多停了片刻,才出声,“要电吹风吗,我怕受潮漏电,放在外面?的。”
说着,去柜子里给?他拿。
梁序之轻“嗯”了声,目光淡漠地随着她移动,看见她拉开了衣橱的门,蹲在地上?成了一小团,拉开一个抽屉。
视线上?移,还?看见被她挂在衣橱里的他的大衣。
钟晚拿出来之后,看了眼自己造型迥异的电吹风,怕他用不惯,心血来潮笑问:“我帮您?”
这电吹风是早几年买的,某个电器品牌的新产品,不像一般的吹风筒鹅头?造型,而是一竖排。宣传的是能固定在支架上?使用,解放双手。
可买回来才知道,根本解放不了,脑袋还?得?靠近电吹风转来转去,吹干头?发时已?经晕头?转向。
梁序之笑了下,朝她招了下手。
钟晚就靠近他,让他坐在沙发上?,不得?要领地帮他吹头?发。
还?没一分钟,梁序之就把电拔了,猛地拉她过来。
钟晚顺势倒在他身上?,而后被他捏住下巴,毫无预兆地吻过来。
卧室的沙发太?小,并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尤其梁序之身高腿长,更是不自在。
钟晚总觉得?她要从他腿上?滑下去了,只能用些力,抓紧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站起身,去关了卧室的顶灯,只留门侧面?一盏暖黄的夜灯。
回来时,把钟晚也抱起来。
朦胧的光线中?,钟晚被放在床上?,看到他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腰间?那条带子很松,隐约还?能看见腹肌。
加上?他刚才抱她时手臂的力量,钟晚再次刷新了对他身体素质的认识。
他看着清瘦,外人看来甚至是病弱,无法行走?。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单条腿有些旧伤,应该平时都有做别的锻炼项目。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比她原本设想中?的要自然,也没有过多的不适,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只是,梁序之察觉到她已?经适应之后,恢复了他惯常的风格,将她双手的手腕箍在头?顶,要她睁开眼,要她看着他。
他这样一个沉静冷淡的人,做这种事却很激烈。
激烈,但不热烈,像是无声的风暴,没有间?歇和预兆的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像是一场掠夺,掠夺她全部?的感官。
她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重得?往地底下陷;又仿佛变成了一缕烟,毫无重量地往空中?飘。
他也好似平静地注视她,看着她沉陷其中?,看着她坠入深渊、掉进泥沼……
最后的瞬间?,钟晚脑中?一片空白,眼中?也只有他,无端想到那句话
——终极的占有,虎与伥的关系。*
骤雨初歇,窗外呼啸的风声却还?没有停止。
昏暗的房间?中?,梁序之松开她的手腕。
钟晚下意?识先扯过毯子过来盖住,听到耳边男人低笑了声,也许以为她冷,把整条毯子都替她扯过来,裹在她身上?,又将她揽住。
他声音很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低沉些,“还?好吗?”
梁序之跟她无力瘫在床上?的状态完全不同,站起身披了浴袍,打开她的衣橱拿出大衣里的金属烟盒,去到窗边。
钟晚有气无力地“嗯”了声,没再回答别的。
一半是因为确实像是被抽干了浑身所有力气,一半是因为害羞。
梁序之似下意?识地抬手,想去开窗,碰到把手时,大概想起外面?在刮风,又放下。
钟晚也坐起来,去摸不知散落在哪处的睡裙,小声:“没事。开着新风系统的,很快味道就散了。”
梁序之没作声,背对着她睨向窗外,金属打火机发出“嘭”的响声,火光像是在指尖跳动,而后燃起一支烟。
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烟,全黑色的一支,完全不难闻,烟味散了一些飘过来时,甚至还?有点苦巧克力味。
钟晚穿了睡裙,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梁序之没在卧室。
她又抱臂走?出去,看见他从外面?另一间?浴室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钟晚看了看时间?,问:“你要回去了吗?”
静了两?秒,梁序之声音微沉,“很着急我回去?”
“……”
钟晚笑了,“怎么会。”
“那您想吃点什么吗,我打电话让餐厅送上?来。”
梁序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查看刚才手机上?错过的信息。
“都可以,点你想吃的。”
钟晚也还?没吃晚饭,这会儿确实饿了,打电话给?酒店的餐厅,随意?说了几样菜品。
刚才一通折腾,加上?前后洗澡,其实时间?也不早了。
钟晚看他换了衣服,去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偏头?问:“你晚上?会在这里睡吗。”
这次她换种问法。
“不会。”
梁序之嗓音清淡,抚了下她挽在耳后的头?发,简短解释,“旁边有人,我睡不好。”
钟晚看着他,静了片刻,问:“那在澳城的那天晚上?…”
梁序之:“就是那次才知道。”
钟晚再次沉默,随后笑了笑,“那好吧。”
等餐送来的时候,梁序之手机响了,秦助理?打来的电话。
钟晚依稀听到对面?在汇报与明天台风相关的一些应急事项。
梁序之听完后,平声说:“我过一会儿看,让梁家逸把完整的方案发我邮箱,十五分钟后回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钟晚偏头?看他:“您又有工作要忙?”
梁序之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有点急事。”
“那晚餐您不吃了?”
“晚点我让人再送,你先自己吃。”
钟晚已?经送他到门口,梁序之转过身,碰碰她的脸,“明天还?去片场吗。”
“不去。明天的拍摄取消了。”钟晚摇摇头?,回答。
梁序之收回手,交代她明天在酒店待着,他如果空了会过来。
钟晚答应一声,想起来:“欸,您的大衣。”
说着,转身要回去取给?他。
梁序之拉住她手腕,“先放你这。”
话毕,就拉开门出去。
钟晚背靠在门上?,站了好一会儿,听着脚步渐远,忽然又想起前些天拍戏的情节。
虚与实糅在一起,可真要命。
她笑了下,闻到空气中?还?有不属于她的沐浴液香味,缓缓沉出一口气。
凌晨,外面?又下起了暴雨。
梁序之刚结束和梁家逸的通话,逐一确认过万泰旗下在港岛的所有住宅区、酒店、大型商超,包括集团总部?和分公司大楼的台风应急预案。
前几年有相关的事故,导致万泰的股价在短时间?内持续下跌,这次要尽一切可能避免。
电话刚挂断不久,梁序之坐在临窗的沙发上?,点了支烟,FaceTime通话的铃声又在电脑上?想起。
这个时间?,会不打招呼直接给?他打视频的,只有一个人。
他笑了下,接起来。
庄伊禾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哥?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梁序之笑问:“找我什么事?”
庄伊禾:“你每次都这么问,好像没事就不能找你一样。”
她顿了下,说:“前几天就想给?你打电话,但听林叔说你在澳城出差太?忙了,一点空都抽不出来。”
跟亲妹妹说话,梁序之也是惜字如金的,没过多解释,只道:“林叔说得?没错。”
庄伊禾垂下眼,开始问正事:“我看到港岛那边的天气预报,明天会有台风。妈那边你让交代疗养院的人了吗,一到这种天气她…状态就不太?好,可别再让她像上?次那样,趁护工不注意?跑出去…”
梁序之静了下,声音很淡:“让林叔打过电话了。最近我也忙,还?没时间?过去。”
片刻后,庄伊禾叹了声气,轻声说:“也不知道这样让妈妈住在那里,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梁序之看着屏幕:“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算了,说点别的吧,好不容易给?你打次电话。”庄伊禾看见他那边空气里淡淡的烟雾,皱了下眉:“哥,你少抽点烟。成天睡眠不足,又抽烟,我还?盼着你多活几年。”
梁序之笑了下,没接茬,又吸了一口,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庄伊禾:“林叔他们也没人敢念叨你。”
“欸,钟晚姐姐不管你这些吗?”
梁序之:“提她做什么?”
庄伊禾眯了下眼:“她真不是你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两?秒后,梁序之缓慢说:“不是朋友,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女朋友。伊禾,这种事你别多问。”
庄伊禾:“啊…但我还?约了她,圣诞节跟我一起去迪士尼玩。”
梁序之微蹙眉,“我找其他人陪你。”
庄伊禾撇撇嘴,“你手底下那些保镖就算了,还?不够扫兴的,又清场、又带保镖,把游乐园弄得?像恐怖片似的。”
梁序之没作声。
庄伊禾还?是不死心,打探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是…那种关系?可我觉得?她还?挺好的,长得?也好漂亮,我还?喜欢她以前演过的电视剧。你为什么不跟她简简单单谈个恋爱。”
梁序之笑:“她也没那么简单。”
虽然,也没多复杂,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什么心思都写在眼里,真真假假的,其实一看便知。
即便他还?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未知反而让事情更有趣。
庄伊禾还?满眼好奇,梁序之制止她,“总之,别问了。”
“…行吧。”
英国那边有时差,天还?亮着,庄伊禾下午还?约了导师,“那,不出意?外的话,我还?是圣诞节回国。这次我是回澳城,还?是回港岛?”
窗外忽然一道闪电,梁序之下意?识回了下头?,看到那一瞬间?骤亮的夜色,像是天穹出现了裂痕,幽灵般地照亮了整座维港。
“澳城。”
梁序之说:“到时候提前跟林叔说,让他帮你安排飞机。我把集团的事排开,尽量抽空去陪你过圣诞。”
“好。”
FaceTime挂断,梁序之合上?电脑,站起身,临窗而立,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
他再次燃起一支烟,没来由地想起,晚上?在钟晚房间?的卧室,最后那一瞬间?,她挣扎着下坠的表情。
也像是被卷入了风眼里。

隔天清早起来, 天色格外昏沉。
钟晚洗漱过来,打开电视,去厨房冰箱里拿牛奶和吐司, 就听?到了粤语播报的新闻。
“台风将于今日下昼到今晚夜间登陆港岛。特区政府已提前作好准备,召开跨部门督导委员会议,由政务司统筹、保安局督导,就水浸、倒树、救援、交通等各方面情况提前部署,制定应急和台风过后的善后预案……”*
到下午, 外边风声已经隆隆作响。
钟晚仍开着电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翻阅朱粉壁画的剧本。
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 是安妍。
“晚姐,你在酒店吗, 我上午出了趟门, 风越来越大了。我现在就在酒店附近,能不?能去找你躲一下…”
钟晚笑, 跟她说了个房号:“没问题啊, 反正我也一个人。我跟前台打个电话,一会儿你到了, 让管家带你上楼。”
安妍连声?道谢。
大概二十分钟,安妍头发凌乱,几乎浑身都被雨淋了个透,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钟晚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你怎么今天还?出门了。新闻一直在通知, 让大家尽量都在家里待着。”
安妍抱怨道:“我妈…非让我去超市囤点东西。”
她指指袋子, “这东西我估计也带不?回去了,您这儿有厨房吗?”
“有是有。”钟晚面?露难色, “可是我不?太会做。”
小时候,虽然她父母常不?在家,家里条件也不?好,但她不?愿意在烹饪上多琢磨,通常自己在家时煮个面?也就应付了。
安妍摊摊手,“…我也不?怎么会。我手残,只跟我妈学会了煲汤。不?过,我正好买的有青脚鸡,超市收拾好的。”
钟晚给她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笑着说:“那正好,家里有袋装的面?和冷冻的云吞,你不?嫌麻烦的话,我们煮个鸡汤云吞面??”
两个人一拍即合,去厨房开始忙活。
最近拍戏忙,无论是安妍还?是她,一日三餐外加夜宵基本都是剧组提供的盒饭,从附近一家酒店订的餐。
好不?容易因?为台风休息一天,两人也都不?太想再尝到酒店餐厅的味道了,即使万泰这家酒店的厨师名头有多大。
安妍一边给锅里接水,一边说起最近新鲜出炉的八卦:“晚姐,你还?记得Wendy吧,纪温迪。”
钟晚手中?动作顿了下,道:“记得啊。”
安妍笑着说:“我听?之前的同事私下在说,她也想拿个s+电影女一的资源。但是现在不?比从前,听?说梁先生掌权之后,把万泰各家公司的人几乎都换了个遍,所以万泰影业她家里现在根本说不?上话。最近她妈妈在到处帮她找关系、联系人。”
钟晚随口问:“拿到什?么资源了吗。”
安妍摇摇头,“像朱粉壁画这种制作成本的电影估计是没戏,她还?非要拿女一。好像,她妈妈最近跟旭捷传媒的人走挺近,应该是想砸钱让她去演足球少女。”
“足球少女是什?么?”
“就是一部低预算的青春热血片,估计上映都不?怎么会宣传那种。”
虽然知道安妍也没什?么内幕消息,都是道听?途说来的,钟晚还?是问:“那她们为什?么不?去找梁序之。”
安妍耸耸肩,“估计关系没到位吧。而且梁家那么多人,远近亲疏的,梁先生总不?会谁的忙都帮。”
她笑着看向钟晚,“又不?是人人都像晚姐一样,‘美人一笑值千金’。”
“什?么呀…别这么比较,性质都不?一样。”那边是家人,她只是情人。
钟晚把洗好的姜塞她手里,“而且句子也不?是什?么好寓意。”
安妍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寓意我还?真不?知道,忘了是从哪部电影里听?来的。”
“但说真的,您最近微博粉丝涨了好多,我看超话里也天天有很?多人去打卡,考古您以前的视频和剧。等朱粉壁画上映,再拿个奖,又有梁先生的支持,肯定能爆红的。”
钟晚没接话,蹲下身去柜子里翻红枣。
一小时之后,两人把厨房折腾的一片狼藉,各种干鲜食材摊满几乎整个流理台,这“老火靓汤”总算是煲出了些许香味。
热汽从厨房里钻出来,模糊了那扇玻璃门。
钟晚抽了张厨房纸,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听?到手机在响,她走过去低头看。
梁序之亲自打来的,不?是林叔。
她心中?划过一阵忐忑,接起来,“梁先生?”
“在哪。”
“酒店啊…”
“林叔刚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啊,我刚在厨房煲汤,没带手机进来,可能没听?到,外面?刮风的声?音也大。”
梁序之没再说什?么,只告诉她,他一会儿过去。
电话很?快被他挂断,钟晚放下手机,看了看凌乱的厨房,又看向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安妍,默了下说:“梁先生要过来。”
安妍大脑宕机了两秒,不?确定地问:“哪个梁先生?”
钟晚:“……”
安妍拍了下脑袋,“噢噢噢!”
“那…那我,我是不?是不?该待在这里啊,我还?是下楼去大厅待着吧,等晚上我…可是这里的房间我开不?起啊,台风是不?是预计下午就到,我…”
安妍断断续续说了一堆,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钟晚看她一眼,交代:“别在他面?前乱说话。”
尤其是她最喜欢的那些港岛豪门八卦!
安妍手隔空划过嘴巴,做了个用?拉链封起来的手势。
钟晚快步过去开门。
梁序之应该也是刚从外面?回来,黑色大衣里边穿着黑色的西装,气质矜贵沉冷,门对?门有车接送,身上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一开门,换鞋进去,他声?线淡漠地问:“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自己煲汤。”
钟晚还?没回答,梁序之走进客厅,看到了杵在那里的安妍。
而后扫了钟晚一眼。
钟晚赶忙介绍道:“这是我助理。”
安妍觉得有必要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见到梁序之本尊又很?紧张,尤其看到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以及他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坐着轮椅,而只是拄了一只手杖。
她絮絮叨从家里让买菜,说到外面?的台风,甚至说到上一次台风天超市物资短缺的事,最后重重点头:“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您会过来,我还?是先出去吧…”
梁序之微皱着眉,片刻后,还?是淡声?说:“不?用?。”
钟晚和他之间本就话不?多,现在多了个外人,空气更是沉默。
梁序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邮件,还?是安妍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问:“您吃午饭了吗,我们准备煮云吞面?,给您也煮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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