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都如出一辙,那么缱绻……
让顾长凌瞬间僵住,瞳孔微缩。
薇薇……
念出这一句后,云薇眼前迷雾似一霎消散,她看着凌渊。
他仍旧带着艳丽的面具,可是面具之下,那双原本纯粹黑亮的瞳仁此刻仿佛有暗影浮动,闪动着一缕脆弱潋滟的微光,让她的心竟然有种被揪着的疼……
于是她不由问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顾长凌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掌心微颤。
好像因为自己的贪心靠近,让她想起来什么。
他收手,将她的衣服细细拢好,系好。
他不要她记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就这样每天为铺子操操心,好好养胎就好。
所以他说:“没有,我们没有见过。”
就如云薇当时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的走,说:没有,我没有怀孕……
顾长凌终于体会到了她当时的心情,爱而伤痛,痛到窒息。
却不能多言……
薇薇,对不起……
云薇听他说没见过,哦了一声,音色竟带着低低的惆怅,“可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他故意开玩笑,“该不是我长得像夫人以前相好的小倌吧?”
也有可能。
毕竟原身玩的很花,见得小倌说不定形形色色都有。
云薇莫名心底蔓延出一丝失落……
也不知道失落什么。
顾长凌只顾给她整理衣服,全然忘记了此刻自己衣衫散乱,露出了胸口。
衣襟晃动间,云薇看到了他胸口有一道刀疤,一寸长,深粉色。
像是刚愈合不久的颜色……
不知怎的看到这道疤,她倏觉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灌进了窗外冷风,又涩又疼。
顾长凌察觉了她的异样,以为是自己胡来让她动了胎气,赶忙扶着她,“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去给你喊大夫……”
正要起身,胸口处蓦然袭上一抹温热。
她的指尖抚摸着他胸口的疤,问:“这道伤……怎么来的?”
顾长凌看着她眼底雾蒙蒙的水汽,温柔的说:“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什么样的不小心,能碰出这么深一道伤痕?
云薇细致的抚摸过那道疤痕,眼眶酸疼到模糊。
“痛不痛?”
他笑的没心没肺的说,“不痛,一道小伤而已。”
可为什么她会痛呢,仿佛是伤在她身上一样。
雾气不知所以的弥漫起来,在她眼里凝结成水珠,落了下来。
“一定,一定很痛对不对……”
顾长凌用指腹接住她的泪,放在口中,咸的,热的。
和当时落在他虎口处的泪一样,烫到了他心底。
“夫人可是心疼我了?”
他又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去分她的心,“那不如夫人再包我一夜,我可是很乐意伺候夫人的哦。”
“纯聊天也可以的,只要夫人钱到位……”
胡侃的话都没有说完,云薇忽然抱住了他。
抱的那样紧,哭的那样无声……
顾长凌瞳色一缩,全身血液都似冻结了一般,动弹不得。
直到感觉到她的发颤,以及压着哭腔,故作平静的一句,“那你明天……能不能……”
“给我打打折,你好贵,我包不起……”
云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抱他,可是那一刻看到他笑着的眉眼,就是心疼到无以复加,冲动的想抱他。
又怕人觉得她神经兮兮,只好接了这么一句,装作心疼钱的样子。
良久,她听到一声宠到极致的轻笑,“好,我给你打折……”
他温柔的抚上她的脊背,轻轻拍着,哄着,“别哭了,哭对胎儿不好,夫人如此心疼于我,下次我给你打骨折可行?”
明明他说的挺逗,可是云薇听着眼泪又流出来了。
为什么看到这个人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明明这么难过,还是不愿意松开他,牢牢的抱着?
为什么……
二人相拥,却不相对,于是各自掩藏自己的情绪。
云薇的泪一落,就挥袖擦掉,生怕被他看见。
顾长凌同样眼眸湿润,声音近乎哽咽,却压抑着,故作轻松的去哄她,安慰她……
云薇终于在他极耐心的轻哄声中缓慢止住了泪。
她再三擦了擦,确认脸上没有泪痕,才推开他。
囫囵解释自己怀孕情绪不稳定,偶尔哭哭笑笑正常,还有刚刚一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能就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顾长凌嗯嗯的应着,什么都不问,体贴的帮她系披风,然后又帮她将每一道被压过的褶皱都理好。
细致,自然,像是伺候过她千百遍一样……
云薇正想说谢谢,忽然砰的一声,窗户被人揣破。
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人闯进来,大喊一声:“衙门办案,无关人士退下!”
然后立刻拔刀相向。
顾长凌眸色一紧,陆行亦是真急啊。
竟然不等薇薇走,就派人过来了。
他将云薇护到身后,下意识摸向腰间。
腰封里有许老给他准备的迷烟。
可是摸到的一瞬才想起来她还在这……
烟雾都有毒,不能熏着她,顾长凌只好放弃迷烟,空手接白刃。
然后趁着混乱的功夫跳窗,把人引开。
不然怕误伤着他……
云薇吓了一跳,感觉一个眨眼就已经是血雨腥风。
段忍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如玉如画紧随其后,将她护在身后。
段忍环视一圈询问她是否有事?
云薇摇头,赶紧跑到窗台往下望,只见暗夜中瞬间许多人影蜂拥而上,像是早就潜伏一样,将他的身影吞没。
窗外暗,云薇只能看张牙舞爪的影子晃来晃去。
偶有剑刃迎着皎洁月色,折射出一道道寒光,刺了人的眼。
人太多了,他一个人会不敌的。
几乎没有考虑,她立刻吩咐段忍,“去找人救他!”
“可属下的任务是保护您,不能离开。”
“我知道啊,所以让你去找人救他,你一个人也救不了啊。”
“可是我去找人还是会离开,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
段忍就是这种死脑筋,云薇气的一跺脚。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下面的人影又不知打哪儿去了,只余机具尸体躺在地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袭来,证明刚刚有恶战。
云薇急忙提着裙摆往下走,被如画拉住,三两下帮她带好面具,“下面有好多六扇门的捕快,郡主,我们不能从前门走。”
云薇愣住,“下面也有捕快?”
如玉解释道:“是的,方才冲进来好多捕快,说是有江洋大盗躲在了天香楼里,要求全部的人出来,挨个排查。”
云薇想起方才冲进来的人,直冲着凌渊,且凌渊竟然功夫了得,莫不是他真是江洋大盗?
眼下她也来不及多想,被人看到她怀孕还出现在天香楼,那如画省略的五千字怕是瞬间变成五万字了!
第312章 又失败了
他们只好趁乱往后门走,走之前云薇还不忘拎着自己买的那个君为妻绾发的灯笼……
后门也有人把守,段忍看着墙,正琢磨带郡主跳墙时,忽然见门口的捕快似是得到什么急令一样,竟然全部的人瞬间撤去。
云薇这才从后门出来,顺利绕到大街之上。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子里时,二楼的窗户那道缝隙才逐渐变大……
一道青色身影站在楼上,往下眺望。
而他的左边,正是云薇方才待过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陆行亦开口,语气极为不悦。
只是让影卫假扮六扇门捕快找个借口去捉拿顾长凌的,为什么天香楼真来了捕快,将天香楼封闭。
刚刚他若是不及时出现,薇薇就要被逼着跳墙走了。
为了方便薇薇离去,他才临时吩咐所有人撤退的。
流鹰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最近确实有个江洋大盗路滔天让六扇门一直在通缉,莫不是巧了,他刚好躲在这家天香楼?”
陆行亦皱眉,总感觉在顾长凌这里很难存在巧了。
但是现在他没心思管六扇门,更关心顾长凌的情况。
“你亲自去看看顾长凌那边的情况。”
今天花费那么大精力,他一定要捉住顾长凌。
只要捉到他,那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一切,都可以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流鹰应是,立刻跳下窗,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不过半炷香,流鹰就急匆匆赶来,身后一众影卫全部跪在地上。
陆行亦一看这架势,面色瞬间冷若寒霜,“又失败了?”
流鹰顶着威压开口,“属下们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责罚,责罚你们又有何用!
陆行亦气的猛地甩袖,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原著里的影卫恨不能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为什么现在抓一个顾长凌竟然屡屡失策!
要知道为了这次抓捕,他不惜扮成顾长凌的替身,明晃晃站在街上,故意靠近薇薇,激他出来,又派了诸多人手跟着薇薇,布了这么大一局。
本以为他再怎么有光环,但是只要他四面八方都给他堵死,顾长凌就跑不掉。
没想到还是被轻而易举的跑了!
一计不成,顾长凌定是会生出戒心,薇薇怕是也起不到吸引他来的作用了。
再加上有个会易容的沈青斓一直跟着搅合,他什么时候能抓到顾长凌?
陆行亦气的眉心突突直跳,“说,你们那那么多人,是怎么让他跑的!”
一个影卫上前,“顾长凌轻功极好,并不恋战,属下们追着他到怀乡酒楼,在后院与他交手,眼看着他不敌时,忽然冲出来一队训练有素的高手,将他救走了?”
一队训练有素的高手?
顾长凌暗中培养的人早在这几个月被陆行亦拔除干净,就连陆行川所有的据点他都端了,怎么还会有训练有素的高手帮他?
陆行亦直觉不对,“那些高手身穿什么衣服?”
“都是普通的黑色衣服,属下分辨不出,但是却在现场捡到了一枚令牌。”
流鹰急忙呈上。
看到令牌上的焰字时,陆行亦瞳色一缩。
顾长凌和平南王联系上了?
凭他区区一个幕僚,根本没有资格能联系上平南王。
那就说,是陆行川找到平南王了。
陆行亦攥紧了掌心,找了陆行川几个月无果,敢情躲到平南王那边去了。
他其实早猜到陆行川已经离了京城,定是会选择投奔一个藩王。
每个藩王那里他也都谨慎的派去了人暗自查探陆行川的消息,但独独没有派到平南王那里去。
因为平南王原著说过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就只保护云南那一片的平安,甚至连夺嫡最终当上皇帝的是谁都不在意。
虽忠心,但是脾气也暴,尤其容不得人质疑他。
若是自己为了查陆行川,派人去潜伏在平南王府,被平南王发现,陆行亦担心平南王误会自己对他不放心,挑起不必要的争端。
他刚上位不久,藩王蠢蠢欲动,得罪平南王,实属不划算。
所以只能放弃平南王那边,心想至少那边是个安稳元素。
可是却没想到,陆行川独独找到了平南王!
这个朝代藩王无事宣召可是不能回京的,只有每三年一次回京。
今年虽然刚好是第三年,但是预定的日子可是三月。
平南王此时竟然派人悄悄潜入京城,还护着顾长凌,很难不让人想象是陆行川煽动平南王来京刺探情况,意欲谋反。
“流鹰,派人去查查是不是平南王来了?若是来了,尽快查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另外……”
他犹豫一下,第二项吩咐没说,“先去查吧。”
陆行亦潜意识还是更偏向于书中结论,不愿意怀疑平南王。
但是目前这是活生生的世界,书中只能作为参考,他不得不防。
至少先查实是不是平南王,万一是顾长凌故意陷害他起疑的呢,那岂不是中招了?
吩咐完这些,陆行亦就走了,只是走之前路过隔壁,还是没忍住推门进去看看。
窗户残破,床上凌乱,让他想起了刚刚屋内发生的事。
他其实任由顾长凌将薇薇带进屋,也存了试探,看看薇薇会不会没有失忆,是不是二人另有谋划,借机传达信息之类的。
所以早埋伏在另一间房听。
可是,却没想到听到的不是二人任何的商议,而是……
薇薇不是轻浮的人,可还是由着顾长凌接近。
所以,你即便忘了他,可还是会潜意识接近他……
所以,顾长凌终究还是放不下你……
陆行亦又想起薇薇带走的灯笼,以及放弃的那个两小无猜的灯笼,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不想再利用薇薇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午夜梦回,他多少次后悔为了权势把薇薇推开,失去了一段最快乐美好的时光。
早晨梦醒,他做回高高在上的君王一瞬,那些后悔就被丢弃在发霉的角落,无人拾起……
岁荣客栈。
顾长凌解开面具,放在桌上,露出清隽的容颜。
而他放面具的旁边,已然早就放着一张一样的面具,且上面沾了些许血珠,在烛光下干涸……
陆行川的视线从两个面具上收回,为先生斟一杯茶,“今日先生真是辛苦了。”
陆世子陆鸿远,平南王陆毅的嫡子。
陆行川想起鸿远那惨样,咂嘴,“挺惨,不过就是皮肉伤,性命无碍,许老在照顾呢。”
“倒是先生,可有被陆行亦察觉?”
顾长凌摇头,“没有,我今日特意穿的和陆世子一样的衣服,面具都是一样的,夜色又暗,那些影卫估计分辨不出来中途调换人了。”
只知道要拿住他,所以一上来就猛砍。
陆鸿远私自来京,又好奇京城元宵的热闹,被陆行川建议带着面具出去逛,最好还是骚气一点的,不易让人怀疑。
却没想到这一逛差点丢了命。
陆行亦想用薇薇引他出来,一网打尽。
却不知顾长凌也刚好想把陆行亦的人引过去,挑起平南王和他的争端。
所以故意穿了一样的衣服,带了一样的面具,提前让祁王殿下将人带到最近的客栈,无缝切换的将那些影卫带到怀香楼,让那些影卫误会陆鸿远就是他。
那种情况,陆鸿远和对方都来不及分辨,一个出招一个接招,所以不可能发现双方目的都错了。
陆行川品了口茶,“如此一来,陆行亦在皇叔那里就解释不清楚了。”
陆行川为什么偏偏选择投靠平南王?
因为父皇。
他跟父皇是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情谊斐然,父皇登基都是平南王拥护的。
皇子哪儿有不想夺位的,可是平南王当时就没有,一直拥护父王,可见二人关系一斑。
所以,平南王得知陆行亦竟然是弑君夺位异常愤怒。
但是平南王也不傻,怕被利用,怕派去的探查的人被收买,所以才派儿子悄悄前来打听情况。
现在好了,陆鸿远刚到京不久就被影卫追杀,无论怎样,这怀疑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且今夜先生又故意遗漏平南王的令牌,让陆行亦猜疑提防。
双方既然都开始猜疑,这场仗就拉开了。
陆行川道:“只要先生那边安排妥当,让鸿远亲耳听到陆行亦的罪证,皇叔那边几乎就定了。”
顾长凌道:“即便确定了也不行,与皇上为敌,背负的太多,平南王纵然有心想报仇,怕是也会屈于现实。”
“那先生有何办法?”
“把世子的行踪泄露,陆行亦定然会怀疑世子来京刺探消息,出于提防,肯定会找借口把世子召到宫内试探,到时候再传信给平南王,就说是世子被当成质子留下了。”
“计是好计,可万一陆行亦真把鸿远留下当质子怎么办?”
要知道皇叔就这一个嫡子,极其重视,虽然能挑起皇叔和陆行亦之间的争战,但是万一皇叔为鸿远妥协,反供出他们就不好了。
顾长凌道:“殿下放心,到时候我请沈姑娘易容成贴身婢女一起跟着进宫。”
只要沈青斓在,换个面容逃出京城不是问题。
陆行川想起了沈青斓的诸多相帮,“沈姑娘到底是夷然公主,帮我们易容一下,可以当做朋友情谊,但是掺和太多,我怕她也不愿意……”
毕竟可是与皇上为敌,沈青斓又不是没脑子,就不担心因为自己牵连夷然?
顾长凌道:“确实,沈姑娘冰雪聪明,自然不会掺和太多,但是殿下,世间万物互惠互利,当你想要对方为你付出更多,自然要有相等的回报。”
“据我调查,夷然也在内讧,几个皇子虎视眈眈,而沈青斓其实中意三皇子上位,偏偏三皇子势力有限……”
“只要我们答应她事成之后,同样帮她扶持三皇子,并且免收三年夷然进贡,沈姑娘可是很乐意掺和的。”
如果能为夺嫡做助力,陆行川自然是愿意许诺这些的,只是诧异,“她就真那么爽快同意了?”
顾长凌莞尔,“我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
沈青斓就像一个艺高人胆大的赌徒,当顾长凌提出交换条件后,她果断一拍板,“成交。”
顾长凌也是相当诧异,“你就这么爽快同意?不再考虑一下?万一我们失败了,你就是得罪了陆行亦,夷然怕是会因为你受牵连。”
谁曾想她大咧来一句,“我掐指一算,你命格不凡,本公主一向爱赌,就押你一票大的!”
沈青斓和顾长凌相处两个月,是真的欣赏他的才华和谋略。
陆行亦也很聪明,但是没有底线。
沈青斓是个刚正的性子,始终认为,邪不压正。
再说她最开始已经懵懂参与,被陆行亦查到了,就算中途退出,怕是陆行亦也不领情,到时候借口自己跟叛臣贼子串联,攻打夷然怎么办?
所以不如进行到底,帮三哥赌一场。
陆行亦听完,摇头失笑,看似随意,怕是公主也深思熟虑过。
既然已经谈妥,暂时他就没什么担心了。
只是真的有些好奇,“先生怎么会认识夷然公主?”
顾长凌道:“托陆行亦的福。”
不然,他也不会被沈青斓捡到。
先生的运气,让陆行亦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都叹为观止。
好似他身上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在关键时刻能化险为夷,让人安心。
这让他想起月前他们初次碰面,先生有条不紊的帮他分析当前的利弊,如何利用仅有的势力卷土重来,一点没有丧家之犬的样子。
其实先生的谋略陆行川从不怀疑,甚至忌惮过。
可是他当时都落魄成那样了,四处被人追杀,先生竟然还愿意去辅佐他。
陆行川就直接的问了:“先生为何还要辅佐我?”
他连本王都没用,可见当时多悲观。
顾长凌莞尔,“不辅佐殿下,难道我自己上吗?”
开玩笑的语气,却让陆行川紧绷起来。
是,他觉得先生真的有能力自己上。
于是他说:“也不是不可以,凭先生聪明,给你几年时间筹谋……”
顾长凌打断他,“权利地位,曾与我确实有致命的吸引力,殿下应该知道,我童年过得不好,所以我渴望权利。”
渴望往上爬,不顾一切,甚至也可以利用别人的真心……
“可是,我偏偏遇到了薇薇……”
“野心这东西,是没有止境的,所以人要懂得适可而知。”
“因为爬的越高,舍弃的就越多。”
就比如陆行亦,他丢了良知,底线,童年的回忆,和最后一个爱他的人……
顾长凌在陆行亦身上看清,野心和薇薇,他要薇薇。
当薇薇痛苦到失忆时,他的心从未安稳过。
那种牵肠挂肚让他明白了,再高的权利,都不如粗茶淡饭,一人相伴,夕阳西下的并肩……
“薇薇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答应她了,便会为她守着。”
绝不食言。
他现在要搞死陆行亦,纯纯是为了复仇。
陆行川听完当时久久不言,最后笑着说了一句,“先生变了。”
先生也笑着说了一句,“是,她改变的。”
陆行川大概永远会记得先生当时的笑容。
很温暖,没有任何算计,就是坦然到阳光照进内心每一个角落的那种温暖。
是他第一次见先生那样温柔的笑……
托陆行亦的福,经历这么多,原先陆行川对先生存七分相信,如今真的是生死之交,再无猜忌。
也将原著中剩下的一千张章互相猜忌防范,从此截断……
第314章 该不会原身就是我?
说回正事,陆行川道:“皇叔这边,不出意外应该是没问题,先生那边罪证收集的如何?”
“还在收集,阿朝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
陆行亦做事隐秘,证据并不好搜索。
且上位以来,虽说雷厉风行的换了许多人,但是也提拔了许多人,之前在民间也囤积了较好的声望,即便真有证据,也怕是一下子难以让人信服。
所以,他们要一步一步来……
而且想要扳倒陆行亦,光靠搜集他的罪证也不够。
毕竟他现在是九五之尊,也可以顶着暴君的名声以一己之力压下去。
所以他们需要搜集完他的罪证后,也要有确切的谋反能力。
藩王中有实力的有三位,平南王就算一位……
他们才会想尽办法借助他的势力。
陆行川自知平南王忠心耿耿,若是一上来就空口说陆行亦弑父夺位,以人练蛊,毁堤淹田可信度很低。
所以他提前打听了鸿远去凤阳关,然后故意在那边现身,引得陆行亦的人追杀,惹鸿远出手相救。
鸿远离开云南是为了游玩,所以故意掩藏了身份,因此当时陆行亦的人也不知他身份。
陆行川顺利靠近鸿远,先是与他成为好兄弟,取得信任,才慢慢将陆行亦弑父的事透出来。
并不是一上来就说的。
所以平南王得知后,才愿意派人来调查。
陆行川略微思索道:“我今天接到宫中消息,陆行亦昨日在御花园,明晃晃的把瑶妃杀了。”
顾长凌诧异,“为什么?”
“明面上说是瑶妃跟人私通,被他当面撞破,直接处死。”
私通不可能私通,孙大学士作为曾经帮助陆行亦的功臣,如今女儿进宫,正得荣宠,脑子是抽了才会去私通。
顾长凌问:“那暗地里殿下查到了什么?”
“暗地里,本王查到是因为薇儿妹妹,孙瑶因为一颗树跟薇儿妹妹起了争执,所以陆行亦把她杀了。”
因为薇薇……
顾长凌皱眉,“陆行亦顶着任君的名头,其实手段相当狠厉,杀瑶妃,怕是不单单是为了薇薇,而是为了敲打。”
毕竟当时殿下就是从孙大学士那里套出的话,才知道他是陆行亦的人。
怕是陆行亦查到了。
陆行川又倒了一杯茶,“先生说的是,杀了孙瑶,孙大学士可以再送一个女儿,但是孙大学士怕是也要居安思危了。”
毕竟敲打可以小惩,或者降妃位,陆行亦独独选用这种极端的,孙大学士心里总会有芥蒂。
如此,孙大学士就是一个破口。
顾长凌道:“殿下打算去拉拢他?”
陆行川点头。
他此次乔庄回来,主要是为了联络旧势力。
可陆行亦就跟开了天眼一样,真的将他的余势拔出的干净,剩下的都是一些说不上话的小官,连个话语权都没有,他冒然去联络,反而会暴露。
所以,陆行川改变了策略,打算去策反他以前的心腹。
没想到薇儿妹妹一场意外,就给他制造了机会。
陆行川又道:“除了孙大学士,本王现在还想拉拢两个人。”
“谁?”
“柳太傅和隋尚书。”
顾长凌眉梢一挑,“这两人在之前夺嫡就一直保持中立,如今局势刚定,想拉拢可不容易。”
陆行川狗腿的给顾长凌倒一杯茶,“这就需要先生帮忙了。”
顾长凌接了他的茶。
二人细细商量起来,直到夜半才散。
走时,陆行川还是没忍住问:“薇儿妹妹如今身子如何?”
“挺好的,就是每日就养养胎,忙活下铺子。”
陆行川知道了薇儿失忆的事,为先生有些惋惜。
也不知道薇儿妹妹是否知道,先生在背地里为她付出了多少……
他担心道:“此次先生暴露,本王怕陆行亦丧心病狂,再次将主意打到薇儿身上……”
“不会。”
他不会再给陆行亦机会了。
云薇回去后,就把箱底的那幅画又扒拉出来,细细的看。
看到最后,掌心微颤。
画中的色彩晕染,笔触,勾勒,以及他发尾落在榻上打的波浪卷……
越看越像出自自己之手。
因为她就喜欢那种发尾处打一个小卷……
云薇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惊骇的想法,该不是那个原身就是我?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失忆了?
不不不,可若是她,她又想不通
她对自己的性格还能不了解嘛。
首先不说古代三妻四妾她接受不了,就是她这种咸鱼本分的性子,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跟皇上私通啊。
说她被强迫的吧,可陆行亦怀旧的时候,说过他们的童年多美好,那样子也不似作假。
要真是这种情况,她真是陆行亦的青梅竹马,说不定会恋爱脑的抛弃古代那些三妻四妾制,跟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头好疼。
从她回来看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