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及他面皮薄,忍。
拉着他的手问:“你是特意留下接我们的吗?”
早朝时间早过了。
云朝嗯了一声,拉着叶梦娆往云薇那边走。
不过一个多月,她如今形销骨立,瘦的连眼神都没有灵气。
云朝不太会说话安慰的话,只说:“大哥带你回家。”
一声,让云薇眼眶泛红。
古朴马车晃悠悠的离开华丽的宫门,哒哒的马蹄声声音与淮扬郡一辆同样华丽的红色马车,逐渐相重。
午阳慵懒,有些闷热。
马车内坐着一位姑娘,样貌精致,明眸皓齿,一袭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层层叠叠的散在榻上。
此刻她正手拿帕子,亲自给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擦汗,并且吩咐小婢女霜满,把窗帘撩起来。
霜满边卷帘子,边劝,“公主,这男人怕是真的不行了,您作甚还不把他丢了呀?”
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叫沈青斓。
夷然国的小公主,年芳十五,骄纵跋扈,泼辣不已,常已戏弄人为乐。
她嘟嘴,“怎么就不行了,这不还在喘气吗?霜满,你不要咒他好吗?”
霜满也想不咒那个男人啊。
可是从公主在溪边捡到他,都过了一个多月,那男人除了中间几次睁开眼,浑浑噩噩的不知说些什么,就再也没有过动静。
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霜满有几次真觉得他是死了。
她看着郡主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郁闷啊,“这男人当时身受重伤,不知什么来历,您冒然把他带回夷然,万一招致什么祸可怎么办?”
沈青斓摆手,“管他什么来历,长得好看就行,等到了宫里,我把他藏起来不就好啦。”
她托腮看着昏迷中的男人,“霜满,我可是难得看到这么俊俏的男子,我一定要把他救活。”
霜满无语,谁能想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公主,救人竟然是看脸。
该说不说,这男人虽然面色苍白,但依然挡不住那副好看的皮相。
尤其是中间几次睁眼,雾蒙蒙又脆弱的眼神……真的是让人很惊艳。
夷然国崇奉阳刚之美,男人个个魁梧如牛,膀大腰圆。
公主就不喜欢那种奋张的肌肉,就喜欢这俊俏如书生模样的人。
可是霜满总是有些担忧,因为在淮扬郡休养的时候,她见过有许多带刀侍卫挨家挨户连客栈都排查,像是找什么。
霜满直觉,那些人要找的是这个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伤势过重,公主怕他受不了途中颠簸,死在途中,所以特意在淮扬郡住了一个月。
霜满既然劝不住公主放手,只好劝公主提前启程,将男人弄出了淮扬郡。
马车晃悠悠,将那个男人胸口的伤又颠簸的出血了。
沈青斓头疼,“这都多少天了,还在渗血,看来淮扬郡的大夫都昏庸。”
她正想扒开他的衣服,给他止血,那个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薇薇,为什么?为什么……”
力道很大,嗓音很痛。
黑亮亮的眼睛没什么焦点,如曜石蒙灰。
沈青斓眉心微蹙,薇薇,薇薇,又是那个薇薇……
“喂,你睁开眼看清楚,本公主不是那什么薇薇,是沈青斓。”
这个男人几次把她当成薇薇,沈青斓不爽。
霜满却吓了一跳,这男人又发疯了,赶忙去伸手掰扯他,免得他伤了郡主。
还未触及,那男人又松开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眸半阖。
沈青斓以为他又要昏睡了,甩了甩手腕,好奇道,“霜满,你说这个薇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从救这个男子回来,就反复听他念叨这个名字,让沈青斓生出好奇。
霜满赶紧查看公主的手腕,凝白肌肤上,红痕明显。
她心疼公主,哼哼道:“一看就是仇人啊,肯定就是捅他的人,才让他恨之入骨,一直念叨这个名字。”
沈青斓托腮,“我感觉不像啊。”
霜满又灵机一动,忽然改口,“那也说不定是爱人,妻子之类的,不然他一直念叨,公主,这男人一看有家室,您图什么,不如我们还是把他扔了……”
沈青斓努嘴,“不要,有家室又如何,不还是背叛他了?”
看他那痛苦的样子就知道。
“我不管他之前,但是现在我看上的就是我的,我救了他,他对我以身相许不应该啊。”
霜满无语凝噎:“……应该,应该。”
您是公主,您说了算。
沈青斓眼看着他胸口血迹晕染扩散,不宜再受颠簸,吩咐,“江眠,前面找个客栈歇脚吧。”
“是,公主。”
江眠话刚落,哐当一声,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让没有防备的沈青斓跌了一个屁股蹲。
她气鼓鼓的撩开帘子,吼:“江眠,你怎么驾的车!”
江眠急忙请罪,“公……小姐,属下非是故意,而是前面路口忽然冲出来一个老人……”
沈青斓看向江眠指的方向,一个老人不紧不慢的掸袖口。
“喂,老头儿,走路不看路啊。”
老头儿?
许老真是好久没听到有人敢这么唤自己了,呵了一声,“女娃娃,对待老人要尊敬。”
沈青斓切了一声,不是她不尊敬,是这个老头刚刚险些被撞,还反应这么平淡,让她以为是碰瓷的。
掐腰道:“那也要看看有些老头值不值得尊重,路这么大,非我马车上撞,怎么,想讹本小姐的钱?”
老头儿,讹钱……
很好,许老又喜提一个黑名。
眉心突突直跳,他压一压脾气。
毕竟上了年纪,不是年轻的时候,一点就着。
PS:拉受伤的顾大人出来转一圈~
男主金手指之一,许老
许老故意从药箱里拿出云薇曾送他的紫金白玉酒葫芦,证明他不差钱。
“小姑娘,你也说了路这么大,老夫都这么靠边了,你还撞过来,我没追究你不礼让行人,你还反咬我一口。”
“老夫今天是有事,懒得与你计较,你道歉一句,此事便算。”
道歉?呵呵。
沈青斓观许老衣着,“我看你穿的破破烂烂,贼眉鼠眼,这酒葫芦怕是偷的吧,这样,你给我道一句歉,本小姐可以考虑放过你,不拉你去见官。”
贼眉鼠眼这词溢出来,许老这脾气瞬间压不住了,上家伙。
一把银针甩过,江眠立刻抽剑格挡。
沈青斓呦了一声,这老头有两下子。
许老何止有两下子,银针被挡,暗粉立刻撒上。
然后还放迷香,甩暗器,暗器上还淬毒。
顾长凌那些招,都是跟许老学的!
江眠真没见过这么奸诈的老头,耿直的接个暗器中招了。
哐当,栽了下去。
沈青斓瞪大眼睛,“你会用毒?你把他怎么样了?”
“江眠,江眠?”
沈青斓急了,“快把解药给我。”
许老不给,就一个迷药,又不会死人。
沈青斓气急,“霜满!”
霜满正要抽刀跟许老决一死战,忽然马车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声,“许老……”
沈青斓一顿,那个男人醒了?
她转身撩开帘子,还没看到马车的男人,一道身影就抢先她而入,站在了榻边。
看到顾长凌的一瞬,许老半辈子的跌宕人生真的是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喜极而泣。
“长凌长凌,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是个福大命大的,不会死。”
一声长凌,让霜满欲刺出的刀堪堪被沈青斓拦住,“你认识他?”
许老看着霜满的弯刀,眯眼,“认识,小姑娘你这刀不错,可惜,不该对着老夫。”
他一挥手,霜满的手就软了下来,仿佛被针扎一样,细密密的疼。
沈青斓一把将霜满捞到身后护着,“是我救了这个男人。”
许老道:“老夫知道,不然你的手也该疼了。”
霜满听他话语里威胁,不服气,又要动手,被沈青斓拽住。
眼前这个老头绝对不简单,沈青斓招惹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一等,不好招惹,那就忍。
许老现在也没心思跟小姑娘置气,因为顾长凌情况很不好。
一个屁股蹲把霜满挤开,坐在榻边,捞着顾长凌的手给他把脉。
霜满被挤的无能狂怒,窝在公主身边。
沈青斓倒是淡定,抱胸在一边看着这老头把脉。
顾长凌视线迟缓的几乎没有焦点,刚刚能说出那一句话,全是因为许老的声音刺激了他。
喊出那一句后,又陷入了昏迷。
许老把完脉,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然后直接上手扒了顾长凌的上衣。
霜满脸一红,立刻背过身。
沈青斓见怪不怪,大咧咧看着。
“现在我要重新给他清理伤口,你,来给我打下手。”
许老指向沈青斓。
霜满又立刻转过头,“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
“聒噪。”
许老一甩手,霜满话没说完,软绵绵的倒在一边,昏死过去。
沈青斓一惊,“霜满!”
“昏迷而已,一会儿就醒,女娃儿,快过来给我按着止血布。”
一挥手就放晕了霜满,弄昏了江眠,这老头是个高手,一定是个高手。
沈青斓识时务,老实的帮他。
不过瞟到马车外躺着吃灰的江眠,又问道:“那我的车夫呢?”
“也没事,一会儿一起醒。”
她哦了一声,不再多话,不然真怕这个老头下一秒也把自己弄昏……
许老将顾长凌原先缠的纱全拆了,还把药粉都清理了,动作熟练老辣。
看到顾长凌腐烂的伤口,不由气的骂人,问沈青斓哪里请的庸医,将长凌折腾成这样。
这点沈青斓和他共鸣,说:“我都已经花钱找最好的了,可是淮扬郡的医术真烂,比不上我们夷然的大夫,随便一个都很厉害。”
许老顿住,“夷然?你是夷然人?”
“是啊。”
“夷然是不是有……”
“有什么?”
“没什么,他是被什么伤的?”
许老想问夷然是不是有一位林神医,忍了忍,没问。
眼下长凌的伤势最重要,其他的过后再说。
这么深的伤口,真的是再往前推几分,能给长凌扎个透心凉。
沈青斓比划:“匕首,大概这么长,几乎全部推进去了,可能因为没有拔出来,所以导致他的血没飚出来,还能等到我救他。”
许老拧眉,如果是刀剑,那可以猜测是陆行亦利动的手。
可是匕首,又这么深的伤口,必须很近才可以做到。
长凌警惕,只有一个人能站他那么近……
五莲山瀑布的事并没有宣扬开来,只有叶梦娆她们知道当时的情况。
许老并不知道,他在临安也遭到了陆行亦的追查。
一路躲藏还得寻找长凌,未探得真相。
哎,一切等长凌醒了再说。
许老指挥,“来帮我打个下手,我要给他剜腐肉。”
沈青斓哦哦的应着,蹲在顾长凌身边,看许老从药箱里拿出烈酒,小弯刀,又拿出麻沸散,火折,甚至还有针线。
然后把火折吹燃,把刀具放上面烤,最后把麻沸散捂在顾长凌口鼻上,确认他彻底昏过去后,开始剜腐肉。
沈青斓看的都疼,顾长凌即便昏迷,也皱起了眉头。
有人在他心口上动刀,像是那日坠落寒潭被冷水包围,又冷又痛。
冷到刺骨,痛到绝望……
顾长凌仿佛再次置身于幽暗的潭底,呼吸窒闷,狼狈的在水底挣扎。
而岸上那女人,迎风而立。
烟紫色的轻纱裙飘飘扬扬,袖口上开出鲜艳荼蘼的血花,冷淡淡的看着他挣扎,最后不屑一笑,转身与陆行亦相拥离去。
云薇,云薇……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沈青斓被吓了一跳,急忙安抚,“你可别乱动,不然要吃苦了。”
眼前一片模糊,许久才缓慢映照出许老的轮廓,和一个陌生的姑娘。
“许老……?”
“还认得我,看来没被捅傻。”
一个捅字,让顾长凌胸口的伤愈发疼痛起来,疼到痉挛。
许老心里也是一咯噔,该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许老按捺着没问,岔开话题。
“你的伤很重,我要先帮你清理腐烂的伤口,你闭眼,我再给你用些麻沸散。”
顾长凌不用,“我受得住,你继续吧。”
许老知道他的性子,叹气,不再说。
只能加快手中动作。
下手那个快狠准啊,沈青斓看的牙都疼,“喂,你还是不要逞强了吧?”
顾长凌闭眼,他不是逞强,而是要记着这份痛。
每分每秒,记住云薇带给他的剜心之痛。
第268章 他长得好看呀
许老快速处理完腐肉,用桑白皮线缝合伤口,以封口药涂敷,次以散血膏敷贴,牵住所封药,不令开落。
这一套操作看的沈青斓惊讶不已。
缝合术她只在湘姨手中见到过……
这老头和湘姨难道认识?
就在她恍神的功夫,许老已经给顾长凌处理好,穿上了衣服。
顾长凌已经痛到再次昏迷,浑身汗透……
许老擦了擦汗,问:“小姑娘,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沈青斓回神,从袖口掏出帕子给顾长凌擦汗,“当然回夷然咯。”
眼下陆行亦暗地里大肆搜捕长凌的踪迹,躲不了多久,回夷然,或许对长凌暂时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难为他了点。
不过这孩子坎坷,许老愿意难为一点。
他道:“回夷然挺好的,只是他这身子不宜颠簸,先养个几天再动身吧。”
沈青斓道:“也妥,那我们去前面的县城歇脚。”
“不行,前面县城不安全,我就从那个县城来,我们往回走。”
许老已经去前面县城找过顾长凌,发现暗地里很多守卫。
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就回比邻承千县的淮扬郡。
沈青斓谨慎:“不安全?所以那些搜捕的人,果然是找他的?他是什么人?”
她虽颜控,但也不能真完全不管不顾,给夷然招致麻烦。
许老道:“他是临安巡抚顾长凌,为国为民,可是个好人,好官。只是可惜,遭人算计,总之现在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到了歇脚的地方再跟你细说。”
原来是临安巡抚。
在临安游玩时,沈青斓听说过巡抚大人,口碑不错,就是命不好,年纪轻轻遇到堤坝泄洪,不幸罹难。
可是她遇到他的时候,他胸口被插了一把刀,而且在承千县那种小地方,没在堤坝旁。
嗯……看来故事很多。
沈青斓只纠结片刻,决定相信自己(吃瓜)直觉,救人到底。
“麻烦您老把我的婢女车夫弄醒啊,不然谁驾车?”
许老察觉到小姑娘用的是您,眉梢一挑,把霜满和江眠弄醒了。
江眠感觉一觉醒来,这气氛怎么就不对劲儿了?
昏迷前还剑拔弩张,可现在……
马车里公主跟那个老头子竟然能笑嘻嘻的说话,许老许老的喊,喊得江眠抖了抖后背,还是老实驾车吧。
沈青斓长得是偏可爱精致型的,圆圆的脸,明亮的眼,声音也甜。
不多会儿跟许老搞好了关系,让许老忘了刚刚的老贼,讹钱事件。
心想着小姑娘能救长凌,心眼也算不上坏,就是有些骄纵。
那刚刚的的事,就当一场乌龙。
不过看她骄纵的样子,许老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救长凌?”
她看起来可不是老好人的样子。
沈青斓,“他长得好看啊。”
许老:“……就因为好看?”
“也不全是,他身材也好啊。”
沈青斓说着就把爪子伸过去,似乎想跟许老证明,“你看,都睡了一个月,他还有腹肌呢。”
是那种浅浅的线条,不是夷然那种奋张的痕迹,一身腱子肉,让人害怕。
沈青斓就喜欢这种。
眼瞅着爪子要落下,许老一个巴掌拍了过来,“姑娘家家的,说这个也不羞。”
沈青斓收回手,嘀咕,“我羞什么,刚救他时,他身上可都是我给换药的呢。”
“好停停停,我替他谢谢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他成过亲了。”
沈青斓很淡:“哦,有孩子没?”
“……没。”
“纳过妾没?”
“……没。”
“那是不是和离了?”
“……”
“看来是和离了,那就没事。”
许老:“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男人有过几个女人不都正常吗,再说,那是他以前的女人,如今已然和离,没有关系,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喜欢的,就要争取,不问过去,不忧将来,就现在开心就好。”
许老感觉一顿歪理,但也无法辩驳。
何尝不是事实……
这小姑娘看着骄纵,格局倒是还可以,怕是身份不简单。
就是要真的喜欢长凌,怕是要芳心错付。
如果长凌的伤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那这道伤,长凌怕是永远不能愈合……
云薇回到国公府后,云震就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女儿消瘦,心疼不已,“薇薇,你受苦了。”
云薇拉着父亲的手,说:“爹,我没事。”
云震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他拉着女儿坐下,絮絮叨叨的关心着。
云薇观父亲一身暗青色常服,鬓边白发似乎添了很多,让她不禁想起路上梦娆说的家里事。
“老国公爷身体不佳,主动告老还乡,阿朝拿着你母亲送的遗物,过继到你母亲名下,立为嫡长子,继承爵位,现在是新的卫国公。”
当然,这都是表面的说法,实际上是云泽伙同温素谋害父亲,意欲早早袭位,被云朝及时发现,找到证据,在一众族人面前,把云泽从家谱除名,和云熙一样,扔到了乡下。”
父亲到底心软,只是和云泽温素断绝来往。
云薇叹气,一心支持的大儿子被贬,小儿子弑父,妻子也一起参与,父亲想来是极其痛心。
她安慰几句,谁知父亲倒是一脸无所谓。
“如今爹还有你和阿朝,已经很满足了。”
云薇有些诧异,阿朝……
好像还是听爹第一次这么喊。
或许是因为大哥的相救,终于改了父亲的偏见。
也或许是父亲只要大哥一个儿子了。
云薇又关心问:“您身体如何,听闻云泽给您下了毒……”
云震爽朗一笑,“放心,爹没事,康健着呢,倒是你,需得快快好起,陪爹下棋解闷。”
陆行亦当时撺掇云泽下的毒不是什么剧毒,就是看着严重,现在早已除了毒,云震身体康健,只是再无心朝政罢了。
云薇乖乖应了一声,忽然觉得父亲放下国公爷的位子后,仿佛也放下了执着的霸业一样,一下子从八面威风的总督,变成了一个带着岁月风霜的慈爱老父亲。
而云朝一袭织锦红色祥兽刺绣官服,接替了父亲往日的威风。
如此,挺好。
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难得的和睦温馨。
云薇本来担心父亲对梦娆有偏见,毕竟梦娆不是父亲喜欢的大家闺秀,而是江湖中人,又不喜繁文缛节,而且还是养蛊……
谁知道一顿午膳下来发现,父亲竟然很喜欢梦娆,夸她性子爽朗洒脱,聪慧过人,还会医术,直说阿朝能找到她,是阿朝的福气……
云薇顿时欣慰,真好,没有父母阻隔的爱情,没有旁人干预的爱情,只有两情相悦。
第269章 尘埃落定
吃饭时,云震宣布了云朝和梦娆的婚期,说他看在了腊月二十,虽仓促,但也来得及。
就看两人的意见。
云朝没意见,巴不得早点把梦娆娶进门,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叶梦娆稍微犹豫了下,“应该没问题,您看着定吧。”
云震这下有事做了,整个人瞬间又精神起来。
午饭结束,云薇就回了碧琼院歇息,她还是很累,一顿饭都是为了家人放心,强打着精神吃完。
云朝叮嘱她回去不要胡思乱想,多多休息。
云薇说好。
云震望着女儿强颜欢笑的样子,一声无言叹息。
方才谈话之中,云震察觉到女儿极其不喜提及陆行亦。
让他不由想起之前陆行亦强把她留在宫中的事。
云震其实不知道陆行亦与女儿之间到底是什么牵扯,但是能看出陆行亦很喜欢女儿。
那长凌的死……
就不难猜测。
自古成王败寇,顾长凌只能说和他一样,都站错了队。
云震不知道薇薇是否知道顾长凌所站的队,支持的人,但见女儿伤心程度,即便是不知,也是真的喜欢长凌。
人生无常啊。
他曾因为顾长凌威胁过自己,心生恨意,甚至想着等薇薇一回来就让她和离。
可是就没想到薇薇回来了,他没回来……
人死灯灭,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荒凉之感。
真的是老了,老的操心不动儿女的感情。
所以他什么都没问,只让她在家里安心调养身体,怎么开心怎么来。
叶梦娆不放心云薇,跟着她一起回的碧琼院,又给她诊脉。
云薇的脉象极其虚,但至少稳定,不似前些天,有时弱的都让人心慌,生怕她醒不来。
叶梦娆拉着她的手道:“薇薇,我过一段时间要回族中处理些事,你呀争取好好养身体,不然我走都不安心。”
云薇稍怔,说了声好。
梦娆眼下不受青丝威胁,但族中估计确实有不少事需要处理,也可能很难。
她帮不上忙,那就努力养好身子,不让梦娆担心。
“梦娆,这段时间都是照顾的我,真的谢谢你。”
梦娆笑笑,“谢什么,你忘了以后可就是你大嫂了。”
云薇改口,“那谢谢大嫂。”
梦娆摆手,“大嫂给我叫老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梦娆。”
云薇又喊,“梦娆,麻烦你给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叶梦娆回:“好。”
最近发生的事该怎么来说呢,简直匪夷所思。
原本前途似锦,文武百官看好的祁王殿下,忽然被裴泉盛曝出在承千县私自建立山寨,培养势力,甚至还向番邦走.私兵器。
不仅如此,祁王还被爆出欲低价收购田地种桑,故炸了两个边城堤坝,导致洪水倾泻,淹没了周边的村庄和田地,引起百姓灾难。
为一己私欲,致百姓于不顾,祁王一瞬成众矢之的,引百官口诛笔伐,圣上震怒,褫夺一切,收押待审。
陆行亦这个时候顺势露出头,在临安安慰难民,帮助治理堤坝,提供了非常好的建议,得到老皇上的夸奖。
他在现代本就主修工程建筑,造一个坚固的堤坝,自然不成问题。
他不仅针对堤坝提出建议,对疏通沟渠,开辟河流,都提出了良好的建议,由此在朝堂展露头角,解决了临安的灾难。
文武百官称赞,名声迅速打了出去。
又加上他以前刻意囤积的良好声誉,一时呼声冲到顶峰。
只是奈何他的病,让人扼腕叹息。
所以陆行亦又适时借口说是游历的时候遇到一个神医,治好了他的心疾,由太医确认,确实痊愈。
这么聪明的一个皇子,民心所向,性命也不再是阻碍,很快就有人举荐他堪当大任。
可是老皇上那么多皇子,又怎么会就这么立他为太子呢?
又怎么会有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病秧子有机会成为太子?
蠢蠢欲动的皇子很多,但都比不上陆行亦的快狠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伙同楚将军制造了一场祁王心怀不轨,造反逼宫的假戏码,然后带着人姗姗前来救驾。
一步来迟,老皇上已被捂死,床上暗格里藏了一份遗书,说是早已猜到祁王谋反之心,为防万一,提前拟圣旨,内容是立陆行亦为储。
朝中陆行亦早已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一时间都是推崇他继位的声音,有些个别怀疑的,不满的,被他一剑封喉,杀鸡儆猴,再无异议。
就这样,他仅仅耗费一个多月,就顺利登了基。
快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却又感觉尘埃落定,再无力掀起风浪。
云薇没有多少诧异,冷冷一笑。
他得知了阿凌的计划,自然做的易如反掌。
可以轻易的蒙蔽裴泉盛,与钱知府里应外合,将罪名嫁祸给祁王。
更何况,他为了突显自己的能力,还狠心炸了两个堤坝嫁祸给祁王。
陆行亦在临安囤积的太久了,久到到处都是他的眼线,祁王远在京城,没有顾长凌相帮,鞭长莫及。
只要祁王这颗大树一倒,他就几乎没什么阻力了。
云薇现在更在意的是,“陆行亦怎么处置祁王的?”
云薇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念在手足情深,选择发配边疆,和太子一个下场。”
陆行亦心狠,真的会留祁王的命吗?
叶梦娆看出她的疑惑,四下瞧瞧,凑过去耳语一句。
发配只是表面说法,陆行亦背地里派人杀祁王的时候,被云朝暗地里救了,早已偷偷帮他出了京城。
现在陆行亦大肆撒网追杀,云朝能力有限,后面更多的还是要靠陆行川自己。
云薇放了一下心,不管怎样,只要陆行川活着,都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叫锦燕的朋友,托我给你转交一封信。”
云朝偷偷送祁王出城的时候,叶梦娆也跟着去了,见到了陆行川身边跟着一个女子,自称是薇薇的朋友,递给她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