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立马停了手中动作,“行啊,我跟你一起去。”
本来用扶桑花引梦娆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和顾长凌遇见,顺便一起追查凶手的。
但是现在,两人是没戏了。
云薇也正打算等肚子不疼了,就寻个借口,带梦娆去看花,顺便透露点线索给她,让她顺着去查呢。
谁知梦娆却摆手,“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不是身体不方便嘛,这两天歇着吧。”
云薇又道:“那我让如影跟着你去吧,毕竟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叶梦娆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又同意,“行呀,那明天出发。”
等她走后,云薇就找了如影前来,吩咐了他跟着梦娆时,要装作发现一些事,给梦娆提示。
如影也不知道郡主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直接告诉叶姑娘,反正听话就对了。
晚上顾长凌回来时,天色黑透了。
一进东屋,发现云薇正在吃饭。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在等我?”
他净手后,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如诗又及时添了一副碗筷。
云薇道:“没有,就是中午吃多了,不饿,所以吃的晚点。”
顾长凌笑笑,帮她夹了一筷子青菜,道:“明天我会早点回来,但是若酉时我还没回来,就不要等我了。”
云薇扒拉着米饭哼哼,“说了没等你。”
顾长凌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问:“今天肚子疼吗?”
“还好。”
“辣也要少吃,如诗,明天吩咐厨房菜色都清淡些。”
“是,大人。”
云薇啧了一声,感觉他管的越来越多了,但偏偏这种管,让她没有抵抗力……
吃完饭,顾长凌沐浴后,忽然拎了一罐茶叶来,说:“我今天去了清溪县,那里的千岛玉叶不错,思及景王殿下没事最爱泡茶品茶,便带了一罐来,你明日帮我送过去吧。”
云薇正在梳妆台前通发,闻言有些诧异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去见景王吗?”
现在竟然让她主动去送茶?
顾长凌从如诗手里接过梳子,示意她们下去,自己帮她梳头。
“景王殿下毕竟是你儿时玩伴,现在时日无多,你去问候下其实也没什么,以前不喜欢你去,是我吃醋,易多想。”
“现在想想,不该因为我的多想,让你去见个朋友都受限,之前种种,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云薇从梳妆镜里,看到他低垂的温柔眉眼,“哦”了一声。
稀奇,顾长凌怎么忽然如此体贴了?
还是,终于知道了景王时日无多,无需介怀,就大度了一点?
又或者是,他也对景王起疑,想借自己的手试探?
云薇瞧着那罐茶叶,有些出神。
忽然一根编织红绳镶玉珠的手链在眼前晃呀晃。
拉回了她的思绪。
云薇诧异,捉住手链,一仰头就看顾长凌揶揄的表情。
他说:“发什么呆,你也有。”
云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看着景王有茶叶,而自己没有礼物,所以才盯着茶罐发呆吗?
才没有呢。
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还天天期待小礼物。
于是故作淡淡的“哦”了一声。
红色手链很普通,但是编织的却很均匀平整,而且中间镶的一个玉珠很好看。
云薇是坐在梳妆台前的,所以顾长凌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与她视线齐平,说:“带上看看,我自己编的。”
“不像吗?”
他接过红绳,亲自帮她带上,“我今天下午跟着一个老婆婆学的,今天编了许多条,就这一条好看,你喜不喜欢?”
云薇知道顾长凌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快,会编也不稀奇。
可是看他眉眼里笃定自己的喜欢,就不想他太得意,便说:“还行吧,一般般,没我脚上那根好看……”
话刚出口,忽感腕上一热。
云薇低头,便看到他很郑重的亲了亲腕上的肌肤并那根红绳……
温热的濡湿感落下,她的手莫名在轻颤。
白皙的肤色将腕间红绳衬的如雪中一点朱砂,那么诱人。
顾长凌摩挲着那根红绳,说:“教我的老婆婆说这种编法叫平结,最古老的一种结索,寓意福寿平安,我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每一天。”
云薇怔住,曾几何时,她在顾长凌面前如履薄冰,担心命没了。
谈何平安?
可是现在,他借红绳,亲自把平安送到了她的手里……
顾长凌,你个妖孽,为什么总是这么会蛊惑人?
身子一轻,顾长凌起身时顺势将她打横抱起,说:“天晚了,睡吧。”
他路过烛火时,烛火就灭了。
月光从窗牖缝隙中洒进来,落了一室朦胧。
他说帮自己输一会儿内力缓缓腹部不适。
可是这内力从腹部,逐渐往上蔓延。
他掌心热的让云薇全身都泛着一层粉意,所过之处,出了一层层薄薄的汗。
可他还是不停……
云薇推拒:“不要了……”
这内力,她真的受不住。
顾长凌却说:“还不够,薇薇,还不够……”
良久之后,久到云薇的意识都是漂浮的,他才收手,将她的里衣和寝衣一件件耐心的给她穿好。
然后捞起自己的寝衣下床去冲凉了。
最终,这场亲近,折磨的还是他。
可是他说,他甘心被折磨……
云薇换了一身平时不待见的百褶如意月裙,领口高高拢起。
如画帮她整理裙摆时,好奇:“郡主,您不是说这件衣服领口高,闷嘛,今儿怎么想起来穿这件啦?”
云薇:“……就这两天我有点畏冷。”
如画哦哦一声,猜想是月事的缘故,没有再多问了。
叶梦娆一大早跟如影去了西岚县,走之前,特意来跟云薇打招呼。
结果也看到薇薇穿了复杂的百褶如意月裙。
眉梢一挑,说:“今儿挺热的,你这一身,不闷?”
云薇老脸一红,“不闷,我这两天还畏冷呢。”
叶梦娆看了看这大太阳,乐不可支的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正巧若雨也来了,把如画和梦娆的话又重复问了一遍……
云薇硬着头皮再解释一遍……
幸好单纯的若雨什么都不知道,和云姐唠了一会儿磕后,得知云姐有事,又蹦跶回屋了。
云薇这才清净下来,让如诗端着茶叶,去找钱夫人,一起去梅苑。
钱夫人最有眼色,那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见如诗手里捧着的茶叶罐时,笑道:“千岛玉叶,顾大人原来也给景王殿下带了一份哪,顾大人真是有心。”
看来顾长凌也给钱夫人送了一份。
倒是周全。
云薇应了一声,拉着钱夫人边走边说话。
两人来到梅苑时,陆行亦正悠哉的躺在摇椅上。
袍裾曳地,随风轻荡。
旁边的檀桌上放了风炉,炉上水壶冒出袅袅白烟,一片静谧柔和。
钱夫人和陆行亦已经熟络很多,没有那些虚礼,简单寒暄一番,拉着云薇落座。
陆行亦瞟了一眼云薇的衣着,没有说话。
正要沏茶,云薇便顺势将茶叶送上。
他诧异,这还是薇薇第一次给他送东西呢。
刚伸手接过,就听得薇薇说:“这是长凌在清溪县特意带回来的,闻听殿下喜欢喝茶,特意托我送给您。”
长凌……
陆行亦的指尖一僵,面上却笑道:“是吗,顾大人如此繁忙,还能顾及到我这个闲人,真是有心。”
钱夫人对顾长凌的为人处事十分欣赏,就跟着夸了一通。
然后又道:“这千岛玉叶月白新毫,汤色嫩绿明亮,清香持久,滋味浓醇带甘,是清溪县的特产呢,正巧殿下这里有茶具,不如现在泡上一壶喝喝看。”
陆行亦打开茶罐闻了闻茶香,眸中倏地一变。
他不动声色的盖上茶罐,道:“清香扑鼻,闻起来就是好茶,那我们现在就泡一壶,不能辜负顾大人的一番心意。”
刚好风炉之上的水壶水开了,咕嘟咕嘟的顶着盖子。
陆行亦烫壶,置茶,温杯,按着步骤慢条斯理的泡。
这期间等待无趣,钱夫人就起了个话题,说是这两日蝉声格外扰人,她院里的蝉都让小厮们捉了去。
还顺势问:“殿下可要也把这树上的蝉捉去,不然怕是午睡都被吵醒。”
陆行亦给她们一人递了一杯茶,道:“不用,我倒没觉得吵,反而觉得这一阵一阵的蝉鸣,挺热闹的,不然,会显得夏天格外冷清。”
钱夫人笑道:“自来诗人都将蝉比喻愁苦哀叹,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是夏日的热闹呢,殿下当真好雅兴。
云薇听着陆行亦的这句话,忽然想起了童年乡下。
蝉鸣扰的她午睡不好,拉着哥去捕蝉。
然后哥说了句,“哪里吵了,不是挺热闹的嘛,夏日就是一个热情喧嚣的季节,蝉是它的象征,亦是它最热烈的歌颂者,直到生命的末了,多么绚烂啊……”
他曾说绚烂一夏,就不枉人生浑浑噩噩一遭,他宁愿如蝉。
可是陆行亦啊,你知不知道,蝉的一生,何其短暂,就只有那一夏。
你说的最热烈的歌颂,也是它们一生中最后的嘶鸣……
“郡主觉得呢?”陆行亦忽然问话,打断了云薇的思绪。
她回头,见他笑颜如昔,竟然有一瞬的恍惚。
“抱歉,殿下刚刚说什么?”
她走神,没听清。
钱夫人笑道:“方才殿下与我讨论蝉的诗词,问问郡主,对蝉有何看法呢?”
云薇道:“我不是雅兴之人,只觉得万物万事,都有它自己的定时,今日听蝉吵,秋日想听便也听不到,若是喜欢蝉声,享受当下就好。”
陆行亦附和,“郡主说的是。”
钱夫人打趣儿:“郡主还说不是雅兴之人呢,方才一直出神,就在感悟这个理儿呢吧。”
云薇道:“哪儿有呀,我刚刚听到蝉鸣,忽然想起来一首小调。”
堂堂一个郡主,怎么能唱戏子之曲儿。
云薇见钱夫人很好奇,又不好意思让她哼两句,笑道:“殿下这里是否有古筝?”
“有。”
陆行亦让流鹰取来一把古筝,连琴桌一并带来。
轩窗雕花的古筝格外好看。
云薇坐下后,轻轻一拨,一串清脆的音色在夏日阳光中荡开。
伴随着她缠绵婉转的歌声,树上蝉也被感染的轻轻附和,歌颂夏季的尾声……
你说青涩最搭初恋,如小雪落下海岸线。
第五个季节某一天上演,我们有相遇的时间。
你说空瓶适合许愿,在风暖月光的地点。
在我生日那天你就如期出现,海之角也不再遥远。
你骄傲地飞远,我栖息的夏天,听不见的宣言重复过很多年。
北纬线的思念被季风吹远,吹远默念的侧脸,吹远鸣唱的诗篇……
你骄傲地飞远,我栖息的叶片,去不同的世界却从不曾告别。
沧海月的想念羽化我昨天,在我成熟的笑脸,你却未看过一眼……
悲伤的曲调让时间都放缓了,缓的将往昔一幕幕划过。
那人的模样,一颦一笑再次清晰可见……
当听到云薇将飞鸟和蝉歌词里的第十三月这几个字改成我生日那天时,陆行亦倒茶的手,微微一晃。
茶水就溢了出来。
他便放下了茶壶,就那么安静的,专注的听着她的歌声。
直至结束,在钱夫人一连串的赞赏声中才缓缓回神。
看着她温和的笑颜,目中留恋。
快了,薇薇。
我快到你身边了……
曲毕,云薇心情多少受到点起伏,再加上陆行亦这张相似的脸,感慨迭起。
茶叶既已送到,便和钱夫人相携离去。
钱夫人路上问:“这调子好悲哀,讲的什么呀?”
云薇说:“好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便是相遇也注定是短暂的,只能成为彼此人生的过客。”
“嗐,真可惜,既如此,不如一开始不要遇见。”
云薇笑笑,声音渐远……
等她们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梅苑,陆行亦起身,拨弄了下弦,嗡嗡的低鸣,似一声深深的喟叹。
流鹰却压低声音着急道:“主子,这茶里有化功散,您怎么样?”
他刚刚听说是顾长凌送的就不安,但是当着主子的面不好多言。
等云薇他们走了,就赶紧拿起茶罐闻了闻,里面竟然掺了化功散!
流鹰担心的不行,这顾长凌果然不安好心,试探竟然用化功散。
此药对无内力之人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对有内力之人来说,可就严重了。
轻则受损,重则内力尽失。
陆行亦却是淡淡,“无碍。”
托他体内两蛊未曾完全融合的福,这些小毒,对他没有影响,所以他才敢喝那茶。
流鹰还是心疼主子,“这顾长凌心思忒歹毒,竟然这种药试探您,不如属下直接……”
他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陆行亦百无聊赖般的拨弄着弦,“不用,他是一步关键的棋,固然要耐心。”
流鹰又蔫了下去,“好吧,但是顾长凌太心细了,一直对您有疑虑,这次您没事,保不齐他下次又换什么腌臜手段,主子,我们要不要先搬出钱府?”
“现在搬出才可疑,再等等吧。”
至少过了中秋再说。
“流鹰,备笔墨,又要给姣姣报平安了。”
流鹰稍顿,“您之前不是说过还要等一段时间吗?”
陆行亦惆怅,“等不了了。”
晚上顾长凌回来后,状似无意问云薇;“殿下喜欢千岛玉叶吗?”
云薇靠在榻上看书,随意道:“喜欢,当场就泡了一壶,与我们一起喝的呢。”
顾长凌眉梢轻抬,“喝了呢。”
“当然,殿下说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顾长凌也坐到踏上,将云薇抱到怀里,把玩着她青葱般的指尖,又问:“今日叶姑娘可有帮殿下诊脉?”
这点亲昵,云薇已经能完全适应了。
乖乖的让他抱着,说:“没有,梦娆今日说去看扶桑花,晚上没回来,如影陪她去的,回来时说梦娆有事,这几日都不回钱府。”
云薇猜梦娆顺着如影的提示发现线索,自己去追查了。
她一身蛊毒用的出神入化,云薇倒不担心她一人会出什么事儿。
顾长凌又哦了一声,叶姑娘也不在呢。
“那今日殿下没有唤别的大夫诊脉?”
“没有,梦娆走的时候留下了方子,让殿下按时服用即可。”
顾长凌挑了挑眉,忽然岔开话题,“听说你今天在梅苑唱了一首小调,我们成亲这么久,我可从没听过你唱。”
云薇闻到了酸味,故意哼哼,“你以前也没问过我会不会唱啊。”
顾长凌凑近,“唱的什么,我也想听,给我也唱一次好不好?”
云薇逗他,“随便唱的,记不住了怎么办?”
顾长凌的手不老实,“行,那咱们床上唱去,你床上唱的一样好听……”
云薇腾的一下站起身,“我想起来了,停停停,我这就让如画去拿琴。”
顾长凌顺势将她拽回来,还是挑开了她的衣襟,捏的她脸红耳热,“我现在不想听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云薇:“……”
最后他闹了她一会儿,还是松开她,让她去弹。
云薇忙不迭的爬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坐到古筝旁。
“我今儿唱的那个曲子有点悲,换个曲子吧。”
顾长凌刚好还不想和景王听一样的呢,当即同意。
云薇托腮思想半天,最后没有唱,而是弹了一首《卡农》。
古筝版的卡农,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梦幻的意境中,一股淡淡的忧伤油然而生,又携带一丝甜蜜和安静。
很像她此时的心情……
顾长凌看着她灵巧拨弄的指尖,不由出神。
从不知道,原来她弹琴这么好听。
烛光下的她,那么宁静温婉,让人移不开眼。
静谧的夜里,一曲卡农传了很远很远。
远到梅苑里已经歇息的陆行亦披衣坐起,推开了窗。
PS:立个flag,两百章内,咱上主菜~
第194章 顾大人带薇薇出去玩啦
接下来的三天,顾长凌早出晚归,一心推行改稻为桑,尽职尽责。
关于幕后人,云薇没有看到他一点动作。
或者有动作是背着自己?
云薇也猜不到,只是觉得他平淡异常,仿佛真的就是一个巡抚大人而已。
她也不能多问,只好自己琢磨。
这三天她又恢复成每日都会跟着钱夫人去梅苑坐一会儿,顾长凌再没吃过醋。
偶尔还会问候两句景王身体,看着似乎很关心他。
至于陆行亦那里,也是安安静静,前天还自己出去一趟旅游,说是看看风景。
梦娆这三天一直没回来,但是有传过信,说是差不多中秋会回来。
云薇就放心了。
白日无聊,幸好还有个若雨小可爱陪她。
她这两日研究绣鸳鸯呢,云薇又没事做,索性就跟若雨一起研究。
中秋前夕,八月十四,府里张灯结彩,钱夫人各种操持,处处热闹。
然一大早,云薇瞪大了眼睛。
姨妈走了!
比上个月走的快,才五天功夫。
一早起来看看干净的月事带,云薇心里惴惴。
洗漱完毕,看着今天竟然没去种田,而是一大早就坐在榻上等自己的某人,更是惴惴。
她喝着粥,轻声问:“你今天怎么还没走?”
顾长凌随手拿了一本诗经,莞尔道:“在等你,吃完收拾一下,今天带你出去玩。”
云薇心里一咯噔,他为什么非得挑今天带她出去玩?
虽然这几日她纵着他,那都是仗着姨妈。
但是现在姨妈这护身符没了,她底气也就没了。
顾长凌到现在还没给她承诺。
他会说很多话哄她,独独不说那一句……
“不了,我今日不想出去玩,我还得跟若雨一起研究绣花呢。”
顾长凌抬眼望来,“今天去承齐县种桑,那里有个芳菲谷景色不错,你最近不是在府中憋闷坏了,确定不去?”
“不去。”
“承齐县的云吞听说是一绝,你不想尝尝?”
“不想。”
“今天我会种桑,你不是说想看看我下田的样子?”
“不看。”
顾长凌连说了好几个理由,云薇都是不同意,不由皱眉。
他忽然放下书走来,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云薇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就顺势嗯了声。
装不舒服得了。
总感觉出去太多不可控制啊。
可谁知他下一句说:“土明,去请大夫,另外告诉钱知府,我今日休沐一天,在府中陪郡主。”
云薇:“!!!”
让顾长凌在屋里“陪”她一天,她宁愿出去逛。
她一下扒拉掉他的手,站起说:“我没事,不用请大夫,走吧,我们去承齐县。”
顾长凌眉梢一挑,“不是不想去?”
“我现在想想,你难得带我出去,还是不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顾长凌似笑非笑,“粥不喝了?”
“不是说那里云吞是一绝吗,我留着肚子中午吃。”
顾长凌笑笑,这才慢悠悠起身,跟在她身后。
也是出了门云薇才知道,原来若雨也去。
有若雨在,瞬间安心好多。
这奇奇怪怪的安全感啊。
几人刚到大门口,正巧遇到了景王。
施礼后,顾长凌自然的牵住云薇的手,笑道:“殿下这是要出门?”
陆行亦余光在他手上瞥了一眼,道:“嗯,听说西岚县的扶桑花开得很美,便想去看看。”
顾长凌道:“是很美,就是路程有些远,殿下一路不要赶时间,当心颠着身体。”
“多谢顾大人关心。”
两人寒暄几句,顾长凌就拉着云薇上马车。
云薇没怎么说话,话都被顾长凌说了。
她只是颔首致意问个好,然后说声再见。
等她身影一消失在视线内,陆行亦眸内温温的笑容就不见了。
顾长凌这辆马车,驾车的是土明,前面车辕上坐着如诗。
若雨是单独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如风,车辕旁坐的是如画。
承齐县不算远,做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
云薇初上马车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可是看着一路风景,心情就舒展开来。
顾长凌最近常在外面奔波,还能帮她介绍介绍一路风景。
两人目前很是和谐。
云薇听他对每个地方似乎都了解,忽然问了句,“那临安有没有承千县?”
顾长凌想了想,“好像有。”
似乎是一个不起眼的边缘小县城。
云薇兴奋道:“那承千县是不是有个月漾湖很出名?”
顾长凌,“月漾湖?”
“是呀,我在京城的时候听景王殿下说,承千县的月漾湖很美,他这次来临安,说不定就是来看月漾湖的。”
当时湖船上对弈的时候景王就很遗憾的说看不到,如今特意跑到临安,怕就是奔着月漾湖来的吧。
顾长凌却说:“承千县是一个边缘小县,那里现在种的是稻田,不是桑田,我还没有去巡视过。”
“不过,那里应该没有湖,因为那边接壤淮扬郡,倒是有个水坝。”
云薇顿住,没有湖……
陆行亦当时说是书上看的,是书上记错了?
还是……从来没有这个地方?
她放下了窗帘,笑了笑,“可能是殿下记错了吧。”
顾长凌也笑了笑,“可能是吧。”
承千县,月漾湖吗?
到了承齐县后,县令出来迎接的。
是个和蔼偏胖的中年人,见到他们很是热情。
顾长凌跟县令打了招呼后,说:“这是内人,这是我表妹,今天无聊跟着出来看看。”
听到表妹,县令大人笑着打招呼。
听到内人,县令大人肥硕的身躯一抖。
巡抚大人的内人,不就是总督的那位闺女?
县令大人那是瞬间比看到顾长凌还点头哈腰啊。
因为那位郡主,听说脾气很暴啊。
云薇看着对方这态度,猜到是被自己的“名号”吓到了,只能友好的打了个招呼,把这情况交给顾长凌。
也不知他说什么了,县令大人总算没有那么拘谨了,乐呵呵带着他们去看桑田的种植情况。
到了桑田,若雨兴奋的四处观望。
云薇也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村落风景。
之前他们来临安时,一路紧赶慢赶,而且走的还是官道,从未停下来细细看过。
此刻望去,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男人往来种作,孩子在田头跑来跑去,一派怡然自得之乐。
可是这一刻,顾长凌倒是后悔了
因为田间劳作的男人皆一身侸褐,衣袖高高卷起,露出的肌肉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麦色。
有的甚至还光起了膀子。
他回头,想找个借口让她去县令府待着等他,却猝不及防看到她鲜亮的笑颜。
云薇提着裙子,手里拿了一株桑苗,跑过去看别人怎么种桑苗的。
温柔,活泼,眼底如一池灵明,蓄满午间碎碎的鎏金之色。
顾长凌蓦的展颜,一直憋闷在府中,她怕是闷坏了。
罢,由着她玩去吧。
叮嘱她和若雨不要乱跑,不要离开土明的视线后,顾长凌才跟着县令去巡视以及探讨之后从哪里开始再种植。
然后又换了一身侸褐,拿着铜锸,带头干活。
云薇稀奇,她见过顾长凌穿这种衣服,可是却没见他穿这种衣服干活。
就托腮坐在地头上看他。
和别人光着膀子,或是卷高袖口不同,他则是一点都皮肤都没漏出来,手腕处用绑带反而帮得严严实实。
云薇今日穿的素淡,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时,有几个妇人就大胆的过来搭话,得知她是顾大人的妻子时,都逮着夸赞。
妇人们并不知道云薇过往的名声,很是热情。
云薇也脾气很好的应着那群妇人。
从这一群妇人聊天中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不是夸自己,而是夸:顾大人很能干!
主动下田表率啊,或者帮忙治理沟渠问题啊,能干又好看。
这不,顾长凌在田里干个活,一堆小姑娘总是会不经意的走过。
有的给顾大人左边的哥哥送茶,有的给顾大人右边的弟弟送擦汗的巾子,还有的是女儿给父亲送吃的。
反正都是围着顾大人,然后再“顺便”问候下顾大人。
顾大人很和气,和气的拒绝了别人的茶和巾子,看向云薇。
云薇不动,顾大人就深深一叹,“今儿可真热啊。”
旁边无奈跟着顾大人一起表态下田的县令老爷苦哈哈的接了一句,“是热啊。”
幸好人家县老爷有个贴心的女儿,立马扭着腰提着一壶茶过来,掐着娇滴滴的嗓音,“爹,您和顾大人辛苦了,歇一会儿,喝杯茶吧?”
县老爷立马撂了铜锸,招呼顾大人喝杯茶。
顾长凌还没动,县令女儿白小姐就端着水杯过去了。
不知道是她过于弱柳扶风,还是地里的路难走,快到顾长凌跟前时,白小姐一个不稳,直直的往顾大人怀里倒去。
眼瞅着顾大人要接个馨香满怀,谁知道他刚好转身,去放铜锸。
噗咚一声,县令老爷的女儿跌在了土里。
顾长凌一个诧异,“白小姐怎么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白小姐茶撒了,衣服也脏了,一头一脸的灰,哪里还是白小姐,整个一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