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身之欲:强制爱by赵深深koala
赵深深koala  发于:2024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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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媒黄金新闻整整用了三分钟时间来报道,薄司寒在畏罪潜逃国外的途中不思悔改,被警察再三警告后击毙的新闻。
幸好薄司泽提前做好了打算,家中老小都送到了国外避风头。
而他自己则留在国内善后。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周围的人光是异样的眼光以及唾沫星子都会把家人给骂死。
因为薄司寒的累累罪行,恶劣到令人发指,在社会中引起了非常糟糕的后果。
薄司泽的仕途也受到了很大牵连,从曾经政坛红人被发配去坐了冷板凳。
同样事业遭到牵连的还有薄司简,那一年所有的签约代言都被广告商取消,还付了不少天价违约金。
当然,薄家被整个社会口诛笔伐推上风口浪尖也只是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
薄家花了很多钱,请公关团队把这个消息镇了下去。
不过还是有一阵风,网上很多自媒体单独根据薄家的故事开直播,讲述薄家三代人的伦理故事。
每次有这样的直播间开播,直播间的人气都会飙升到排行榜前三。
但是没过几个星期,这个话题度一过去。
人们就像是突然忘记了薄司寒这个人似的,连再度谈论起他的频率都极少。
不过,除了风评与口碑给薄家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对薄司泽和薄司简的事业造成了一定阻碍。
这一次事件似乎没有给薄家带来过于毁天灭地的后果。
官方将所有罪状定义为薄司寒的个人行为,薄家奇迹般的全从所有污糟罪行中摘了出来。
干干净净,不沾一尘。
就连去世的薄风,官方依旧给予了极高评价。
未曾否认他对北城,对国家做出过得经济贡献。
从此薄家定位变成了成分简单的世家,虽然在社会上依旧有一定身份和地位,但不再是那个令官方忌惮的寡头巨鳄。
回到语鹿……
语鹿在薄司寒死后,一直跟在肖莱身边继续打击违法乱罪。
或许是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以及巨大的精神打击,语鹿在坚持工作几个月后,身体出现了明显的透支状况。
有一次在审讯犯人的过程中,因为天气炎热,加上胃部极度不适。
语鹿竟然直接吐了。
那之后……就向组织申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病假。
肖莱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经历了这么多事,精神状况和身体能够撑到这么久,实在是很不容易。
再加上这次她出力不少,组织应该酌情给予关照,便主动向上级申请,给她放了近一年的病假。
语鹿动身去旧金山之前,主动去看守所见了周然一面。
虽然周然转做了警方的污点证人,但至少十年牢狱之灾还是逃脱不了。
现在警方还没对他正式起诉,所以还关在看守所里。
周然见到语鹿来看自己,显得格外高兴。
特别是语鹿坐下时,手不经意的撑了一下腰。
周然目光一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亲力亲为的伺候过孕妇,所以他很清楚这个细微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会面,两人少去了寒暄,东聊聊西扯扯,说了很多,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
周然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问了问她的行程,还有准备在旧金山待多久。
“妈妈和小宴都在旧金山,有阿泽和知知帮忙照顾。不过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薄司寒已经死了的事。我这次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想找个没有熟人认识的地方自我修整一段时间,另外也是因为离开妈妈和小宴已经快大半年了,我得过去看看。”
周然点头。
又换语鹿问他:“周哥,你还好吗?”
周然双手一摊,手腕上的银手镯明晃晃的耀眼。
但他自己倒是挺轻松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失去自由就意志消沉。
“挺好的,之前警方还没对寓坤展开逮捕时,虽然有警察保护,但每天还是担惊受怕的睡不着。后来警方收网,警报解除,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用鼻息重重呼出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颖艺和孩子们都安然无恙,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你在里面别为他们担心,虽然我个人能力有限,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他们的。”
周然朗笑出一排大白牙:“有你这句话,哥可以放心的去坐牢了!”
他把坐牢说出一种去游乐园游玩的热闹。
两个人均是一笑。
“鹿儿,你有时间帮我多陪陪颖艺,我只是担心她想不透,钻牛角尖。其实,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法外开恩你知道吗?十年可以说很长,也可以说很短,重要的是,还有重逢的希望。”周然发出这样一句感叹。
语鹿完全没想到周然这么看得开,表情微楞。
片刻后,自己也从这种豁然里有所收获。
遂沉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把颖艺当作我的亲姐妹,你的孩子也会像我自己的孩子。”
探望时间即将就要结束。
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真要说起来,也许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管最后周然的所作所为如何定性,语鹿知道自己也一定会回来。
不过临走之前,语鹿还是轻声问了一个放在自己心中良久的疑惑。
“周哥,我不太明白。”
“什么?”周然扬眉。
“我之前偷看过系统里的绝密档案,为什么你当时提交给警方的证据,所有的跟格林塞的相关的事,都是薄司寒一个人干的……这些罪证的确足够他死一百次,可是……这么多罪证,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完……有一些交易,时间已经很长……那时候他才十几岁。”
她声音越来越低。
有时候,像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心里隐约有种预感……这预感更像是一种天真的幻想,内心的找补。
“这不是真实的真相,对不对?” 她抬头,认真看着周然。
周然歪着头,默默看着她良久。
眼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游过来,又像是只是她的错觉。
他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
说完,却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极其小的,噤声的动作……
要保密哦!

语鹿对于自己在飞机上射杀薄司寒的事,一直没有后悔过。
尽管当时开枪的直接导火索,是因为薄司寒挟持了肖莱,并且给肖莱的生命造成了威胁。
可语鹿扣下扳机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一种极致冷漠的状态。
仿佛对一切喜怒哀乐都丧失了感觉。
薄司寒坠入深海后,警方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不过后来还是认定薄司寒身亡——毕竟这里是深海区,身中五枪的人,不可能还能活下来。
肖莱直接宣布薄司寒死亡,行动收网。
在确认“薄司寒”死亡那刻,心头强烈的恨意,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坠海的地方便转身而逃。
毕竟她对薄司寒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
她最信任的人,教会她以后不要信任任何人。
哪怕他已经死了,她也总是会想到那个把她当做玩物的男人,把她玩弄于鼓掌。
她不是单纯的恨薄司寒。
而是被自己愚蠢的样子恶心透顶。
她无法原谅自己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
一直到两周后,语鹿收到一个包裹。
寄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姓名。
差点把包裹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但又神差鬼使的把包裹拆开。
里面是一件穿过的白色背心,背心背面用黑色的签字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字迹挺瘦秀润,即便是在布料上书写,也依然见得笔力虬劲。
语鹿很少见薄司寒写东西。
他若是动笔,写得最多的是他的名字。
然后再看到他大字量的动笔,就是两次填写结婚登记表上。
语鹿回想起两次填写结婚登记表的场景,咬紧了牙。
她的手也抖,浑身关节像是僵住了,无论如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但她又是矛盾的……展开了背心,只看了开头两个字“语鹿”,她闭上眼睛,将背心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语鹿抱着双膝,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月色渐秾。
她又弯腰从垃圾桶里,颤抖着手将背心给拾起来。
铺在茶几上,用手掌细细的抚平……
眼里的泪不争气地连串掉了下来,最难过的是,这件衣服还是她给他买的呢。
(以下为信的内容)
语鹿,此刻我在海上的凌晨给你写信。一想到你跟小宴,便深觉杳杳夜色也变得踏实可爱。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其实,我该很早以前就对你坦白的,我也无数次认真想过,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你。
还记得在海岛上的最后一晚,你问我的过去,还问我还有什么瞒着你?
当时,我很想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你,可因为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又一次做了懦弱的逃兵。
因我知你,若是知晓你父亲死于我手,那我们之间,就只能存活一个。
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关于你父亲,我感到很抱歉。
事实上,一切跟你所知晓的相差无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能谈谈我对你父亲的印象。
对我而言,你的父亲是孤军奋勇的战士,也是铁骨铮铮的勇士。
身上有一种绝对的伟大。
我曾不相信,这世上会存在这样一个极具信仰感,灵魂干净的人。
毕竟我认为,人是一种极其低等的动物,这世界如此大,如此美好,如此眼花缭乱,也如此罪恶、肮脏、卑劣,人活在这种环境之下,就一定会有能打动他欲念的东西。
然而,世间名利,欲望金钱,对你的父亲而言,都是虚无。
你可曾知道,我多次收买他,都没有成功。
而寓坤知道这个条子查掉了他三个人口贩卖的点后,让我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到国外,除之以解心头恨。
于是我让陈吉把他骗到泰国,把他交给了寓坤手下,眼看着他遭遇着非人的折磨而无动于衷。
而你的父亲,反而语重心长劝我回头是岸,不要再跟寓坤同流合污。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他真的好烦。
他高尚的灵魂,正义的坚守,让我打从内心觉得讥讽又由衷的感到不舒服。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会对这个男人如此抗拒,要很多很多年以后,才明白,原来我的从来没有过太阳,对于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而言,品行干净,内心善良,都是原罪。
他走的是一条我不认可的道路。
为了跟他赌一把,我们俩谁才是对的。当时我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绝妙的点子。
我指着陈吉对你父亲说:“这里有一支海洛因,半个小时后,没有打针的那个人,我会放他走。”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父亲亲眼看看,什么叫做农夫与蛇的现世报。
或许,在这场博弈中,他也会在善恶之间一念之差,选择与信念背道而驰的一条路。
事实上,苏杰就是抢到针把针剂打进陈吉的身体里,对陈吉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陈吉也是一只老毒虫了。
但是,苏杰在这次博弈中,故意输给了陈吉。
从而也染上了毒瘾。
他这种行为,在我的人生字典中是从未出现过的,这叫做“牺牲。”
我一直不明白的点儿也在这里。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苏杰为了拯救陈吉这个毒虫,而牺牲掉了自己?
后来,他一直在向陈吉证明,毒是可以戒掉的。
他向陈吉保证,他可以靠意志力戒掉这个东西,陈吉也可以。
但是苏警官似乎对毒品造成的后果期待过于乐观,更何况,寓坤也不会给他戒毒的机会。
一直让人大剂量的给他注射毒品。
直到临到死之前,苏杰都一直在努力拯救陈吉。
最后也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我亲眼看着,一个立过功的缉毒警察,一个救下无数无辜人性命的英雄。
变成一个毒瘾发作就在地上打滚,屎尿失禁,为了得到毒品缓解毒瘾什么事都愿意去做的“狗熊”。
他太痛苦了。
这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这折磨直接毁灭掉了苏杰活下去的勇气。
最后,你的父亲跪在地上,趁着还清醒的时刻,拼命哭着对我磕头,将头磕的头破血流。
他求我,给他一个痛快。
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第一枪下去,他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陈吉表情扭曲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你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怪你。
再度转过脸来,他面对我时眼中没有怨恨,竟然流露出感激之意,他竟然对我说,谢谢。
你父亲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我很难描述那一瞬间的震撼。
真实的鲜血往往比虚假的言辞更有说服力,无辜却又心甘情愿为他人受难,尽管那不是属于我的正义。
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某种神性的光辉照到我的身上。
让我产生了罪恶感。
其实人跟树一样,都是向往着高处的阳光的。
只不过,对于一个做惯了坏人的人而言,他并不可能因一瞬间的触动,就脱胎换骨。
人心就是如此复杂。
寓坤对苏杰这样简单的死亡感到不满意,所以想过对你和你的母亲另有安排。
我不知道是否是受你父亲的影响,当时我对寓坤说,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他解恨,那就是让你委身于杀父仇人。
这就是从最初我们相遇,你一直不能释怀,也一直在追问我的问题。
为什么这世上那么多人,我偏偏选中了你,偏偏要毁掉了你的人生。
因为我当时认为,反正你都是要被男人轮,让我一个人糟蹋,好过让一群人糟蹋。
我甚至打心眼里觉得,苏杰还得感谢我,救了他女儿一命。
对不起……语鹿,我想说无数个对不起,来忏悔我曾犯下的罪孽。
请原谅我的自以为是,硬闯进你的世界,带给你无数遍体鳞伤。
请原谅我的一厢情愿,把干干净净的你拽进我阴沟一样的生活,毁掉你所有的平静快乐。
我这一辈子,从不为自己做下的决定感到过后悔,从不相信因果报应,狂妄嘲笑着宿命循环。
但我面对你,我问心有愧。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你,就像你问过的无数次的,没有阮生玉漂亮,没有叶珊有教养,我身边那么多漂亮聪明的女孩儿,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想,也许是当你在叫我的名字时,我总是下意识第一时间抬头,并期待着你再多叫几次。
我想,或许是我克制过,但心下定决心的事情,行动却控制不了。
你是我不爱别人的所有理由。
我还想,你的出现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老天爷让我遇到你,宿命般让我不该爱上一个我根本就配不上的人。
让我爱的很辛苦,让我爱的也很绝望。
因为我好像从爱上你那一刻,就知道了结局。
但遇到你,又像是救赎。
你让我的所有邪恶得到安放,所有心结得到释怀。
你让我变的不再那么坚硬冰冷。
你让我想要余生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好人,为我前半生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我不想认命。
始终相信,我和你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如果现在还不够好,那就还不是结局,哪怕只剩下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为了那个好的结局,我也会拼尽全身上下最后一口气。
语鹿啊,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对不起,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履行对你和小宴的承诺,无论说多少个对不起,我都无法弥补我带给你的伤害……
刚才涌进窗户的海风已经开始有黎明的味道。
突然好想和你见一面,然后抱紧你。
多希望每天都能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走。
多希望每天都在你耳边呢喃,逼着你说,今天又比昨天有多爱我一点。
想和你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就算吵架了也不要分开。多喜欢你啊,这份迷恋,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此生固短,唯你何欢?
语鹿,我亲爱的太太,再过两天,我所乘坐的这艘船就会度过公海,目的地是南非,寓坤的老巢。
对未来,我的命运到底漂到哪里,我第一次没有了底气。
去到寓坤身边与留在国内,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亡将会变的如影随形。其实我不怕死,我怕的只是再也不能见到你跟小宴,你们,就是我的全世界。
等待和你与小宴重逢的一天,我会抓住一切机会。
我也会坚守跟你的约定,做一个好人。
不管花多少时间,付出多少代价,只为和你们再见的那一天。
语鹿啊,我亲爱的太太。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最后给我一次回头的机会,原谅我……请你原谅我……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如不能原谅我……
那死于你手,我便是享受。
这“封”信,一直写到白背心的下摆最低处。
语鹿还没看到这封思念信的最后落款,眼泪早已晕染了眼眶。
她抱着衣服,把头伏在臂弯里,然后就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
那天没有月光,只有一点惨淡的灯光从拉开的窗帘里透出来,她怀抱着他的衣服,寻找着正在淡去的熟悉味道。
在写这封思念信时,薄司寒并不知这就是绝笔信。
他那么绝望,又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与妻儿重逢的那一天。
他带着对幸福结局的向往,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却不知道翌日,亲手杀死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最思念最深爱的太太。
临到死前的最后十二个小时,他还一直祈求着语鹿的原谅,求着她一定要原谅他,他想做一个好人。
想为了她和小宴,重新做一个好人啊!
可是,她却亲手射杀了他。
五颗子弹,为父报仇,一颗都没有浪费。
她的心一层一层的凉透,又一点一点的滚烫。
她从愤怒变为哀嚎,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落到背心上,黑色的字迹瞬息晕成了一团漆黑。
语鹿又慌又痛苦的连忙用手去擦眼泪弄花的字迹,如今薄司寒的字迹哪怕只消失了一个,都像在她的灵魂上活剥了一层。
她那么努力的去抢救那几个被眼泪晕黑到再也辨别不出形状的字迹,像是抓不住从指尖滑过的风。
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最后还是将衣服死死抱在怀里,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积压了那么久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她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
她真的好恨他!
也真的好想他!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让她恨他爱他,都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为什么连为他哭,她都觉得是奢侈,是不该,是不堪。
此刻,语鹿只想为这个男人哭。
只想痛痛快快的为他哭一场。
因为她真的爱过,也真恨过。
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死了。
她最爱的人,也死了。

第327章 番外3:养胎(上)
后来语鹿把薄司寒的那件背心,放在了自己的衣服一起,白天她还是正常的模样,每到夜深人静,就会魔怔似的,只有把衣服抱着入睡才能睡的安稳。
很长一段时间,她有些迷茫。
就像是大雾的早晨出行,路不熟还远,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但就像是专门来拯救她似的,不久后一个孩子的突然降临,改变了她。
语鹿敏感的察觉到生理期延迟。
买了验孕棒,十分钟后显示结果,两根红线。
按时间推算,是在蜜月期里有的。
那时候也没做措施,那个人也想让她要。以她的身体状况,一向以为再要一个应该很难,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又要上了。
她的内心涌动着无限的惊喜与紧张。
跟怀小宴时的心情截然不同,反而无比希望这个小孩顺利的降生,健康的成长。
可能说起来这个想法极其疯狂。
这是流着薄司寒和她血液的孩子,不管别人怎么想,这是她和薄司寒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而且比其他任何关系更为紧密、牢靠的联系。
得知语鹿怀孕后,薄司泽和温知知等人还担心语鹿会把孩子做掉。
毕竟孩子的母亲跟孩子的父亲闹成了你死我活的状态,谁都不会认为二嫂会把这个小孩生下来。
但语鹿这一回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生下来,并且对腹中的孩子无比重视,照顾的无比细心仔细。
既然二嫂决定把小孩生下来,照顾二哥遗孤遗孀就成了阿泽最大的责任。
正如语鹿后来所猜想,薄司寒是为了保薄家,保薄家所有的人,把薄家的所有罪,一切债,全都一个人扛了。
这么大的计划,哪怕薄司寒一句话都没跟阿泽说过,阿泽也知道二哥为了这个家做出的牺牲。
以后撑起这个家的人,自然也只剩下阿泽。
责无旁贷。
薄司泽和温知知轮番劝语鹿干脆也去国外养胎。
打着为胎儿好的借口,最终说动了她,遂跟单位提出了休长假的要求。
跟周然最后见了一面后,语鹿就出了国。
在临登飞机前,何子帆还来找了一次语鹿,来送机。至此,语鹿已经没什么好跟何子帆谈的。
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心里哪能不明白,除了男女那点儿事,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不然谈薄司寒吗?薄司寒都已经死了,除了家人,她根本不想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人。
追忆往事?都是七八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嚼都得发臭了。
但何子帆真的特别难缠。
虽然察言观色到语鹿表情不对劲,提过几句薄司寒以后就没有再提。后来语鹿过安检,这人竟然也跟着过安检。
语鹿看了他一眼,何子帆洋洋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头等舱机票。
“我也要去旧金山。”
上飞机以后,又跟另一个乘客换了座位,换到了语鹿座位的旁边。
语鹿没想到这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还得应付何子帆,只能把腿抬高,闭上眼睛睡觉。
何子帆见语鹿不想搭理他,他也不乱插嘴,而是戴上耳机听音乐。等到语鹿醒了的时候,做足了做小伏低,又是找乘务人员要软枕,要毛毯,要果汁饮料,不让语鹿有一丁点不舒服。
最终语鹿有些忍无可忍的,干脆直接在他面前提许轻轻,问他跟许轻轻还有联系没有?
何子帆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好多年没联系了,她发展势头那么好,怎么还会记得我。”
本来他想把话题绕开。
但语鹿像是故意的,偏偏就在他面前反反复复的提许轻轻。
后来何子帆也识趣,估计也是被语鹿闹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太好对她发脾气,只能笑笑,说困了,先睡会儿。
然后戴上眼罩睡觉。
何子帆这一觉下去,并不踏实。
许轻轻已经消失很久了。
何子帆心知肚明,许轻轻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薄司寒视频的事闹得那么大,寓坤又不是傻子,当然很快就会查出是谁背叛了他。
何子帆最开始是收拾了钱和护照,又在国外联系了地下机构,做了假身份和假护照,准备瞒天过海跑路。
但没想到许轻轻并没有把他爆出来。
他利用自己的渠道了解到,许轻轻的确是打着想向薄司寒复仇的旗号,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
见薄司寒的事都尘埃落定,自己依然独善其身,才又拿着自己本来的身份回国,来纠缠苏语鹿。
不过,话说回来,何子帆是真的有些意外。
没想到许轻轻这婊子还有些有情有义。
当初她自己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把他卖了,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因为她爱他。
她这辈子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她自己。
可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何子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感情的事向来是这样,越是被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就越是被对方看的轻贱。
何子帆可从来没把许轻轻这种女人放在过心上,在得知她的真实面目后,哪怕接受着她的恩惠,但跟她相处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自己感到无比恶心。
特别是许轻轻总是为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关心,体贴感动的热泪盈眶,无以复加,拼命的对他说着那些发自肺腑的掏心窝话,连命都想给他的时候,何子帆只觉得这个女人要不是还有点利用之处,他连那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用在她身上都是暴殄天物。
这个用烂了的贱货,就算是被寓坤剁碎了拿去喂猪,都不值得同情。
但是……
这一回何子帆心中还是有所触动。
因为许轻轻的有情有义,为了保他好像真的没把他给供出来。
而她消失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何子帆又知道寓坤的手腕残忍,简直就是个天生冷血的神经病,隐隐还是有些担心许轻轻的处境。
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是否依然还活着……
再多想两次许轻轻,何子帆就觉得很烦。虽然很烦,但止不住还是会去胡思乱想。

飞机降落在SFO机场。
出了站台,何子帆依然对语鹿追咬的很紧,语鹿实在有些忍无可忍,正好薄司泽打电话来告知她接车的司机电话和车牌。
语鹿直接告状,何子帆跟着自己来了旧金山。
薄司泽在电话那头,语气冷静的说知道了。大约半小时后,在托运处领到行李的语鹿,到了机场出口,看到来接自己的车上,门一开,竟然下来四个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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